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孤獨的蘇醒

灰暗的房間，柔弱的光線，從窗戶外透進來。餐桌上，兩副碗筷整齊的擺放着，碗裏也已經盛好了米飯。劉楓從廚房走了出來，手裏端著一盤剛炒好的青菜。

他坐在餐桌邊，端起了面前的米飯吃了起來，沒有吃菜，就這樣把一碗白米飯吃完。過了很長時間，才端起來旁邊的另外一碗米飯，配着青菜，吃了乾淨。

一絲涼意襲來，劉楓起身把棉服穿上，走到窗前，把窗戶的縫隙關嚴，外面此時已是白茫茫的一片。雪花被風吹舞，落在窗沿，不停的堆積著。這個城市，幾十年一遇的下起了大雪。

劉楓把手放到窗戶上，手掌的溫度迅速消失，徹骨的涼意，從手上傳來，蔓延到身體里。過了很久，感覺到手已經麻木了。才緩慢的放了下來，一個白色的掌印在窗戶上靜靜的躺着。

半年了！她沒有再回來。劉楓選擇留了下來，本來以他的成績。可以上全國任何一個高等學府，但他不想離開。他害怕，害怕哪天她回來，害怕她敲響門的時候，他卻不在。

剛開始，他也瘋狂的尋找過，電話不停的打過去，直到電話里的聲音說，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跑遍整個城市，他盲目的尋找，希望在哪個轉角碰到她。可是，奇迹哪有那麼容易發生，那都是電影里的橋段。最後，在他知道了林瑤的爸爸林國勝是誰后，他停下了腳步，數十億的資產，這個城市的商業龍頭，所有的商場，酒店，小區，80%都是她家的。而他，連幾百塊錢現金都很難拿出來的人，又有什麼資格，再去糾纏不放呢？

釋懷，很難。所以他選擇了等待，希望，還能再見到她。

原來孤獨，從未離開，只是暫時睡著了，醒來后，又將他纏繞。

大學的生活，比起高中時，可以說是天壤之別，自由時間多到讓人想辦法消磨。但這只是對於一部分人。另外一種人對待時間，是永遠無法滿足的。

「劉楓！等下一起去圖書館吧」。

「好！」

圖書館里跟往常一樣，只有寥寥數人。大冷天的，學生更樂於呆在宿舍。趙瑩瑩端了兩杯熱茶，坐在了劉楓的旁邊。把其中一杯遞給了他。

劉楓語氣平緩的說了句「謝謝」

趙瑩瑩微微一笑，看了一眼他面前的書。「又在提高寫作技巧啊！」

「是啊，你呢？」

「那」，趙瑩瑩拿出包里的書。

「怎麼又是醫學的？你也沒學這個專業。」

趙瑩瑩姍然一笑「可能是受我媽的影響吧！」

劉楓點了點頭，又自顧的看手裏的書了。趙瑩瑩靜靜看着劉楓，她經常和劉楓一起來圖書館，這也是他(她)們在一起呆的最多的地方，每次劉楓都是這樣，靜靜的看著書，不說話。可即便如此，趙瑩瑩也覺得開心，能帶在他身邊，這樣看着，就已經滿足了。

她原以為，高中畢業后，就再也見不到他了，哪曾想，在步入大學一個星期後，和同學一起去食堂排隊打飯，劉楓就站在她的前面。此後她便經常出現在劉楓面前，每每都會引起一陣小小的轟動。所有男生看向劉楓的目光都是羨慕不已。

趙瑩瑩心思極其的細膩，他能感覺到劉楓跟以前不一樣了，眼神中失去了色彩，總是會茫然若失，更加的少言寡語，更加的孤獨。所以，她只要一得空，就會來找劉楓。因為她也知道，那個女孩，已經很久沒有出現了。

「還是沒有林瑤的消息嗎？」

劉楓突然轉頭看向趙瑩瑩，眼神中在聽到林瑤的時候忽的一閃，然後又變得落寞轉過頭去「沒有！」

趙瑩瑩看的真切，只有在提到林瑤這兩個字的時候，他才會閃過那種明亮眼神。

「周末我們出去吃飯吧！」趙瑩瑩平和的面裏帶着期待。

劉楓看著書，沒有說話，過了一會，轉過頭看向趙瑩瑩「有件事，差點忘了，」

「什麼啊？」

「中午一飛給我來電話，想周末我們在一起聚聚，他給你打電話，你沒接。」

「是嗎？我手機調靜音了。」

「以前的同學，在這的就剩我們仨了。聚聚也行，我也好久沒見他了，你覺得呢？」

「嗯！當然可以。應該聚一下」

「嘿，小雯，那邊那個是不是新晉的校花趙瑩瑩。」

「是啊！就是她，聽說她父親是歷史系的趙教授。」

「是嗎？長的真是漂亮，唉！怪不得男生看見她眼睛都移不動。喂，旁邊那個男的是誰？」

「你呀！看來是很少逛學校的八卦論壇吶，那我給你好好科普一下吧，那個男生叫劉楓，是這一屆錄取的學生裏邊，綜合成績最高的。聽說他(她)們兩個高中時是同班同學。」

「啊！這麼厲害！看來又是一枚理科學霸呀。」

「嗯？什麼理科學霸？人家是文學系的，聽說還是一名網絡作家。」

「唉！郎才女貌啊！」

火鍋店永遠都是人聲鼎沸，所有人都是滿頭大汗，呲牙咧嘴。卻還是不停的享受着那濃湯里煮出來的美食。特別是在寒冷的冬天。

「你最近怎麼樣？」

「別提了，我們那個學校，一點意思都沒有，還不如我們高中那會呢，你們呢。」

「一樣。」

「那個，趙瑩瑩，你呢。」

「我，也還是老樣子，」

「呃！」

「你好，您的菜已經上齊了。」

「嗯！謝謝。」「對了劉楓，林瑤她……？」

劉楓停下了手裏的動作，擠出一絲微笑。「沒有消息」

這頓飯，三個人各懷心事，就連以往嘻嘻哈哈的陳一飛，話也變得少了。他也選擇留再了這個城市，原本也想考進師範大學，可成績不理想。所以就選擇了在本地另外一家學院就讀。他從劉楓那要到了趙瑩瑩的手機號。原本是先給趙瑩瑩打的，連續幾個，都沒有人接聽，才又打給了劉楓。

他不知道的是，當時趙瑩瑩是看着手機的，只是她沒有摁下接聽鍵。

「好了，我要走了。」

「今天周末，着什麼急啊。」

「我還有事，你們倆慢慢吃，」說完對陳一飛擺了個手勢。「電話聯繫。」然後穿上棉服就走了。

凜冽的寒風帶着些潮濕，劉楓把棉服的帽子帶在頭上，手揣在衣服兜里，快步向前走着。

「你怎麼才來呀？」

「對不起，有些事耽擱了。」

「快快，趕緊穿上。」

劉楓趕忙穿上一件大熊貓的道具服。在一家新開張的手機店門口舉著一張廣告牌搖來搖去，向來往的行人展示。這就是他的急事，一個小時可以掙20塊錢，一份不錯的收入。

晚上八點，劉楓才脫下那身笨重的熊貓服，六個小時，掙了120塊。

「給，小楓」

「謝謝王哥」

「小夥子不錯，下次有活還叫你啊！」

劉楓欠了欠身，點頭道謝。

走在路上，來往行人都有些奇怪的看着這個全身冒着白煙的怪人，就像是剛從鍋里蒸出來的大白饅頭。

菜市場現在早就收攤了，劉楓快步來到大超市，剛好趕上蔬菜搞打折促銷，挑了幾個土豆，三根大蔥，還有兩捆生菜，又拿了兩把挂面。

回到小區，已經是晚上九點了，昏黃的感應燈，隨着腳步聲，一層一層的亮着。直到劉楓進到家打開燈。

小區外的街道邊，一個美麗的身影站在路燈下。趙瑩瑩透過鐵欄桿，看着前面那棟樓，五樓的燈光。

劉楓走後不久，趙瑩瑩也起身與陳一飛道別了。手機店對面不遠的一家奶茶店裏，趙瑩瑩看着那隻來回穿梭的大熊貓。

遠遠的跟着滿身冒着熱氣的劉楓。直到現在看着那五樓屋裏泛出的淡淡暖光，她只覺得喉嚨里如同卡著一根刺。

在萬眾期待中，春節將至，學生們也早就放假回家過年了。劉楓在寒假期間也沒閑着，找著各種可以乾的工作，過年了，有些工地上，工人也回老家了，他就會去臨時幹些力氣活。雖說臟些累些，可一天下來，也能掙個小200塊錢。沒有活的時候，就抽空在網上連載一下，寫的到還不錯，只是在這已量取勝的網文界，他那區區幾十萬字。能掙得稿費，也就夠買桶泡麵。

不知不覺，大年30就到了。家家戶戶張燈結綵。劉楓站在窗口看着樓下小區院子裏幾個小孩手裏拿着小煙花，高興的追趕玩鬧着。他想起了自己小時候，也是和他們一樣，開心的跑着，跳着，那已經在記憶邊緣逐漸淡化的場景。使他嘴角難得的露出一些笑容。

天色漸暗，劉楓站在餐桌邊，餐桌上放着案板，劉楓正擀著餃子皮。旁邊放着碗已經拌好的餃子餡。

去年的今天，他也是跟林瑤一起，這樣忙碌著。

「哈哈，還自己包餃子有意思。」

「笨蛋！不是這樣包的。」

「以後我們每年都自己包餃子好不好，劉楓。」

劉楓開心的看着滿臉都是麵粉的林瑤，「好，以後我們都自己包」

劉楓看向原來林瑤坐的那把椅子，如今已經空空蕩蕩。

咚咚咚咚，突來的敲門聲，打斷了劉楓的思緒，劉楓看向門口，放下擀麵杖。

已經很久，沒有人敲響他的門了。是她嗎？她回來了？她終於還是回來了！期待，喜悅，還有害怕。胸口不停的起伏，手指輕微的抖動，已經無處隱藏的激動。

咚咚咚咚！敲門聲又響起，劉楓快步走到了門口，那個每時每刻想念著的人，門外，是她嗎？

他帶着複雜的心情，轉動了門把手，門開了。門口站着一個人，微笑的看着他。他怔怔的看着門外的人，極力隱藏着自己無處安放的激動。

「劉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