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節 計劃與變化
卡雷爾依然是一副優雅微笑的貴族模樣，但連艾凡赫都知道，卡雷爾此時不是一點點的生氣。為什麼呢？因為四周風的流向已經出現了詭異的扭曲，卡雷爾腳下四周的草木都呈螺旋形的向外俯貼在地面上，更有不少脆弱的就直接斷裂成了兩截。
連艾凡赫都發現了，羅茲更沒有理由發覺不到。臉上掛着僵硬的笑容，羅茲一副畏畏縮縮的語氣：「我說卡雷爾，不用這麼激動吧？我現在告訴你還不行么？」
「晚了……」卡雷爾的笑容依然掛在臉上，只不過說話的語氣完全變了，腳步也在慢慢後退：「養生學專家說過，發怒和憋著生悶氣對身體都不好，你總不希望我兩樣全占……」
「我衷心表示，憋著生悶氣絕對對身體有益……」羅茲嘴上雖然沒停下來，手上已經開始擺出防禦的姿勢了，隨着卡雷爾的速度一樣向後慢慢地退着腳步：「再衷心勸你一句，磚家叫獸說的話，誰信誰倒霉……」
除了艾凡赫，旁邊的人已經自覺地推開了幾大步，只有艾凡赫還搞不清楚狀況，愣了一會才被漪墨拉到一邊。在艾凡赫剛剛離開了幾步遠，巨大的衝擊聲就在羅茲和卡雷爾之間爆發了，強烈的風壓直接把艾凡赫踉踉蹌蹌的推出幾米開外。
等到艾凡赫站穩腳步，才看到羅茲和卡雷爾就在面前打得不亦可乎，之前不是沒有見過卡雷爾出手，只不過當時對手的火念術還能好歹讓卡雷爾駕馭的風現出一點點軌跡。而此時，羅茲和卡雷爾的念術都是那種看不見摸得到的類型，也讓人完全掌握不了場中的情形，只能看到兩人相隔幾米遠，正中間的空中不斷傳出輕微的爆響，噼里啪啦的十分熱鬧。地面的草皮在劇烈的交鋒中被撕裂，泥土被劃出一道道痕迹。
卡雷爾雙手平舉，交叉握在胸口，整個人的姿勢就好像站着在像誰祈禱一樣，而羅茲也沒有再從衣服里拔出什麼奇怪的刀劍來，只是用手掌在空中虛劈著，指尖閃爍著一點念術的光芒。
雖然看上去好像是羅茲在進攻，而卡雷爾在全心防守，但實際上並非如此，艾凡赫此時對念術有了一定的理解，很敏銳的發現了羅茲的注意力並非在尋找卡雷爾的破綻，而是把目光投射在卡雷爾身前一段距離，然後發現了什麼才揮出手臂。
看着其他的華研盟成員一臉司空見慣的表情，艾凡赫就知道這種事情非常常見，兩人默契的攻防更像是一種彼此都熟悉的遊戲。只是艾凡赫在心裏總有一種不對勁的預感。
最後還是漪墨舉着手中的祈禱術光芒用行動提醒了艾凡赫，輕輕的推了一把艾凡赫，漪墨邊解釋邊做出了指示：「強度太大，不對勁，去讓他們倆停下。」
「怎麼做？」艾凡赫不明就裏地看着場中，卡雷爾和羅茲兩人臉上的表情似乎都沒有注意到自己所用的力量太大了，依然非常投入地在進行着自己的攻防。
沒有再說什麼話，漪墨只是又在艾凡赫背上推了一把，雖然看起來只是平常的一推，從背部傳來的觸感卻猶如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還來不及反應，艾凡赫就跌跌撞撞地走到了正在打鬥的兩人正中間。
「玩」得正高興的兩人當然不得不停了下來，羅茲一臉的慶幸，而卡雷爾則是一臉的疑惑。兩人在對視一眼后，看向了場邊的漪墨。
舉着手裏的祈禱術光芒走向兩人，漪墨用不大不小的聲音向所有人解釋著：「所有念術的強度都莫名其妙的增強了，你們看看你們剛才交鋒的地面。」
羅茲和卡雷爾聽到這樣的說法，都把眼光投向了艾凡赫站立的地方。各種斑駁的划痕遍佈那裏的整個地面，整塊整塊的草皮被掀起，然後在空中被肢解，散落在那裏的地面上。看到這樣的現象，在場的所有人都開始試驗起自己念術的強度，然後一無所知的華研盟成員和一知半解的卡雷爾都把目光投向了羅茲，因為他最有可能知道些什麼，而且他的身體此時正在輕微地顫抖。
也不知道羅茲的顫抖是由於恐懼還是激動，但這種顫抖慢慢地就自己停了下來。
在眾人疑問的眼神中，羅茲緩緩地抬起頭，臉色沉靜，表情專註，像想到了什麼非常不好的事情……
事實也的確在接下來他的話語中得到了驗證——「慘了，這下不知道要賠多少錢……啊！」然後羅茲的臉部突遭重擊，飛出兩米開外。
飛起一腿踢飛了羅茲，卡雷爾滿臉不忿的大罵着：「事到如今還想瞞着我們？你是想找死么？還不快給我從實招來！……對不起，辛西婭，以後不會這麼粗魯了。」
在羅茲躺在地上裝腔作勢的哼哼唧唧的時候，漪墨接過了解說的權杖：「某種念術機關，正在迅速對分佈學院內的念術增幅水晶的效能進行再次增幅，很有可能是在透支念術機關的全部能量，進行爆發性的短時間高速增幅，所以在念術增幅水晶的影響範圍內，所有念術師都變強了。也影響了所有人的性格可能更加火爆……這應該是攻擊開始的前兆。」
雖然時間晚了很多，但是羅茲要幫忙的事情明顯就是這個，雖然不明白是什麼樣子的攻勢，但是所有人馬上進入了臨戰時的姿態。羅茲也趁著這個良機叫着「我是怕你們緊張嘛！」從地面上爬了起來，開始給所有人解說目前的狀況。
趁著羅茲跟所有人交代起因經過結果的時候，艾凡赫疑惑地問了漪墨一個問題：「這種爆發性的念術增長會引起很多人發狂么？」
「不會，這種短效的快速增加沒有時間給念術師適應，增幅的念術機關這麼高強度的運行，撐不了多長時間，等到機關報廢，這種對念術的影響就會馬上退回到平常狀態，只是在當時會影響一下冷靜的判斷力，所以剛才羅茲和卡雷爾都沒有發現事情的不正常。不用擔心……」漪墨檢查著自己的狀態，隨口回答著。
跟羅茲呆在一起的時間久了，艾凡赫也慢慢適應了一些念術師的思維方式，當時即使是被打擊到的狀態，都可以順便思考羅茲計劃的漏洞，更別提現在這種沒人管他的情況下了。
各種奇怪的地方在艾凡赫心裏匯聚起來，疑點越來越多：
時間上選擇的居然是人相對較少的黃昏，這時的確大多數遊客都集中在面前這條學院的夜市街上，但是這也代表護衛隊會更快的集中到這裏，即使產了混亂，也沒有擴大的可能。這樣就無法支開護衛隊了。
而且集中到這裏的護衛隊，本身實力就很強，又得到了念術的增幅效果，神智又有點迷糊，這樣無論對上任何敵人，都會馬上迎頭痛擊吧？等於是給自己這個目標加上了一隊更強的援軍。
聯想起路線的選擇所推導出來的，那個進攻物種的特性，這時的進攻——簡直就是把自己的攻擊主力完全暴露在對方的最強火力面前，還順便幫對方的最強火力打上一把興奮劑。
哪有這種不著調的計劃，一定是我們的估計大錯特錯。
一個時間點的變化，讓整個邏輯各處都出現了巨大的漏洞。而羅茲和漪墨兩人此刻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些，只有艾凡赫一個人在思考着這些奇怪的疑點。
而且正好，艾凡赫此時想到的，居然是卡雷爾提出的那個疑問：自己真的是這次計劃的主要目標么？從現在的這些現實中推導，倒像是在把學校的護衛隊集中消滅的陷阱啊！
光和影，那兩個奇怪的組織，他們到底是想幹什麼啊？
等等？！為什麼自己就一定要會認為，「光」的那一邊就是這個奇怪計劃的幕後設計者呢？這種奇怪的認定，好像是在那天晚上由於「光」向自己宣告自己和他們是敵人，另外做出了毀滅學院的威脅以外，自己和羅茲他們討論的時候理所當然的認定的吧？
如果他們不是目前這個計劃的設計者和執行者的話……
想起羅茲所說的多米諾骨牌，一塊一塊的倒下，最後才會達到目標。
「我明白了！」艾凡赫從地面上跳了起來，焦急的在人群中找出了羅茲和漪墨：「我們可能上當了！而且是一劫不復的那種！」
「什麼？上當？」漪墨和羅茲面面相覷，異口同聲問道，「說清楚點！」
「上次看到的白衣女根本就不是我們看到的這個計劃的設計者！這個計劃是另外的人主導的，他們的目標根本就不是我們，他們的目標是進攻整個阿西莫夫學院！而從一開始，那個白衣女就已經在利用這個潛藏在暗處的組織來達到她的目標，所以她就出現誤導了我們，讓我們以為自己才是主要的目標，她出現，表明了敵意，結果把這個計劃的真正設計者給藏了起來，把自己這個幕後利用者抬到了台前。讓我們在無數地方發生了微小的推斷錯誤。然後我們自己就會不停地把水攪渾！」
明白了語無倫次的艾凡赫的意思，羅茲明白了過來，接着他的話說了下去：「我明白了，挖開螞蟻窩捏死藏在裏面的一隻螞蟻太麻煩了，最簡單的辦法是對着裏面澆一壺開水！直接完善另外一個組織的計劃，讓學院覆滅就好，覆巢之下，豈有完卵？」
「我們以為的底牌只不過是實際攻擊的掩護，那個物體只是為了消滅學院的護衛隊而存在，真正的攻擊會在學院護衛隊全員倒下后展開……我們現在首先要做的事情，是保住學院護衛隊！」說完這所有的一切，羅茲已經是滿頭大汗，帶頭跑向遠處燈火通明的街道。
還沒有跑出幾步，遠處的街道盡頭處，就發生了劇烈的爆炸，各種念術的尖嘯聲響徹整個學院的夜空。
「見鬼！所有人都跟上！」回頭招呼了呆若木雞的所有人一聲，羅茲跑得更快了。
（計劃與變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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