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血瞳子歌
未來。
蘇妲己的一雙眼睛變成了美輪美奐的狐眼，聚攏在她身上的光似乎凝聚到了那一雙眼睛裏面。未來一片黑暗，只有那雙美麗的眼睛令人着迷。
那雙眼睛裏，倒映着一副不為人知的畫面。
……
蘇妲己立於虛空之中，她的身體包裹着一層神秘的能量，將她與這個未知空間隔絕開來。可即便如此，這神秘空間的狂暴力量仍舊使得蘇妲己心悸不已。
神秘能量漸漸變得透明起來。
蘇妲己瞳孔收縮，下意識地掩住了朱唇，驚呼出聲：「這是哪兒？怎會如此？那些屍體……怎麼會？怎麼可能？」
這是一處無名之地，天穹是血紅色的，沒有太陽，也沒有月亮。天穹之下，屍橫遍野，鮮血尚未流干，滿地的屍體上，還殘留着死者生前的最後一縷氣息。
那數之不盡的屍山血海，皆是皇境大帝！
這時候，一道聲音從天穹深處鑽入了蘇妲己的耳中。神秘能量包裹住蘇妲己，帶着她向上飛去。天穹深處，一個穿着金色袈裟的僧人正在和一襲黑袍的青年對峙。
那僧人眉清目秀，一副平易近人的樣子。雖不是的到的老僧，卻讓人不由自主地信服於他，那僧人站在那兒，就好像真正的佛站在那兒。
那青年雙瞳血紅，黑衣如墨，長發狂舞。青年手上抱着一個白衣女子，那女子雙眼緊閉，氣息全無，唇角的鮮血顯得很是刺眼。青年身上的氣息遠超大帝之境，也就是說，青年的武道修為是……
至聖！
如果說，青年和僧人是武之聖人的境界令蘇妲己感到驚訝，那青年和他手上抱着的白衣女子的身份，便讓這穿越時空偷窺未來的女人感到驚恐了。
因為，那雙瞳血紅的青年，正是子歌，也就是她所見過的魅狐族……蘇墨！而子歌手上抱着的白衣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她自己！
未知空間！
帝皇屍骸！
雙聖對峙！
還有……我自己！！！
蘇妲己全身顫抖，這不是激動，而是恐懼。冥冥之中，她覺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件錯事，她不該預知蘇墨！這樣的未來，不是她可以去窺視的。
哪怕是她的父親，已經是大帝之境的三尾狐，也沒有資格去窺視這樣的未來！若是蘇妲己知道，此時的血瞳子歌身上所穿的黑衣所代表的含義，她怕是會嚇得站不住腳。
那身黑衣，是【神】的標誌！
就在蘇妲己恐懼地顫抖的時候，天穹之上，那僧人的聲音響了起來。
「阿彌陀佛！貪，嗔，痴乃三毒，施主執念愈深，魔性愈強，放下吧！」
「我因執念入魔，亦因執念為人。一念為魔，一念為人，心有執念，何談放下？」
「阿彌陀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惡人放下了屠刀，便可成佛？可笑！你所謂的佛，又將世間誦經持齋之人置於何地？度化，度化，無度可化！」
「阿彌陀佛！施主被魔念所控，人心已然蒙塵，既如此，小僧只好得罪施主了。」
「屁話太多！來戰！」
「阿彌陀佛！魔性入心，不可救，不可救。」眉清目秀的僧人搖了搖頭，那合十的雙手舒展開來，一指點向虛空的某處，那正是蘇妲己之所在！
「尾狐一族，竊天之力，預知未來，不得善終。出來吧！」
那僧人話音落下，一道不可抗拒的聖人之力與包裹住蘇妲己的神秘力量碰撞在一起。那神秘力量既然可以攜帶者蘇妲己窺視未來，必是不凡，來頭絕對不小。
然，當僧人的聖人之力與神秘力量碰撞在一起的時候，那股神秘力量居然隱隱露出不敵之象，眼看着有消融的跡象。就在蘇妲己目露絕望之色的時候，一道身影出現在他面前。
黑衣，蘇墨！
懷抱着白衣蘇妲己的血瞳子歌挑了挑眉，與保護著蘇妲己的神秘力量對抗的僧人的聖人之力瞬時消散開去。躲在血瞳子歌身後的蘇妲己只聽到一個字。
「滾！」
霸氣，凌天！
那僧人雙手合十，誦了聲佛號，道：「逆武者，逆天而行；尾狐一族，竊天之力，亦是逆天而行。施主三思，三思。」
「廢話太多！魔影，殺了他！」血瞳子歌話音落下后，蘇妲己便看到一道影子從他身上鑽了出來，那影子所透露出的氣息，赫然也是聖人之境！
魔影與血瞳子歌長得一模一樣，魔影向血瞳子歌點了點頭，下一刻已經閃現到了僧人身前。僧人不愧是能與血瞳子歌對峙的強者，在魔影出現的一瞬間，那僧人已經出手了。
魔影和僧人在天穹之上大戰起來，空間被兩人撕裂開來，身形在被撕裂的空間裏面時隱時現。
血瞳子歌沒有理會魔影與僧人的戰鬥，他轉過身，手中的白衣蘇妲己化作虛影消失。血瞳子歌的面前是虛無的空間，可他卻抬起了手，準確地撫摸到了另一個空間的蘇妲己。
血瞳子歌露出溫柔的神色，道：「你來了。」
……
浮屠峰第四級。
子歌看着擺在面前的三杯酒，也許用「毒酒」二字更合適。他並非酒婆那個時代的人，所以他不知道，酒婆釀的酒，沒人會懷疑其真實性。遠在酒婆那個時代，酒婆釀的酒便已是聞名妖族。
妖族有這麼一句話，是專門用來形容酒婆釀的酒：一杯生不如死，兩杯死而復生，三杯醉生夢死。
第一杯，生不如死。凡是喝過酒婆釀的酒，一想到以後再難喝到這酒，便是活着，也不如死去罷。
第二杯，死而復生。都說「酒入愁腸愁更愁」，酒婆的酒不僅不愁，反而能消愁，兩杯落肚，人事不省，諸般煩惱皆煙消雲散。
第三杯，醉生夢死。有傳聞說，妖族只有一個人喝了酒婆的第三杯酒能安然無恙，那個人便是蘇妲己的爺爺，那一時代的尾狐一族傳承者，也是那個時代狐族的最強者。
至於其他喝下第三杯酒的人，只有一個結果，他們都死了。當然，或許也還有能喝下酒婆的第三杯酒的人，只是這些都不為外人所道罷了。
話說回到子歌身上。
酒婆看着答應得如此爽快的子歌，不由得愣了一下，旋即露出了讚賞的眼神。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此人不是有大智慧，便是個大傻子。
從子歌往日種種來看，酒婆不覺得子歌會是後者。
酒婆點了點頭，重新坐回到座位上，指著子歌面前的三杯酒，道：「人族，妖族，皆是世間生靈。既是生靈，便有情感，所謂情感，西漠佛家雲，『喜、怒、哀、懼、愛、惡、欲，』。」
「其中，人族尤為推崇『愛』之一字。愛有小愛，也有大愛。老身不才，認為大愛只有三種，『男女之愛』『親人之愛』『朋友之愛』。」
「也就是人族所說的『愛情』『親情』『友情』。」
酒婆說到這兒，略微停頓了一下。酒婆見子歌一副認真聆聽的樣子，便繼續開口道：「老身這三杯酒，便是依據這三愛三情釀造而成。」
「第一杯酒。」酒婆指著子歌最左邊的那杯酒，道，「名為【生死相依】。」
「第二杯酒。」酒婆指著子歌中間的那杯酒，道，「名為【孝】。」
「第三杯酒。」酒婆指著子歌最右邊的那杯酒，臉上升騰起自豪之感，道，「名為【無名】。」
「這三杯酒，凡是無愛之人、不孝之人、不義之人皆可喝得，唯有愛之人、孝悌之人、忠義之人喝下，便會化作穿腸毒酒。」
「這三杯酒，爾敢飲否？」酒婆第二次問子歌，很明顯，這一次才算是真正的問。
子歌沉吟著看着眼前的三杯酒，似在自言自語，道：「無愛之人、不孝之人、不義之人喝下，便是美酒，反之則是毒酒。這三杯酒，釀的是『反其道而行之』，果真神奇，酒婆前輩在釀酒一道，晚輩甘敗下風。」
「這麼說。」酒婆目露嘲諷，道，「你是要放棄嗎？若你放棄，老身也不為難你。只是，老身在這兒，你便莫要再往上走了。」
子歌習慣性地摸了摸耳垂，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從子歌身後走到子歌身旁的蘇盼柳，看到了子歌的這個笑容，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冷顫。
那是屬於「魔」的笑！
果不其然，子歌淡然開口，道：「酒婆前輩說笑了，如此美酒，若是錯過，豈不是要遺憾一生？晚輩不才，便向酒婆前輩討個酒喝，如何？」
酒婆被子歌這一問問住了，良久才笑着搖了搖頭。明明是自己在問他，主動權在自己這邊，可子歌這一番話，便將主動權奪了過去。
反客為主，不愧是能越境戰鬥的天才。酒婆默默在心中感嘆。
算了，為了完成那位大人的交代下來的任務，那就讓這小輩牽着自己的鼻子走一回吧。酒婆一念通達，道：「蘇墨公子確實不凡，請。」
子歌靦腆一笑，說實話，他根本就沒想過什麼主不主動權的。他是真的眼饞眼前這三杯酒。別忘了，子歌雖然不嗜酒，但是他對一切新奇的東西有着絕對的好奇心。
這三杯酒，他喝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