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論道前夕（深愛）
蘇芷寒清晰的記得那個名叫蕭風的男人。
……
第九紀元，魅狐族，那一年，蕭風二十八歲，蘇詠璇十八歲。
蕭風是魅狐族的驕傲。
他出生在一個不起眼的家庭，這一點，從他姓「蕭」而不是姓「蘇」便可看出來。沒有強大的背景，沒有強大的師傅，沒有強大的功法，甚至就連天賦妖技在整個狐族而言，也是歸類於「非強大」一類。
但，蕭風自小就展現出了驚人的天賦和資質。妖族化形有三類，一是依靠外物也就是化形草，二是修鍊到王境即可化形，三是【天生化形】。
天生化形，就是一出生便在人形與妖形之間轉換。為什麼會用到「轉換」這個詞，是因為嬰兒還未適應也控制不住這股化形之力，需等到他們適應之後，便可自如地在本體與人形之間做出變換。
天生化形者，或因其體內血脈之力足夠強大，或因其直系先輩血脈之力足夠強大。蕭風，便是天生化形者，而他天生化形的原因，是前者。
蕭風未及弱冠（男子二十稱弱冠，便是成年，各族通用），便已經是極將強者，只差一步，便可突破到那個神秘莫測的武靈之境。彼時，蘇詠璇只有七歲。
蕭風是見過蘇詠璇的，因為他是魅狐族第一天才，而天才總是享有特權的。出身平凡的他，卻可時常出入聖峰，與此同時，他與蘇雅瀾姐妹關係莫逆。
蘇雅瀾，蘇晴詩，蘇婉姮，蘇芷寒，蘇詠璇。五女身份尊貴，是魅狐族直系血脈後裔，毫不誇張的說，她們是魅狐族的「皇女」。
蕭風一介白身，只因天賦過人，便與皇女如此親近。單是這一點，便讓許多人眼紅不已，恨不得取而代之。
十七歲的極將境足以說明很多東西，如今的子歌早已過了十七歲，在外人看來，武道修為也不過是師境九階。要知道，子歌奇遇頗多，凡武雙修為基，十重天闕為主，永武聖體為輔，如此際遇可謂是得天獨厚。
若是時光交錯，將子歌身上的一切賦予蕭風，魅狐族或許已經是狐族真正的掌控者。不，也許是整個妖族，甚至是整個南荒的掌控者！
然而，蕭風卻在極將境停留了整整十年。
這十年之中，蘇詠璇後來居上，以強大無匹的血脈為支撐，以自身超越蕭風的天賦資質為支柱，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崛起。十七歲，蕭風是極將境……
十七歲，蘇詠璇是王境！
很自然的，蕭風愛上了那個比他小十歲的蘇詠璇。
論容顏，蘇詠璇力壓靈狐族的那個女人，被譽為狐族第一美女。順便一提，狐族第一美女大多花落靈狐一族，歷史可考的非靈狐族女子為第一美人的，有三人。
第一人，九尾狐蘇妲己；第二人，夢狐族蘇旑夢；第三人，魅狐族蘇詠璇。
話說回來，蘇詠璇是狐族第一美人，也是狐族第一天才。同齡之中，就連尾狐一族的三尾狐，也不是蘇詠璇的對手。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蕭風不敢妄言自己是英雄，所以他更加沒能過得了蘇詠璇這一關。
……
魅狐族，聖峰，聖心亭。
「璇兒，今日天氣甚好，人族在這個時節最喜『踏青』。璇兒可願與愚兄同去踏青？」
「蕭風哥，你不要浪費心思在我身上了，我一直把你當成哥哥。」
聖心亭中，一男一女站立其中。男子身高八尺，容貌俊朗，氣質渾然天成，笑意如春風拂面，令人心生好感；女子二八年華，已然是個美人胚子，只是神色清冷，帶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冰霜之氣。
這便是蕭風和蘇詠璇。
聽到蘇詠璇的話，蕭風苦笑一聲，他都已經記不得自己是第幾次被眼前這女子拒絕了。蕭風嘴角含着一抹苦澀的笑，道：「璇兒，你就如此不願意給我一個機會嗎？」
「蕭風哥，非是不願，而是不能。」蘇詠璇搖了搖頭，「蕭風哥，你應該知道姐姐對你的心意，你不應該辜負姐姐。」
「我與雅瀾只有兄妹之情！」蕭風斬釘截鐵地說道。
「我與你也只有兄妹之情！」蘇詠璇同樣的斬釘截鐵。
蕭風沉默了，好半晌，他才苦澀問道：「為什麼？外人都說我與你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狐帝大人也默許我與你在一起，璇兒，可是我有做得不好的地方？」
蘇詠璇搖了搖頭，轉過身，面對蕭風。
「蕭風哥，狐帝奶奶只是默許，並非贊同，這是其一。其二，外人如何說，如何看，都與我無關，也應該與蕭風哥無關。其三，姐姐一直在等你，她是最愛你的人。」
「可我不愛她！」蕭風突然低吼道。
蘇詠璇第三次搖了搖頭，她轉過身去，留下最後一句話：「蕭風哥，以後你莫喚我『璇兒』，這是我未來的夫君才可以喚的名字。蕭風哥，我要閉關衝擊皇境，若是無事，無須尋我。」
蘇詠璇御空離去。
蕭風痴痴地望着蘇詠璇的背影，直到那個背影消失不見，他才回過神來。蕭風暗暗地攥緊了拳頭，自言自語，道：「璇……詠璇，我會等你的，我會一直等着你的，一直等到你願意讓我喚你『璇兒』的那一天。」
蕭風轉身離開。
過了許久，聖心亭響起了壓抑的啜泣聲，一個曼妙的身影出現在聖心亭中，是蘇雅瀾。她從一開始就在了，可不知為何，就連王境的蘇詠璇也沒有發現她的存在。
啜泣聲持續了很久，等到啜泣聲停下的時候，蘇雅瀾抬起了那張哭的梨花帶雨的臉。她盯着蘇詠璇離開的方向，一雙眼睛露出妒恨之色。
「蘇詠璇，你為什麼要和我爭！你什麼都有了，為什麼還要跟我爭蕭風！為什麼！」
「不！不可以！蕭風是我的，誰也不能搶走他，誰也不能搶走他！」
「蕭風，我愛你，只有我才是愛你的！你只能屬於我，誰也不能從我身邊搶走你，你只能屬於我，屬於我！」
蘇雅瀾眼中的妒恨之色變成了歇斯底里的怨恨。
……
蘇芷寒還記得，就在蘇詠璇閉關不久后，蕭風便神秘失蹤了。
有人說，蕭風是為了尋找突破的契機而外出遊歷了；有人說，蕭風是誤入凶獸禁地被兇手啃食掉了；甚至還有人說，蕭風是被狐帝大人收為親傳弟子，進入小世界修行了。
但無論是哪種說法，有一個事實是擺在眼前的，那就是：蕭風消失了。
也就是在那時起，蘇芷寒敏銳的發現了蘇雅瀾的轉變，那個對所有妹妹們呵護關心的大姐，似乎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當時的她也看不透的蘇雅瀾。
……
猶豫了許久，蘇芷寒還是沒能按捺住心裏頭的疑問。也許這個問題會引起蘇雅瀾的懷疑，和不喜，但蘇芷寒還是輕聲開口了，問道：「姐姐，蕭風他……是不是……」
「是。」沒等蘇芷寒把話說完，蘇雅瀾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聽到如此肯定的回答，雖然心中已經有所猜測，但她還是被這個答案嚇得倒退幾步。蘇芷寒眼中滿是驚恐，顫聲問道：「你殺了他？」
「殺他？」蘇雅瀾轉過身，走到蘇芷寒面前，抬起手，輕柔地撫摸著自己妹妹的臉頰，柔聲道，「他是我最愛的人，我怎麼捨得殺了他呢？」
「我只是，永遠的把他留在了我身邊。」
「永遠。」
蘇雅瀾臉上的溫柔像是一道光，可那樣的光，卻讓人感到陣陣寒意。蘇芷寒忍不住地顫抖起來，她知道她的這個大姐沒有欺騙她，她真的沒有殺他。
蕭風仍舊活着，而深愛着蘇詠璇的蕭風已經死了。
蘇雅瀾走到床前，一雙白皙長腿交叉而過，左手撐著下巴，妖媚得讓人瘋狂。蘇雅瀾看着瑟瑟發抖的蘇芷寒，笑意盎然，道：「妹妹，你知道嗎？我也很愛你們，很愛很愛。」
蘇芷寒抬起頭，眼中倒映出一張美麗的容顏。在那美麗之下，深深隱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真正的面孔。
……
「我賭他上得去！」
浮屠峰第一層，當所有人都眾口一詞的時候，不和諧的聲音就顯得特別突兀。那些此起彼伏的不看好子歌甚至是嘲笑子歌的人，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齊刷刷地望向那個開口之人。
那是一個約莫二十七八左右的年輕男人，面孔上的線條分明，一雙眼睛透出飛揚的自信，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信服於他。
男人不出聲的時候，就像是大海里的一滴水，隨波逐流，毫不起眼；可當他一開口說話，他就從無盡的海水中脫穎而出，誰也無法忽視他的存在。
俊朗，非凡，這兩個詞是對男人的最好詮釋。
見到所有人都望着自己，年輕男人沒有任何慌張，再度鏗鏘有力地說道：「我賭他上得去。」
一下子，人群炸開了。
「這人是誰啊？」「沒見過啊！」
「誒，你們注意到了沒有，這人是完全化形，難不成是王境強者？」「別鬧，王境強者會跟我們這一群人廢話嗎？」
「那他是……天生化形？這人難道是某位強者的嫡系後人吧？」「不知道，真沒有聽過。」
人群嘰嘰喳喳的，過了好一會兒才安靜下來，面對一個有可能是強者後裔的人，大家都不想當出頭鳥。許久的沉默之後，才有人壯著膽子問道：「敢問閣下名諱？」
「無名之輩，不值一提。」年輕男人笑道。
「還請賜教！」那人不死心地追問道，他知道自己這樣的行為很可能會惹惱對方，但他還是忍不住好奇心。
年輕男人沉默了，就在那人心灰意冷，覺得男人不會告訴他答案的時候，男人開口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誰，只是，我醒來的時候，有個女人告訴我。」
「我的名字是……」
「蕭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