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一四、定(三)

三一四、定(三)

京城翠府國際西餐廳。

「二海,你之前有過那種特喜歡的女孩子么?」公孫蘭小心翼翼的切著牛排,裝作隨意的問道。

「沒有。」二海回答的很乾脆,沒有一點拖泥帶水。

「怎麼可能?」女孩兒失聲笑道。

二海攤了攤手,沒有說話。

女孩兒將手裏的刀叉敲了敲,斜着眼睛,笑道,「看你晚上……那樣,可不像沒有……的人。」

二海嘆了口氣,深沉的說道,「我那是自學成才。」

女孩兒「噗嗤」一聲,忍不住笑出聲來,四下看了看,眼眸流轉,滿面春1情的說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可見,你學的也不怎麼樣?」

二海眨了眨眼睛,壓低聲音說道,「自己獨自摸索,很容易走彎路。現在好了,有你這盞燈指引,神功大成之日,不遠矣。」

女孩兒面孔一紅,嗔怪道,「什麼亂七八糟,讓人聽了,多難為情。」

二海做了個鬼臉,笑道,「誰閑得沒事兒,跑到這裏聽牆根兒?」

話音未落,身後有一童音響起,「你是叫任海嗎?」

二海滯了滯,看看憋著笑的公孫蘭,慢慢的轉過身去。

入眼的是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兒,看模樣也就四、五歲,或者更小。見他轉過身,燦然一笑,說道,「你好,我是倩兒,任倩兒。」

二海一愣,微笑道,「嗨,小朋友,你好。」

誰知小女孩兒搖了搖頭,俏生生的說道,「你不是我的朋友。」

二海乾咳一聲,苦笑道,「你太會聊天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接茬。你家大人呢?」

小女孩兒眉眼一彎,笑眯眯的指了指稍遠處的角落。

一位獨坐的貌美女子,見眾人望去,便抬起手晃了晃。

二海的臉色變了。

公孫蘭有些詫異,即便是老情人當面,也不至於嚇成這副模樣啊。她不動聲色的看看小女孩兒,再看看二海,心中有些明悟。

「告訴姐姐,你今年……多大了?」公孫蘭笑吟吟的望着小女孩兒,說道。

「馬上就四歲了。」小女孩兒笑靨如花的說道。

二海一瞬不瞬的望着小女孩兒,沉吟良久,才對着公孫蘭說道,「你看住她,我去去就回。」說完不等公孫蘭回話,便起身向那女子走去。

公孫蘭張了張嘴,最終只是狠狠的瞪了二海的背影一眼,接着跟小女孩聊天。

「怎麼就你跟媽媽兩個人?爸爸呢?」公孫蘭笑着問道。

「我沒有爸爸。也許是死了吧。」小女孩兒依舊笑容不減,可說出的話卻猶如利劍。

「哦?」公孫蘭心裏一沉,瞥了一眼遠處相對而坐的兩人,淡淡的說道,「那你怎麼姓任?莫非你媽媽姓任?」

「我媽媽姓雲,雲彩的雲。你見過天上的雲彩嗎?」小女孩兒指了指天花板,沒有看到雲彩,顯得有些失望。

「哦?」公孫蘭沒想到這麼小的孩子就懂得避重就輕,便笑道,「你剛才說,不是任海的朋友。你們之前見過面

嗎?」

小女孩兒歪著腦袋,笑道,「自然是沒有見過,否則他怎麼會不認識倩兒?」

公孫蘭盯着她,緩緩說道,「任海是不是你的爸爸?」

「不是。」那女子望着任海,淡淡的說道,「她不是你的孩子。」

任海扭過頭看着正與公孫蘭說話的小女孩兒,淡淡的說道,「雲小容,是非曲直,暫且放在一邊。可孩子,是無辜的。」

雲小容模樣俊俏,氣質淡雅,只是眼角的些許魚尾紋顯露出她已韶華不再。

女人咯咯一笑,搖頭說道,「孩子是無辜的。那我就是死有餘辜嘍?」說着說着,語氣業已森然。

「你想怎樣?」任海望着她,微微一笑。

女人心底一寒,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強自笑道,「聽說你哥現在混的風生水起,不知道還記得我這個老同學嗎?」

任海看了看桌上的飯菜,順手操起餐刀,一邊切著牛排,一邊笑道,「他?呵呵,好啊。你說個時間,我讓他找你。」

女人看着被他切的整整齊齊的牛排,笑道,「十幾年不見了。要是他知道自己的寶貝弟弟跟自己的老情人居然姘居到一起,你說,他會不會氣瘋?」

二海呵呵一笑,把手機放在桌上,撥通哥哥的電話,按了免提。

「喂……」任凱的聲音傳出的那一瞬,雲小容把手機掛斷了。

「怎麼?害怕了?」二海也沒阻攔,依舊不緊不慢的切著牛排,淡淡的說道。

「有人想請他高抬貴手。這件事兒辦完,我就出國,從此天涯各一方,永不相見。」雲小容輕輕的把手機放下,笑着說道。

二海搖搖頭,用餐刀將牛肉塊兒歸攏了歸攏,笑道,「你既然知道他的近況,就更應該明白他的性情。城下之盟,連當年的皇甫家都沒能遂願,遑論是你了。」

女人笑不出來了,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就忍心眼睜睜的看着我去死?」

二海點點頭,譏諷道,「死?怎麼會?都說蟑螂打不死,你比蟑螂還要蟑螂。我們全死了,你大概依然會活得花枝招展。」

女人見他不肯就範,便沖公孫蘭揚了揚下巴,說道,「女朋友挺漂亮,就是年紀太輕,怕是不經事兒。」

二海霍然抬頭,作色道,「你不為自己,也該為孩子考慮。真以為這世上,誰也能咬一口?」

女人笑了,指着他身後,說道,「你的女朋友好像坐不住了。既然,擔心我咬她,為什麼不伸手幫我一把,你好我也好。」

公孫蘭跟小女孩兒聊得並不順暢,想弄明白的,一直糊塗着,想走過去,卻又被她不知道從哪兒蹦出來的問題,生生的絆住。到最後才想明白,這樣的孩子哪裏需要她照顧?

「倩兒,我要去找我的男人了,你可以選擇在這裏等,也可以選擇跟着我。」公孫蘭說完笑了笑,起身便走。

小女孩兒咯咯一笑,伸手握住女人的右手,說道,「還是跟着你安全一些。姐姐,可不可以走的慢一些,倩兒腿短。」

明知她是為了拖延時間,公孫蘭還是

放慢了腳步,心中嘆道,不過是個四歲的孩子,便已經如此不俗。等到她像自己這般大的時候,卻不知道又是何等模樣?都說吳家厲害,可比起這孩子來,這「厲害」二字,還真不好說出口。

這個西餐廳分上下兩層,下層是大廳,上層是包房。包房不對外,只對VIP客戶開放。

溫如玉從包房裏出來接電話的功夫,透過過道的玻璃看到了二海與一女子對坐,有些奇怪。接着又看到公孫蘭手裏牽着一個小女孩兒正向他走去,就更奇怪了。

「有什麼樣的哥哥,就有什麼樣的弟弟。不過,當着吳家人的面,也敢這麼囂張,連我都要佩服了。」溫如玉嘴裏嘟囔了一句,扭著腰,折返回包房。

皇甫秀秀挑眉看了看一臉不虞的溫如玉,說道,「誰的電話?怎麼臉色這麼難看?」

溫如玉坐下來,先喝了口檸檬水,擺手說道,「跟電話不相干。是看到他弟弟了。」

秀秀怔了怔,略一思忖,笑着問道,「是二海?怎麼不把他帶進來?」

溫如玉欲言又止,搖頭說道,「人家一大家子,好像不是太方便。」

秀秀聽了,眼睛瞪得溜圓,笑道,「一大家子?二海什麼時候有了一大家子?你確定你沒看錯?」

溫如玉冷笑一聲,低頭拿起刀叉,死命的切起牛排來。

秀秀看的滿腹疑竇,想了想,起身推門而出,沒一會兒又進來了,臉色比溫如玉難看多了,幾乎成了鐵青。

「他弟弟而已,又不是他,你犯得着氣成這幅模樣嗎?」溫如玉被唬了一跳,急忙安慰,暗暗怪自己多嘴。

「雲小容。那女子是雲小容。」秀秀一仰脖,喝掉整杯的紅酒,淡淡的說道。

溫如玉大驚,捂著嘴說道,「就是……你們就是為了這個女人分的手?」

秀秀默然良久,才點頭說道,「她跟任凱是同學。當年為了一紙留京指標,幫我父親做戲。我……那時候剛愎自用,沒有搞清楚,便憤而遠走……整整二十年,直到前幾天,嘉良才把個中緣由說與我聽。還以為今生不會再見,沒曾想……嘿嘿,真是巧得很啊。」

短短几句話,其間充斥的恨意,讓溫如玉聽了都不寒而慄。

「你不會衝出去,將她亂刃分屍吧。」溫如玉有意插科打諢,可話一出口,連自己都被嚇了一跳,急忙將秀秀面前的刀叉撰在手裏。

秀秀紅着眼睛看了看她,低下頭,小聲說道,「最該亂刃分屍的應該是我。」

四合院,書房。

任凱汗流滿面的坐在當地,正與佟京生吃涮羊肉。

自製的底料,紅亮的湯水,鮮嫩的羊肉。

「誰的電話?怎麼接通了卻不吭聲?」佟京生瞥了一眼埋頭大吃的任凱,不動聲色的問道。

「師兄,沒想到你做火鍋湯料的本事,也如此了得。」任凱吞了口羊肉,卷著舌頭笑道。

佟京生愣了愣,還沒等他謙虛出口,便被任凱打斷了。

「不過,比起你裝傻充愣的本事,還是要差些。」任凱慢慢的抬起頭,眼中滿是譏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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