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少年郎 第四十二章 風骨

白衣少年郎 第四十二章 風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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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刀時的寫意,似那風流才子提筆蘸墨寫佳句。

收刀的瀟灑,亦如那江湖浪子不羈的處事風格。

雖然陳一劍很想再開口說上幾句膾炙人口,在世間廣為流傳的名言名句。但當他扭頭瞅了一眼身旁的八十名小屁孩,其中歲數最大的小姑娘,也不過才十一二歲時,他便果斷的放棄了這個念頭。

對着一群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們說這些,壓根就沒有半毛錢的意義啊。

難不成還想着,來個童養媳不成?

陳一劍曾經倒是有過這樣的想法,可後來被他姐姐知道后,並賞給他一個板栗,他就再也沒有這樣齷齪的想法了。

多造孽啊!

欣欣然作罷的陳一劍,在對八十名童男童女說了聲「你們在這裏等我會兒」后,身體便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這讓本就對他驚為天人的一眾孩童們,心裏是愈發的對他產生出了一絲崇拜的感覺。

其中就有一名八九歲的小男孩,在回過神,並且有些艱難的閉合張開的大嘴后。一雙水靈靈的大眼中,儘是那不加遮掩的羨慕與敬佩。抬起的手肘,輕輕捅了捅身旁的一名小女孩。在小女孩帶着好奇的眼神扭頭看向他時,小男孩這才一臉激動神情的開口對她豪邁說道:「等我長大了,也要成為像他一樣的人。學武功,穿白衣,用長刀。到時候,你就跟着我,我來罩你。」

小女孩眨巴了眨巴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小男孩臉上豪邁的神情,像是在考慮某個問題似的。

忽然,小女孩嗓音輕靈的開口對小男孩說道:「可是我覺得你穿白衣服不是很好看咦。」

小男孩一愣,不解的詢問道:「為啥?」

小女孩稚嫩的小臉上,驀然浮現出一個天真的笑容。說道:「因為你長的黑呀,要是再穿件白衣服,不就是那黑白無常了嗎?我可聽我爺爺說了,黑白無常長的老嚇人了呢。」

小男孩猛然抬手一拍自己的額頭,恍然大悟地說道:「對對對,我不能穿白衣服。到時候我就穿黑色的衣服,然後在弄把黑色的長刀,一定老帥氣了。是吧?!」

小女孩在腦海中想了想,將來他穿黑衣服的模樣。有些不確定的說道:「也許吧。」

小男孩哈哈大笑着說道:「不是也許,是一定!我方小虎是何許人也,怎麼可能不帥氣呢!」

小女孩臉上立馬浮現出燦爛的笑容,點頭說道:「對!」

方小虎還想再開口對小女孩說些將來的事情,可還沒等他開口。他就看到神奇消失,又神奇出現的白衣大哥哥,此時已經站在他們身前。不僅是他,在他的身旁,還多出一個陌生的少年來,便也就將那些美好的幻想咽回了自己的肚子。

不過看孩子看向陳一劍的眼神,卻是越發的炙熱了起來。

或許,這就是一個人對某件事的嚮往,而產生的風骨吧?!

就如風骨的本身,沒有任何限制。

讀書人有讀書人的風骨。

江湖武人,有江湖武人的風骨。

平頭老百姓,有平頭老百姓的風骨。

沙場武將,廟堂文官,亦是有着他們的風骨。

那孩子,自然也有着屬於他們的風骨。

風骨為何物?

風骨既是信仰,既是追求,既是心中的嚮往!

更是夢想!

張龍虎的身體依舊有些虛弱,雖然有過短暫的休息。但此時若不是陳一劍從一旁攙扶着他,估計他想要穩穩噹噹站直身體,都有些費勁呢。所以他現在唯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儘快離開這裏,然後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好好調養調養自己的身體。

視線在一眾孩童身上掃過,張龍虎開口對陳一劍說道:「你確定一個人能安全的將他們都帶出去?要是不行你就說話,這點力氣我還是有的。」

陳一劍翻了個白眼說道:「你當我紙做的啊?」

說完,一手攙扶著張龍虎的陳一劍,抬起另一隻手,在身前輕輕一甩。叱水殿大殿內的所有人,便瞬間消失在了原地。等再出現的時候,已經是站在叱水河河邊了。

秋日的驕陽,和煦的灑在每一個人身上。河邊涼爽的秋風,輕輕吹拂著眾人的臉頰,帶起鬢角的絲絲秀髮。

可能是因為太長時間沒有接觸到陽光,所以當八十名孩童站在河邊,太陽底下時。近乎所有人,都不由下意識微眯起了雙眼,抬起一隻手,遮擋在了自己的眼前。好以此來減輕,懸掛在天空中太陽所帶來的刺眼感。

因為小鎮的百姓皆是將視線看向叱水河的方向,所以他們第一時間便看到了驀然出現的陳一劍眾人。

起先,小鎮的百姓還以為是自己看花了眼。可當他們切切實實的感受到,那些孩童的蓬勃朝氣后,他們這才猛然回過神來。一個個飛也似的衝到孩子們中間,眼眶噙滿淚水,尋找起了自家的孩兒。

而已經適應驕陽的孩子們,在看到久違的親人們后。一個個也是哇的一聲,放聲陪着自家親人大哭了起來。

他們之中,最小的人如今不過五六歲。

最早被獻祭的,則已是有一年之久的時光。

一年,或許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並不是很久遠。但對於這些可憐的孩子們來說,卻是那實實在在的漫長歲月。

自打被獻祭之後,他們就從沒有想過,有朝一日,還能夠和自己的親人相逢。

就算有想過,那也只會出現在每一個深夜的夢境中。

年輕的知縣黃燁,看着這些歷經千辛萬苦,終於得以重逢的小鎮百姓。他的心裏是真的由衷感到高興啊!雖然他並沒有被這重逢的一幕所感動到淚流滿面,但發紅的雙眼,卻已經說明了一切。

黃燁抬起自己的右手,輕輕抹了把鼻尖,將那隱約而出的鼻水擦拭后。邁開腳步便朝着陳一劍和張龍虎的身前走了過去,在走到二人的身前時。黃燁忽然用手撩起了自己官袍的下擺,然後對着陳一劍張龍虎二人,便這般直直雙膝跪拜了下去。聲音有些顫抖地說道:「兩位少俠對於福澤鎮的恩情,在下將永世不忘!」

一看到知縣大人對兩名少年跪拜,那些剛和自家孩兒重逢的小鎮百姓,便也不約而同,一齊朝着二人跪拜了下去。幾乎每個人在跪地后,皆是滿臉的淚水,帶着發自肺腑的感恩之情,開口對說道:「兩位少俠的大恩大德,我們將永世不忘。謝謝,謝謝兩位少俠的出手相救!」

莫名其妙的來這麼一出,別說是張龍虎一臉緊張的表情。就是攙扶着他,自認沒臉沒皮的陳一劍,一時間也是被嚇得不輕。

哪裏還顧得了張龍虎能不能自己站住,一把鬆開攙扶着他的手。立馬便跑到了知縣黃燁的身前,將他從地上扶了起來。並開口對所有人說道:「叔叔阿姨,嬸嬸伯伯,爺爺奶奶們。你們趕緊起來,你們對我一個小輩行這麼大的禮,我哪裏能承受的起啊?快起來,快起來!」

原本按照黃燁自己的想法,是要再對陳一劍張龍虎二人行那叩拜之大禮的。但此時強行被陳一劍從地上扶起,他也只好就此作罷。但到嘴邊的一些感恩話語,仍是被他說了出來「兩位少俠,俗話雖說大恩不言謝,但我黃燁卻並不這麼認為。雖然我也知道,光憑嘴上說說,是遠遠無法表達你們對福澤鎮百姓的恩情的。但有些話,不說出來,恐怕我連睡覺都睡不踏實啊。」

黃燁頓了頓,像是在措辭自己心中的話語一般。然而足足過了半晌,他也沒能將心中那些感激的話語,用完美的文字說出來。就好像他這輩子讀的書,識的字,在這一刻都成了那陌生的過客人一般,儘是完全不知道要從何說起。

最後實在不知道要怎麼表達的黃燁,只得在心中長嘆一口氣。將所有的千言萬語,化成那最簡單,卻又最是樸實的兩字。

「謝謝!」

而陳一劍呢,則是對他微笑着說了兩個字。

「客氣!」

不曾走向那群孩童的袁和夫婦,在從地上站起后,便一同來到了陳一劍的身前。袁和本想着也開口說些什麼,但見到知縣黃燁和陳一劍的話語后。他還是選擇了沒有說話,而是朝陳一劍投去了一個感激的眼神,並深深朝他彎腰一揖。

對此,陳一劍倒是沒有多說什麼,也沒有開口去阻攔。

畢竟,這也是人家的心意。

袁母等自己的丈夫行完禮,重新挺直腰桿站住后。這才伸手指了指叱水河,開口說道:「陳少俠,她怎麼辦?」

陳一劍順着袁母手指的方向看去,在看到袁小衫此時仍還處在那艘小舟上。不由忙一拍腦門,訕笑着說道:「不好意思,我差點把他給忘記了。」

說完,陳一劍對河中小舟一招手。原本還安靜懸停在河面上的小舟,便立馬朝着河岸便快速行駛了過來。在靠到岸邊的時候,早已有小鎮百姓,將綁在小舟上的袁小衫從上面攙扶了下來。

對此,袁小衫一一向他們道謝。快速來到陳一劍等人身前,看着陳一劍卻也不說話。

陳一劍對她點點頭,扭頭對知縣黃燁說道:「黃大人,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我先帶我朋友去縣衙養養傷。」

黃燁忙說道:「張少俠的身體要緊,這邊的事情,就交給在下吧。」

陳一劍報以一笑,重新攙扶著張龍虎,轉身便朝縣衙的方向快步行走而去。

袁家夫婦因為擔心自己閨女,在和知縣黃燁說了聲先走後,便也帶着袁小衫,一齊陪着陳一劍二人離開了此地。

一路上,不知是出於什麼原因,雙方竟然默契的達成了一致的沉默。

張龍虎有心想要開口打破這份氣氛,但出於身體虛弱的緣故,只要稍稍一說話,就會牽扯到體內那絮亂的氣機,直接導致體內氣海如翻江倒海般的劇烈疼痛。所以在嘗試了一下后,他便放棄了這個念頭。

只是讓他心中奇怪的是,為何此時的陳一劍會這麼沉默呢?按照他對他的了解,陳一劍不應該出現這樣的反應才對啊。就陳一劍那話癆一樣的性格,就算你那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不讓他說話,估計都很難實現。反過來,他都能針對你手中刀的材質,刀鋒的鋒利程度,以及你拿刀的姿勢,跟你天南地北的扯個沒完沒了。

今天這是咋回事啊,也太不正常了吧?

難不成這小子也受傷了,礙於面子的關係,死撐著?

可我想不起來,他有受傷啊?!

心中的胡思亂想,不免讓張龍虎時不時的朝陳一劍投去一個好奇的眼光。

陳一劍在發現他那好奇的眼光后,不由對他翻了個白眼。說道:「你老是看我幹嗎,雖然我長得很帥,可我不會喜歡男人的,你就死心吧。」

張龍虎狠狠吐出一口痰。

已經有些許恢復蠟黃色的慘白臉頰上,頓時露出一個鄙夷的表情。說道:「你丫才喜歡男人。」

陳一劍笑着說道:「就算我喜歡男人,我也不會喜歡上你。瞅瞅你現在的樣子,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你覺得我會看上你?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了!」

張龍虎知道陳一劍的損人性格,自然也不會把他的話當真。前行的腳步不停,斜眼看着陳一劍。對他挖苦道:「對對對,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就是不知道是誰,兩年前連到嘴的天鵝肉,都能讓他飛走哦。」

然而,剛說完這番話。張龍虎心中就後悔了,後悔的連腸子都青的那種。

自己沒事提這茬幹嘛啊,不是明擺着往他傷口上撒鹽嗎。往日還埋怨陳一劍的嘴巴不積德,怎麼現在自己也這般不積德了?

果不其然,在聽到張龍虎的這句話后。原本臉上還掛着笑容的陳一劍,立即便變的愁眉不展了起來。也沒有再和張龍虎嘮嗑的興緻,就這般眉宇間帶着淡淡的傷感,默默往前行走。

張龍虎心中暗自嘆了口氣,抬起一手落在他的肩膀上,輕輕揉捏著,像是想要以此來安慰他。將心中的話語稍作斟酌,開口柔聲說道:「你要是心裏真的放不下她,等我養好傷,我就陪你一起去趟雷家。」

陳一劍沒有扭頭看他,但語氣中卻明顯帶着一絲怒意。說道:「去那裏幹嘛?」

張龍虎笑笑說道:「直接把她給你搶出來嘍!」

陳一劍依舊將視線看着前方。

忽然,他的視線被腳下道路旁的一朵野花給牢牢吸引住了。

潔白的花瓣,猶如冬季那純潔的積雪。沒有綠葉的襯托,只有一根光禿禿的花梗,支撐着它恰似那亭亭少女,立於半空中,隨風悠然搖曳身姿。

陳一劍看着花卉,花卉也在看着他。

行走的腳步,雖然不曾為它停下。但邁步的速度,卻明顯緩了下來。

陳一劍指了指潔白的花卉,對張龍虎說道:「你看它,盛開的多美。雖然沒有綠葉的襯托,卻依舊風姿不減。」

張龍虎順着陳一劍手指的方向看去,在看到那朵花卉時。原本還對陳一劍的話不是很理解的他,瞬間便全明白他的意思了。

在某些事情上面,並不是一定要得到,才會是最美的。就像眼前這朵鮮花,你遠遠的看着它,心裏會覺得很美。你上前將它採摘,放於手中看,依然會覺得很美。可是當它失去最後的生命,不再宛如這刻般美麗,你還會覺得它美嗎?

答案自然是不會!

既然明知道會這樣,那又何必一定要去將它佔為己有,而最終導致它失去那份美呢?!

為何就不讓它選擇自己的宿命,在花開的季節,盡情綻放屬於它的美。在花謝的季節,能夠獨自默默的凋零呢?!

或許這樣做,會讓你心裏產生一絲遺憾。可當遺憾過後,又將會剩下什麼呢?

是無所謂的如一縷清風,任其消散在漫漫的記憶長河中呢?

還是會在某個不經意間,思緒驀然觸及曾經的那份美。然後在嘴角上揚起一個淡淡的笑意,最終選擇將它永遠停留在記憶的某個角落,等著下回的不經意,再次回味它所為你帶來的美中呢?

或許,有人會選擇前者。但張龍虎知道,此時的陳一劍,已然選擇了後者。所以,日後要不要去雷家,其實意義也就沒有那麼大了。

張龍虎的臉頰上,再次浮現出往日的燦爛笑容。只是比起平日來,此時的他,更加虛弱而已。搭在陳一劍肩頭的手,在拍了拍他的肩膀后,便已經被他收回。望向不遠處的視線,旋而落在陳一劍側臉上,開口說道:「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陳一劍想了想回答道:「我準備去一趟西邊的隴川。」

張龍虎好奇的問道:「去哪裏幹嘛?」

陳一劍答道:「前不久聽說那邊有戰事發生,我想去試試運氣。」

張龍虎就更加好奇了「你要投身沙場?」

陳一劍搖頭解釋道:「我是要去試試能不能感悟新的劍意,你知道的。自從……『佳人』折斷後,我的修為便一直停在了十三樓,甚至隱隱還有着下降的趨勢。而我的新劍,卻一直遲遲沒能鑄造而出。也不是說完全缺少鑄劍的材料,這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原因。更多的還是,自那次以後,我好想對於腳下的劍道,有些陌生了。所以我就想着,能不能重新尋找一條新的劍道,讓修為再次往上提一提。你知道我性格的,對於曾經擁有,後來失去的東西,是從來不會再回頭去撿起來的。這是我的性格,同樣也是我的大道。」

或許對於很多修行中人來說,但凡涉及到自身大道的事情,是絕對不可能對外人訴說的。但陳一劍在張龍虎的面前,卻從來沒有過這樣的顧忌。從這一點也能看出,陳一劍和張龍虎之間的友情,究竟有多麼的牢不可破。

至於一旁還有着袁和夫婦和鳳頭八哥,陳一劍壓根就沒為此有過擔憂。拋開袁和夫婦並非修士,只是最普通的百姓不說。就說鳳頭八哥,雖然從某種意義上說,它也屬於是修士的行列。但一個是人,一個妖。兩者所接觸的大道,那完全就不是一回事。

所以,陳一劍才會這般直言不諱的和張龍虎說這些。

不然的話,陳一劍怎麼可能會傻到干出這樣的事情來啊!

張龍虎聽完他的這番話后,先是沉思了一會兒。然後才開口對他說道:「這樣吧,你要是不着急的話,就等我養好傷,我陪你一起去隴川吧。反正我來這裏的首要目的,也是歷練。既然是歷練,到哪不是歷練啊,是吧!「

陳一劍對此沒有拒絕,也沒有對他說什麼感謝的話語。正如張龍虎自己所說,到哪裏還不是歷練呢。既然都是歷練,那又何必去在意到哪裏呢?!

心情略微有所好轉的陳一劍,扭頭朝着走在身後的袁和看了過去。俊俏的臉頰上,依舊是熟悉的燦爛的笑容。開口對袁和說道:「袁叔叔,不要忘記你答應我的事情哦。」

一直埋頭走路,心中想着事情的袁和。在忽然聽到陳一劍的這句話后,這才將低着的頭抬起,同樣看向走在前面的陳一劍。當看到少年臉上那熟悉的笑意時,袁和本有些惆悵的臉頰上方才浮現出一絲樸實的笑容。開口對他說道:「陳公子放心,一定幫你完成!」

陳一劍咧嘴高興的笑了笑,猶如一個天真的孩童般。

通往知縣的道路,算不上遠。很快便在陳一劍等人的閑聊中,回到了知縣後堂。

坐在迴廊上的袁小衫,在看到自己的父母回來。立馬便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朝着他們迎了過來。「爹,娘,你們沒事吧?」

袁和點點頭,說了聲沒事,便不再開口。

倒是袁母,在將袁小衫一把摟入懷中后,便小聲抽泣了起來。不過也沒有過多說河邊的情況,只是揀選一些無關痛癢的事情和她說。估計袁母是擔心,若是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自己的女兒,會讓自己的女兒心裏害怕吧!

陳一劍有心想要和袁小衫說句話,但一看母女兩此時的模樣,便打消了這個念頭。隨即指著變化成袁小衫的鳳頭八哥,對張龍虎詢問道:「需要你再次施法嗎?」

已經坐在迴廊椅子上的張龍虎,看了看鳳頭八哥。說道:「不用,估計再有個一炷香的時間,它就能便會原來的模樣。不過有句話我還是要先說的,畢竟怎麼說它現在也是你的小弟。就是經此一事後,恐怕會對它將來的修行有所阻礙。不過你也不用擔心,有弊自然就有利。別的我不管說大話,但對於你將來的幻化成人,卻有着莫大的幫助的。」

前半句是對陳一劍說的,後半句,則是對鳳頭八哥所說。

聽完這番話,鳳頭八哥忙對張龍虎一揖,以此來表達自己對他的感激。

對於它來說,將來的修行能走多遠,它是真的一點都不在乎。它所在乎的,只有那幻化為人的契機。以前是這樣,以後也只會是這樣。

尤其是在今天,它變化成人後,心中對於這個念頭,那更是根深蒂固,牢牢不變。

——

距離福澤鎮西邊百裏外的山路上,有一道淡黃色的光芒一閃而逝。

等再見到它時,便已是數百步開外的地方。

黃光很淡,也很矮小。穿行在枯萎的雜草叢中,幾乎很難能讓人發現。

忽然,如急電般前行的淡黃光芒在一塊凸出的大石上戛然而停。黃鼠狼的身影,瞬間從黃光中顯現出來。一雙短小的毛茸茸小腿踩在大石,兩隻同樣不長的手,相互交叉橫在身前。一顆賊溜溜的小腦袋,不斷朝前方眺望着。

只是它的身材實在太矮,並不能讓它看到太遠的地方。就算它已經是站在大石的最高處,並且還跳起身來往前看,但最終也沒有太大的實質性區別。

這就讓脾氣暴躁的黃鼠狼,不由開口大罵了起來:「什麼玩意哦,你身為一塊這麼大的石頭,居然才這麼點高。要是換成我是你,我都要找個地方躲起來了,哪裏還有你這厚臉皮杵在大路中央擋人道哦。」

猶有不甘的黃鼠狼,再次蹦起身來朝遠方眺望。只是這次它在落地的時候一個不小心,整個身體便一把從大石上摔了下來。頓時又惹來黃鼠狼的一陣罵街,臨了還不忘朝着大石上面,狠狠吐出一口唾沫。

或許是因為摔倒的時候,地上有碎石子,正好膈到它。所以此時的黃鼠狼正伸出一隻手來,快速的在自己屁股上來回揉搓著。

一邊揉,一邊呲著牙恨恨說道:「我就知道交給我的准沒好事。」

它又轉身四處看了看,見四下連個鬼影都沒瞅見后。便提起鼻子來,在空中一陣亂嗅。最後確定沒有人,這才身影一閃,再次化作一道淡黃色的光芒,朝着來時的方向飛快離去。

——

福澤鎮,鎮北。

孤零零的一座老舊矮房內,黑袍老嫗將身上的黑袍脫下,並隨意丟在一旁角落後。這才拉過一張椅子,有些氣喘吁吁的一屁股坐下。

直到這一刻,老嫗那已是提到嗓子眼的心,這才稍稍有所放鬆。

因為屋內的窗戶都被她蒙上了一層黑布,而且此時她也沒有點蠟。就是那唯一能進入光源的大門,也已是被她緊緊關上。所以即使外面驕陽明媚,屋內也仍是黑的宛如深夜。

不過已經在此生活大半輩子的老嫗,腦海中對於屋內的所有一切,卻清晰明了的很。

也不用眼睛去看,就靠着感覺,便伸手將一旁的水壺抓到了手中。

正當老嫗要抬起水壺喝水的時候,一個刺耳難聽的嗓音卻突兀在她耳邊響了起來「你的使命可以結束了,以後福澤鎮再也不需要你主持祭祀了。」

聲音刺耳,對於老嫗來說還能忍受,畢竟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可聲音中夾雜的寒意,卻讓老嫗瞬間從椅子上起,朝身前跪拜而下。並開口語帶祈求地說道:「大人,奴婢還有利用的價值,還望大人能再委以重任。奴婢這輩子,下輩子,都將會是大人手中最得力的工具。」

只聽黑暗中那個刺耳的聲音一聲冷哼,淡淡地說道:「你已經不配!」

說完,不等老嫗再次開口。

就看到黑暗中閃過一絲綠光。

下一刻,哪裏還能再聽到老嫗的聲音。

有的,只是那殷紅且滾燙的鮮血,在衝出體外時,所發出的細微流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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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間有風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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