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還君恩情》

第一百七十八章《還君恩情》

「混淆皇家血脈乃是欺君之罪。若將來事情敗露,你便是死路一條。」現在的風任之在肖辛夷看來與瘋子無異。

「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我至今膝下無子是被大皇子下毒所害,當年我之所以易容去安業國正是想去雙聖門求醫,蘇仁說我此生擁有子嗣的概率只有十之一二。若是你能為我調養好身體,待我有了子嗣之後便放你們母子離開。」

「若是調養不好呢,若我生下的是女兒呢。」

「你與本王一損俱損一榮俱榮,你沒有考慮的機會。」風任之拿起一旁軟巾擦拭濺在肖辛夷身上的葯汁:「顧清鴻給我的我都能給你,他不能給你的我也能給你,初見時我便對你一見鍾情。但我知道自己的處境,跟着我會毀了你,所以只敢把你藏在心底,每當我覺得人生了無生趣之時,便把你拿出來想想,只要想到千里之外有個如你這般的女子,我便覺得這世間還是有些東西值得留戀的。直到後來我在斷天崖見到你,知道你和顧清鴻已互定終身,那個時候我是真心為你高興,你配的上一切美好的東西,我本想等你多懂些男女之事後再讓你為我調養身體,不想顧清鴻會離你而去,時至今日我方知你受的這些苦都是為了我,為了送一個助我登上儲君之位的孩子,既然命運如此費盡心機安排你我在一起,我發誓以後絕對不會離開你,辛兒,我會全心全意對你好。」

肖辛夷看着雙手被風任之握住,眸光一寒冷冷道:「放開。」

什麼一見鍾情,不過是見色起意。

風任之沒有放手,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就沒打算放手。以往只敢在夢裏才敢握住的雙手如今被他輕而易舉的握住,他又怎麼捨得放開。

「是不是我生下這個孩子,我們兄妹欠你的恩情就還清了。」

「是。」

「我答應你,既然恩情還清了,日後你不能勉強我做任何事。」

風任之聞言放開緊握的雙手,肖辛夷得了自由往後縮了縮,不想風任之坐在諸葛清鴻曾經躺過的位置,探身攬住肖辛夷肩頭,一隻手按在她腹部,咬住她耳垂呢喃道:「記住,你肚子裏的孩子姓風,是我們兩人的,跟他人沒有任何關係。」

肖辛夷猛然攥住沿着她腹部往上移的大手:「若你敢勉強我,我會死在你面前。」

正舔舐肖辛夷耳垂的風任之一頓,發狠似的將手探進肖辛夷褻衣內,在她胸前用力捏下:「你是想讓肖杜仲為你陪葬嗎?」

他又在拿肖杜仲威脅她。他也只能拿肖杜仲威脅她。

肖辛夷疼的一顫,話音間雖帶着痛楚卻陰冷至極:「九泉之下,我自會向兄長請罪。」

風任之捏著肖辛夷的手倏然滑落。片刻后他起身放開肖辛夷:「我不強迫你就是,只要你能平安生下我的孩子,我必護你們兄妹周全。」風任之說完大步走出肖辛夷房間,將守在門外的丫鬟一把橫抱起來,片刻后在肖辛夷旁邊的房間內傳出陣陣不堪入耳的聲音。

男子低吼的喘息聲和女子輕泣的聲音讓肖辛夷背後泛起層層冷汗,身子止不住的顫慄起來。失去了雙聖門弟子的身份,不能用苦練十年的內功心法,如今的她竟孤立無援被人逼迫至此。

「哥哥,你在安業千萬不要有事。」

直至侍女端著一碗煎好的安胎藥來到她面前,肖辛夷才敢放開捂著雙耳的手抬頭。侍女身後跟着風任之,他的眸中像是盛滿了被秋水浸碎的星辰,清澈又奪目。看着面前男子風雅無雙的身姿和溫柔眼神,肖辛夷甚至懷疑之前的一切是不是她的錯覺。

經過一段時間調養,肖辛夷的胎氣已經穩定,寒毒也被壓制下去,以五皇子側妃的身份被抬進風任之的王府。三個月後,經太醫院院首確診,五皇子側妃腹中確為男胎,同月,冊封太子的聖旨傳到五皇子府。肖辛夷分娩當日,蒼辰皇帝駕崩,風任之繼位。肖辛夷母憑子貴,被封為昭儀。

做為唯一擁有皇帝子嗣的女人,一舉一動自然是萬眾矚目的,後宮中不必說,吃穿用度可比肩皇后,若是皇后得了什麼珍稀的貢品,還會主動送到昭儀的長秋殿。但這位昭儀娘娘性子清冷,還有人說是恃寵而驕,仗着自己有皇子傍身從不將他人放在眼中,莫說是皇后和後宮中眾女眷,便是皇上到了她殿中,她若是不想見也是不見的。久而久之流言蜚語便多了起來。再加上小皇子慢慢長大,身形輪廓無一與皇上相似,漸漸的就連廟堂之上德高望重的老臣都免不了在心中暗自腹誹。

這位只穿淡藍衣衫的昭儀娘娘雖然性子清冷卻十分自律,每日辰時初必會準時起身在長秋殿外佇立,嚴寒酷暑從不間斷。至於她看的是什麼,也沒人知道,天邊有雲之時她便看雲,天邊無雲之時她便看風。單薄的身姿常常在廊下一站就是一天。偶爾她也會在無人時翹起嘴角輕笑,像是想到了什麼開心的事,微笑過之後便是更長時間的沉默。

只有在每年去觀星台小住的日子,這位昭儀娘娘才有了些常人該有的樣子,眼中才有了點平日裏看不到的神采。觀星台說來霸氣,不過是蒼辰邊境處一座無名山頭上的小道觀。觀中只有十幾位道姑且破敗不堪,後來還是昭儀娘娘拿出俸祿錢捐到觀中,道觀得以修葺才有了娘娘落榻之地。

起初皇后並不同意昭儀帶着小皇子遠離國都,前往人煙稀少的邊境,只讓她在皇家道觀中小住幾日,皇后本是善意,無奈昭儀求了聖旨,聖旨一出皇后只得做罷,指了一隊御林軍和宦官宮女數人與貴妃同去。這一次昭儀娘娘雖沒有拒絕,但到了觀星台後以不可擾亂清修之地為由,命一眾人在山下住着,天高皇帝遠,昭儀話最大,一眾人只能在山下等著。

不過皇上來了也無用,就像這次,皇上親自接昭儀娘娘下山回宮同過除夕,同樣讓他們在山下等著。

除了皇上和昭儀之外,就只有觀星台觀主知道,其實貴妃並不住在觀中,而是沿着後山一路去了隱在深山中的一處村落,桃源村。

「再服這一粒,朕就真的可以有自己子嗣了嗎?」風任之望着手心一枚藥丸激動的滿臉通紅。

「聽天由命,我已經儘力了,這三年來你體內毒素已十不存一,這是最後一顆,若不出意外,明年你後宮中便會有喜事傳出。」肖辛夷坐在榻邊幫睡着的小皇子風桓掖了掖被角,旁邊火盆中有些黯淡,她俯身添了幾塊碳,不料在起身時被風任之抱了個滿懷。

「辛兒,讓朕怎麼謝你才好。」

「等皇上得了龍嗣,放我們母子離開便好。」肖辛夷動了動,想離他遠點,不想風任之並沒有鬆手的意思。

「憑心而論,朕對你不好嗎?這幾年你也看到了,朕什麼都能給你,地位,名分,權利,財富,還有寵愛,只要你一句話,朕通通都可以送到你面前。辛兒,可不可以留下來,不要走。」察覺到肖辛夷的動作,風任之盤在她腰間的雙臂又緊了緊。

「皇上,不要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今日我能為你解毒,他日也能為你下毒,你敢拿龍嗣的事來賭嗎?」

「你捨得嗎?」風任之雖然沒有放開肖辛夷,雙臂已然不敢再用力。

「若你不信可以試試。」肖辛夷的語氣沒有一絲溫度。

終於風任之放開了手:「你還是忘不了他,你與他不過是三年夫妻的情分,我也陪你三年了啊,我哪裏不如他做的好。你說,我可以改。」

「皇上與我之間只有利用,無論多少年都不會有情分而言。」

「當年朕之所以會那樣說是為你讓你留下,讓你生下皇子助我登上皇位也是為了讓你留在我身邊,朕若是真想混淆皇家血脈,哪裏會找不到一個孩子,辛兒,朕的苦心你真的一點都感覺不到嗎?朕可以答應你不勉強你做任何事,只要你留下來。」

「君無戲言,當初皇上親口答應我的,會放我們母子離開。」肖辛夷身姿筆直,直直看着風任之的眼睛。

風任之不敢與她對視,攤開掌心看着那枚硃紅色的藥丸許久,一聲嘆息後放進了口中。

回宮路上下起了大雪,鵝毛大的雪花簌簌而落,不過半日便已深入腳踝,肖辛夷裹着數層錦被狐裘蜷縮在輦車一角。

「母妃,看,好大的雪。」

風桓掀起車簾一角,呼嘯而過的風夾雜着幾片雪花落在肖辛夷臉上。肖辛夷冷的打了一個寒戰,卻在看到車外茫茫無邊的雪海時怔住了。

這麼大的雪她已經好幾年沒有見過了,上一次見的時候還是在凌峰。當時的她依在諸葛清鴻膝頭聽他講幼時趣事,當時的她只覺置身於三月明媚春光里,窗邊白雪像是開滿枝頭的梨花,散發着淡淡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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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曲終兮不復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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