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2章 設法
「你……你胡說!」張氏氣極,指著蘇嫿便失了分寸。
此時,蘇南華從一旁走來,他皺了皺眉,「光天化日之下,吵吵鬧鬧成何體統!」
張氏一見蘇南華走來,立即噤了聲,不敢再說一個字。
她生怕蘇南華會一氣之下廢了她這個夫人,纖兒也是告誡過她的,蘇南華對她們母女不過是一些愧疚,好不容易爬到了今天這個位置,她可不能再回去。
蘇嫿臉色很平靜,對於蘇南華,她已經沒有什麼感情了,多年的父女之情,居然也能敗在小人的陷害。
蘇南華見是蘇嫿,心裏多多少少有些愧疚,其實過後的一些時日裏,他每每想起那日發生的一切,就像是一環套著一環,讓他沒有時間細想,才會將蘇嫿趕出了蘇府。
可若說是小人故意陷害也不為過,畢竟蘇嫿與他就算沒有血緣關係,多年的養育之情在如今走到這一步也很讓人唏噓。
「嫿兒,爹知道聖上允了你與太子殿下解除婚約,讓你回府,重又找個好人家,這樣也好,已經是聖上對蘇府最大的開恩了,你便在蘇府住下吧,日後若是有機會,爹會為你找個好人家的。」蘇南華此刻就像一位慈父,和顏悅色道。
蘇嫿沒有開口,倒是張氏有些着急,「老爺,這蘇嫿不是與您解除了父女關係嗎?怎麼還能住在蘇府呢?」
果然,人一爬上高位,得意忘了形,說出的話就容易亂了分寸。
蘇南華臉色微沉,「你有什麼實在的證據?嫿兒是我養育十多年的女兒,如今劉氏已經逝世,你也坐上了蘇府夫人的位置,你還想怎麼樣!難不成是你陷害嫿兒的,才如此言之鑿鑿,啊!」
張氏被這麼一吼,幾滴眼淚在眼眶中要落不落,整個人都發抖起來,主要是太心虛了,蘇南華突然這麼一發問,難道他真的發現了什麼?
張氏已經不敢往下去想了。
蘇南華見張氏這副模樣,也沒有什麼耐心去安慰她,轉而對蘇嫿道:「嫿兒,你不必在意,月兒,青蕪,陪你們家小姐進去,將閣房收拾一下吧。」
月兒與青蕪福身道:「是,老爺。」
張氏此刻也服了軟,雖有些不情願,也還是對蘇嫿道:「嫿兒,方才是娘失了分寸,娘也是為了蘇府的顏面着想,方才話說的不好聽,還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蘇嫿淺笑,笑意卻不達眼底,「姨娘,放心吧,我不會放在心上的,只是,還希望這樣的話,以後姨娘能少說,可別以蘇府夫人的名號在外招搖,那才是失了蘇府的眼面,爹爹,您說呢?」
蘇南華清咳幾聲,臉色有些僵硬,「是,是,張氏,你可要記着今日嫿兒給你的教訓。」
張氏微咬牙,「是,老爺。」
蘇嫿沒有多加停留,「蘇嫿告退。」她向原先廂房的方向走去。
蘇南華望着她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他知道,蘇嫿當然不可能是桂侍衛的女兒,可他也知道,蘇嫿的確不是他的女兒,桂侍衛只是一個障眼法,為的便是讓那個人不知道嫿兒的存在。
他冷笑一聲,當初那個人讓劉玉與當年的貴妃牽掛了這麼多年,給那個人一些教訓,隱瞞蘇嫿的存在,不知道真相揭開的那一刻,他是否會受到報應呢?
張氏看着蘇南華臉上的冷笑,有些不明所以,她小心翼翼問道:「老爺,您莫不是要讓蘇嫿一直在蘇府住下去?」
蘇南華皺了皺眉,「和你有什麼關係?你應該清楚,你作為蘇府夫人的職責!若不是當初你表現的識大體,你覺得,蘇府夫人的位置會由你來坐?」
他語氣的不耐讓張氏恍如置身夢境,原來,蘇南華對於她從來都沒有半分真心,虧她還以為……還以為……
「是,妾身告退。」她眼神有些空洞。
蘇南華沒有理睬,連蘇府夫人的最後一點體面也不願意去給了,原來,這些日子一直都是張氏在自欺欺人,誤以為蘇南華對她是有一點喜歡的,哪怕是愧疚,可如今,一旦鬧翻了,就索性一點面子也不給了。
張氏心底有些悲涼,更多的是感到諷刺,她轉過身,步履沉重。
沒有人知道,她有多渴望別人的一絲關心,她當年放棄了年少相知的少年郎,選擇了有權有勢的蘇南華,委身作妾,爬到今天這個位置,自以為是天下最幸運的,卻不想,只是別人的施捨罷了,她不禁懷疑,自己當年的決定是不是錯了?
廂房裏。
蘇纖望着張氏回來,又是焦急問道:「娘,您去哪兒了,怎麼去這麼久,聽說蘇嫿今日回來了,您有沒有見到她啊?」
她問了一遍后,見張氏不答話,這才抬起頭看向她的臉,這才發現她臉色灰敗。
蘇纖一下子慌了神,「娘,您這是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張氏伸出手抓住蘇纖,很用力,彷彿蘇纖就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纖兒,娘求你了,一定要幫幫娘,娘真的走不下去了,蘇南華已經開始厭惡娘了,娘好怕,怕他有一日知曉真相,就會費了你娘蘇府夫人的位置,你丞相嫡女的身份也就不保了啊。」
蘇纖聞言花容失色,「怎麼會?娘,您是不是又說錯了什麼話,得罪了爹爹,或是惹他不高興了?」
張氏哽咽道:「今日蘇嫿那個小賤人回府,娘不讓,後來你爹就來了,娘也委曲求全道了歉,卻不曾想,你爹在蘇嫿三言兩語的挑撥之下,就對你娘起了疑心,說是娘要是再不盡好蘇府夫人的職責,就,就……廢了你娘蘇府夫人的身份。」
蘇纖的臉色乍變,「娘,您是說,爹爹是偏袒蘇嫿那一邊的?」
「是啊,娘也想不明白,明明蘇嫿不是你爹的女兒,你爹怎麼還會那般偏袒她呢?」她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看來,是我們把蘇嫿想的太簡單了,爹爹如今怕是還是對蘇嫿有些愧疚,因此才對她好一些,不過沒有關係,這種愧疚遲早會消失的,娘,您放心,只要女兒在一天,那個蘇嫿,就永遠不會搶走屬於我們的東西!」
蘇纖冷笑一聲,咬牙切齒道。
她抱住張氏,「娘,聽說聖上已經解除了她與太子殿下的婚約,而爹爹也恰好要為她物色好的公子,若是,我們為她找一個渾身都有毛病的人,您說如何啊?」
蘇纖在張氏耳邊低語,聲音有些滲人。
張氏瞳孔微縮,「可若是如此,你爹難道不會發現嗎……」
「怕什麼,渾身都有毛病,只要看不出來,又加之出身不錯,爹爹不會不願意的,女兒相信,爹爹一定會很樂意的,到時候蘇嫿可就後悔都來不及了。」她勾起一抹森冷的笑容。
閣房裏。
時隔多日,蘇嫿再次回到這裏,只覺得物是人非,心裏感到有些唏噓罷了,她看見屋裏的擺設還是原來的模樣,自然就知道,她離開后,怕是沒有人願意進來這個有她住過的晦氣的地方,否則這個地方的東西怎會保留的如此完好。
「月兒,青蕪,東西收拾好了就坐下歇歇吧。」她呷了一口茶道。
月兒與青蕪將房裏的灰塵都掃了個乾淨,這才願意坐下來。
「小姐,不是奴婢故意針對誰,奴婢就是覺得蘇府的那些人實在是太欺負人了。」月兒頗為不滿。
「此話怎講?」蘇嫿淺淺笑着,月兒這丫頭,脾性她最為了解,向來是有一說一,從不隱瞞。
也算是跟在了她身邊,再加上她住的這地方沒什麼人,月兒才能如此不顧忌的說出這種話。
「小姐,這天下的人都說您不是蘇府的小姐,可奴婢相信您一定是,那些人都是故意陷害您,心中嫉妒罷了,從前夫人在的時候,府中的那些下人哪裏敢不聽夫人的?對您也是恭恭敬敬,可如今夫人一走,張夫人做了蘇府夫人,底下那些下人都紛紛躁動起來,心裏不知道想什麼鬼點子呢。」
月兒哼了一聲,接着又道:「就拿這廂房來說,廂房裏擺設雖說沒動,可小姐難道沒發現嗎?這屋子裏值錢的擺件都被拿走了,留下的都是這些廉價的玩意兒,這供的茶水,分明比那些庶出的小姐喝的還要差一些,難道老爺忘了嗎?這丞相府的幾位公子還都是您的親哥哥呢!他們改日若是回來了,看見您這樣被欺負,奴婢倒要看看,那群狗眼看人低的傢伙要怎麼解釋!」
青蕪扯了扯月兒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說了,「小姐,月兒說的這些話,您也不要太放在心上,如今只是張夫人手上掌權,那些人才紛紛巴結張夫人,不是有意虧待您的。」
青蕪生怕蘇嫿會因此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