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少年

第一章 少年

莽荒山脈,南方荒山之一,山林之間生存着許多兇猛的野獸,甚至還有妖獸出沒。

朝陽初起,映照在山林之間,原本寧靜的山脈,此時卻傳出陣陣怒吼,無數飛鳥嚇得撲棱翅膀飛走。

與此同時,有一隊身着獸皮的少年們提着長矛在林間穿梭,快速地朝着聲音的出處趕去。

領頭的少年此時眼眸深處露出怒意,用手中的長矛撥開面前阻攔的枝條雜草。

聲音的出處在山脈的山腰處,那裏此時地上無數落葉,不少較為細小的樹木已經被撞得斷裂。

一個面容稚嫩的少年,面無表情地看着眼前暴動的妖獸,沾滿鮮血的臉龐透漏著冷峻的神情。

與他對立的野獸,有着老虎的外形,不過比普通老虎的身型巨大數倍,而且額頭上有突起的小犄角,此時張大嘴巴怒吼著,嘴裏的牙齒鋒利無比,尤其是那外漏出來的兩顆長長的獠牙;但是它的身上已多處被割裂,漏出裏面的血肉,傷口不斷地往外滲著血。

少年嘴角上揚,歪了歪脖子看着眼前的妖獸,握緊了手中的長矛沖了上去。

「吼!」幾人高的妖獸見少年沖了上來,被激發的它大聲怒吼,揮舞著自己的爪子,想要將少年撕裂。?

?可惜這次沒有重現之前有來有回的局面。

少年聽到了不遠處傳來的聲響,不再和它的利爪硬扛,躲過了它的攻擊之後,直接把長矛插入了它的眼中。

「吼!」劇烈的疼痛使妖獸大聲叫了起來,聲音顯得格外凄慘。

少年並沒有理會,迅速拔出長矛之後,又插向了另一隻眼睛......

凄慘的叫聲逐漸變小,到了最後,山脈又恢復了寧靜。

少年將長矛插在巨虎的頭顱上面,準備將它拖回村子裏。

「尹自清!」幾個少年從灌木叢中走出來,為首的高大少年怒目瞪着尹自清,厲聲問道:「為何不跟着部隊?若是出了意外你擔當得起嗎?」

「我不需要你們。」尹自清繼續手上的動作,頭也沒回淡淡地說道,一個用力便將巨虎挎在自己背上,朝林子裏走去。

「哼!」高大少年看着沒入林間的尹自清,眼中怒火更盛,咬了咬牙,朝着後面幾人揮手示意回村,後面的人垂下了手,幾聲輕嘆,心情有些複雜,幾乎每一次的出山捕獵都是這樣的情形,有些無奈,但還是邁步跟了上去。

「沙......」渾身沾血的少年,背着那隻巨大的妖獸走在回村的路上,盡量不讓它的皮毛受到損傷,因為可以用來做孩子們的衣物。

妖獸此時已經斷了氣息,身上傷口密佈,兩隻眼睛已經被戳瞎,而且頭顱中間還有着一個血洞。

那一下貫穿了它的頭顱。

少年背着着他的戰利品,用長矛撥開路上的阻礙,單獨的身影與後面結隊的少年們對比起來顯得有些不入。

另外幾個少年皆都陰沉着臉,跟在後頭竊竊私語。

......

「我回來了。」尹自清將劍齒虎丟在村口,對着村落裏面喊了聲。

「哇,哥哥你又帶了什麼回來呀。」幾個小孩聽到少年的叫聲便放下了手中的泥沙,一臉興奮地朝着尹自清跑了過來。

每次大哥哥回來都帶着好吃的東西,天上飛的,地上跑的,還有那山間小溪的大肥魚。

所以此時他們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大哥哥又帶回了什麼美味。

「今晚你們有烤肉吃了。」尹自清看着幾個孩子笑了笑,想要抱抱他們,但剛剛捕獵的時候弄的渾身是泥。

這些小孩年幼,與村裏其他人不同,尹自清看着雀躍的幾個孩子,目光有些黯淡。

「自清回來了,呀,怎麼搞的渾身是泥,快進屋洗乾淨。」一位中年婦女走了過來,看着尹自清的樣子說道。

「嗯。」尹自清答了一句,朝孩子們擺了擺手,便向一間木屋裏走去。

村裏的人們紛紛走了過來,商討起了如何讓這隻巨大的劍齒虎發揮出最大的作用。

「咿呀咿呀......」幾個小孩也圍着少年的獵物,興奮地跳了起來,嘴裏口齒不清地叫喊著。

「呀,小詠他們也回來了。」

這時一個婦女看着村口的一行人,連忙上前用衣袖幫領頭的高大少年擦汗。

「這次又捕了一頭巨虎,咱家李詠算是長大了!」婦女笑着擦拭著高大少年額頭的汗珠,笑容滿面地向圍着巨虎的人們稱讚道。

「有出息了!」

「當然,小詠可是咱們村的天才。」

村人連忙幫襯,笑着誇讚。

李詠卻沉着臉,低着頭說道:「不是我......」

「走啊,娘給你弄好吃的,回去洗洗哈。」婦女皺了皺眉,連忙打斷自己兒子的話,推著李詠回家中洗澡。

李詠知道眾人的心思,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沉着臉走去。

「李炳,不錯啊你小子!」一個男子也走上前去拍著自己兒子的肩膀哈哈笑道。

後面跟着的幾個少年也紛紛放下長矛,被村人們讚揚這次捕獵的成果,然後回到自己的家中清洗。

剛剛叫喚尹自清的婦女看着村人對那些孩子輪番讚揚,回頭看了一眼家中,微微地嘆了一口氣。

屋中,尹自清用水沖刷著自己的身子,並沒有理會外面村口傳來的話語。

倒是想起了他的經歷,剛才的中年婦女是他的養母,親生母親在他七歲時便與父親離異了,走出了這座大山,與其他男人生活。

父親也在去年出了意外,走山路時摔了下去,面目全非。全村人為了他的父親籌備了一副木棺,將他埋在了一個小山峰上。

自那后他便寄宿在村中一個中年婦女家裏。

他從小便跟着父親打獵,學習了不少獵物技巧和獵法。

所以每天都會同那些村裏的少年到山林裏面捕獵,但他並不會與隊伍同行,向來獨來獨往。

而他的功勞一般都會被他人所取代,例如那些被譽為天才少年的李詠——前捕獵大隊副隊長李林虎的兒子,村裏孩子們到了十三四歲便要到山林里打獵,繼承長輩的衣缽,但其實,這新的捕獵部隊連一次真正的團體捕獵都沒有進行過。

天才?掠奪他人成果就是天才?尹自清嗤笑一聲,搖了搖頭沒有再想這些事情,如果自己父親還在的話,如果沒有發生那件事情的話,也許他依然會是這個村裏最受寵愛的孩子。

「荒漠,海洋,城鎮,以天地靈氣修鍊自身的修者,精彩絕倫的紅塵世間......」

尹自清自言自語地說道,有些出神,他回憶起了父親同他講過的故事。

「也許,我該出去看看。」

少年抬起頭,看着頂上老舊的木板,心中思緒萬千。

用清水清洗著身上沾染的鮮血與淤泥,將最後一絲污濁的淤泥沖凈,尹自清擦乾身子,穿着獸皮製成的衣服走了出去。

「來,自清,烤好的虎肉。」養母端著一個盤子,上面散發着熱氣的烤肉有着一股迷人的香氣。村人們已經將巨虎的皮毛扒了下來留作衣物,並且將新鮮的虎肉拿來烘烤食用。

尹自清點了點頭,接過了石制的盤子,用隨身攜帶的小刀將烤肉切出一小塊,刺起來放入口中慢慢咀嚼。

「來,出去和大夥一塊吃。」養母看着尹自清吃肉的模樣,露出笑容,在養母的拉扯下,尹自會走到火堆前坐下;養母又給他的盤子裏添了一塊肉,便走回了家中。

圍着火堆的都是一些成年男子和少年,幾個和尹自清一起捕獵的都坐在這裏,包括一臉陰沉吃着肉的李詠。村裏的規矩便是捕獵的隊伍會和村中有些威望的人在一起享受捕獵成果。

原本還算熱絡的人們,在尹自清坐下之後,不約而同地收起了自己的話語,低着頭吃着烤熟的虎肉。

「李詠。」尹自清早就習慣這種情況,慢慢切下一塊烤肉放入自己口中,看着燃燒的火堆說道。

「嗯?」李詠聽到尹自清叫自己,不由抬頭鬱悶地看着他。

這時,尹自清才緩緩轉過頭,眯着眼睛看着李詠慢聲細語地說道:「你覺得,我今天脫離隊伍的事情有什麼不妥嗎?」

聽到尹自清的問題,李詠鼻子悶哼了一聲,微微皺着眉頭說道:「山裏可不是你我能橫行的地方,隊伍的作用就是團結眾人的力量,這次你離隊雖然不應該,但如果下次能夠......」

「不想舌頭落地的話就別再讓我聽到。」

尹自清寒聲說道,打斷了李詠的話語。

周圍的氣氛頓時凝固起來,李詠死死地盯着一臉淡然的尹自清,咬着牙暗暗握緊了拳頭,指甲沒入肉中,滲出絲絲血跡,沒有出聲表示,兩人就這樣對視。

眾人聽到尹自清的話,也不由得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用餘光瞟向這個白凈的少年,心中有些擔憂。

「你......怎麼......」李詠的母親就坐在一旁,原本舒展的笑容消失,皺起眉頭,出聲想要幫自己的兒子講話。

尹自清斜視着李詠的母親,微微眯起眼睛。

「你......」李詠的母親大口呼著氣,胸膛大幅度地起伏,怒氣攻心,用顫抖的手指指著尹自清,她被那目光盯着,心中發怵說不出話來,害怕眼前這個少年會做出出格的事來,嘴唇不停地顫動。

「媽!」李詠連忙用手拍著母親的後背,隨後惡狠狠地盯着出言不遜的尹自清,心中憤怒卻不敢出聲。

尹自清微微抬起下巴,依舊把玩着手中的小刀。

氣氛又濃重了幾分,周圍安靜到能清晰聽見木條在火中燃燒的吱吱聲,幾個成年男子此時默默做起了進攻的準備,提防著坐在火堆前的尹自清。

有過前車之鑒,他們可不想再重蹈覆轍發生當年的事情。

「咳咳......」一直坐在旁邊石頭上的村長突然乾咳了幾聲,看着對峙的兩人,用黑色的木頭拐杖敲了敲地面。

「要到晚上了,都散了吧。」乾瘦的身軀似乎有着莫大的力量,一言既出,篝火旁的人們立即起來告別,這位村長在他們的心中就是天,說什麼他們都得聽着。

眾人皆都站起身來,朝着自己家中走去,免得招惹到尹自清。

那小子,就是一個瘋子!

尹自清冷笑了一聲,將手中的盤子向火堆里一扔,走回了養母的家中。

火堆旁只剩下老村長,氣急的婦女和一臉陰鷙的李詠。

「回去吧,別惹事端。」

李詠點了點頭,扶起自己的母親,朝着家裏走去。

老村長獨自坐在火堆旁,乾瘦的手指敲打着拐杖,目光晦暗不明,微微嘆了一口氣,將火堆撲滅,用拐杖支撐著自己走遠。

一頓晚餐,就這樣不歡而散。

那天夜間,老村長的家中到了深夜卻還沒有熄去燈火,兩道人影在屋裏商討著事宜......

自那以後,李詠再也沒有對尹自清的脫隊獨行做出什麼表態,在之後的篝火晚會上也沒有再出現上次的情形。

村裏的人也更加地避忌這個少年。

......

一年後,屋內。

「明天便要下山了。」尹自清盤坐在自己的床上,看着窗外的滿月發獃。

他在那天晚上,便和村長商討著下山的事情,明日便是約定之日。

月光照映在少年的身上,本來就很白皙的肌膚此時變得有種聖潔的氣質,微風吹過稜角分明的臉龐,黑色的髮絲隨風舞動,似一副畫卷。

少年注視着窗外的明月,似乎在等待着什麼到來。

隨着視野中景象的變化,那深邃的黑色瞳孔像漩渦一樣緩慢旋轉起來。

「要來了。」

月亮在尹自清的眼中逐漸變得血紅,身上的經脈也盡數鼓起,如同一條條暗紅的蜈蚣,暗紅的符文從背部蔓延到全身,瞳孔急速地旋轉起來,並且與月亮染上了同樣的顏色。

尹自清的身體如同掉入了血池一般,渾身通紅,毛孔中沁出鮮血,化為血人。

如同一隻發狂的野獸一般,渾身顫抖著發出嘶吼聲,抬起左臂,猛然一口咬下去,溫熱的鮮血瞬間隨着傷口流了出來,滴落在衣服上面。

「嘶」的一聲,手臂上一塊肉連帶着衣服一起咬了下來,傷口處鑽出無數根細小的根須,在月光的照映下,血色的根須不斷蠕動......

「啊!」尹自清張嘴又咬了上去,身子不斷顫慄著,發出低悶的嘶吼聲。

屋中,另一個房間內,養母聽到了尹自清弄出的聲響,站到窗前,一臉憂愁地看着天空的明月,將雙手放在胸前默默地祈禱。

撕裂,攪碎,頭顱似乎被撐開,一把利刃在他的腦中肆意蹂躪。內心深處的慾望,強烈的痛感,不可抑制的衝動折磨著脆弱的身軀,體內冒出的幾條細長的血色根須在皎潔的月光下不斷舞動......

他整個人處於崩潰的邊緣,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良久,少年眼中的血色與身體的符文才漸漸褪去,尹自清閉上了雙眼,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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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修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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