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過程
蘇景聽到張樺的說法，怔忡了一陣。
對於自己定義過的東西，蘇景記得一清二楚，天地之間一切有為法，蘇景都知道，都能使用。但是關於人心，卻是在自己掌控之外的擾動。
比如說愛情。
這個東西蘇景就定義不了。
講道理，蘇景怎麼會被愛情束縛？可事實上，蘇景卻是覺得和宮清寒之間像極了愛情，和雲瓔珞之間也是愛情。
天地之間終究有一些東西超出了自己的掌控。
時空超市曾經告訴蘇景，在這個地球上，信奉兩種道，一種叫做科學，一種叫做哲學。關於科學，現在的蘇景已經知道融會貫通。曾經不知道的東西，現在都清晰明了了，什麼奇怪的存在，都能被蘇景解釋出來，甚至只要蘇景願意，現在的科技可以一下子跨越好多個階層。
一級文明可以勉強使用暗能量，這種和實際能量處在不同次元的東西，更像是反物質之類的存在。以前為了一點反物質，蘇景還需要國家花費大價錢去製造，現在蘇景隨時可以打破虛空從另一個次元之中找到足夠湮滅整個世界的反物質和暗能量。
科學和修鍊之道在蘇景這裏沒有秘密了。
腦海之中閃過關於國畫的技法，蘇景就在想，自己如果想要刻畫着世界應該怎麼用國畫的方式表現出來呢？
想了想，最終在一張白紙上留下了一點。
世界本來就是一個點。
「蘇景先生，你是想要畫什麼？我感覺你很投入這一副畫作之中，可是怎麼什麼都沒有？」
蘇景哈哈一笑，並沒有回答，反而將那一副畫收了起來。
技藝可以達到巔峰，然而依託技藝表現的世界，卻不會有巔峰。
泡在圖書館之中，蘇景看到了很多稀奇古怪的畫作，從這一些畫作之中可以看到創作者的內心，也可以看到那一個時代。
從等文學作品裏面同樣可以感受到這一些東西。
藝術品對於人類文明來說，似乎沒有什麼用，不想物理化學這一些東西，可以變成人類進步的階梯。然而這一些沒用，縱觀整個人類歷史，卻是最重要的一環。當時代不再濃縮在一幅幅圖畫一本本書籍一篇篇詩章之中的時候，歷史就太過於單調了。
地球人類的歷史並不長，時至今日也不過六千年左右，如果全部變成時空回溯之中的冰冷而刻板的畫面，那麼關於傳承也會變成毫無意義的存在。
「張樺先生，你現在所做的事情都是有意義的。」蘇景指了指圖書館。那一些東西古老而厚重，雖然只是過了一百年，但面對文明洗禮之後，大多數人早就忘記了這一些東西。
「你所堅守的會在未來改變，但是本質不會改變。」
「再見了。」
其實地球還留着一些遺跡。
無論是幾千年的壁畫，還是幾百年前的城市地標，都保留了下來。叢林彌補，荒草叢生的內地，很多遺跡都被能量結界保護著。雖然沒有多少人來看，但毫無疑問，世界上的有識之士們，還在進行着力所能及的保護。
古老的音樂旋律在耳朵邊流轉，蘇景發現了一些有意思的東西。
所謂的文明不僅僅是認知的關係，所有的認知都是沒有意義的。因為所有的認知都是設定好的程序，造物主隱藏在虛空之中，等候有緣人去揭開，然後認知之外的唯心產物才是一個文明最為大放異彩的地方。
一座依靠恆星能源支撐的天空之城在太平洋上空十萬米的地方，這裏佈置者地球聯邦世界政府的外交官和一些超級力量。
非地球生物信息文本的生物離着地球最近的就是這個地方了。
地方很大，大約有五萬平方公里的樣子。上面有地球文明的縮影，還有幾座大型的城市，擬態生物圈除了借用地球磁場，大氣圈之後，其他的都是人工維持的。生物生態圈不好製造，這是生命星球和非生命星球的區別。在這裏也沒有完整的生態圈，如果這裏的生物帶到了地球，會對地球造成嚴重的生態災難。從地球上生長出來的東西才屬於地區，外來物種的防範是地區進入星空文明最嚴防死守的一關。
同時，這裏也是外星產品進入地球的檢疫站。
越是了解地球文明，越是覺得地球文明的不可思議，每一個地球生物都應該用生命來保護她。
蘇景已經踏足天空之城。
在這裏，蘇景見到了形形色色的外星生物。
他們的母艦在太陽系外的星網之外，只有少量的社交生命能進入這個地方對地球進行交流。
蘇景可以隨便定義自己的身份，進入這裏並沒有什麼問題。哪怕是最為天空之城最為巨大的星空計算設備也無法探測蘇景的存在。
外星生物很多，有長著翅膀的類似天使存在，也有各種似是而非的動物化身，更有非炭基生命，
和完全的機械生命。
這一座天空之城的最高許可權是星空科技，現在已經是世界政府五大元首，根據不同的事物等級，天空之城的首領會採用不同的許可權。
「很美麗的母星，也很有潛力的世界。不過似乎你們母星上的生物太過於孱弱了，這可不像是一個高級文明應該有的姿態。」一位天使通過虛擬屏幕看到地球的一切。
姜明月實際上是星空科技的元老，現在是天空之城除了首長之外的最大許可權者。
「一個高等級的文明首先要考慮的不是人人進步，而是要給生命自由選擇的權利。」姜明月指了指自己，「事實上，每一個地球生命都有變成我這樣的資格和能力，就算沒有，我們也可以賦予，但是這不符合人道主義。」
「對於高級文明來說，人道主義確實是秩序的一部分，但是對於長生物種來說，人道主義似乎要求太高。」天使微微一笑，收攏了翅膀。
「在我們的世界之中，星空狩獵或者文明侵略都是違反法律的。我們願意遵守宇宙和平五項原則。」
「宇宙和平五項原則？誰定義的？」
「我們自己定義的。同時也是這樣要求外來的物種遵守鐵則，在地區目光所致之處，如發生違反的現象，我們會制止。」
宇宙和平五項原則，互不文明滲透，互不干涉文明完整，互相尊重文明主權，保護弱小文明的生存，以及在非文明所屬其他文明區域進行人為實驗超核實驗。
以能量利用方式來劃分，地球現在處於核文明之中。超過七成的能量供給來自於核反應，其中百分之七十屬於聚變，百分之三十屬於正反物質湮滅能量。其他的三成並不通用，主要是星際能源供給，如恆星能源收集。
不大規模使用不代表地區沒有掌握更高的能量利用方式，比如暗能量。
這一座天空之城就已經配備了暗能量發生裝置。要維持這麼大的一個空間站，僅僅靠着恆星能源可遠遠不足。
外來者們也從天空之城上看到了地球的能量技術。一般說來，能量使用技術代表着一個文明強大與否。毫無疑問，地球在能量使用方面已經站在了最高級別。
「自己定義的，然後自己遵守，很難理解，不如嘗試理解一下我們的天使文明。」天使笑盈盈看着姜明月。
姜明月卻給了天使一個後腦勺。
沒有自己的秩序，只遵守別人的秩序，這樣的文明註定不會有什麼前途。一個文明最重要的是秩序獨立。
「就算是沒有人文，沒有道德，崇信神權的天使族，對於我們地球星定義的五項法則也很好理解，似乎並沒有和你們的崇尚背離。」
「我們崇尚絕對的秩序，和絕對的力量。對於地球那一些所謂的價值觀人生觀世界觀，我認為是沒有必要的存在的。」
「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吧。」姜明月搖搖頭，「不要試圖改變地區的信仰，你們可做不到。地球是一個愛好和平的世界，同時並不畏懼戰爭。在主生物次元之中，似乎還沒有睡能撼動地球。就算對拼次生物未眠和超生物位面，我們地球也是絕對的優勢。」
此話並不假。
長達一百多年之中和地球接觸的可不止是藍星還有瑪古，還有很多不同文明的星球。不同的文明在物種上可能相同，但是在信仰上面卻不相同。可是地球卻脫穎而出，這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星空科技的力量威名遠播，能來到地球的文明，地球文明也可以到達他們的老巢，甚至比他們還要厲害一些。能知道地球的星系文明，都知道星空科技的偉岸之處。
「有如此強大的力量卻不願意在諸天萬界創造全新的唯一的法則，比較可惜。」
「建立法則，成為秩序之王么？」姜明月反問一句。天使眉頭揚起，然後反問一句：「有何不可？如果地球不是一直在次元壁障保護之中，此界必將成為我天使文明的藩屬。」
姜明月不置可否。
「如果有需要，我們也會做出一些改變，不過目前看來，沒有必要！」
以姜明月的了解，地球人侵略屬性並不強，但是為了生存，會變成比宇宙之間所有的種族都要具有侵略性。真到了那一天，所有的規則都會被改變。
而現在的地球，並不用考慮這一些，優秀的物品回收技術，強大的虛空造物能力，如果不是遭遇人口大爆發，是不可能誕生更多的需求的。
對於地球人來說，生死只是一種更新換代，只有無限生命的宇宙人才會有資源缺乏的概念，地球人沒有。
生命有限，意味着每一個人從孱弱能走到的巔峰都是有限的。因為個人能力有限，所以地球的整體力量才會變得強大。這也是很多地球人不選擇修鍊的原因。只要修鍊了，如果只是勉強超越生命次元，在主位面還能承受的情況下，地球可以接受，如果主位面接受不
了，就會進入超位面，也就是崑崙秘境之中。
長達百年的壽命在宇宙生命面前微不足道，但正是因為這種微不足道才導致地球的繁榮。這一些作為長生物種的姜明月開始不能理解，但經過百年之後姜明月總算是明白了。全體的意志才代表世界的未來，個體的孱弱並不代表文明的孱弱。
更何況，地球人並不孱弱。
接下來的事情就是技術交換了。
就算地球開了掛，也不能收集和開發所有的技術，在不同的理念之下，科技樹的走向是有差距的，通過這種交流，讓雙方的技術交流起來，達成共贏。
天空之城非常大，在地面上可以看到這一座空中堡壘。和以前的相比，整個地球大氣層外密密麻麻都是衛星和空間站遺骸，時至今日都還在清理太空垃圾。有了這樣一座太空堡壘，可以滿足地面上所有監控和通訊。
沒有事情的姜明月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之中，迎面遇到了蘇景。姜明月可不知道蘇景一直在自己身後看着呢。
「你有了自己的選擇，不願意做回長生物種了?」
蘇景抬起一杯茶水，慢慢的喝着，胃口不為盜，能量不能量的東西已經沒有意義，不過已經將自己定義為人，偶爾享受一下為人的樂趣也是不錯的。
「既然因為蘇景你的關係，我能收斂自己的能量不會次元所控制，那我自然願意選擇在這樣的世界生存着。」姜明月淡淡說道，其實語氣之中卻有一些哀傷。
蘇作為蘇景的一部分，在蘇景找回了自己的時候，蘇也同樣升級了，作為天地之間最不可思議的存在，蘇和姜明月交流過一些東西。姜明月也明白了一些東西。這一些東西，蘇景從姜明月腦海之中直接就可以讀取。高級文明可以通過信息植入來影響低級文明，地球因為有次元壁障保護，一直以來沒有受到這樣的荼毒，可是等他們能夠來到地球之後，卻發現地球的弱等生物已經不是他們可以植入記憶的存在了。所謂的密佈在太陽系的星網，還有銀河上面的世界壁障就是干這個的。這一條規矩對蘇景沒有什麼用。
姜明月已經知道自己的前身來自於五千萬年前的地球，那時候地球不叫地球，而是叫做玄黃世界。
因為知道自己來自過去，那麼一切都是定數了，根本無從改變，姜明月還有什麼理由回去？回去也不過是被設定好的程序，最終以就要以目前的修為活到現在。
姜明月正是明白了這一點，所以才將地球，目前所處的時間和世界當做現實，將明天當做未知。
當然更多的東西，姜明月就不知道了，或許有所察覺，但是卻始終沒有透露想要一探究竟的。
「或許過了五千萬年，但是我現在還能記得五千萬年之前的世界。那一個世界和這樣的世界完全不一樣。」
「那時的人，還在為了個體力量強大而努力不已。然而那樣的世界永遠成長不成這樣的世界。因為壽命短暫，所以人類給自己的有限生命定義了一些有意思的東西，比如說正義，比如說愛情。而不是簡單的弱肉強食，和道侶爐鼎之類的東西。」
「我覺得，這個世界才是真實的世界。有了那一些奇怪的東西，世界因此變得更加圓滿。而修鍊界始終都是冷冷冰冰的，在那樣的世界千萬年，不如在這樣的世界一天。」
「人類世界需要共性，不需要特例。蘇離開了星空科技，而我也會在不久的將來離開這天空之城。人世間不需要外掛，不需要英雄，需要的是大家的意志，甚至不需要統治者。而我們的存在，更像是先知一樣，人為加速了這個美麗的世界。如果沒有我們，這個世界或許會多災多難，但是也會因此變得更加璀璨。」
蘇景若有所思，然後看着姜明月。
「看起來，你知道的東西比我之前看到的更多一點。」
「你若想要知道，你都能知道，什麼時候，你也會關閉自己的意識，以身為人的身份在這樣的世界存在着？」姜明月笑了起來。
「如果要得知這個世界的真相，我本不用這麼麻煩，不是么？」
走到床笫邊上，揮揮手，一道虛擬屏幕出現在姜明月的身前。
蘇景可以看到，那就是浩瀚星空，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星辰，如果姜明月願意他可以找到那一些暗物質位面的隱藏星辰。
在開掛的情況下，達到目前的水準，不算多麼誇張。如果沒有這一份能力，地區也不會響徹諸天。
「蘇景人類可以定義一些美好的東西來使得生命變得圓滿，至於世界的真相是什麼，其實一點都不重要。對於所有生命來說，最終的結果都是歸元為死，可是生命依舊在享受這其中的過程。天地也是同樣，既然最終結果都是歸元為虛無，那麼為什麼不享受世界誕生到歸元之間的過程呢？」
永生是最大的謊言，也是最為愚昧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