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十八||很久很久以前

「你們應該都知道，術界在百年前的統一大戰之前，曾經維持了幾千年多方割據的狀態。」隔離屋裏，江闊坐到椅子上，不慌不忙的講起故事來。「比如之前提到的長庚之國，比如孟惠書先祖孟章的出生之地鎮之國。」

「我們江家的先祖蒼氏兄妹，出生於東方邊境的啟明之城，這是泰初時期『神女滅世事件』發生前就存在的古老城鎮，也是後來重新創世后的新都城。」

「啟明城？？」南宮霧驚訝的說，「怎麼會叫啟明？我的意思是，就算過去叫啟明城，『滅世事件』后怎麼會還繼續叫這個名字啊！」

「這件事就很耐人尋味了。」江闊笑着說，「事實上，啟明城這個名字在術界歷史上存在了很長一段時間，它的名字並沒有因為『曾經出現過一個毀了世界的名字叫啟明的反派』而改變。而是一直延續到了多方割據時期的後半階段。」

「發生了什麼？」

「泰初時期過去后，術界變得四分五裂，曾經的皇都啟明城被多方勢力攻陷，一度成為死城。後來，多方割據局勢漸漸穩定，各國勢力互相牽制，曾經的啟明城漸漸復甦，被重建成了一個普通的小城鎮。」

「還叫啟明？」

江闊搖了搖頭，「各國官方提到這個地方的時候，還會叫它啟明之城。但，實際上大家私底下都叫這裏『邊境之城』。」

南宮霧控制不住自己的吐槽心，「就因為地處邊境就叫邊境之城？？也太草率了吧！」

「有一部分這個原因吧。」江闊笑道，「更多的是因為，當時術界各個國家領袖身邊的暗衛術師，有一半都來自這個城鎮。」

「等等，我有點懵。」南宮霧舉起手，「啟明城先是被滅了，然後被他們重建了……他們是原本被滅前的啟明城居民嗎？」

「不是哦。」江闊說，「這些人都來自不同國家。可以說，他們齊心協力重建這個地方，只是為了給自己家人一個容身之地。」

南宮霧一臉不解，「我不是很懂，他們又不是原本沒有家……」

江闊敲了敲桌子，「他們在國家最高領袖身邊工作，同時他們的家鄉就會受到該領袖一定程度上的庇護。那他們分散到了不同國家、家鄉卻在同一個地方，漸漸地，他們共同的家鄉啟明城，就被默認為了一個禁開戰協議區。」

南宮霧吃驚的睜大眼睛，「好聰明的做法！」

「在過去，術師都是在各地隨意自由生長。而這個城裏的術師們，為了保護只是普通人類的家人，建立出了一個專門培訓術師的體系，可以算是現在術師學院的前身了。」江闊說，「但延續了幾千年後……」

說到這裏，江闊卻突然停頓了，聽得正起勁的南宮霧立馬一臉疑問的看向他，不明白他為什麼消聲。

「你知道的，術師的天賦，很多都是在剛出生時就有所顯跡。為了不荒廢一時一刻，很多術師從七、八歲時便開始接受專業的訓練，十三、四歲出去接一些較為簡單的任務簡直再尋常不過。」江闊的聲音突然放低，「先祖蒼言，三歲時便開始接受高強度訓練，五歲時和其他比她年長的術師組成隊伍執行任務，八歲時……叛逃離開。」

「……這……」南宮霧有點驚訝，「她是因為受不了村子沒人性的訓練所以逃走了嗎？」

「我跟你說三歲開始訓練，是想告訴你她的厲害。」江闊笑了笑，「她五歲開始執行任務，是因為當時家裏出了變故。她的父親因為堅守一些自己的意見，被反對他的人殺害了。她的哥哥蒼顏因此頹廢。而她贊同父親，所以想要靠自己的努力改變那些人對父親的偏見，也希望由此讓哥哥振作起來。」

「那……她為什麼八歲時卻又叛逃了呢……？」

「她最親近的老師遇害了。」江闊說，「老師是被自己最親密的友人殺害的，而那人將他殺害后，便逃離了村子，加入了……長庚。」

南宮霧突然感覺一切都明白了。

「所以，她叛逃加入長庚，其實是為了給自己的老師復仇對嗎！」她說，「如果是這樣……那這完全不應該算是污點呀！」

「這麼簡單就好了。」江闊無奈的搖了搖頭，「她叛逃的途中遇襲，被孟章撿了回去，然後被孟章養大，最後……她是追隨孟章加入的長庚。」

「這……」自以為機智的南宮霧默默在心中給了自己一記馬賽克之指，「為什麼他們都會加入長庚啊，有什麼好的……」

「我想，他們是認同長庚的理念吧。」江闊說，「當時術界已經不復平和，大國小國都各自打着盤算，並躍躍欲試的發出一些挑釁和試探。長庚首領的出生國就是動靜比較大的那個，它直接找了借口發動了戰爭，將旁邊一個小國納入了自己的版圖中。也因此，它被其他幾個大國聯合討伐了。」他說，「於是，長庚首領頓悟，他認為世界需要『惡』。」

「惡？」

「只有世界擁有『惡』，『正義』才會隨之出現。」江闊說，「這就是長庚的理念。他們認為惡的存在是維持世界正義的基本，所以他們需要為了『正義』去製造『惡』。」

這是南宮霧聽過高度拔到最極限的戰犯洗白台詞了！她當場瞠目結舌，不知該說什麼。

「是不是覺得不能理解？」江闊笑了笑，「其他人也會這樣想。所以蒼言和孟章就算後面有再多貢獻，一旦他們曾是長庚成員這件事曝光，一切都會頃刻間碎裂。」

「其實我有一點不明白。」南宮霧說，「長庚的事情又不是秘密，為什麼除了你們這些後代子孫以外沒有其他人知道？」

「長庚本身不是秘密，但是成員是秘密。不，應該說……」江闊抬眼看着南宮霧，露出一抹笑意，「那些見過長庚成員的人，都在見到那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