第四十章 被吞噬的鬼魂

第四十章 被吞噬的鬼魂

沒想到離間居然會同意,幫他瞞過冥府給他一天的時間。雖然只有短短的一天,也許他的父母早就不在那住了,不過對一個束縛了三年無法離開的鬼魂來說,在投胎前還有可能見到自己的父母。

對於他來說已經夠了。

心裏千恩萬謝,等到離間和阿九走後,鬼魂也匆匆往家的方向趕去。

對於一個死於非命的鬼魂來說,沒有強大怨氣支撐的他是沒辦法依靠自己的氣離開束縛他的死亡之地。他的周圍就像圍了一圈看不見的籠子,走到盡頭,就再也出不去了。所以這三年來這個鬼魂一直困在這,白天藏身匿在陰暗之處,晚上有時則出來看看三年不變的夜空。

三年來,雖然他早就認了自己已死的現實,不過心中所存的最後一口氣還是記着家中父母。如果有可能,他多想回家看看,哪怕只是遠遠的一眼也好。

人鬼殊途,已經死了的鬼是不能再去攪了活人的生活的,所以他也只是想想,重來沒想過有朝一日真能實現。離間開了陰陽兩界的邊界線,將他從陰路上引回來,給了鬼魂一個希望,而離間最後的幫助則替鬼魂實現了這三年來最後的一個遺願。

三年。

整整三年。

做夢都想回家看看的鬼魂,終於得了一天的空閑。

飄在那熟悉又陌生的道路上,對於一個鬼魂來說三年或許不長,可對於周邊的環境,有時三年的變化也是很大的。熟悉的街道,記憶深處左右橫排的樹,只不過兩側沿街的店鋪已不知換過多少。

懸飄在街道上,偶爾看到一家記憶中的小店,鬼魂忍不住心生緬懷。想當初,要不是自己貪圖一時之便,不遵交通,哪會落到現在的下場。如果當時自己能慢點,再慢點,不爭那一時一秒的快,也許現在的自己還在這條街上走着,還能將這沿街一排新開的店一家一家嘗過去。

心中的悔,就算是悔掉腸子也沒用了,扶了扶因為傷感又亂晃的腦袋,鬼魂飄到自家的小區前。看着一排滅了燈光的住樓,回想着以前下班時總能看到的四樓處暖柔的燈,鬼魂心中的悔怨更濃了。

三年前自己的死,天知道對父母的衝擊有多大,天知道這三年來自己的父母又是怎麼過的。明知自己的出現給不了父母實際的安撫,他還是忍不住想回來看看。

穿過小區對鬼來說形同虛設的鐵門,鬼魂正好朝樓上飄去,就在他的身體準備穿過鐵門進入小區時,身後突然射來一道幽幽的戾光。

有什麼東西,正躲在暗處,窺探著自己。

這種幽幽被人窺著的感覺非常強烈,強烈到鬼魂沒法忽視。

身體穿過一半,卻被身後射來的那道凝窺盯住了魂。無法動彈,又或者說是沒法動彈,鬼魂整個僵在鐵門之中,一點一點感受着身後那道幽戾的逼近。

近了。

那個感覺越來越近了。

就在那個感覺逐漸近到身後,且一股凜凜的寒舔觸着他的魂,鬼魂的眼慢慢往後瞥。無法動彈的魂體,僅靠一層皮栓著的腦袋自然更加不可能轉動,只能動着那爆出半個眼眶隨時都可能滾到地上的眼睛,鬼魂看到一個黑影站在自己身後。

單憑眼角的餘光,他能看清什麼?更何況今夜無月,月光都被雲給擋了,身後那團黑黝黝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他就更看不清了。

身後這團黑黑的東西是什麼,他是瞧不清的,不過這東西出現在他身後到底想幹什麼。

鬼魂知道。

觸魂的凜寒,那到了身後的黑影緩慢抬起他的手,在他的手觸碰到鬼魂的魂體時,血口大張,一聲慘厲沒人聽得見的慘叫在小區外響盪。

隨後徹底的靜了。

鬼魂的慘叫,人是聽不見的,不過小區外的野狗卻能聽見。伴隨着鬼魂的那張慘叫,小區外十幾條野狗齊聲吠叫。

滿滿全是恐懼的吠,攪得小區保安滿肚子火,打開保安亭的窗戶沖着外頭罵了幾句,罵過後的保安關上保安亭的窗,繼續回椅子上裹衣服睡覺。沒人看見的夜晚,一個魂魄就這樣消失了,除了狂吠不止的野狗。

誰也不知今夜又有一個魂無故消失。

開了陰路將曾經在那條路上出現過的鬼魂引來,離間從那鬼魂的口中大致問清了消失的鬼的大體信息。為何而死,因何而亡,除了不知道那個鬼是怎麼消失外,鬼的一切離間都從那鬼魂口中問出。

他們的重點是那個鬼為什麼失蹤,至於鬼生前是幹嘛的,家裏幾口人人均幾畝地地里幾頭牛,跟幾個女孩談過戀愛,對這件事完全沒用。攪了陰陽兩界的邊界,費勁把鬼魂從陰路上引回來,沒想到問出的都是些沒有的線索。

阿九這都有些氣了,回到店裏,三葉開口就問查到哪些線索,聽到三葉好奇的問,阿九沒好氣說道:「還線索呢,竟是些沒用的東西。」

三葉偏著頭問道:「什麼東西,直接被你嫌成沒用的東西。」

阿九說道:「呵,什麼東西,那就是個奇葩的東西。我活這麼久,還沒見過這麼八卦的鬼,別人的事他倒是一竿子下去全給問了。今天不是和老樹皮上那十字路口找線索嗎?沒看到有用的東西,老樹皮就模了兩界邊緣把那條街出現過的來不及投胎的鬼引回陽界,結果還真讓我們找到個死在那個十字路口上的鬼。本來以為找到那個鬼,興許能從那個鬼的嘴裏問出點有用的,鬼知道問出一堆全是沒用的。那個失蹤的鬼才死三個月,他就把人家一家老小全給八卦了,連人家怎麼死的,家裏有多少人他都問了。問這麼多也就算了,等到要緊有用的地方,硬是憋不出一個屁來。除了知道那個失蹤的鬼失蹤前跟他說過感覺好像有東西在看他,剩下的一概不知。你說招出個這種東西來,是不是很憋屈。」

現在最要緊的就是弄清那個鬼是怎麼消失的,好不容易找到個跟那鬼親近的鬼,結果一句有用的都問不出來。阿九本身就是急性的,辛苦半天零收穫,還碰上個沒用的鬼,她這心裏頭能不氣嗎?

看着阿九氣炸的臉,大體也知道她從鬼魂嘴裏問出的事究竟有多沒用,隨口安慰兩句,三葉道:「稍安勿氣,稍安勿氣。對了,你說老闆引來的那個鬼說過那失蹤的鬼魂沒影前曾提到過有東西在看他,知道那是什麼玩意兒嗎?」

阿九回道:「如果知道那是什麼,我就不至於這麼氣了。從那鬼嘴裏吐出的話真沒一句能用的,吐不出一句能用的話也就算了,他居然還讓老樹皮幫他一個忙,老樹皮居然還幫了。」

好奇眨眨眼,三葉道:「他讓老闆幫他幹嘛?」

阿九道:「他說他死了三年了,三年裏沒再見過自家的爸媽,所以想在投胎前最後看看自己的父母,了了自己的心愿,希望老樹皮能幫幫他。所以咱這小洋樓無所不能的老闆閣下就做主給了人家一天的假,讓他回家看爸媽了。」

給鬼魂一天時間,讓他回家看看自己的爸媽再安心投胎,這事忽著聽着好像沒什麼不對,甚至還挺人性化的。事情做得雖然很人性化,不過這人性化的人。

好像鳩使鵲權了。

知道那鬼魂請離間幫什麼忙,且離間居然同意后,三葉直接「哈哈」三聲然後看着坐在沙發上喝水的離間說道:「老闆,要是我沒記錯的話這給鬼魂放假的事好像是冥王才有的權利吧。沒跟冥王打招呼就自己擅作主張?老闆你就不怕冥王跟你鬧掰。再說了,這鬼可是老闆你從陰路上引回來了,這上了陰路的鬼可全是備過案的。什麼時候進黃泉,什麼時候下冥府,都是有時辰的。一兩個小時就算了,老闆你開口就是一天,這要是讓冥府的人知道了,你想讓他們上門吵死啊。還是老闆你覺得命判這人不錯,和他挺有共同語言的,所以變着法子讓他自己上門?」

一句話,差點沒叫離間被水嗆死。喝水喝得正好,這小魔頭偏偏拿話噁心自己。差點沒被杯里的水嗆到,連聲咳了幾聲緩過勁后,離間這才扭過頭看着三葉說道。

「我說你這熊孩子,發燒了吧!朱䴉不錯,你打哪看出朱䴉不錯的!這冥府的命判要是這輩子能不用再看到他,讓我折壽半輩子我也願意。還盼着他親自上門,鬼知道我多盼着他永遠別上門。」

三葉笑呵呵說道:「既然不是老闆你欣賞他,幹嘛越權去做冥府的主意。」

離間道:「把人叫出來讓人幫忙,總得給人點謝頭吧。不就是一天的探親假,冥王沒那麼小氣的,連這點事也要斤斤計較。就一天的時間,出不了大問題的。」

不就是一天的探親假,這種讓已死之人回陽間探望自己的家人,要說也是冥府的慣例。

頭七回魂夜可不是說出來玩玩的。

那個鬼魂死於非命,死的時候就被束在原地沒法離開,所以頭七回魂對他來說就形容虛設。橫豎冥府本身就有回陽見親的慣例,那個鬼魂還沒行過這個慣例,所以離間就做主給他一天空餘回家看看爸媽。

一天的空閑,根本出不了事。

對於阿九的怒,離間覺得很沒必要,倒是阿九,看他這樣就莫名來氣。心裏的火冒着,阿九說道:「你怎麼知道就一天的時間不會出事的?」

離間道:「才一天,他能翻出什麼浪來?」

阿九說道:「萬一他就給你翻出浪了呢?」

離間道:「那就那麼多萬一了。」

兩人鬥嘴,店裏吵聲囔囔,就在阿九試圖用吼罵壓下離間的「多大的事」時,覓魂鈴在此刻響了,那來自地府鬼差的質吼聲也緊隨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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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商離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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