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位格與末子
充滿歲月痕迹的階梯，踩上去，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梅高小心翼翼的走上二樓，生怕一個不小心，變成車輪從上面滾落下去。
高危建築啊，既然是聖所，怎麼不修的好一點。難道歐頓教會的經濟狀況已經緊張到翻修建築的錢都沒有了嗎？
梅高在轉移者自己的注意力，胡思亂想。因為從進入這棟建築開始，他就感覺後背涼颼颼的，總感覺在不可見的暗處，有一雙雙眼睛在注視着自己。
二樓，靜悄悄的。
到處都是密封的門，用巨大的鏈條封鎖著，似乎在很久以前就封存。
「如果我是靈異的作者，這裏絕對能作為靈感採風的地方，最好的素材。」梅高轉了轉，好一會才發現，在二樓右轉的盡頭，有一個留有縫隙的門。
梅高咽了咽口水，握著拳頭走了過去，即便知道應該不會遇到什麼危險，但還是緊張啊。
走到門前，梅高還在斟酌著該用什麼姿勢敲門，裏面傳來了一個溫柔的女聲：「是小梅高嗎？不要站在門外，快進來吧。」
梅高心情一放鬆，拉開門走了進去。
這是一件並不算大的房間，大部分的空間都不塞滿了書籍的柜子佔滿。
正面對着的，是一張釉色長桌，一位看不出年紀的女士，正坐在軟靠椅上，津津有味的讀著一本書。
梅高瞳孔一縮，像是見到了什麼匪夷所思的東西。
女士手上書籍的扉頁，竟然是《福爾摩斯探案集》，英文原版！
見鬼了！
另一個世界的偵探，竟然出現在了這裏！
「……我從來沒發現，偵探是如此的引人入勝。在我年輕的時候，我最喜歡的是纏綿悱惻的愛情詩歌，直到年紀大了一點，我的偏好變成了探險故事和考古記，可蒙克斯王國里的這類作家都有着嚴重的拖稿的習慣，讓我一度擔心會少了精神的食糧……呵呵，有時候我甚至想去他們的夢境裏，給他們一點小小的『禮物』。「
戀戀不捨的放下手中的書籍，女士抬頭看着梅高，微笑道：「過來坐吧，小梅高，我們聊聊，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
面對面而坐。
「我該怎麼稱呼您？「
不知道為什麼，梅高感覺自己有些拘謹。
「梅，你可以叫我梅。」
梅女士說道：「……為什麼不說話？我嚇到你了嗎？「
不，我是被這本書嚇到了。
在心裏組織了一下辭彙，梅高決定還是詢問道：「女士，你手上這本書，是從哪裏來的？「
梅高此時心想，難道這個世界上還有其他人跟自己有同樣的經歷？
想想也沒什麼不可能，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就算有穿越者前輩來到這個世界，那也算是半個老鄉啊。能把英文原版的福爾摩斯探案集抄全了，這也是能人啊。
「這本書嗎？」
梅女士拿起書，微笑道：「那位偵探先生送給我的。」
偵探先生……梅高瞳孔一縮，脫口而出道：「夏洛克.福爾摩斯？」
梅女士點頭道：「沒錯。那是位有着很嚴重心理疾病的紳士。」
梅高怔怔出神，喃喃自語道：「怎麼可能……」
「是因為他只是一個本應存在於空想之中的虛靈？「
梅女士微笑道：「那位紳士找到了我，請求我幫助他進入你的夢境，在確定他沒有惡意后，我答應了他的請求。「
看着梅高張大的嘴，女士微笑道：「相信我，在這座聖所內，沒有什麼能夠瞞過我的眼睛……你有什麼想要告訴我的嗎？」
梅高沉默片刻，說道：「福爾摩斯先生沒有跟您說什麼嗎？」
梅女士說道：「他是個守秘的紳士，我也無意探尋你和他的秘密。只是，我看的出來，你的狀態並不太對。」
梅高猶豫了一下，說道：「女士，我感覺我的靈魂里，多出來了很多我並不了解的東西。」
「靈魂是一個籠統的感念。很多人對於它的解讀，都有些許微妙的偏差。」
梅女士：「很多人認為，靈魂是脫離身體的存在，有着和我們相似的面孔，身體，可以穿過牆與門，沒有空間的阻隔，畏懼陽光，或是能夠飛翔……還有很多學派認為，靈魂是無形無質的思維體集合。我們腦海中一切起起伏伏的念頭，都是靈魂在靈河之中涌動……我聽馬克說，你的宗教理論學習學的不錯？」
梅高訕笑道：「還可以。」
「那麼創世的神話你應該了解。」梅女士說道：「在各大教會的教典上，都會有這樣的描述，某位最初的神靈，於未知處的混沌中醒來，祂按照自己的意願，創造出了天空和大地，分開了黑夜和白天，祂見到大地空曠，創造了繁花綠草，裝點了大地，祂不願見天空單調，呼出氣，捏做雲朵，打扮了天空。祂覺得寂寞，決定創造最初的生命，賜予祂們權柄，讓天空大地作為樂園，供祂們遊樂……他們接過了造物主的權能，也對這片一無所有的世界感到失望，祂們學者父神那樣，依照自己的模樣，創造出了人類。而其中，那位最先生出的，卻奇形怪狀的克查貢，則創造了其他的生物。這是最初的生命，也別稱為提格，意為神之長子。」
「這是創世紀，神河的祈願，物種起源。」
回憶著腦海里的記憶，梅高回想道：「正片大陸，除了蒙克斯的四大真神教會，還有外國的密契教會，傳說已經一蹶不振的靈教會，以及信仰造物主之子，神之長兄的原初教會。七大真神教會所信仰的七位神靈，對應的就是這七位」
梅高回憶起在神學院眾學習的知識：「神之長兄，九聯天空的主宰，袽諾；陸地之主宰，豐隆；高領群山之靈，弗洛克斯沃爾；永耀之光，列儂；月之主，詩蔻蘇.阿加薩.艾琳娜；幽邃主宰，艾爾弗里奇；智之母，耶格。「
「袽諾娶了耶格為妻，生出神子阿蒙，開創了子嗣血脈的傳承。豐隆愛上了月之三主神，祈求得到她們的垂青，被高居星界的三位女神嫌棄，聯手將群山的國度，沉降在了器具世界……」
說完，梅高不由覺得有點奇怪，為什麼七神教會對於神靈的描繪，跟世間其他生靈沒有什麼區別。
父親生出孩子，孩子長大了，繼承了父親的事業。
除了那位造物主無法解釋來歷，其他的神靈跟人類有什麼區別？
梅高不由的想起了另一個世界的西方神話，神靈的傳承與延續，似乎都跟人類沒什麼關係。
主神擁有着慾望，會和世間的一切物種交合，生出的孩子，就是強大的半人半神，而真神之間的結合，又生出了生而具有強大力量的從神。
經歷過諮詢爆炸的年代后，梅高對這樣神靈，根本生不出崇拜的意味，就想他對科林說的那樣，這樣的神靈，再強大，可怕，也不過是強大一點的外星物種罷了。
「然而因分散了造物主的偉力，初生的提格儘管有許多類似神靈的力量，但他們失去了一樣東西，那就是永恆的生命。「
梅女士繼續說道：「死亡的到來，讓諸神驚訝，對於最初的生靈來說，它們是神最初的孩子。神靈不忍他們就這樣消亡。諸神想了一個辦法，將死去的提格的神智與肉體分離，祝福了他們的靈。用降格的方式，維繼了他們的存在。」
「《靈界傳說，結社女巫的起源》，女士，這難道不是里的記載嗎？」
梅高清楚的記得，教會是否認提格的存在。畢竟，就像梅高認為的那樣，神靈再生出孩子，簡直是拉低了神靈的逼格啊。
「……是嗎？難道我記錯了嗎？「梅女士歪著頭想了想，說道：」不過這不影響用它來解釋靈河的源頭。「
女士，這樣真的可以嗎？
梅高總感覺有點不太靠譜啊。
「在涉密學中，為了區別物質界和靈河，劃出了一條界限，也就是靈界的由來。涉密學者和教會神學者大多將一切的非常態物質，歸屬於那裏。」
梅女士微笑道：「比如很多人都畏之甚深得邪靈。認為他們是靈界的高位體，會以各種感召儀式的方式，來浸染，吞噬普通人的靈魂。」
「涉密學也因此生出一個概念：位格。」
「從最高位的，不可知造物主向下，是諸神的權位，長子提格的君主位。」
梅女士停頓了一下，似乎省略了什麼東西，繼續說道：「而物質世界的生命，包括我們人類，是靈界的再次降格。」
梅高喃喃自語道：「聽起來，好像我們最弱啊。」
梅女士輕笑道：「當然，這也那本里看來的，畢竟在結社女巫的眼中，靈界的君主，才是她們侍奉的主宰，力量的源泉，拉低人類的存在，是必然的……在教會中，所有物質界的生靈，同樣是諸神之子，末位之子。所有末子都是最初萬神在物質世界塑造最初的某一種神軀的擬態。」
「人類是末子中最後出生的。我們最弱小，也最複雜。但卻更適應物質世界生存。「
梅高津津有味的聽着梅女士的解釋，感覺自己解開了許多神學上的困惑。
「聽起來，教會的解釋，更加合理一點。」
梅高想了想，說道。
「但所有真神教會永遠無法解釋的一點是，既然靈界高於物質界，作為末位子的人類最弱小，最卑微，那為什麼高位的靈界存在，乃至游於星界外的邪神，會想方設法通過誘導，侵染的方式，進入我們的世界。」
「對此，最初的涉密學者，歐頓教會的先驅，拖勒密.麥格亞當斯導師做過精彩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