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歐頓導師

「你見過神奇動物嗎？梅高教士？」

好像永遠走不到盡頭的長廊里，馬琳忽然問道，眼神時不時的瞄著梅高的肩膀。

那隻白色貓頭鷹站在梅高的肩膀上，昂着頭，威風凜凜的好像出征的將軍。

「這隻會報復，小氣的傢伙算不算？」梅高受傷的肩膀上，站着胖鳥，當試圖趕走它的時候，爪子就會狠狠的抓弄一下。

「不，我想它只是喜歡你。」馬琳眼睛裏露出羨慕的神情：」在我小時候，我父親飼養過一頭金毛獵犬，它能送信，能捕獵，還能哄我幼小的弟弟睡覺……可它很討厭我，每當我靠近的時候，它身上的毛都炸起來，我父親跟我說，我是個不受動物喜歡的人。真奇怪，動物的喜好還會分人嗎？哦，我們到了。「

馬琳推開一扇門，引著梅高走了進去，梅高環顧四周，這是一個內斂而寬廣的大廳，兩行尖拱圓頂塗抹成蔚藍色，銀百合的雕鏤木板，合成莊嚴的天平。八根石柱支撐著洛拱點。

奇怪的是，這空曠的大廳里竟然沒有任何物品，只有一扇又一扇巨人般的門扉。

梅高心裏又一個猜測，說道：「克查貢之門？」

訓誡所的佔地就那麼大的地方，這裏既不是地下廊道，竟然出現這麼龐大的空間，只能有一個解釋：

象著着允令，門扉的克查貢之門。

一共有九十四條不確定通道。連通著孟菲斯環市的四個教區的存在於虛幻與現實縫隙中的門扉。

「對。這是我最羨慕秘行教士的地方……因為有克查貢之門的存在，教士們可以在任意時間，出現在任何地方。」馬琳惋惜道：「可惜我只是一個守密人，只有在被『允許』的情況下，才能打開克查貢門，不然我可以在早上去逛商業街的百貨市場，下一刻去老城區機械博物館看展覽，接着在白皇後區莫德琳美食餐廳享用美食……對了，還有艾格文廣場遊樂園！我能在那裏玩上整整一天！」

……果然這就是女人，梅高思維發散的想到，或許，可以給教會提供一條建議，充分利用克查貢之門的便捷性，為市民們提供物流服務？

馬琳將厚重的材料袋打開，從裏面拿出一瓶萃取的粉狀物，在17號巨門面前打開，分別在自己和梅高的身上灑了一點。

梅高抽了抽鼻子，聞到一點薰衣草似的味道。

「我以宣誓於星界之上至高的神聖天平，秘約守護者的身份，召喚：」

「一切諸靈的先祖，誕於神河源頭的星靈，諸神誕生的見證者，萬物的擬態，奧秘記錄者，聯通九聯天空的高位存在。「

「我以克查貢為名，互換您的注視。「

「我請求您打開無距之門。」

馬琳收起笑容，莊重的將雙手握拳交疊在胸前，用涉密學中，被認為具有咒力的拖勒密語，呼喚了一個單詞：

「門！」

短促，神秘的單詞，喚起了隱秘的靈性。梅高莫名的感受到一股注視。

巨人般通行的大門緩緩打開，裏面閃耀着無數競相追逐的光，它們一閃而過，構成了彩虹一樣的階梯。

「呼，還好，還好，這次沒搞砸。這些拗口的祈禱詞，真是太難記了。還好不是每次都需要我來開門，不然像我這種喜歡復讀的人，肯定在睡覺都在開門。」

馬琳將材料袋遞給梅高，說道：「我的任務完成了。教士，希望你儘快學會和克查貢溝通。我要回去補個美容覺了。「

馬琳打了個哈欠，顯然剛才的禱告，讓她承受了不小的負擔。

「我盡量。」

看着光鑄的階梯，似隱藏着無窮宇宙奧秘的門扉，梅高遲疑了。

「進去了，好像就沒有回頭路了啊……」

梅高自言自語的說道。

「咕咕？」

貓頭鷹用嘴啄了啄他的臉，圓溜溜的眼睛困惑的看着他。

……進去吧，穿越者的日常里怎麼可能沒有麻煩事兒？

梅高深呼吸了一口氣，踏上了階梯。

……

梅高感覺像是被丟進了抽水馬桶，無論是身體還是靈魂都被拉扯的無限長。

更可怕的是，在踏進門扉的一瞬間，他連思考的能力都沒有，念頭徘徊不散，像是被卡堵在了一個篩子上。

他艱難的睜開眼，混淆的色彩已經消散。

昏暗的街道，充滿霧氣的碎石道上，聽不到行人的聲音。

「你還好把，教士。」

梅麗珊卓教士的聲音從前面傳來。

梅高捂住腹部，乾嘔了幾聲，強笑道：「我沒事，這是哪裏？「

「7號聖所。」

梅麗珊卓女士站在他身旁，拿起材料袋。

梅高站起身，打量了一下四周，他站在一個巨大院落的門前。

上鎖的鐵門，浮滿了銹跡，莊園里，掉落各種枯黃的樹葉。一陣陣陰風吹過，差點迷了梅高的眼睛。

充滿古典的建築物上，爬滿了藤蔓，這裏哪裏像是聖所，更像是個鬼屋。

梅高打了個寒顫，感覺剛好一點的胃，又有點鬧騰起來。

「你要儘快的適應，教士。「

梅麗珊卓拿着一把鐵鑰匙，打開了大門：「這裏就是你日後工作的地方。」

我能拒絕嗎？

梅高在心底說了一聲，肩膀忽然一痛，圓胖的貓頭鷹騰的一下飛了起來，從二樓敞開的窗戶上飛了進去。

「請跟上來，不要讓導師等的太久。」

梅麗珊卓對他點點頭，示意他跟上。

「導師？」

梅高困惑道。

「在每一個歐頓教士選擇進入教會的時候，都會得到導師的關注。」

梅麗珊卓教士走在前面，說道：「在教會內部，是不設教宗，因為我們並沒有需要信奉的神靈。而導師，就是我們追隨的對象，他們是歐頓之子的指路人，出入心靈的解脫者。「

我就知道……能夠跟真神教派並存的教會，怎麼可能沒有類似神靈的庇護？

梅高忽然想道：「我聽老科林說，我很可能被選中作為一名秘行教士。儘管我不知道什麼是秘行教士，但直覺告訴我，這應該是一份充滿了危險的工作……我不知道教會是以什麼標準甄選，但如果我不合適呢？」

不了解，莫名其妙的跨入了神秘側的工作崗位，難道歐頓教會就不考慮教士們求職的雙向選擇？萬一他心裏不痛快，在工作摸魚呢？

梅高心裏自己找樂子般的想着。

「我想你大概誤會了，教士。不是教會選擇了你，而是你自己做出的選擇。」

梅麗珊卓教士說道：「能來到這裏，已經證明了一種選擇。」

「選擇？」

梅高迷惑的說道。

「涉密。」

梅麗珊卓教士說道：「只有涉足神秘的祈盼，才會招致隱秘的追逐。梅高教士，你有想過為什麼即使在這個神靈顯示的時代，依舊只有極少數人會選擇加入教會，成為神職人員嗎？「

梅高陷入思索，根據市政廳發佈的《職業年度統計》顯示，神職人員在蒙克斯帝國來說，比例只有1.7%不到。

這的確不太正常。

「因為每個人的追求不同，在涉密學中，叫做靈趨，靈魂的趨向……當然，在我們歐頓教會中，有個更合適的名字，叫心趣。」

心趣，每個人心中追逐的趣味？

站在大門前，梅麗珊卓教士停下腳步：「在我們短暫的一生里，我們有人會為金錢而絞盡腦汁，建立商業遊戲規則。有人會為了獲得權力，去制定一套施行三百多年的律法來框定階級。翻看歷史，還有人會用刀劍和屍體，鑄造名為戰爭的遊戲。有趣的是，他們稱呼戰爭的贏家為統帥，為領袖，為國王。戰死的英雄會被稱頌，他們的故事會被人嚮往。積聚無數財富的大銀行家，大商人，會被窮人所羨慕，尊重……還有一些被貶稱為螺絲釘的工人們，他們最大的嚮往，只是活着……簡單的活着。「

梅高聽的有些沉重，下意識說道：「沒有人能決定自己的出身。」

梅麗珊卓點頭道：「你說的沒錯。後天的生存環境，造就了我們的個性與認知。不乏有這樣的例子，同樣是出身與貧民窟的兩個人，擁有者類似的成長階段。一個同絕大多數人一樣，加入了犯罪團體，走上了遊離於法律之外道路。另一個卻抓住了偶然的機遇，改變了自身的階級，成為了一名體面的紳士……在文學作品裏，往往稱呼為，命運的選擇。」

「是什麼在決定着每個人的出身？又是什麼樣的存在在安排他的死亡？神靈？還所謂的命運？」

「就像此時站在這裏的你一樣，是什麼在驅使着你？」

梅麗珊卓教士拉開大門，說道：」進去吧，導師在二樓等着你，她會解答你所有的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