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滅口

第一百四十三章滅口

姜百言雖然文采武學都不出眾,但勝在長相好,氣質佳,芝蘭玉樹溫潤如玉,在世家公子裏頭也頗有名聲,京城不少人都聽說過他。

再加上他如今又成了秦蕭的大舅子,名頭更是響亮了,每逢出門,都有不少人慕名想要來一睹他的風采。

難得的是,這位姜大公子雖然身份高貴,又有個那麼強勢的大靠山,卻是平易近人的很,出門常常不騎馬不坐轎,誰同他打招呼他都微笑點頭回應,哪怕是個賣菜的老兒,要飯的乞丐,他也從來不會拉下臉來不理,說起話來客氣隨和,行動舉止謙雅有度,實在是位端方有禮的翩翩君子。

若說這樣的人會去殺人放火,那簡直就是太陽都要去西邊出來了,怎麼可能嘛!

京兆府的外頭已經是聚集了一大批瞧熱鬧的百姓,竊竊私語,議論紛紛,嗡嗡一片。

「哎,你說,這姜大公子既然是秦將軍的親戚,莫說沒殺人,便是真殺了人,怕是也沒人敢來抓他,怎麼這京兆府膽子這麼大?莫不是不想要烏紗帽了?」

「你沒聽這些小兄弟們說的嗎?」

有人抱着雙臂,朝還在哭天喊地撒潑的少年們怒了努嘴。

「姜公子得罪人了唄,聽說秦將軍幾天前就出城去了,這不正好趁他不在來搞事嗎?橫豎先把人弄進去,再嚴刑逼供讓他畫押,最後再來個畏罪自殺,便是秦將軍回來了,也是大局已定,什麼都晚了!」

「嘖嘖,真是好惡毒的心計啊!」

「可憐了姜公子了,白受一場無妄之災。」

「所以說他們這麼高門大戶裏頭水也渾的很,一不小心就給折進去了,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誰說不是呢,如今這世道,不管出身怎麼樣,好人都不走運啊,唉······」

四周紛紛響起諸如此類為姜百言鳴不平的聲音來。

張希川出來時,聽見耳朵里的這些議論,頓時氣的臉色鐵青。

也不知是什麼人在這裏鼓動人心,造謠生事!

讓他們這麼一鬧一張揚,京城裏都認定了姜百言是含冤入獄了,那抓了姜百言的他又成了什麼人了?昏官酷吏還是別人的狗腿子?這不是在硬生生的敗壞他的名聲嗎?!

「放肆!這兒是衙門重地,你們在這裏鬧事,想造反嗎!」

他大步的走了過來,甩著袖子怒喝出聲。

「來啊,把這些小無賴都給我抓起來,嚴加懲處!」

「哼。」

人群中突然有個清亮的聲音冷冷的響起來。

「張大人,你好大的官威啊!想抓誰就抓誰,你當這京兆府是你家開的嗎?」

「什麼人在說話!」

張希川見有人膽敢頂撞他,更是大怒,正要揚手讓衙役們拿了繩子捆人,可在看到那個從人群里走出來的俊秀少年時,喝罵之聲頓時卡了殼。

他是高廷尉的門生,常去高家走動,自然是認得安樂郡主這位奇女子的。

怎麼會是她呢?

若說是尋常的世家子弟,張希川也是不會顧忌的,該罵罵,該教訓教訓,畢竟都是些不懂事的小輩,有錯在先,吃點虧他們的家裏也不會說什麼。

可這安樂郡主不一樣啊,且不說她是自己恩師的女兒,就是在皇帝面前,她也是能說的上話的,萬萬得罪不得。

她怎麼會來為姜百言撐腰呢?難道不知這都是她三哥一手安排的嗎?自家人拆自家人的台?

還是說,這是高廷尉的意思?

畢竟皇帝剛賜了婚,姜百言就出了事,為了撇清嫌疑,這是為了做個表面功夫給皇帝看,表示他們沒有任何對這樁婚事不滿?

難道,高三公子的安排,高廷尉並不知曉?

那自己白忙一場,拍馬屁拍到了馬蹄上?

這都叫什麼事啊!

我這不是兩面不是人嘛!

早知如此,我就不該出來趟這趟渾水!

張希川臉上的表情都糾結了起來,呵斥也不是,奉承也不是,當着這許多人的面,真是難堪的不知該怎麼下台。

「郡主······」

他剛說了兩個字,想起高雪芙最不喜歡別人把她當做女子看待,便急忙又改了口。

「高小少爺,您怎麼到這兒來了?」

「我怎麼就不能來?有人蒙冤入獄,我來行俠仗義替他喊個冤,不行嗎?」

高雪芙冷眼看着他,諷刺的說道:「你剛才說要抓我進去嚴加懲處?好啊,那就別愣著了,動手吧,我就站在這兒,讓你好好的來耍個威風殺雞儆猴,免的你倒打一耙,反說我無禮取鬧,我這麼配合守法,大人你滿不滿意啊?」

配合?

還在地上撒潑打滾的少年們立刻配合的嚎的更大聲。

「沒了王法了啊!昏官胡亂抓人了!」

「天理何在啊!」

更有人扯著嗓子殺豬似的喊了起來。

「救命啊!我不想進牢房,不想死啊!」

圍觀的百姓們皆是一臉忿忿不平,仗着人多也開始附和出聲。

「他們還都是些孩子啊,怎麼能不分青紅皂白,隨便抓人呢?」

「就是,他們也就在門外哭一哭,又沒闖進衙門大牢去劫人,犯了哪門子法了!」

「就是,就是!不能抓!」

眼看着群情激奮要控制不住場面,衙役們怕鬧成民變,惹出禍事來,急忙求張希川給出個主意,趕緊把事態壓下來才是啊!

張希川額頭上的冷汗都冒了出來,離著高雪芙挨近了些,小聲道:「高小少爺,您多少給下官點面子,讓他們都起來別鬧了,真出了什麼亂子,下官可兜不起這責任啊。」

「給你面子?」

高雪芙抬着下巴,鄙夷的看了他一眼。

「行啊,那你也先給我個面子,馬上張貼佈告,宣佈姜百言是清白無辜的,放了他出獄。」

「這,這······」

張希川苦着張臉,為難的說道:「不是下官不肯給您面子,實在是這案子還未結,真兇還未擒住,姜百言目前作為最大的嫌犯,如何能隨便就斷定他是無辜就這麼放了?那以後京兆府還有何威信服人?其餘的一些犯案的刁民豈不是有樣學樣,各個都說自己無辜,要我們放了他們出獄,這不就亂套了嗎?還請您······」

「亂不亂套關我屁事!」

高雪芙不耐煩的打斷了他的話,覷了一眼他額頭上密密的汗水,頓了頓,勉強稍稍鬆了下口。

「好吧,看在你是我父親門生的份上,我也不逼你這麼狠了。」

張希川一喜,剛想道謝,卻又聽到高雪芙冷聲道:「不過這事也不能就這麼算了,這樣,我給你兩天時間,兩天裏我不管你用什麼法子,要抓到真兇把這案子結了,公告眾人,還姜百言一個清白,不然的話······」

她捏著纏在掌心的九節鞭,威脅性的在張希川肩膀上點了點。

「你這個少尹令能不能做下去我不知道,但是你的命,肯定是要朝不保夕了,你自己掂量著辦。」

兩天?

你當官府辦案是小孩子們過家家呢?

這麼短的時間連整理卷宗,升堂審理的功夫都不夠,我上哪給你找個真兇來頂罪去?便是隨便拉個人來,也要把口供對好,證據做齊了才能服眾吧?

再說,你三哥的意思,明顯就是哪怕弄不死姜百言,也要往他身上潑上一盆髒水,叫他一輩子都背着個殺人嫌犯的名聲,再也抬不起頭做人。

可你現在卻要跟他反著來,非要保住姜百言的清白名聲不可,你讓我怎麼去跟他交代呢?

你們兄妹倆就不能先在家商量好了在來嗎?偏得為難我這個小卒子嗎!

張希川臉色都有些發白,眉頭皺的能夾死蒼蠅,想要開口推脫,可低頭看着還抵在自己心口處的油亮亮的九節鞭,便是啞巴了一樣,什麼也說不出來,只能在高雪芙虎視眈眈的眼神下,百般無奈的點了下頭。

「你答應了便好。」高雪芙晃了晃手裏的鞭子,「千萬別忘了,否則,我可還是要來找你的。」

撂下話后,她懶得再多看張希川一眼,朝着地上一個翻來滾去的少年輕輕踢了一腳。

「行了,都起來吧,事成了。」

少年們這才收了自己的乾嚎,從地上爬了起來,七手八腳的給自己拍灰,臨走還不忘了扯著那「還我清白」的橫幅對着人群喊一嗓子。

「青天大老爺啊!果真還了姜公子清白了!兩天後就結案放人了!」

看熱鬧的百姓們頓時一陣騷動。

「真要放人了啊?看來姜大公子的確是沒殺人啊。」

「那當然,要不能這麼快就結案嗎?說了是得罪人被整了嘛!」

「沒錯,肯定是這樣······」

京城裏別的不快,這種關於高門世家的小道消息傳的最是快,不過才一天的功夫,幾乎大街小巷都知道姜家大公子吃了場冤枉官司,但是好在吉人天相,冤屈昭雪,很快就能結案放出來了。

這消息,自然也是傳進了正忐忑不安如驚弓之鳥的王筱薇的耳朵里。

姜百言竟然這麼輕易的就洗脫了殺人的嫌疑?

想都不用想,這背後定是姜千嬌在出的主意。

她怎麼能反應這兒快?這麼會兒的功夫就想出應對之法了?

那,她會不會也已經查到了是我讓孫鶴芳去的月老廟······

王筱薇想到姜千嬌上次那意味深長的眼神和莫名對她說出的「紅線茶」三個字,頓時後背都有些發緊了起來。

紅線茶不過是那神婆隨口杜撰出來的名字,外頭根本沒有這種茶葉買賣,姜千嬌又怎麼會無緣無故的就提起來了呢?

她肯定是知道些什麼,開始懷疑我了!

怎麼辦?怎麼辦?

這事兒一旦露了陷,她可就要認定了我就是害死孫鶴芳的兇手,不會放過我的,我根本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琴兒!琴兒!你死哪去了!」

她着急之下,見侍立在屋子的琴兒不見了人影,惱的拿手直拍桌子。

沒用的東西,給了錢讓她去找人追那神婆的下落,這都幾天了,還一點消息都沒有,萬一被姜千嬌那邊先一步找到人,那她可就什麼都完了!

「來了,來了。」

琴兒疾步從外間踏過門檻進來,臉上帶了些慌張之色,彎腰附到坐着的王筱薇耳邊,壓低了聲音說道:「小姐,不好了,剛得的消息,孫鶴芳身邊的那個貼身丫鬟畫棋,從南寧侯府給逃出來了。」

什麼?

王筱薇抬了頭看她,又驚又怒的。

「你怎麼知道?」

琴兒左右看了眼,從袖子裏掏出一份帖子來,放到了王筱薇的跟前。

「您看看這個。」

王筱薇狐疑的低頭看了眼那貼子上的封皮,一瞬間嚇的差點沒從椅子上滑下去。

南寧侯府?

孫鶴芳都死了,南寧侯府怎麼可能還來給她下帖子?

難不成,連南寧侯府都查到她這兒來了?

還是說,這,這是孫鶴芳的鬼魂來找她報仇來了······

琴兒見她嘴唇都已經開始發白了,知道她嚇的不輕,忙把帖子掀了開來,指著裏頭密密麻麻的寫着的幾行字說道:「這不是南寧侯府給您下的帖子,這是畫棋給您寫的信。」

畫棋給我寫的信。

王筱薇一口氣還沒放下去,隨即又提了起來。

她給我寫信幹什麼!

待驚疑未定的看完這封信后,王筱薇的手一抖,帖子輕飄飄的落在桌子上,不知怎麼的就打翻了沒放穩的一盅茶水,水漬頓時橫七豎八的順着桌沿流了下來,把王筱薇穿着的蔥綠色的襦裙都給打濕了一片。

「小姐,你沒燙著吧?」

琴兒慌的連忙拿了帕子去給她拂拭,但卻被她一把捏住手腕,攥的緊緊的。

「我們的錢,還剩了多少?」

她問的,是上次龍舟賽姜千嬌替她贏回來的五千兩銀子。

這筆錢,她回來只對家裏說了兩千兩,又給了宋姨娘一千兩,剩下的兩千兩便瞞着他們自己私藏了起來,以備不時之需。

「剩的不多了。」

琴兒小聲道:「買通那神婆便花了八百兩,還有打賞其他一些跑腿的人,使喚的人,花了一百多兩,您讓加急去追那神婆的下落,這又花出去四五百兩,還有咱們添置衣裳首飾,採辦制雪芽粉的一些藥材所花費的,這林林總總的算下來,咱們手頭上只有不到三百兩銀子了。」

三百兩?

可這畫棋要的是一千兩啊!

若是不給,她就要去京兆府的大堂上指認自己了!

王筱薇咬着嘴唇,手指在桌面上的茶水裏緊緊的攢成了一團。

千算萬算,倒是算漏了畫棋這個孫鶴芳的跟屁蟲了!

原以為,孫鶴芳出了事失節后,按慣例,小姐身邊的伺候的人統統都會發賣的遠遠的,不可能再留在京城,可誰知道孫鶴芳竟然不是失節,直接就死了,下人們作為人證或者是嫌犯,自然是不能發賣,等留着案子水落石出了再處置。

可這南寧侯府的守衛怎麼這麼稀鬆平常?竟讓這麼要緊的人都給跑了出來!

現在,讓她上哪兒去湊一千兩銀子啊!

王筱薇心念轉了幾轉,突然倏地起身,臉上的表情暗沉的都有些扭曲。

三百兩是堵不上畫棋的嘴,可是,三百兩買條人命,可還是綽綽有餘的!

這才叫天上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

好不容易逃出來,不說趕緊出城躲起來,竟然還敢這麼大膽子送信來勒索我?

就連你這麼個卑賤的奴婢,也敢瞧不起我嗎?

呸,你算什麼東西!

想要錢?

要了你也沒命花!

一個小小的逃奴,死在外頭,真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了。

我本來就已經快被逼到絕路上了,你卻還來給我落井下石,這都是你自找的!

「去把銀子都取出來。」

她攥緊了手裏的帕子,啞著聲音一字一句的說道:「我要畫棋再也開不了口,你知道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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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臣之妻多嬌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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