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怒髮衝冠

第四十五章 怒髮衝冠

第二百六十六章怒髮衝冠

門外的雨淅瀝瀝的又下了起來,沈樹起身打開屋子裏的燈,然後又將炭盆里的火撩撥的旺盛了幾分。輕微的噼啪聲此起彼伏,如同敲擊著某種樂器,聲聲入耳、絲絲扣心,聽得曲國慶面染愁容、眉頭緊皺。

沈樹手中的槍沒有放下,相反更加警惕了起來,之前的很多案情他並不了解,可這並不代表他洞察不到剛才那番談話中透露出的信息繁雜和重要,眼前的曲國慶已經如此可怕,那個為了佈局不惜進入監獄的胡巴,又會是何等的難纏?而這也說明了一點,這次協同偵破的案件可能是前所未見的。

「先把手機交出來。」對案情有了進一步的了解之後,沈樹必須確保後續不會有任何意外的情況發生。

「你們沒有證據。」曲國慶依舊在負隅頑抗。

「你當過警察,知道我有這樣的權利。」沈樹絲毫不讓。

「如果我說不呢?」

「如果我的槍走火呢?」從聽到那七塊無名墓碑開始,沈樹心裏就燒起了一股火,恨不得狠狠收拾曲國慶一頓。

「你敢嗎?」曲國慶臉色陰沉,「你知道扣動扳機的後果是什麼?」

「大不了跟你一樣脫了警服。」沈樹繼續索要,「最後一次機會,把手機拿出來。」

「……」

曲國慶不說話,看向了白中元。

「拿出來吧,對你有好處。」白中元自然是要站在沈樹這邊的,「萬一真的走火,我可是會作證的。」

「希望你們將來不會後悔。」不管曲國慶多麼的老謀深算,此時都處於了絕對的下風。

「後悔個屁,拿來。」沈樹直接一把奪了過去,而後拆下了電話卡。

「其實該後悔的是你,準確的說是你太自負了。」白中元唏噓著說道,「不得不說你這個人城府深的可怕,但你忘了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也忘了什麼叫聰明反被聰明誤,這世間從來都沒有完美一說。」

「如果不是你,已經可以算作是完美了。」曲國慶深吸口氣,「我必須承認,白志峰生了一個好兒子。」

「能不能不提他?」白中元討厭拿這個說事兒,「與其說白志峰,倒不如說說蘇浩,你的破綻就在他身上。」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曲國慶垂下了頭。

「這時候裝傻,可不是什麼明智之舉。」幾番交鋒之後,白中雲已經徹底將主動權握在了手裏,「還記不記得你曾經說過的話?」

「我說的話多了,怎麼知道你指的是哪句?」

「你說過,這些年你始終關注著蘇浩的成長,並且始終懷有收養的心思,只是因為白志峰和我的母親對蘇浩付出了太多的心血,所以才不忍心橫刀奪愛,直到蘇浩跟了楚六指,你才有了將其招攬到麾下的舉動。」

「這又能說明什麼?」回想起往事,曲國慶多了幾分感慨,「蘇漢曾經是我最親密的戰友之一,他犧牲在了那次任務中,甚至妻子也遭到犯罪分子報復身亡,我想照顧好蘇浩這有什麼問題嗎?」

「僅僅是這樣當然沒有問題,我還會表達欽佩和敬意,可實際上你的心思一直都是歪的,只不過想利用蘇浩罷了。」

「利用他?」曲國慶不屑的冷哼,「一個小時候頑劣成性、長大后不務正業的人,有什麼利用價值?」

「你錯了,這恰恰是你所看中的。」白中元早已經參透了個中因由,「準確的說,是你想利用蘇浩這張牌來對付當年的老戰友們,讓他們投鼠忌器,從而方便你後續的犯罪,拔掉楚六指不就有他一份兒功勞嗎?」

「按照你的思路,功勞最大的是龐沖才對,跟蘇浩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而且是很大的關係,至少他幫你擺脫了警方的視線不是嗎?」往前湊湊,白中元繼續道,「你這招很厲害,打出感情牌來讓蘇浩當你的擋箭牌,如果不是你目的性太強了些,我可就真的信了。」

曲國慶沉默,白中元只能繼續說下去:「102倉庫案發的時候,技術科在現場提取到了一枚指紋,正是屬於蘇浩的。可在後續的調查中,我們發現蘇浩並沒有犯罪時間,這又說明了什麼呢?」

「說明有人在設局。」這麼懸念迭起的案子,沈樹自然是不想錯過的,「根據你剛才所說的,設局之人只能是曲國慶。」

「就是這樣。」白中元點頭,繼續對着曲國慶說道,「案發之後我始終有一點想不明白,蘇浩為什麼會去102倉庫,又為什麼留下一枚清晰完整的指紋。直到楚六指弄出那起車禍,直到你當着我和許琳的面殺了他,我才幡然醒悟,原來一切都是你的算計,所為的自然是讓我把視線轉移到他的身上。」

「一派胡言。」曲國慶冷哼。

「沒關係,時間有的是,咱們慢慢聊。」白中元心中很清楚,曲國慶的反應越是激烈,越是說明策略是對的,於是繼續道,「你之前說過,一直以來你都關注著蘇浩的成長,那麼自然清楚這些年他做過什麼,更清楚我、他、還有白志峰之間的關係,這就是你想方設法拉攏蘇浩的原因。」

「從始至終你關注的都不僅僅是蘇浩個人,以此作為前提,便能推導出更進一步的結論。你對我們「一家人」都是極為了解的,知道蘇浩不學無術、也知道白志峰對他寵溺、還知道我和他關係緊張,更知道我曾經把他送入過監獄。只要你把蘇浩弄到身邊,自然而然就會多了一層防護衣。」

「你了解蘇浩的一切,必然明白自我歸隊后發生的那一系列案件,也肯定知曉蘇浩遊走於犯罪邊緣的事情,於是你把他弄去公司,並故作出樂善好施的樣子,從而掩蓋內心邪惡的真實面孔。」

「我反覆強調過,你是個多疑的人,你不僅了解蘇浩,還了解白志峰和我。因為當年的泄密事件,讓你們幾位老戰友反目成仇,所以你擔心我們可能是在做局釣魚,於是產生了求證的心思。一來是想看看蘇浩值不值得利用,二來想確定下他和我的關係,三來則是用他來防範白志峰。」

「不得不說你這招很高明,除掉楚六指的同時救下了我跟許琳,從而讓我們對你生出感激之心,自然而然也就會接受你是出於善意收留的蘇浩。如此一來,便可以做到從容進退。進,白志峰因為溺愛蘇浩不對輕易動你;退,讓蘇浩吸引我的注意,從而忽略掉你暗中打着那批文物主意的事實。」

「白家小子,你是不是太自以為是了?」曲國慶不耐煩的打斷道,「如果我真有你說的這麼計豐智滿,還能讓你們兩個把我關在這裏?這麼多年過去還混得如此之慘,我早就功成名就享福去了。」

「這真是我要說的。」白中元示意不要急,一條條的來,「事實上你幾乎已經得逞了,就比如現在,你之所以能安穩的坐在這裏,不正是因為長久的謀算嗎?否則,你也不會口口聲聲的跟我要證據了。還有,你說的混的慘,這可真的是妄自菲薄了,當年執行過任務的幾人,屬你混的最是風生水起吧?至於你說享福的事情,同樣早就盤算好了,找到那批文物出手之後什麼樣的福享受不起?」

「說來說去,這一切都是你的想當然。」曲國慶迴避了話題。

「拍胸脯說句實話,如果僅僅是102倉庫你利用蘇浩的指紋設了套,我仍然找不到破綻。還是那句話,你的疑心太重,為了確保我們「一家人」不是在設局,你又試探過蘇浩一次,這才是敗露的關鍵。」

「……」

這次,曲國慶沉默了下來。

「您歲數大了,可能記性不太好,那我就提個醒。」白中元一點點拆穿着,「在你登門造訪的前一天,我曾和蘇浩見過一面,地點是鏡像樓。也是在那次見面當中,我被麻醉彈擊中陷入了昏迷。事發之處我的確想過是蘇浩的報復,可在你找到我之後,突然發現那件事情太過於巧合了。」

「事實應該是這樣的,當時你已經決定了來到谷陵,但對蘇浩的投靠依舊沒底,所以做出了最後的試探。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個帶着青面獠牙面具的人就是你,你想看看襲擊我之後蘇浩會是何種反應。最後的結果你很滿意,蘇浩並沒有做出任何有利於我的事情,於是你讓他先行一步趕來青葉鎮。」

「你該去看看心理醫生了。」曲國慶擺擺手,而後笑道,「對了,既然你說我多年來暗中關注着你們一家人,那有個人想必你是認識的。女的,開了一家心理診療機構,你應該沒少過去吧?」

「你什麼意思?」白中元頓時驚了一下。

「你那麼聰明,猜不透嗎?」曲國慶臉上的陰晦之色一掃而空,閃露出些許得意。

「你在打她的主意?」

此時此刻,白中元腦海中都是最後一次見到佟楠時的畫面。那天的她比較反常,表現在兩個不起眼的細節中。

一個是白中元問起領證的時候,佟楠說過這樣一句話:「一張紙而已,有什麼開心不開心的,人最重要。」

另一個,是白中元在樓下看到「一五三」的車牌后,急匆匆返回樓上,與佟楠最後的幾句對話中。

「今天本來是不開門的,所以監控都沒開。」

「換句話說,你之所以在這裏,完全是為了等我?」

「你覺得呢?」

「在你心裏我這麼重要嗎?」

「很重要。」點頭后,佟楠斂去了笑容,起身走到窗枱前摘下了兩片綠蘿的葉子:「你的失憶症,以後就不要再治療了。」

上述的場景浮現於眼前,白中元感覺到心跳正在加速,稍加思索后,找到了兩個不合理的地方。

第一,佟楠早就說過,過年的時候要完成婚禮,並提前收取了白中元的份子錢。可現在都已經快元宵節了,為什麼遲遲沒有受到請柬?

第二,對於失憶症,佟楠從始至終都極為的重視,那為什麼會說出不用治療的話來,這是否有着其他寓意?

「到底發生了什麼?」

凝視着曲國慶那張越看越猙獰的臉,白中元感覺背後的寒意正在升起,他隱隱窺見到了發生在佟楠身上的事情。

首先,是關於那句「一張紙而已,沒什麼開心不開心的,人最重要。」從負面的角度做出解讀,可以得出佟楠話中的另一層意思,能夠沖淡領取結婚證喜悅的,只有心愛之人的健康和安全問題。

其次,之所以沒有完成婚禮,不是彼此間的友誼脆弱交淺言深,而是她的未婚夫發生了某種可怕的意外。

其次,佟楠之所以特意強調以後不用來治療了,是害怕同樣的事情發生在白中元身上,所以才做了提醒。

想到這裏,白中元感覺額頭已經冒出了冷汗,掏出手銬二話不說直接將曲國慶銬了起來,隨後示意沈樹釘死他。

急匆匆來到外面,白中雲顧不得淅瀝瀝的寒雨,直接撥通了佟楠的電話:「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你怎麼了,怎麼突然問起了這個?」佟楠的聲音依舊那麼悅耳,只是多了些只有熟悉之人才能洞悉到的傷感。

細微的情緒變化,讓白中元意識到佟楠的處境可能不是很安全,於是故作平靜的說道:「我只是想問問,上次開的葯已經吃完了,還要不要繼續服用,而且我現在外地,不知道去哪裏購買合適。」

「吃完就完了,不必繼續服用了。」說完,佟楠關心的問道,「你最近怎麼樣,還有沒有做噩夢?」

「沒有。」

「那等你回來后可要好好謝謝我。」

「為什麼?」

「因為你的噩夢纏上我了,尤其是最近,只要眼睛閉上,腦子裏全都是關於那場噩夢的景象,怎麼都擺脫不掉,都快抑鬱了。」

「我知道了,回去一定好好請你吃頓大餐。」

「沒事兒掛了吧,我還要工作。」

「等我。」

掛斷電話,白中元深吸了口氣,仰頭閉目良久,轉身走進了鋪子裏。

迎著沈樹吃驚詫異的目光,攥起拳頭狠狠朝着曲國慶臉上砸了過去:「我知道你心臟,只是沒想到你臟到了這種地步。」

「有些人,你不該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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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罪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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