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論道前夕（那些年）
浮屠峰前，子歌抱手而立，蘇盼柳面無表情。
看到子歌的動作，裴遒神色滿意地點了點頭，道：「算你小子識相，本大爺就放你一命好了！」
裴遒把目光轉向蘇盼柳，那眼神恨不得當場就把蘇盼柳給剝光，行那巫山雲雨之事。裴遒當真從未見過如此花容月貌的女子，野狐族本就是各族群的邊緣人聚集而起，便是野狐族最美麗的女子，也不及蘇盼柳十分之一。
裴遒走向蘇盼柳，目光越來越猥瑣，笑嘿嘿地說道：「小美人，何必跟着那個廢物呢！跟着本大爺，我保你榮華富貴，如何啊？」
裴遒絲毫不顧忌圍觀的人群，甚至可以說，圍觀之人的存在更加激發了他那心底的慾望。然而，已然色授魂與的裴遒根本沒有發現，那些圍觀的人看他的眼神，甚是憐憫。
當裴遒離蘇盼柳只有三步之遙的時候，蘇盼柳厭惡的眼神變成了憎惡，在她的眼中，肥胖的裴遒忽而間變成了子歌的模樣。
蘇盼柳爆發了。
多日來來的積鬱化作滿腔怒火，凌厲的氣息爆發開來，就像鋒利的刀子一樣，割在身上讓人生疼。當這股氣息全都集中在裴遒身上的時候，裴遒的腳步頓時抬不起來了。
下一刻，裴遒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那張猥瑣的臉變成了驚恐，哆嗦著道：「你……你……你是……將境五階！」
將境五階，與蘇燚一幕一樣的修為。當然，蘇燚是有意壓制自己的修為，而蘇盼柳則沒有這樣做。若是蘇燚與蘇盼柳切磋，蘇盼柳三招之內必敗；若是死戰，蘇盼柳一招即死。
但，面對一個將境一階的肥仔，哪怕再加上他那兩個將境三階的護衛，蘇盼柳的修為已經是他們不可逾越的鴻溝！
蘇盼柳眼神冰冷，語氣冰冷，彷彿整個人都變成了一塊萬年不化的寒冰，俯視着裴遒，道：「你，該死！」
蘇盼柳的手上升騰起一朵美麗的火炎，那火炎像是一朵盛開的鮮花，呈淡紫色。這是蘇盼柳的奇火，名為「紫心妖炎」，若被此火擊中，便會受盡灼心之痛而死。
一出手便是奇火，看來蘇盼柳是真真正正地忍不住怒火了。一個發怒的女人，有多可怕？
蘇盼柳給出了答案。
手上的紫心妖炎被蘇盼柳彈了出去，殺人之火，本應迅疾，可紫心妖炎的速度卻慢得令人髮指。蘇盼柳這是要折磨這個對她出言不遜的肥豬，讓他品嘗世間最極致的痛苦。
什麼才是世間最極致的痛苦？酷刑？不！
是等待死亡！
明知死亡卻避無可避，看着死神的腳步一步一步走向自己，身不由己地倒數着死亡的時間，這才是世間最極致的痛苦！
裴遒眼睜睜地看着紫心妖炎逼近自己，他想要逃卻站不起來了。兩條腿似乎脫離了大腦的控制，無論大腦如何催促着「快逃」，可它們卻很不爭氣癱軟在地上。
忽然間，一股難聞的氣味逸散開來，眾人眉頭一皺，旋即紛紛掩住鼻子。他們都望向了裴遒，目光滿是鄙夷與厭惡——那股難聞的氣味，是從裴遒身上傳出來的。
他被嚇到屎尿齊出了！
紫心妖炎在裴遒瞳孔中不斷放大，千鈞一髮之際，他的兩個護衛一左一右地撲了上來，護住了裴遒。紫心妖炎落在他們兩人身上，兩道痛不欲生的慘叫聲響徹雲霄。
紫心妖炎，灼心燒肺！
那兩個護衛也算是忠心耿耿了，臨死之前，他們用盡最後的力氣推開了裴遒，同時大喊道：「少爺，快跑！」
話音落下的時候，他們已經失去了生命氣息。蘇盼柳漠然地望了一眼兩人的屍體，手上再度升騰起一朵紫心妖炎，正當她要將紫心妖炎彈出去的時候，一隻有力的手，握住了她的皓腕。
「算了吧。」子歌的聲音在蘇盼柳耳邊響起，武元力流轉，蘇盼柳手上的紫心妖炎悄然消失。
子歌沒有給蘇盼柳說話的機會，拉着她的手便轉過身去，往浮屠峰走去，一道聲音傳到了裴遒耳中：「厚葬了他們吧，是他們的忠心救了你一命。」
人群中，忽然發出了陣陣笑聲，雜亂的聲音中，有人故意說道：「野狐族儘是一群蠢貨嗎？連炎狐族的蘇盼柳大小姐也敢惹，呵！」
另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附和道：「嘖嘖，蘇盼柳倒也不算什麼，知道那個男人是誰嗎？千年一遇的越境戰鬥的天才，魅狐族蘇墨！人吶，出門還是帶着點兒腦子！」
裴遒僵硬地轉過頭，望向那開口的兩個人，後者對着他「呸」了一口，譏笑着走遠了。這一刻，裴遒的武心徹底破碎，他的武道，他的一生，廢了。
「原來是他，原來是他！哈哈哈哈！原來是他！」裴遒大笑着，大哭着，失魂落魄，漸漸走遠。
蘇墨這個名字，成了他一輩子的陰影。
……
當子歌走進浮屠峰的時候，正七嘴八舌的人們突然停下了他們的高談闊論，齊刷刷地扭過頭，盯着子歌。一時間，空氣安靜極了，被數千雙眼睛一動不動地盯着，便是見慣了大場面的蘇盼柳，也不由得心裏發毛。
倒是子歌，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好整以暇地往裏走着，浮屠峰第一層回蕩着他的腳步聲。
與戰帝坐而品茗，同天道相顧直面，其中隨便一件事情都足以震驚世人，如此區區小場面，子歌又怎麼可能因此失了心神呢？
浮屠峰內，與浮屠峰外，可以說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方才浮屠峰外發生的事情，也只有靠外而坐的幾許人知曉，更多人是不知道外界所生的事情的。
但，能進入浮屠峰里的人，大多數還是聽聞過子歌的事情的。即便不知，那至少也知道跟在子歌後面的蘇盼柳。因此，眾人雖都看着子歌，卻也沒有如裴遒那樣的蠢貨，出來阻攔子歌。
子歌沒有理會他們的想法，徑直走向第二層。蘇盼柳亦步亦趨地跟在子歌身後，也沒有多說什麼。
直到子歌消失在第一層通往第二層的入口時，第一層頓時又恢復了喧鬧之聲。
「那人便是魅狐族蘇墨？看起來也不怎麼樣嘛！」
「嘿！一個不怎麼樣的小子能讓炎狐族的女神乖乖聽話嗎？我看你是眼紅吧！」
「諸位！諸位！要不咱們賭上一把？看樣子，那蘇墨是打算上浮屠峰第七層，咱們就賭他能不能上得去，如何？」
「有意思！我賭了！就賭他上不去！」
「算我一個！殺了個蘇燚而已，我就不信他能上去第七層！」
一時間，喧鬧的場面變得更加熱鬧，幾乎沒有人看好子歌。這時候，一個聲音響了起來，這聲音並不算高，卻蓋過了所有人的聲音。
那聲音說：「我賭他上得去。」
……
兩天前，蘇雅瀾行宮。
蘇芷寒站在蘇雅瀾身後，微微彎起嘴角。她喜歡看到這樣的畫面，凡人有句話說得很好，「欲要使其滅亡，必先令其瘋狂」。蘇雅瀾所做之事，已經越來越瘋狂。
所以，蘇芷寒不必親自動手，她的這位好大姐，就會自己把自己玩兒死了。
但還不是時候，至少現在不是。蘇芷寒心想，自己還得把戲演下去。
蘇芷寒等到蘇雅瀾笑聲漸歇之後，才輕聲開口，問道：「姐姐可是已有對策？」
「妹妹可還記得我們的時代？」蘇雅瀾回過身，牽起了蘇芷寒的手，眼中閃動着回憶之色，「我們五姐妹，以五妹天賦最佳，五妹也是魅狐族第一天才。那個時候，五妹可真是風光無限啊！」
蘇雅瀾明明恨極了蘇詠璇，說出這話的時候，語氣卻只有姐姐對妹妹的寵溺。可能，有些時候，這個女人心裏也有着柔軟的地方吧。
「那時，五妹風華絕代，我們五姐妹感情深厚，無話不說，可真是懷念啊！」蘇雅瀾臉上的懷念之色並非做作，可下一刻，她的臉色就變了，「但是為什麼？為什麼！」
「她明明已經得到了天地的眷顧，得到了所有長輩的認可，甚至得到了狐帝大人的寵愛！她明明什麼都有了，什麼都有了，為什麼還要跟我搶！」
「為什麼還要跟我搶我最愛的人！」
蘇雅瀾面容猙獰，武元力波動的很是厲害，就連人形也時隱時現。作為一個王境強者，卻不能控制住自己體內的武元力，可想而知，蘇雅瀾此時究竟有多麼的憤怒。
過了很久，蘇雅瀾才漸漸恢復過來，她定了定神，語氣平淡，道：「蘇詠璇什麼都有了，我不允許她還要奪走我最愛的人。既然我得不到的東西，那她蘇詠璇憑什麼得到！」
蘇芷寒這時候終於明白過來，久遠的記憶在腦海中蘇醒。曾經，蘇詠璇被譽為魅狐族第一天才，同時也是狐族第一美人。
人們往往只記住第一，而從不會知道第二。當時，魅狐族還有一位與蘇詠璇不相上下的天才，名為蕭風。蕭風比蘇詠璇早出生十年，與蘇雅瀾同齡，在蘇詠璇之前，蕭風是魅狐族第一天才。
蕭風自少年便已成名，自然是春風得意馬蹄疾，直到蘇詠璇橫空出世。都說一山不容二虎，可如果這兩虎是一雄一雌呢？很自然的，蕭風愛上了蘇詠璇。
英雄愛美人，美人配英雄，當時是，魅狐族所有人都認為蘇詠璇和蕭風是天造地設的一雙。只有一個人不這麼認為，那就是蘇雅瀾。
蘇雅瀾深愛着蕭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