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四年

「怎麼？是你」

滿懷期待的心，沉了下去，失落，涌了上來。努力壓制，強顏歡笑。

「對不起，我，太唐突了。」趙瑩瑩還是看出了他略帶失望的眼神，她低下了頭，原本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消失。

「呃！沒有，只是，有些驚訝，你怎麼知道我家的」劉楓努力讓自己露出一份微笑，來化解剛才的失態。

「我，是陳一飛告訴我的。」

「是這樣！。」

「嗯，是！」

「快進來吧，外面很冷」

趙瑩瑩又把目光落在了劉楓臉上，看他透露出笑容，剛才的尷尬氛圍也逐漸的消散。她點點了頭，走進了屋內。

房間很整潔，乾淨，讓人很容易聯想到他的性格。很快她也注意到了許多地方和細節處都有着女孩生活過的痕迹，比如，茶几上一粉一藍的茶杯。書架上擺放的玻璃飾品。沙發上的毛絨大熊，還有那淺色蕾絲窗帘，很多很多，而這些卻都擺放整齊，好像在原處的位置，從未動過，似乎在等待着主人的到來。而不是她。

「這是要包餃子嗎」趙瑩瑩有些驚訝的轉頭問劉楓。

「是啊！」

「你還會包餃子？」

「嗯！」

「真好，我們家就從來沒自己包過餃子」

「是嗎！」

「嗯！那你教我吧，我幫你一起包。」

劉楓看着一臉期許的趙瑩瑩，林瑤的身影卻出現在了她的旁邊。

「我不會包怎麼辦，怎麼辦，劉楓！」

「沒事，我教你。」

身影漸漸地消失，趙瑩瑩疑惑的看着劉楓默不作聲。只見他露出一絲笑容「好啊，我教你。」

「是這樣包嗎？」

「餡還是放的多了。」

「這還多呀。」

「剛開始不要放太多，容易包不住，露餡的。」

「哈哈哈哈！」趙瑩瑩輕聲的笑了起來。

「怎麼了？你笑什麼？」

「終於知道露餡這個詞從哪出來的了。」

劉楓半晌反應過來，竟也難得的笑出了聲。

趙瑩瑩看着他。心口像貼了兩片暖寶寶，劉楓在她面前從未這樣笑過，

「這樣包對嗎？」

「對，你學的好快。」

「應該說是你教的好！」

趙瑩瑩學的是很快，除了剛開始的幾個外，後邊包的跟劉楓比都有些不分上下了。

「劉楓，怎麼辦啊？你看這一坨。」

「你這個笨蛋，那，我再教你一遍啊！」

「啍！太難了，不學了。」

「怎麼可以半途而廢，況且不包，我們晚上吃什麼？」

「你包啊！你包，我吃。」

劉楓看着像小花貓一樣的林瑤，無奈的笑着搖搖頭。

「你還沒有吃飯吧？」劉楓把包好的餃子端起來后對趙瑩瑩說。

「啊！沒有呢！」

「那我就下兩人份了。」

「嗯，好啊！」趙瑩瑩開心的抿了抿嘴唇，看着劉楓在廚房熟練的忙碌著，趙瑩瑩心裏突然升起了一股幸福感。可是不多久，那幸福感便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絲淡淡的酸楚。他(她)們以前，也是這樣嗎？

「哇！味道真好！」

「是嗎！」

「是啊！而且這也是我第一次吃到自己包的餃子。」

「哇塞，味道太棒了，太好吃了」。

「吃慢點，別燙到了。」

「來，你吃我包的，我吃你包的。」

「啊？」

「怎麼啦？你不喜歡吃我包的餃子嗎？」

劉楓看着碗裏被林瑤挑過來的幾個類似餃子的物體，輕輕嘆口氣道。「喜歡！」

謝謝你，劉楓。」

「謝我什麼？」

「謝謝你…教我包餃子。」

「這沒什麼，況且我也要謝謝你。」

「謝我？謝我什麼啊！」

「謝謝你來我家做客。」

「嗯！那……我以後可以經常來嗎。」

劉楓頓時有些語塞，然後又緩緩的對趙瑩瑩說「當然！」

「已經有些晚了，我該回去了。」

「那我送你吧。」

「沒事，我們家離這也不遠，騎車六，七分鐘就到了。」

「這麼近！」

「對啊！我也沒想到我們一直離的這麼近。還有，今天，很開心！」

「我也是」

「那，我走了。」

「路上慢點！」

「嗯嗯！放心，到家我給你發信息。」

「呃！好」

「拜拜！」

「拜拜！」看着趙瑩瑩漸漸消失在樓梯間，劉楓才進了屋，輕輕地關上了門。轉頭看向剛才兩人吃飯的地方，神色有逐漸沉了下去。

「為什麼不是你呢？林瑤！」

冬天，夜晚的街道，顯得有些寂靜。路燈在頭頂一下下的略過，趙瑩瑩騎着自行車，圍巾，手套，棉帽子，已經把自己武裝到只剩下眼睛，可是這依然阻擋不了她透露出的喜悅。她很開心，發自內心的，因為她從來沒有和他靠的這麼近過。可是，那開心裏，卻還莫名的參雜着一絲悲傷。

「你去哪了，這麼晚回來。」

「不是說了嗎！去朋友家。」

「那吃飯了嗎？」

「吃過了，而且，吃的很飽。」

「你呀，什麼時候吃飽過，整天嚷嚷着減肥。快過來吧坐這，春節聯歡晚會開始了。」

「不了，我先回屋了。」

「什麼情況？哪一年不是你一直看到底，今天怎麼回事啊！」

趙瑩瑩回到自己房間，坐在床上拿出手機。翻出劉楓的號碼，打了幾個字發了出去。「我到家了」按了發送鍵后，看着手機熒幕，緊張的看着時間1秒1秒的跳躍，等待着，3分半鐘后，一條回復的消息發了過來。趙瑩瑩趕忙點開，只有兩個字和一個逗號。「嗯，好」

趙瑩瑩咬了下嘴唇，還是露出了燦爛的笑容。然後又回復了一條短訊。「明天見，晚安！」

不多久，消息回復過來「晚安！」

趙瑩瑩看着短訊里的兩個字，良久，才把手機放到桌上，插上了充電器。

一切亦如往常，書桌的電腦旁，劉楓的手指快速的在鍵盤上敲打着。春節的喜慶，對於他好像沒有任何的意義。桌子上的鬧鐘，秒針不停的走動着，時間不斷的流逝。

「時間總是如此，讓你跟隨不上它的腳步，既然追不上，就讓我們好好享受當下，享受故事。那些愛與痛交織的故事。」「今天我們有幸請來了，新晉網文作家，劉楓！」

「你好，主持人」

「聽說您的新作，《等你》已經連續登頂暢銷榜榜首，而且已經有影視公司購買影視改編權，很多網友都期待在熒幕上可以看到這個感人的愛情故事，可是同時也有很多網友不抱太大希望，因為近幾年有很多改編搬上熒幕，可是呈現出來的效果都不理想，有些甚至被改編的面目全非，被大眾吐槽。那您對這方面會不會擔心？

「會！但在我看來，每一部作品，和每一位讀者，再看一部的時候，就已經將它畫面化，他們每個人都是自己的導演自己的演員，所以呈現在熒幕上的，是導演是一眾演員和幕後工作者們儘力去貼合大眾的一個產物。所以不論是好是壞，它也無法取悅到每一個人。可是，我依然希望它會是一部優秀的作品。」

「嗯！我覺得您說的的確有道理。據說這部作品是您四年前開始動筆。是嗎？」

「對，是的」

「那您寫這部的初衷。有什麼可以跟我們分享的嗎？」

一輛平治商務車，極速的在機場高速上行使。

「小靈，可以把音量調大點嗎？」

「嗯好的，姐」

「初衷！每個人，在某個時間段，都會覺得孤獨，都會等待一個人的出現吧，即使，你知道，她可能永遠都不會再出現。」

電視台大樓外，劉楓揮手攔下了一輛計程車。

「那我就先走了，王導。」

「那行，有時間咱們得約啊！得好好坐下來聊聊啊」

「嗯，一定的。」

「你現在這部，也要加緊寫啊，編導部門那幾個小姑娘天天嚷着怎麼不更新？我頭都大了。」

「哈……嗯，會的，今晚回去就準備再更新一章」

「哈哈哈！嗯，那改天見啊。」

「好的」

計程車快速駛離了電視台，消失在前方的車流中。不久，一輛平治商務停在了電視台的樓下。

一個皮膚白凈的胖胖女孩在副駕駛快速的下來打開了車門。「姐，我們到了」

「好」

「把包給我吧，我幫你拿。」

「沒事，我自己拿吧！」

「姐，你的眼妝怎麼花了」

「沒關係，幫我找一下墨鏡。」

計程車快速的在城市裏穿行，劉楓看着車窗外。以前的老住宅樓已經很難再看到，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高樓建築。四年，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聽門口的趙大爺說。他們家那塊也被房地產開發商看中了，可能要開發成一個新型小區。四年了，他一直在等待着，可這等待好像也快到了盡頭。

電話鈴聲突然響起。這四年間除了城市的變化，最明顯的就是這手機了，按鍵手機的時代已經遠去，現在人們手上拿着的都是觸屏智能手機，時間過得真快，彷彿諾基亞和摩托羅拉是上個世紀的事情了。

「喂」

「劉楓」

「怎麼了？」

「你的訪談結束了吧？」

「嗯！」

「晚上我們一起去吃飯吧！」

「好啊！你想去哪！」

「還去之前那家湘菜館吧，」

「好啊！」

「那晚上見！」

「晚上見！」掛完電話，劉楓靜靜的看着通話記錄上的名字，瑩瑩，原本清冷的眼神，變得複雜，這四年間，她一直陪在他的身邊，在每個最孤獨的時刻。對他也是無微不至。

劉楓也明白，一個人原意消耗自己的四年青春呆在另一個人身旁意為着什麼，她也曾幾次有意無意的對他表白心意，而他卻總是刻意避開，有時劉楓也會覺得自己太過份，身在福中不知福。這麼好的一個女孩。就他，一個一無所有的人，無父無母的人，一個小小的作家而已，他還有什麼好挑剔的。可是，他的身體里卻有着無法不去面對的恐懼。

而且，一個人的心，如果已經被人住了進去，就無法在擠進另一個人了。

「就這幾樣菜吧！劉楓，你還有什麼想吃的嗎，我已經把你平常愛吃的都點了。」

「也點些你自己喜歡吃的」

「這些我也都喜歡吃啊！」

劉楓平靜的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意。對着服務員點了點頭「那就這些吧。」

「好的，二位請稍等。」

「還得先恭喜你，新書大買呀！」

「你什麼時候也學會這些了？」

「不是為你高興嘛！」

「你呢！今天工作累不累？」

「還行，我都習慣了，只是，會少很多時間陪你了。」

「先把自己照顧好，不要太累了。」

服務員不斷將菜端進來，「您好，您的菜已經齊了，請慢用。」

「謝謝！」「對了，我駕照已經考下來了。過幾天想去提輛車。」

「好啊！有輛車也會方便很多，有想好買什麼樣的嗎？」

「不知道，只是今天回來的時候，覺得來回打車不方便了，所以突然想起來的，你幫我選吧！」

「嗯！，好啊！」趙瑩瑩開心地拿出手機，開始搜索了起來。

「非要這時候找？」

「是啊！白天太忙了，我怕沒時間。該給你選個什麼樣的車型呢，要大氣一點，但還不能太張揚，因為不符合你的性格。而且得是黑色的，你喜歡黑色，還得有天窗，現在這種很流行。」

劉楓微笑着看着她，那原本平靜的眼神竟也生出了一絲片刻的溫柔。

「我回來了」

「吃過飯了嗎？」

「吃過了，媽」

「是不是，有是跟劉楓在一起吃的。」

「嗯！」

「唉！瑩瑩，你就聽媽一句吧，別再跟他來往了。」

「我跟他在一起，怎麼了？」

「你這叫什麼事啊，說朋友不是朋友，說戀人不是戀人。你，你都這麼大了。得為自己多想想啊！」

「我一直都在為自己想。」

「可是他……」

「別說了，媽！」趙瑩瑩大聲的說着，她已經厭煩了，跟媽媽之間的這種爭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