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家
周日上午的課結束后，程溢彩顧不上吃午飯，匆匆跟劉光說了一聲便離開校園趕時間最近的一班公交車回家。
事實上，她沒有什麼忘在家的東西，即使真的有，現在的她怎麼可能記得，只是想回家看看，就是最簡單的看看。
家裏有一隻叫做嬌嬌的十分懶散的胖橘，有脾氣暴躁的老媽和「與世無爭」脾氣好到讓人來氣的老爹。這是程溢彩曾經擁有的，也是她曾經失去的。
程溢彩在家門口躊躇了許久，不知道哪裏來的恐懼感讓她不敢打開眼前的那一道門。終於當她鼓足了勇氣，卻悲催的發現自己沒帶鑰匙。
程溢彩抬手拍了下自己的腦袋，在心裏給自己標了一個「傻」的標籤。
「嚇我一跳！你站門口乾啥呢？」門毫無預料的開了，隨之而來的便是許久未曾聽到的來自於老媽的豪邁聲音。
「啊……我，我回來……」程溢彩驟然看見自己的母親有些不知所措，一時間腦袋亂的無法組織完整的語言：「回來看看，對……回來看看。」
「咋了，閨女？遇着什麼事了？你看看你眼睛都紅了。」程溢彩媽媽察覺到她情緒的不對，臉上風風火火的表情散去，餘下的只有關懷。
「沒有……媽，我沒什麼事，就是，就是想你了。」程溢彩哽咽著說完這句話，淚水瞬間脫離了她刻意的控制，大顆大顆的落着。程溢彩垂著頭用衣袖抹去淚水，她不想哭的，可就是沒能忍住。
「媽，我去幫你倒垃圾。」程溢彩搶過母親手裏拿着的黑色垃圾袋，轉身便衝出了門。
程溢彩再次回到家門口的時候，門是虛掩著的，是為了方便她回來。
「應該是這次沒考好，剛才一看見我就委屈的哭了，等她回來你可別提成績的事，不然再哭了，我這心得疼死。」
程溢彩剛進門便聽到自己的老媽在給老爸訓話，當老爸弱弱的回了句：「一直關注她成績的是你吧。」緊接着便感受到了他強烈的求生欲：「是我，是我，我保證不問，保證！」光聽語氣程溢彩都能想像出來老爸他緊張兮兮生怕點了老媽這桶炸藥的神情。
「媽，我回來了。」程溢彩全當沒聽見他們的對話，狀若無事的走到客廳緊挨着老媽毫無形象的攤在沙發上軟著嗓音撒嬌道：「媽，我國慶節有兩張卷子沒帶，被老師訓了，你快做個酸菜魚，安慰下你可憐的閨女吧。」
「你說說你，怎麼這麼馬虎，你走之前我還一直囑咐你檢查檢查有沒有忘帶東西，你不是應的好好的，回來了還哭，嚇得我……算了，都賴你爸，壞毛病都傳你身上去了。」
正如程溢彩所料，老媽第一反應肯定是數落自己，然後什麼事都怪到自己好脾氣的老爸身上。
「你這就說的不對了，怎麼就成我的錯了？」被殃及的無辜老爸表示不滿。
「怎麼就不是你的錯了，敢情前天把新買的鞋落在商場的是我，是吧，天天找不着這，找不着那的是我，是吧。」
「是我，是我。」毫無戰鬥力的老爸瞬間偃旗息鼓。
「笑，笑，不是說想吃酸菜魚，讓你爸下去買包榨菜去。」全勝的老媽，踢開程溢彩擋路的腿強綳著一張臉去了廚房。
程溢彩看着自家媽媽的背影樂得笑開了花，往可憐的老爸身邊挪了挪笑嘻嘻的落井下石：「爸，去買酸菜魚吧，順便給我帶個雪糕和薯片。」
「想吃自己買去，給你買了回頭你媽又說我。」說着程老爸認命起身拿了鑰匙出門。。不留任何撒嬌的機會給程溢彩。
「過來剝個蒜。」
「哎——來啦。」程溢彩應聲去了廚房幫忙。
說是幫忙，還真就只是剝個蒜的事，本來程溢彩還想留在廚房幫忙切個菜什麼的，結果被自家老媽嫌棄連個蒜都剝的磨磨唧唧，被轟出來了。
不讓幹活程溢彩倒也樂得輕鬆自在，她拉了餐桌邊的凳子放在靠近廚房門口的地方，自個兒坐在上面看老媽在廚房忙碌。
「你坐哪幹啥呢，去屋裏找你的卷子去。」
「我不是想你了嘛，坐這兒看看你。」
「你這孩子，閑得慌給嬌嬌鏟屎去，別擱我這晃悠。」程媽媽聽了程溢彩的話明顯是開心的，還有些不好意思，直接打發她去做事。
「好，這就去。」程溢彩沒有絲毫猶豫，便起身去做事。
這要是擱在以往啊，那肯定是千百個不願意，總要拖拖拉拉，嘴裏應着，身體卻不會有任何動作，等到真的聽到老媽有些怒了，忙不迭不情不願的去幹活時，經常是老媽已經在做了，看見她過來便會發牢騷說她懶，每次程溢彩都不耐煩聽，臉色不虞的回自己的小窩。
真的經歷過失去了，才明白連一句牢騷都是彌足珍貴的。
搞定完嬌嬌的臭臭之後，程溢彩便十分享受的癱在沙發上一邊吃着老爹每次都說不買零食卻總會替她帶的雪糕，一邊聽着老媽對老爸的數落擼貓看劇等開飯。
吃完午飯程媽媽就開始催著程溢彩去找自己的卷子去，她剛說的出來的時候，程溢彩都有些茫然找什麼卷子，反映了一下才想起來自己回來的時候說的那個借口，連聲應了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你作業不都在書房放着呢，你回卧室能找的著。」
程溢彩聽到老媽的提醒掉轉方向，訕訕笑着在老媽表達着「孩子真不省心的」的目光里進了書房的門。
家裏的書房不大，只放的下一個不大的書櫃桌和一張單人床，書桌上堆滿了自己的雜物，估計是老媽沒進來看過，不然自己不可能不被說的。
程溢彩以極快的速度胡亂收拾了一下，雖然只是吧桌上的東西都塞到了抽屜里，但面子上乾淨，就是真乾淨！
隨便拿了兩張做過的卷子準備出去的程溢彩注意到了被自己放在，或者說是藏在書本間的一個玻璃瓶，裏面裝着概有瓶子容積三分之二的手疊星星。程溢彩略微思索了下便想起了一件對她來說極其久遠的一件事。
程溢彩在初中的時候喜歡過一個男生，喜歡她的原因十分簡單，就是某天那個男生進穿着白襯衫進的教室，而程溢彩正好看着他沐光而來，只覺著這就是小說里帥氣乾淨的男主角，然後就喜歡了。
這一喜歡就是三年，準確說是暗戀了三年，一直到初中畢業得知兩人沒有在同一所學校，糾結了的程溢一個暑假加一個月的程溢彩，終於大著膽子在國慶節假期的某天晚上向那個男生表白了。
那個男生的回答程溢彩明顯感覺到有拒絕的意思，自己本來都想着他要是拒絕自己舊車四死心不在想他了，然而那個男生卻又給了程溢彩一絲希望，說是開學后的周末來找她，當面說。
那時的程溢彩是滿心歡喜的期盼著周末的到來，甚至幻想着他會不會提前來學校找她，會不會就在某個課間出現在教室門口喊她的名字。
等待了一個星期的程溢彩並沒有等到那個男生的到來，一直到周末的那個晚上，程溢彩收到那個男生髮來的消息，他說有事來不了了，就不來了。
還有，我不喜歡你這樣一句簡單而又直接的拒絕。
看到這句話，程溢彩只覺得自己被耍了，並沒有太多被拒絕的傷心，更多的是生氣。氣他最初直接說清楚不就好了，為他那麼一句話，自己就傻兮兮的等了一個星期。
所謂的「初戀」便是這麼荒誕，單箭頭喜歡了三年，結果對方不喜歡自己，自己也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喜歡他。
雖然是為他疊的一罐星星，但更多的是為了感動自己那顆萌動的心。畢竟能記着這件事全是因為這是自己的第一份喜歡，而不是那個自己早就忘了名字的人。
程溢彩找了個盒子把星星罐裝了起來，還綁了個蝴蝶結做裝飾，自己辛辛苦苦疊的東西可不能浪費了，正好當禮物送給劉光，全當棒棒糖的回禮啦。
程溢彩沒有太多的時間呆在家裏，學校規定七點半要回到學校，而她的班級規定六點半要全部做到班裏。不得不里離開家回學校的時候，程溢彩由衷的開始嫉妒蘇歌子這個請假回家可以明天再去學校的小崽子。
「媽，你路上慢點啊，我走啦。」
「快去吧，別遲到了。」
因着程溢彩的在家裏刻意的磨嘰，讓她趕公交回學校是來不及了，所以就心驚膽戰的坐了剛拿到駕照沒多久的老媽開的車。
程溢彩不放心，走了幾步又折回來再次囑咐一次讓老媽路上小心的話，結果程媽媽理都懶得理她，沖她揮揮手留下一陣尾氣直接走了。
背了一背包零食的程溢彩先回了趟寢室吧東西放下才匆匆往教室趕，等她到的時候班裏已經坐滿了人，她小心翼翼打開教室後門盡量不發出聲響吸引同學們的注意力。
剛邁了一條腿進教室的程溢彩身後傳來了一聲「兔子」，她下意識地應了一聲成功打破自己的計劃，喜獲「全班同學都在看着你」成就。
程溢彩抱歉的笑了笑，在劉光同學審視的目光中轉身問那個喊住自己的男生：「你喊我嗎？」
「兔子，說好今天來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