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經年疑雲(十六)

第一百四十四章 經年疑雲(十六)

李然一聽說能旁觀玳珩太子治病救人,興奮異常,恨不得背生兩翼直接飛過來。玉瑾澤上下打量一番,一聲不吭地把人帶進了寢殿。

蕭月熹和慕雲輕被隔絕在外,倒方便了兩人私下探討。遣退了一干宮人後,蕭月熹就迫不及待地問:「你不覺得那個太子有點太古怪了嗎?」

慕雲輕瞥了她一眼,不咸不淡道:「他能從玳珩國出來這件事本身就很古怪。」

「嘖!」蕭月熹瞪他道:「少來!你知道我問的是什麼。」整個千秋宴期間,這位遠道而來的異國太子,言語間似乎處處都在圍着蕭月熹打轉,隱隱還有些袒護之意,這太奇怪了,蕭月熹光是想想都渾身起雞皮疙瘩,抬眼看了看慕雲輕,見他面沉如水,目光破有深意地看着自己,不由辯解道:「皇上,天地良心,我跟那個太子真的從未見過。」

「……」慕雲輕沉默一陣,才嘆了口氣道:「我知,可眼下我總覺得,玳珩太子此番是為你而來的。」

蕭月熹悚然道:「快打住!我有什麼值得玳珩國派個太子出來的?找我做什麼?學怎麼闖禍嗎?」

慕雲輕:「……」這人對自己的定位真的是越來越精準了。

「唉算了!」蕭月熹愁眉苦臉道:「這事先不提,陸太保那邊你打算怎麼辦?」

慕雲輕漠然道:「交由大理寺,該怎麼辦就怎麼辦。我早就想整頓一下前朝,要不是陸之衡太過心急,事情還真不會這麼順利。魏常就快回來了,這件事可以交由他來辦。陸之衡這些年的小辮子不少,我們能扯出多少就扯多少,不用給誰留情面。」

蕭月熹默然片刻,忽而問:「太后的靠山是陸家,她怎麼會容許陸家出事?」

慕雲輕笑了:「那就給她找點事做,只有她自身難保時,才不會有多餘的閑工夫去搗亂。月熹,這次我要一步到位,徹底掃清前朝的障礙。那之後,再不會有人妨礙我了。」

蕭月熹默不作聲地點了點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神色有些複雜。慕雲輕見了,鮮少有些忐忑地問:「你……是不是不喜歡我這樣工於心計?」

蕭月熹一怔,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似的失笑道:「我只是在想怎麼做才能幫你減輕點負擔,你對我是有什麼誤解啊?」

慕雲輕眼底有一陣光芒閃過,良久,他才牽起蕭月熹的手,一字一句鄭重無比道:「月熹,此生我定不辜負你這番心意。」

這樣一本正經的剖白,讓蕭月熹覺得屋子一下子變得有點熱,她的臉都有些發燙了。她乾笑着抽回自己的手,偏過頭看天看地,就是不敢去看慕雲輕專註又神情的目光。

一聲輕笑傳進蕭月熹的耳中,很是悅耳。

慕雲輕忽而問道:「等一切都結束了,你想做什麼?」

蕭月熹愣了一下,笑着問:「做什麼都可以嗎?」

「嗯!」慕雲輕朝她點頭,他面上掛着極為輕鬆和煦的笑意,眼角眉梢流露着濃濃的情意。

「唔……」蕭月熹摸著下巴,很認真地想了一陣才道:「那要很久以後了吧?我肯定在宮裏快憋出毛病了,自然是能走多遠有多遠。我們出去遊山玩水怎麼樣?也學學賢王殿下,走遍山川湖海,看上哪個地方,就買個園子住一陣,住夠了再換個地方,玩夠了可以考慮回京城看看,估計我們玩了一圈下來,你的皇兄皇弟還有我大嫂都要挂念的……」

慕雲輕在旁安靜地聽着,蕭月熹起初還十分平靜,說到最後,眼底充斥着興奮與期盼,彷彿想到了自己口中所述的生活,覺出了美好的意味。

「好。」

「嗯?」蕭月熹一怔,下意識地回頭看向慕雲輕。「你說什麼?」

慕雲輕一字一句堅定不移道:「待一切終了,我便帶你去。」

蕭月熹眼前一亮,雀躍道:「說好了?可別反悔!」

「說好了,不反悔。」

蕭月熹笑了,是真的很開心的笑,慕雲輕的目光卻有一瞬的自責閃過——他有多久,沒見過她笑得這般開心純粹了?

他忍不住又補了一句:「到那時,無論你想做什麼,我都會依着你。」

他說得太過鄭重,蕭月熹的臉不由又是一陣發燙,難得地流露出一絲小女兒的嬌態來,分外可愛。

慕雲輕忍不住用食指輕輕在她鼻尖颳了一下,眼中的寵溺愈發明顯。

「咳咳!」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兩人俱是一驚,回眸就見李然已經從寢殿出來了,正一臉生無可戀地看着兩人。見自己引來了他們的目光,李然沒好氣兒地道:「我說你們兩個能不能控制一下?幸好先出來的是我,這要是玳珩太子,趕明兒人家就可以帶着『妖妃昏君』的好消息回國復命了!」

慕雲輕是一向不會給李然面子的,蕭月熹無奈,只好替他問道:「賢王殿下如何?」

提起這個,李然眼中寫滿了興奮:「長見識了,真是長見識了!此番我受益匪淺,多謝你了蕭夫人。」

蕭月熹:「……」看來玳珩太子還說了蕭月熹舉薦他的事。可她問的不是這個好么?!

李然也發現自己跑題了,忙清了清嗓子道:「賢王殿下畢竟是多年的沉珂,一次治療不可能藥到病除,不過經這位太子殿下妙手,賢王殿下原本危急的病情得到了有效的緩和,脈象已不是前些日子病入膏肓的情形了。」

蕭月熹長長地鬆了口氣,就連慕雲輕緊繃的神色也有了些緩和。

玉瑾澤也走了出來,他正拿着塊雪白的帕子擦着手,嘴角依舊帶着一絲不羈的笑意,看向並排站在一起的兩人時,目光倏然一沉。

蕭月熹為他這番突如其來的變臉感到莫名,下意識地往慕雲輕那邊又挪了挪,兩人的胳膊就快貼上了。

而後那位玳珩太子的神色就變得更加古怪了起來,氣氛變得有些微妙。這下,就連蕭月熹自己都懷疑,這位玳珩太子跑來夜瀾的目的是否就是因為她自己了。

蕭月熹轉頭對慕雲輕道:「皇上與太子殿下想必有話要說,臣妾就先告退了。」反正他們說了什麼,之後慕雲輕都會告訴她,這會兒還是先避一避的好,這個玳珩太子實在是太古怪了!

「嗯。」慕雲輕點了點頭。

那邊玉瑾澤卻忽然道:「沒什麼是不能當着蕭夫人面聊的,蕭夫人何必急着走?」

蕭月熹:「……」照這個勢頭髮展下去,她要懷疑這個玳珩太子是特意來挑撥她和慕雲輕之間關係的了!

蕭月熹皮笑肉不笑道:「宮規如此,我不好越矩,告辭。」說着,她福了福身便要退出去。

「蕭夫人!」玉瑾澤又一次叫住了她,無比輕鬆地道:「瑾澤此次前來夜瀾可都是為了你,你怎麼能就這樣走了呢?」

「……」

「……」

「……」

四下一片安靜,所有人都被驚得回不過神來,不光是他這番話,還有他敢於如此直接地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來。

慕雲輕的臉色登時就變了,森然警告道:「玳珩太子,請注意你的言行!不要以為你代表着玳珩朕就不敢動你了。」

蕭月熹四下看了一圈,何通眼尖,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悄無聲息地沖着一干宮人招手,將人全都領了出去,頓時,屋子中僅剩下蕭月熹、慕雲輕、李然和一個玳珩太子。

玳珩太子以一敵三,卻絲毫不顯怯意,氣定神閑如在逛自家的園子,即使慕雲輕的臉黑得賽鍋底,他也沒覺得有多愧疚,見閑雜人等都被支走,便自顧道:「瑾澤抵京到今日期間,夜瀾皇帝陛下曾多次到驛館來詢,今日更是有意無意地幾次向瑾澤討問此行目的,既然現在這裏沒有外人,瑾澤便直言了。」

慕雲輕冷冷地看着他,等着他的「直言」。

玉瑾澤卻是看向蕭月熹道:「蕭夫人,瑾澤此行,其實是為了帶上你回去的。」

「……?!」回去?回哪去?玳珩國嗎?這位玳珩太子突然抽風了嗎?蕭月熹心中炸響了一道又一道驚雷,面上卻硬生生裝出一派平和清冷,她漠然道:「我竟不知,我這聲名遠揚的還能傳到您玳珩國去。只不過……太子殿下回國,何故要帶上我?即便你有理由,又為何篤定我會跟你走?想得也太多了吧?」

她邊說着,便不動聲色地握住了慕雲輕的手,她感覺得出,慕雲輕在極力隱忍不讓自己爆發,像慕雲輕這般常年在人前將自己偽裝得密不透風的人,能讓他失控的事實在是不多。一想到自己會成為其中之一,蕭月熹心中便有些小甜蜜,被玳珩太子冒犯的不快似乎也跟着沖淡了不少。

蕭月熹的小動作成功拉回了慕雲輕的理智,他垂眸看了蕭月熹一眼,重又望向玉瑾澤,面無表情地道:「玳珩太子,朕還真是沒料到,原來這才是是你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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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同反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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