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節 崩潰和異變

在艾凡赫一行人趕到安置第一塊瘋狂之石的地點時，事情看上去並沒有發展到很糟糕的情況，學院護衛隊果然早就趕到了現場，現場的行人也被全部疏散，寬闊的街道上再無他人，只見到學院護衛隊的隊員圍着對手在奮力游斗。

之前見過的景象再次出現在這裏——念術光芒的閃耀處，各種能量形態的殺傷性念術在夜空中飛翔，劃過一道道死亡的痕迹。與上次的相比，這些飄蕩的能量已經沒有了兒戲的飄逸，火焰的光芒更加內斂，風刃的微光更加黯淡，冰棱更迅速，匯成一條粗壯的狂暴河流，不停的集火在目標的身上各處。

跟那時相比，此時學院護衛隊的對手卻完全不似上次的窘迫，兩人高的液態生物靜靜的停留在街面上，無聲的承受着各種念術的轟擊，所有的殺傷型念術在接觸它那好像很脆弱的液體表面時，都在留下細微的創傷后無聲地消逝。然後在數秒之後，他身上的某處會發出微微的光芒，然後一些曾經攻擊過它的念術就會在那裏出現，用來時一樣的迅捷奔向某個方向，然後被那裏早有準備的護衛隊員輕鬆閃開。

無論發生了什麼，現場都是一副井然有序的模樣，雖然對方不停的在反擊，但護衛隊員的攻擊從來沒有一刻的終止，而這些攻擊似乎也在不停地見效，對方的反擊是那麼無力和疲軟，再配合上液態生物的身上不斷出現而又馬上回復原樣的凹洞。任誰看見，都會現場一副壓倒性的優勢，只要液態生物的回復速度稍微減緩，馬上就會被潮水一般的攻擊給淹沒，然後湮滅。

但現場的情況卻因為一件事情讓艾凡赫等人感到一絲不尋常，看的時間稍微久了點，就可以發現液態生物對攻擊的態度，並非艱難的承受，而更像是享受和滿足，乃至有時當攻擊飛近時，它就急不可耐的伸出一隻液態的觸手來迎接。

緊急趕到的眾人旁觀了這種「穩定」的形式一段時間，漪墨才用不確定的語氣問出了一個問題：「你們有沒有覺得，那個東西……它的顏色好像深了一點？」

聽到這樣的問話，後到的人們才注意起那個生物的表面，隨着每次念術的轟擊，受打擊處泛出微微的波紋，接着一層攻擊念術的顏色就平均的分佈在被轟擊處的附近。火炎是紅色，冰箭是藍色，風刃是綠色，還有閃電、石彈等，這些五顏六色的色彩在液態生物的表面上不斷重疊，最後慢慢疊成黑色。

終於明白了什麼，羅茲跑到一旁，拉住一個在不停攻擊著的護衛隊員，焦急地詢問：「喂！停下，它每次反射的念術攻擊，力度和你們的攻擊力度相比，持平么？」

對羅茲打擾了他的行動，這位護衛隊員還有些不滿，帶着暴戾的眼神看到是學院的知名人士羅茲后才有一點點收斂，奇怪的回答：「大致上跟我們的攻擊差不多，每過一段時間，反射出來的攻擊法術數量大約就是我們這段時間打到它身上的總和，至於力度嘛，似乎也相差不大。幹嘛？你不會以為我們還會犯下這種基礎的錯誤吧？」

「還好……」羅茲鬆了一口氣，但神經卻在下一刻繃緊，緊接着問道：「不對！你們發現你們的念術能力已經受到了極大的增幅了么？」

看着羅茲，這位護衛隊員臉上寫着三個大字——不耐煩：「增幅？你做夢吧？哪有這種好事？我可不知道學院還有這種佈置。」

這些護衛隊員由於喪失了冷靜的判斷力，完全沒有發覺自己每次的攻擊所能達到的，都是之前完全無法比擬的強度，而反射回的念術攻擊，卻只有護衛隊員自以為的強度。那麼中間的差額……

羅茲看向正在愜意承受着各種攻擊的液態生物——都留在它身體裏面。

「停手！快停手！」羅茲的聲音巨大到壓過了這麼多念術呼嘯飛出的聲音，碾壓過在場所有人的耳膜，「它在吸收你們的攻擊能量！」

其實訓練有素的護衛隊員並非想不到這點，只是發熱的頭腦讓他們平時壓抑的輸出欲爆發，壓制了冷靜的思考能力。此時被羅茲的叫聲一點即通，剛才戰鬥中發現的怪異之處也陸續在腦中成型，馬上紛紛停下了攻擊的行為。

「全員，速退！尋找隱蔽點。」吸收以後最可能的就是膨脹的爆發，這點誰都能想得到！雖然還沒有對剛才的戰鬥中對方吸收的能量做出估算，但是這種飽和式轟擊的時間並不短暫，任誰也不願意直面這股巨大的能量。隨着像是領頭者的一聲號令，所有人如釋重負地向後飛退，直到退出數十米開外，所有人都藏在建築的背後，從各種縫隙中偷窺著液態生物的反應。

沒有吸收后的極致爆炸，沒有挨揍后暴怒的衝鋒，也沒有奸計得逞的得意模樣。飽受念術轟擊的液態生物，好像對忽然停止的攻擊非常不解，黑得有些發亮的身體在原地抖動着，探出幾隻液態的觸手向四周的空中茫然地尋找着什麼。直到確定了剛才不停擊打在自己身上的風暴已經停息，才默默的縮回了觸手，一動不動的停在原地。

「它很失望……」漪墨噗嗤的笑出聲，有點感同身受的訴說着它的心情，「剛才的攻擊讓它很滿足，也很高興。現在忽然停住了，它很失望。」

直到這時殘餘的念術光芒散盡了，很明顯地就可以發現在它到來的那條小路上，所有的念術燈都熄滅了，再仔細一看，所有跟念術有關的物品都失去了效果和光澤，很明顯這就是它一路上的零食。

發現了這一明顯現象后，提供給它剛才的大餐的人——所有的護衛隊員臉上都有些掛不住，在聽到漪墨帶着些譏諷味道的話語后，不約而同地把憤怒的目光投向了漪墨。然後在看到發話者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后，又不太好意思說出什麼表達怨怒的話語，一時間不少人臉上都有些陰晴不定，憋得很是難受。

還好羅茲解救了窘迫中的護衛隊員們，做出驚訝的表情，羅茲有些大聲的感嘆著：「飯盒！你兄弟耶！」

在下一刻被所有人的差異目光打量的反應並不好，雖然知道羅茲指的是什麼，但是艾凡赫還是神情尷尬的反駁了起來：「你兄弟才長得跟史萊姆一樣！」

看到羅茲被人反擊的情景，不知情的在場者都有些驚訝。還好這時專註看着那個「史萊姆」的卡雷爾再次充當了所有人目光的指向者：「別鬧了，快看，它動了。」

在沒有了美味的念術大餐后，史萊姆同學很是失望地在原地兜了兩個圈子后，才非常消沉的開始了慢慢的移動，一邊緩慢的挪動着身體，一邊伸出觸手不停的吸收著可以感覺到的念術物品。但所有舞動的觸手中，始終有一隻觸手在空中不停的點擊著，動作就好像一隻小狗在嗅動自己的鼻子。

所有的隊員都不明所以地隨着它緩緩地前移而後退，慢慢走過了半個街區。當然，細微的詢問和討論聲從來沒有聽過。

「你們怎麼發現它的？」

「這裏發生了混亂，我們趕來溫柔地勸解了混亂以後，這個東西就突然出現在我們面前了。」

「突然？」

「恩，誰也沒看到它怎麼出現的。」

「那時候它就是這麼大？這麼大的東西能忽然出現？」

「恩，就這麼大，但是的確我們都沒有發現什麼液體的流動和巨大的蠕動物體。」

「……真是奇怪的事情。」

「別說了，它又停下了。」

隨着提醒聲，所有人的目光又再度投向那位沮喪的史萊姆同學。在它短短的沉寂后，形態忽然變得歡快起來，肥碩的身體飛快的拉長，多條長長的觸手合成一條粗壯的手臂，伸向了路邊的某個方向。

「不好！」羅茲已經明白了它在尋找什麼，「瘋狂之石！切斷它的觸手！」

但是大多數護衛隊員也不明白羅茲所說的到底是什麼，這種提醒已經晚了一步，已經拿到目標的觸手用眼睛難以捕捉的速度縮回了本體中，然後在漆黑的外殼內發散出絢麗的光芒。

在在場所有人不斷上抬的驚訝視線中，史萊姆同學用驚人的速度膨脹著自己的身體，在短短的時間裏，已經漲到一棟小樓的大小，還在不停的增大……還好街道夠寬。

「這營養補的，一口氣，上五樓，不費勁……」羅茲一臉震撼地看着面前已經漲到十五米高度的龐然大物，語焉不詳的感嘆著。

從兩人來高的高度漲到了近二十米的高度，史萊姆同學終於停止了生長。滿意的晃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史萊姆像想起了什麼事情，開始收縮全身，然後努力向著正上方延伸著自己的身體，旁邊的一堆人茫然的看着它的嘗試，一時沒明白過來它到底想幹嘛……

「是學院的全範圍念術護罩，它感覺到了那裏的龐大念術能量！」回過味來的羅茲大聲的提醒著，但所有人都發現，自己此時什麼也做不了。

萬幸的是，史萊姆的同學的智力並沒有多高，否則它走到學院的圍牆邊，就可以輕易夠到臨近地面的念術護罩，而此刻，它只是本能地將原因歸咎到自己還不夠大，不夠高。十分失望地伸出剛才的「鼻子」，慢慢地向著下一顆瘋狂之石移動過去，當然，也沒有忘記收刮路邊的「點心」。

「艾凡赫，速度去跟漪墨……絲一起把那些該死的石頭都收集起來，帶到我們預定的地點去！」羅茲慌亂得差點就口誤叫出了漪墨的真名，着實有點手忙腳亂，還好方寸未亂，指揮的邏輯還算清晰，「護衛隊的快去學院圍牆外搜索一下，現在肯定對方已經在等待着念術護罩被擊破，好悄悄地進來干點啥，所以在圍牆外肯定會有不少人手潛藏……你們懂的……記得！一定要在念術護罩被破壞之前找到他們，還有擊潰他們！」

指著面前的乖寶寶覓食者，羅茲的聲音里充滿自信：

「這個問題，交給我們來搞定吧。」

（崩潰和異變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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