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相忘江湖》

第一百八十章《相忘江湖》

「陛下從蒼辰國回來是因為你為他種了蠱?」秦悠悠似乎是聽懂了。

「是。」冷墨妍閉上眼,長舒一口氣回道。

「陛下娶了滿滿一後宮的女人是因為你為他種了蠱?」

「是。」

「陛下辜負對姐的承諾對她冷眼相待是因為你為他種了蠱?」

「是。」

雖然冷墨妍閉着眼,還是準確無誤抓住秦悠悠欲刺進她心口的夢回劍,血順着劍身滴落而下,落在冷墨妍玄色衣衫上很快融了進去。

「冷墨妍,你該千刀萬剮。」秦悠悠使勁動了動劍柄。但冷墨妍力氣太大,劍尖抓在冷墨妍手中絲毫未動。

「我做錯了什麼,肖辛夷她憑什麼得到陛下的傾心相待,當年她苦戀鍾淵對陛下不屑一顧,鍾淵與蘇月仙成婚後,她見沒了希望才轉身投進陛下的懷裏,當時的陛下還有婚約在身,這樣一個朝三暮四的女人憑什麼得到陛下的心。」

冷墨妍雙目赤紅,話音間讓人如墜冰窟。

秦悠悠愣住了,她竟沒有看出來一直以來冷墨妍就是這樣看肖辛夷的。

「冷墨妍,你是這樣想的?」

「難道不是嗎?」

「冷墨妍,你若是知道陛下曾在崖底用白綾束了姐整整一夜,她倆的姻緣是陛下用命換來的,是用左手再也使不了劍的代價換來的,你還會不會這麼想,還會不會對陛下種蠱。」秦悠悠崩潰了,淚如雨下。

「白綾?崖底?陛下的手什麼時候不能用劍了?」冷墨妍手一顫,夢回劍從她手中滑落,哐當一聲落在地上。

秦悠悠撿起地上的夢回劍,用衣袖來回抹掉劍上沾著的血跡:「胡胡若是知道你做的這些事,知道你如此對他最親的師姐,不知道會不會後悔當初救下你。」

冷墨妍看着秦悠悠嫌棄的將她的血從夢回劍上擦掉,厲聲問道:「當年發生了什麼,什麼崖底。」

「你不知道?」秦悠悠有些疑惑,隨後點頭道:「對,你是不知道,當年你正在雍城忙着算計華如江放棄楚昭華迷戀上你呢,怎麼會知道這些。當年你的義父在鍾大俠成婚那天上山挾持鍾夫人,姐為了救鍾夫人被打落連心橋,是陛下跟着跳下用白綾束住了姐,整整一夜我們才找到他們,他們被找到的時候陛下命在旦夕,即便如此他仍不肯放開姐,他左手的傷痕就是那時留下的,陛下雖用雙劍,但最常用的都是左手,姐到現在都不知道他的左手已經再也不能用劍了,冷墨妍,陛下用命換來的姻緣就這樣被你毀了。」

「原來他左手的傷痕是這麼來的…」冷墨妍喃喃自語。

「冷墨妍,有一件事你是不是不知道。」秦悠悠緊蹙雙眉,疑惑的問道。

「什麼事。」

「當年你煉毒的時候融合不了『冰髓』,是姐將你體內的『冰髓』引到她體內救了你,你是不是不知道。」

「我不知道。」冷墨妍怔住了。

「你真的不知道?為了救你姐差點沒命,司馬門主用鎮門之寶『千年應靈』才將她救回來,這麼多年讓她畏寒的不是寒疾是『冰髓』,為了救你中的寒毒,這些你居然都不知道。」秦悠悠怒極反笑:「姐,你怎麼這麼傻,你在天有靈的話睜眼看看你九死一生救下來的人都做了什麼啊…」秦悠悠用劍支著身子,笑了兩聲跌倒在地,伏在地上悲慟大哭:「姐…姐…姐…」

「在天有靈…什麼在天有靈……秦悠悠你在說什麼。」冷墨妍爬到秦悠悠面前拉起她。

秦悠悠滿臉淚痕:「姐死了,你滿意了。」

「怎麼會,不可能,風任之對她那麼好,她怎麼會死,你一定是騙我的對不對。」冷墨妍拎着秦悠悠衣領,一臉急切的看着她。

「我在騙你,我在騙你,冷墨妍,我多希望是我在騙你啊…」

冷墨妍急怒下吐出一口鮮血來:「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是故意要拆散他們的,是我義父,是我義父說我若是不把陛下找回來,他便殺了華如江,我不是故意要拆散他們的…」

「你義父就這麼有把握你能將陛下帶回來。」

「我自小便被義父種了蠱,為了讓他為我解蠱,我便對他說我在毒聖門禁室中找到一種蠱,可以讓陛下回來,後來我去桃源村找到了他們,但是看到他們過的那麼幸福我後悔了,我不想對他下蠱了,但義父不同意,他說我若是反悔他就殺了華如江,我身不由己。」

「所以你就對陛下下了蠱。」秦悠悠抑制不住的

顫抖出聲。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冷墨妍雙手捧住頭,痛苦的蜷縮起身體,隨後像是大夢初醒一般:「秦悠悠,陛下是不是知道海棠死了。」

「自然是知道了。」

「所以『鎖』承受不住他的心痛,在他體內暴走,所以我體內的『情』與『鎖』無法再感應,無法再壓制『鎖』。」冷墨妍駭然。

「現在怎麼辦。」秦悠悠看到冷墨妍乍變的臉色知道事情必定十分嚴重。

「我把『鎖』種在了他左手的疤痕里,現在不知道遊走到了他體內何處,唯有將我的心剖出,才能把『鎖』引出來。」

「剖心?」秦悠悠愣住了。

「你是不是不敢,但『鎖』必須引出來,不然陛下隨時都會沒命,我沒想到他會用情如此之深,我都為他種下鎖了,在他心裏還有海棠的一席之地,有幾次我痛的幾乎要昏過去,我不知喜歡一個人竟會如此痛苦。」

「剖完以後呢,怎麼做。」

「將我的心放在他左手,『情』會鑽進他體內找『鎖』。」

「然後呢。」

「然後『情鎖』合一,陛下便醒了。」

「他體內的『情鎖』怎麼辦。」

「會在他體內化作一灘血水,然後便會永遠忘了他心中最重要的人。」

「不可以,他怎麼能忘了姐。」

「沒有別的辦法,除非你們看着他死。」

撲哧一聲,毫無預兆的冷墨妍一聲悶哼,夢回劍在她心口劃出一道口子。鮮血迸濺在秦悠悠身上臉上。

秦悠悠面無表情手腕輕動,冷墨妍臉色慘白,巨痛中胡亂伸手抓住一物,是秦悠悠一直掛在身上的香囊,一隻很舊的香囊,當年胡古月親手為她掛上的那隻,上面是蘇月仙繡的並蒂蓮,裏面裝的是肖辛夷配製的百草包。

「冷墨妍,幫我告訴胡胡,我很想他。」秦悠悠看到冷墨妍攥在心裏的香囊,心中一陣抽痛。

「好。」

冷墨妍痛的渾身都在顫抖,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字。手中香囊攥的更緊了,或許她只是想找一樣東西攥著來緩解疼痛,並不知道手中是何物。

「讓他不讓忘了我們來世的約定。」

「好。」冷墨妍悶哼一聲,香囊在她手中化作齏粉。冷墨妍痛到顫抖的身子一頓,睜開渙散的雙眼看着秦悠悠道:「秦悠悠,不枉你苦守胡古月多年,他是在拿命在愛你。」

後來秦悠悠為冷墨妍斂屍的時候才知道為什麼她會這麼說,在冷墨妍手中緊緊握著一枚五毒玉。

胡古月說弄丟的五毒玉被他親手掛在了秦悠悠身上。

究竟誰是誰的劫。

顧清鴻醒了。

醒來的當日天上正灑著蒙蒙春雨,顧清鴻站在窗邊看着細雨問華如江:「華山,朕總覺得身邊好像少了什麼東西。」

「少了什麼。」華如江同樣看着窗外,那裏不僅有濛濛細雨,還有一棵抽芽的木蘭樹。

「不知道,總覺得忘了些什麼,每當想到這心裏便像是少了一塊,很疼。」顧清鴻指著心口,語氣即壓抑又凄涼。

「陛下想多了,也許您只是做了一場夢,夢中事夢中了,想不起來也正常。」華如江低頭回道。

這樣也好,忘了也好。

「朕這幾日沒有上朝,朝中有什麼事嗎?」

「回陛下,太子之母李昭儀賢良淑德,位居昭儀多年任勞任怨,諫官呈奏陛下封李昭儀為皇后。」

「皇后?太子之母?」顧清鴻眉心緊蹙。

「是。」華如江不敢抬頭,輕聲應道。

過了許久,顧清鴻的聲音傳來:「此事不要再提了,朕不想立皇后。」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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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曲終兮不復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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