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中選

第二天一大早，我們便被叫了起來。

「老奴現在再叮囑諸位小姐一遍，稍後在皇上面前一定要注意規矩，不可冒犯天顏，否則可是大罪。到那時，怕是各位小姐就出不去了。」昨日的那位嬤嬤把我們集合在一起，展開了說教。

一個時辰之後，最後的選秀開始了。

不同於初選的三人一組，這次是一個一個的進殿。

「林雅歆？」

此刻，我站在大殿上。想起民間關於當朝皇上的傳聞，我的心砰砰的跳着。

「回皇上，是。」

「長得確實像文官家的女兒，你可願留在宮中？」

不知為何，李奕乾問起了這個原本不可能會問到的問題。不管是試探也好，還是真心也好，我都只能有一個回答。

「臣女願意。」低下頭，掩去我眼中的不情願。

大殿上沉默了片刻，不知為何，總感覺有些壓抑。

「小文子。」

「林雅歆，入宮。」隨着內侍的話音落地，我知道，這次我是真的要留下了，留下和那些虎視眈眈的女人們爭鬥一生。

走出殿門，被一旁等著的宮女帶着走回到了儲秀閣。我知道，我還要在這裏度過一夜，成為皇帝女人前的最後一晚。明天，我們這些人就會只剩下封號，姓名離我們越來越遠。

「姐姐！」一個興奮地聲音打斷了我的沉思。

我抬頭一看是音兒，她也被留下來了嗎？可是，鮮少有一個家族有兩位女子入宮的前例，這是怎麼回事。

「音兒，你也留下來了？」我出言確認我的猜想。

「是啊，姐姐。以後我們還可以在一起，真的是太好了！」

看着林雅音的笑容，我感到有些悲哀。這樣天真的笑，還能保持多久呢？在皇宮這個大染缸中，音兒如果不能變的堅強就只會被啃噬的體無完膚。

第二天，宣旨太監在眾人的期盼中到來了。

「遵皇上旨意，冊封錢如意、孫琦為正五品美人，周芸晴、陳靜為正六品才人，林雅歆為正七品寶林，林雅音為正八品御女。即日起，離開儲秀閣，進入內宮。眾位娘子，接旨吧。」「謝皇上。」眾人齊聲謝恩。

「各位娘子從家中帶來的陪嫁丫頭已經送到了各自的宮中，稍後就會有人來帶領各位去到各自的住處，希望你們好自珍重。」說罷，走了出去。

「姐姐，恭喜你！皇上封了你做寶林呢！」耳邊傳來音兒的聲音，我沖她搖了搖頭，示意她噤聲。

此次選秀，我和音兒在京官勛貴之女中位份是墊底的存在，周圍都是比我們位份高的，音兒這樣恐怕會招來刁難。

果不其然，一個尖銳的聲音響起。

「嘁，區區寶林有什麼值得恭喜的？到底是文官家的窮酸丫頭，聽說還是個庶女，果然沒見過世面。」

我看向聲音的來源，是一個穿着嫩黃長裙的秀女，臉上帶着與這刻薄的話極不匹配的嬰兒肥。

「你說誰窮酸？你才是只知道打打殺殺的莽夫家的丫頭呢！」音兒顯然被這話激怒了，有些口不擇言的反駁。

「放肆！」站在方才那個秀女旁邊的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子出聲呵斥，「區區御女，對着才人不知行禮，還敢口出狂言，你眼中還有規矩嗎！」

「孫姐姐，你要好好地教訓她！」

原來是孫琦，一進宮就被封為正五品的美人，可見家族的強盛。

看着音兒泛紅的眼眶，我沖着她們屈膝行了一禮，「兩位姐姐恕罪，林御女不是有心的，請姐姐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她一般見識。」

「她敢這麼侮辱我們，不能就這麼放過她！」嫩黃衣飾的秀女拉着孫琦的手臂。

「好了，靜妹妹。今天是我們進宮的第一天，不要引起不必要的爭端。」一個氣質溫婉的女子開口勸到。

「你算老幾，憑什麼管我！」陳靜氣憤的揮開了撫着她小臂的手。

一抹陰霾從那個看似溫婉的女子眼中閃過，很快，又恢復了原有的溫柔。

「行了，此事你和林御女都有錯，就此作罷，不要再吵了。」最終，也許是不想引起高位妃嬪的注意，孫琦選擇了息事寧人。

見此處位份最高的孫琦都不追究了，陳靜只能不甘的哼了一聲。

「謝孫姐姐不罪之恩。」我對着孫琦行了一禮。拉了拉音兒，用眼神示意她行禮。

音兒不甘不願的行了一禮：「謝孫姐姐。」

很快，我們便被宮女帶到了各自的宮中。

我和昭儀吳語嫣住在了一宮，只有到了正三品的九嬪才有資格自己獨居一宮，或者是被皇上特別恩典。

身為寶林，我的身邊可以有兩個一等宮女。除了我從家中帶來的紫星，還有分配到我這裏的小西。在宮中，我並不敢全然相信別人，對於小西，只是讓紫星盯着她，不讓她靠近我的卧房。

夜晚，聽小西打探來的消息說，皇上去了貴妃柳玉泱那裏，並沒有寵幸新進宮的妃嬪。

一人獨自躺在床上，我的腦海中不由想了很多。在這諾大的後宮之中，有着貴妃一、四夫人、二十七世婦、八十一御妻，還有無數隨時可能承寵的宮女，區區一個七品寶林並不算什麼。更何況，父親是三品御史，平日上諫得罪的人更不在少數，以後恐怕我每走一步都需要思慮再三。

貴妃是皇上的表妹，又有太后撐腰，選秀這種事都能到場，更是在新人進宮第一日都能不讓皇上去寵幸新人，看來她是皇后的最熱人選，可是為什麼沒有被立為繼后呢？一絲疑慮劃過我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