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尾（上）

聽完梅賽德斯的故事，凌雪知道他並沒有說謊，因為那次的背叛事件可以說轟動了整個輪迴空間。而且當時的凌雪也是參與者之一，儘管不是直接參與，但也有搜尋過他的蹤跡。自己現在身上修鍊的妖訣，就是在尋梅賽德斯的時候，在那處墓穴里發現的。但在發現名字的落款和那個叛逃者一樣后，當時「天真」的他便上報了輪迴空間。

不過，現在想想的話，也許就是那一次的上報，才造成了後來的那次能力挑戰吧。

「寧錯殺，不放過。」

凌雪緩緩出聲，擔心我是第二個梅賽德斯...嘛...

「沒錯，這是主神的一貫作風。」

梅賽德斯點點頭，「如果一旦出現第二個叛逃者，那麼當初我叛逃時的所被強壓下去的影響將再度爆發。甚至比被強壓之前的反應爆發的更加猛烈。那麼寧願在兆頭尚未生成的期間，哪怕是冤枉了你，也要「錯殺」。因為錯殺一個輪迴者的損失，還是那麼名正言順的錯殺，也不會對任何的秩序乃至輪迴者產生影響。」

「也就是說，那會兒我早就成為你的候選人之一了嗎？」

「傳承者只有你一個人。」

梅賽德斯淡淡解釋道，「身為祭祀，一向注重「緣」這一字。我創造的妖訣與你有緣，那麼自然而然的被你找到了。但如無緣，那你找百年都毫無用處。」

「緣...嘛...」凌雪輕聲呢喃。

「不過，這份緣也有可能是孽緣罷了，讓你從輪迴者變成了背叛者。」

頓了頓，梅賽德斯繼續道：「現如今讓你接受我的傳承，一方面算是補償，另一方面，希望你能代我完成一件事。」

連梅賽德斯自己都完成不了的事？

凌雪微微皺眉。

「這件事說容易也易，說難也難，完全取決於自己。」

梅賽德斯彷彿是看透了凌雪的心思，呵呵一笑道：「這件事其實這也是我的本職工作。只不過眼前的我已經是一抹殘魂，所以已經無法完成，所以想要托你幫我完成。」

身為祭祀，本來就是大自然的代行者，與世界意志溝通，從而獲取世界之力的加持。這也是祭祀的主要力量來源。被加持的世界之力越多，那麼本身也就會越強大。

自然身為天地的寵兒，破壞世界的行為是絕對禁止，也是絕對的禁忌。

如果有此行為，那麼通過血脈的指引，全族都會被毀滅。

但梅賽德斯卻參與了進去，儘管是無意，但的確是參與者的一員。

「因為我已經愧對了這個職能，我絕對不能再連累同族，哪怕我已經不在那個時空。所以，為了祭祀一族不被滅族，我希望你能幫我去驅逐那些輪迴者，恢復那些被輪迴空間扭曲的世界，甚至是加固那些還未被侵蝕的世界。」

說到驅逐輪迴者，梅賽德斯的眼中閃過一抹寒芒。

儘管凌雪不是祭祀，但在妖訣的凈化下，凌雪的血脈早已變成了祭祀的血脈....不，或者說是祭祀與妖狐的融合，組成了全新的血脈。

輪迴者，或者說讓輪迴空間的背叛者去拯救世界？

一股濃濃的荒謬感出現在凌雪的心頭，以至於面色都異常古怪。

這是什麼狗血劇里的主角嗎？

身為前輪迴者，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只要能完成任務，他什麼東西沒破壞過。現在居然要去拯救世界？

這應該不是在嘲諷我吧？

「我倒是忘了，輪迴者是注重利益交換。」

見凌雪臉上掛着滿滿的違和感，梅賽德斯走到凌雪身邊，將手輕搭在凌雪的肩膀上，掌心中金色的光暈緩緩進入凌雪的身體，「完整的傳承算是補償，而利益的交換則是......」

在察覺到腦海中多出的東西與身體的改變，原本還想拒絕的凌雪嘴角列出了一抹笑意，「成交。」

「不過，事先說明，如果真能去到其他世界，那麼我自然會幫你，而且如果事不可為，我會見機行事。」凌雪想了想，補充了自己的要求。

「那就足夠了。」

梅賽德斯點點頭，在金光完全進入到凌雪的身體后，梅賽德斯的身體逐漸的變得透明，直至消失，「那麼以後就交給你了，凌雪。」

雖然本身已經徹底消散了，但消散的梅賽德斯並不擔心凌雪不會去行使身為祭祀的使命，就如同凌雪「不見兔子不撒鷹」一樣的算計某種意義上自己的「師傅」。

梅賽德斯自然也同樣如此。剛剛告知凌雪的話里，同樣有所保留。

這就是身為輪迴者的悲哀之處，哪怕是現在已經不是輪迴者了，但那種刻在骨子裏的不信任他人，一般情況下是無法更改的，除非是能與他們真正的交心。

但梅賽德斯與凌雪這段奇妙的孽緣，卻是讓兩人站在了傳承與被傳承的身份上，就如同最熟悉的陌生人。

而梅賽德斯有所保留的則是，身為祭祀，與世界的氣運之人會有相當的緣分，也就是說，身為祭祀一定是會和那個世界的氣運之人碰面，乃至結下緣分。

雖然是什麼緣分不好說，有可能是孽緣，也有可能是情緣，有可能是友緣，也有可能是仇緣。

如果是孽緣，仇緣，那麼另說，但如果說是友緣，那作為侵蝕世界必須要有氣運之人心臟才能侵蝕的輪迴者，就必定與凌雪站在了對立面，也就是說凌雪接下來這份傳承，就已經註定了無法置身事外，哪怕在逍遙避世也是同樣如此。

就算凌雪冷血，能夠冷眼旁觀事情的發生，但梅賽德斯可是相當了解那個主神空間。雖然現在因為「空裂」讓凌雪重生擺脫了輪迴者的身份，但如果讓輪迴者接觸到凌雪，那麼輪迴空間就必然會發佈追殺叛逃者的任務。那麼除非是凌雪真的活夠了，不然廝殺就在所難免。

一旦與輪迴者廝殺，那麼就相當於變相的保護了氣運之人。

退一萬步講，就算輪迴者與凌雪見面，沒有發佈任務，但凌雪剛剛接受的那份交易與那份注入體內的光輝，也讓凌雪重新與輪迴空間有了一絲的聯繫，那麼主神發佈追殺叛逃者的任務幾乎就成了必然。

當然，並不是說這份光輝對凌雪是有害的，相反，卻是大大的有益，而且能大大的提高凌雪的戰鬥力。但在能飛速提高戰鬥力與充實自己實力的同時，卻又有着相當的風險。而這份風險就是被追殺。

風險與機遇並存，就是如此。

當然，這些凌雪並不知道，但就算知道了，也只會洒然一笑。

與這麼點風險來比，收益卻是大大的值了。

待光輝消失殆盡，黑白色的世界重新變回彩色。凌雪也同樣是保持着下落的姿勢快速掉落。

但不同的是，凌雪身上的麻痹感早已消失，澎湃的妖力在體內不斷奔騰。

但就在凌雪準備使用妖力將地面的人廝殺殆盡的時候，一道黑色的裂縫在凌雪掉落的必經之路上張開，透過裂縫似乎能隱隱看見裏面有着無數雙猩紅的眼睛，其密集程度足以讓心志不堅定者直接崩潰。

是那個隙間妖？

凌雪一愣，是要來插一手......不，這次的隙間沒有殺氣......

微微思考，凌雪沒有反抗，也沒有挪開，直接掉了進去。

隙間關閉，留下了一臉懵逼的陰陽師。

「大家小心，這一定是半妖的手段，不知道會從哪裏偷襲。」

為首的陰陽師大喝一聲，與眾陰陽師提高了十二分警惕。殊不知，凌雪已經在十幾里之外的地方，在重新張開的隙間中掉了出來。

「好疼！」

從隙間出來的一瞬間，上下的顛倒凌雪一時間沒有調整過來，腦袋狠狠的撞在了地上，發出一聲慘叫。

「哈哈哈......」

旁邊，一連串銀鈴般的笑聲傳來，赫然就是那隻隙間妖。

「你這個裂縫開的依舊是沒有任何水準。」

凌雪翻個身，坐在那裏，揉着腦袋。

這次倒是沒有一見面就廝殺。

「真是失禮呢，這叫隙間，不是什麼裂縫。」

隙間妖撇撇嘴道：「話說人類都是這麼忘恩負義的嗎，剛救了你就抱怨。」

「人類忘不忘恩負意我是不知道，因為我是半妖。」

凌雪和這隻隙間妖自從廝殺開始，到這大半年的時間裏，過去了大半年也打了大半年。

這次，隙間妖會張開隙間救自己倒是頗有些出乎凌雪的意料。

「不過，倒是謝謝你了。」

凌雪一向恩怨分明：「一開始我還以為你會趁機把我隙間掉。」

「你以為我們妖怪會像你們人類那麼狡猾嘛，真想幹掉你，那麼絕對是光明正大把你幹掉。」

隙間妖恨恨咬牙，「真該讓你直接掉下去。」

「說了我目前是半妖。跟人這個字已經扯不上關係了。」

凌雪手撐着地面，一躍而起，「另外，這大半年裏，你對我的攻擊貌似和光明正大四個字完全不搭邊吧。」

「我...我那是..戰...戰術...沒錯，戰術的一種。」

隙間妖頓時卡殼，一邊擺着手，口吃道。

果然還是個孩子嘛。

凌雪無奈的想着，不過也不怪就是了。儘管已經活了幾百年，但換算成人類年紀的話，現在應該還是個剛剛會說話沒多久的小孩吧......

「那麼這次就謝謝你了。現在我該回去找場子了。」

儘管完全不需要隙間妖的援助，但救了自己也是事實，所以對於一直以來廝殺的敵人，凌雪也是道了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