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十年賭約
紅衣的江熙宸醉眼朦朧地依靠在圍欄邊，攏了攏衣襟，道了一聲：「有意思。」說罷，他突然看向隱身中的塑夜，似是有所察覺一般。
塑夜無奈，心裏一虛，單手撐住圍欄，也跟着跳了下去……待站定，心道我下來幹什麼？
不過既然過去的自己管了這樣的閑事，自己也就當看個熱鬧好了，他默默地站在原地觀看，並不打算做什麼，只見身邊紅衣飄動，留在望月樓上的江熙宸也下來了。
小乞丐一邊跑一邊躲閃，小小的身子甚是靈活，卻還是被那惡犬咬住了小腿，撲倒在地，不哭不叫，拚命地去揣那惡犬的頭，帶着一股子與他年齡不符的狠勁兒。
那邊，淡藍色的身影動作快地幾乎讓人看不清，一腳踢飛了惡犬，將倒在地上的小乞丐扶了起來。那惡犬飛身倒地，嗷嗚兩聲站不起來身，根本不看朝塑夜的方向去看，哆哆嗦嗦地悲鳴了幾聲。
富少爺見愛犬被踢飛，更是氣憤，指著塑夜道：「哪裏來的混賬，敢打本少爺的狗！你可知道本少爺是誰？沒聽過打狗還要看主人么？」
塑夜沒有答話，只是轉身朝小乞丐問道：「還好么？」小乞丐低垂著頭，手裏摸摸腿，咬着唇搖了搖頭，下巴懸著的一滴眼淚掉了下來。
倒是一旁江熙宸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黑色扇骨的摺扇，嘩啦一聲打開來，半遮著面笑道：「哎呀，還真沒聽說過。不知道你的主人又是誰啊？」
「主人？」富少爺沒反應過來，還是一旁的家僕提醒他道：「少爺，他罵你是狗呢！」
「混——啊呀呀呀……」富少爺想罵對方混賬，可一個混字剛說出口，便被對方用那摺扇抽了嘴巴，眼裏瞬間蹦出了兩滴淚，不依不饒地指著江熙宸道：「你憑什麼打我！是那個小乞丐先偷我的錢！」
那小乞丐看起來瘦瘦小小的，肩膀抖動着，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臟髒的小手糾結在一起：「我……我沒有……」
「他說他沒有。」塑夜起身看向富少爺，臉上的表情能凍死個人，富少爺這才注意到，眼前這兩個人，藍衣冷麵，紅衣妖嬈，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惹的人，心裏也開始打退堂鼓，聲音越來越低：「就，就是他偷的……」
江熙宸扇子一合，笑看着小乞丐，毫不嫌棄地一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溫柔地拍了拍：「即便偷了錢也沒必要放狗咬人對不對？」
小乞丐身子一僵，抬頭驚訝地看着他，那人長得真真好看，大紅色那麼挑人的顏色，穿在他一個男人身上竟是說不出的契合，他正笑着看着自己，肩膀上還有手掌傳來的溫度。
塑夜側目，卻見這小乞丐有着一雙琉璃色的眼瞳，心中微微有些訝異，竟是這般瞳色，人界他不常來，但也知道凡人不常有這樣的瞳色。而在一旁隱身中的塑夜亦是心驚，這雙眼睛，竟是在一個小乞丐身上，他到底是什麼人？
那小乞丐也注意到救自己的人在看他，趕緊把眼睛裏的眼淚擦乾，像模像樣地朝他鞠了一躬，道：「謝謝這位哥哥剛才出手救我。」如果不是對方及時救下自己，恐怕這條腿就不止受傷那麼嚴重了。
江熙宸不滿地拿扇子挑起那張髒兮兮的小臉，「就不謝謝哥哥我么？」
小乞丐又趕緊乖覺地朝他作揖，「謝謝哥哥出言相助。」
小機靈！江熙宸心道，謝他出手，謝我出言，你倒是分的清楚啊。他也不多計較，轉過身去，對那富少爺道，「你口口聲聲說他偷了你的錢，你的錢袋不是好好的掛在腰上么？」
富少爺本來還想說些什麼，下意識地摸了摸腰間，錢袋還真的在，心道奇怪了，剛才錢袋明明沒有了啊！真是見鬼了，再一看，那小乞丐一臉慘白，也朝這邊瞧呢，乖乖，眼睛怎麼那個顏色？！
真是晦氣！富少爺啐了一口，也知道有這兩人在他怕是也不能將那小乞丐怎麼樣，氣哼哼地叫人抱上自己的愛犬離去了。
小乞丐突然想到什麼，偷偷去摸懷裏的錢袋，真的沒有了，一着急眼淚掉了下來。
塑夜安慰對小乞丐問道：「沒事，不用怕，沒偷就是沒偷，誰也不能誣賴你。」
江熙宸：……傻瓜，笨蛋，錢就是阿阮偷的。
「小丫頭，你叫什麼名字？」江熙宸眯起眼睛。
「阿阮。我叫阿阮……」小乞丐抽泣道。
瞧見她這副可憐相，江熙宸不忍罵她，只低低嘆息了一聲，溫暖的手掌落在她的發頂，突然對塑夜道：「塑夜，我想到一件有意思的事情，我們來打個賭，若是我收這個孩子為徒，十年之後她就可以打敗你。」
「什麼？」塑夜挑眉，這話簡直是在挑戰他的底線，別看他整日一心修行，但修為上卻比不上整日怠慢修行的江熙宸，如今江熙宸說出這話，對他來說就是挑釁。
他看了看小乞丐，沒想到這小小的人兒，竟然是個女孩子，想到她剛才臨危不亂，對付那惡犬的樣子，還真是想像不到她是女孩子。
「無聊。」
再怎麼樣，塑夜也不想相信這種無聊的事，即便這小女孩剛才躲閃的速度很快，有着一股子狠勁兒，他也不相信一個凡人跟着江熙宸只需要十年就可以打敗他，那他成了什麼，這些年的修行又算什麼，這種無聊的事，也就是他江熙宸才會做。
江熙宸抱臂看着他，「別說你是不敢吧……嘖嘖，也是啊，堂堂北方武神世家的公子，要是被我教出來的凡人徒弟打敗，那還真是太丟臉了……」
「這個賭，我賭了。」塑夜冷冷地看他一眼，轉身就走。
江熙宸沒有跟上去，反而摸了摸阿阮的頭，道：「乖阮阮，晚上到城隍廟去找我，以後我就是你的師父。」
阿阮年幼，還不知道師父是什麼意思，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擦了擦眼角的淚，心裏想着別的事，卻見剛才救她那位藍衣服的哥哥突然又折回來了，冷著臉沒有說話，只是拉過她的小手放了一個沉甸甸的東西便離開了。
「哎……」阿阮還來不及說話，定睛一看，竟然是個大元寶！等回過神來，發現那紅衣服的哥哥和藍衣服的哥哥已經走了。
阿阮看着夕陽下二人的影子拉的越來越長，漸漸消失在路的盡頭，這才將元寶往懷裏揣，一摸懷裏，不知道什麼時候錢袋又回來了！
這……是那個紅衣服的哥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