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不速之客(二)

第一百二十章 不速之客(二)

驛站里每一間屋子都亮着燈火,顯然是特意用來迷惑外人的。

顧予初蹲在屋頂上,觀察著每一位侍者將酒菜送進每一個屋子,但除了一間,她微微一笑,便如夜貓一樣輕柔的纏上迴廊頂端,悄悄偷聽着房間內的談話。

「啟輕禹什麼時間離開赫和的。」啟輕禹問道神秘人。

「大約二月之前。」神秘人答道。

「他在瓊州可有什麼動作?」

「除了整日遊走於宮中,便是光顧承露街的破山居,其他並無什麼不妥。」

「歐陽群芳當真在家中憋了三日日才去的上朝?」

「是整整五日,大司馬對外稱病,探視之人全部拒之門外。」

「那些家書到底是誰泄露給樂嘉還瑜的?」

「暫時未查清楚,但國主為此事很是不悅,聽說在寢殿裏大罵歐陽賣國,之前朝會上因為趙將軍的事情他們本就鬧的很不愉快。大司馬本就是剛正不阿、頑固不化的性格,我看君臣二人這次的嫌隙是難以調和了,咱們還是要趁熱打鐵將他拉拉攏過來,免不得讓北凌佔了先機。」

「切記不要適得其反,要是拉攏不過來,寧願廢掉也不能讓北凌得逞。」啟輕玦叮囑道。

「是。」

「另外,三行書院那裏盯緊了樂嘉彭康,切記不能讓他落在北凌的手裏。」

聽到此處,顧予初感覺有院中有人逼近,疾走如風卻步沉如石,她已然調整到最大的戒備狀態。

那人走到緊閉的門前,底下聲音開口:「王爺。」

「何事?」啟輕玦應到。

「京中有密報。」

「進。」

那人輕輕推開門,跨步進去。

啟輕玦接過捲軸,展開來過目之後,眉頭微微緊鎖。

「你下去吧。」

還未等屋內重新開始談話,那送信之人陡然抬頭,似乎發現了樑上有人,大呵一聲:「是誰?!」,啟輕玦與神秘人踱出門外,欲探究竟。

只見送信之人一躍而起,單掌抓住顧予初的腰帶,用力拖下。

顧予初連續幾個側翻,利用慣性摔開脅制,衝出迴廊。

那人跟着飛入院中,抽出佩劍,步步緊逼。

顧予初未帶兵器,也不欲戀戰,躲避之餘便乘機逃走。可那刀劍纏繞她不放,她也只得亮出真功夫。十幾招下來,送信之人便落了下風。

時機尚好,顧予初重拳擊中對方腹部,送信之人連退幾步,她便轉身使出輕功,想要飛牆而去。

可就在這時,神秘之人點空而上,速度快的驚人,狠狠扣住顧予初的肩膀,她吃疼眉眼都皺到了一起,一招之下便感受到此人的功力深厚。

兩人相距一丈,顧予初口覆黑巾,神秘人斗篷加身,對峙而立。

「你是何人?」神秘人質問道。

顧予初沒有回答,一是沒有這個必要,二是恐在啟輕玦面前漏了馬腳。

她眼神凌厲,看來今日是免不了一場惡戰了,但她並不懼戰,而是更有些興奮,自邊境之戰之後好似很久沒有痛痛快快的大戰一場了,特別是這樣一對一的高手之間的較量。

神秘人見她不動聲色,便主動出擊,如閃電一般出掌,顧予初的鬢髮在掌風之下流動,就在要掀開她覆面之際,她以拳峰化解掌力,以速度抵擋力量,正面迎敵。但她畢竟是女流之輩,論起力量自當不如男子,幾招下來,小臂已然酸脹。

她飛升而起,連環踢向神秘人的頭部,神秘人用上臂護住,順勢擒住了顧予初的一隻腳腕,他連連退步,顧予初劈叉而下,服帖地表,而後雙手撐地,兩個秋風掃葉腿,欲絆倒對方,可神秘人一躍而起,順利避之,顧予初一個倒掛翻身,擊中他雙膝,神秘人麻筋一顫,險些摔倒。

就此,顧予初抓住第一個機會,使出她偷師太極的兩生之相,擊中神秘人的腹部,只見他連退三步,悶哼了一聲。

神秘人紅了眼睛,沒有停滯三秒,以幻步挪移配合掌力迅速向她衝來,速度之快,讓人應接不暇。顧予初被逼至牆角,只得腳後點牆面,展雙臂而上,而後空翻至神秘人背後,卻沒能躲得住他轉身的拳峰,頓時她的后腰彷彿被敲碎一般生疼。

她迴旋剪刀腿欲扣遏住對方的咽喉,可卻被他雙手扣住膝蓋,還好離院牆不遠,她單腿借牆力旋轉側翻,才勉強不被擒拿。

可就在這個時候,送信之人持劍與神秘人兩向夾擊於她,十幾招下來,她疲於應對神秘人的連環相扣,前後避之不及,右臂被划傷。

顧予初鎖眉,放手擒住送信之人的手腕,將他手中之劍奪下,再一個后踢,踢中他擋下,只見他面目猙獰,疼的難以形容。

可就此,她來不及躲閃神秘人的偷襲,就在覆面被揭開之際,一個男人突然出現,單手扣住她的後腦勺,顧予初的臉貼上他的肩膀之上,她抬頭斜睨,是凌子域好看的下巴。

她心中雖一驚,但確定是他,也是常舒一口氣,然後聽到暗器的嗖嗖響聲,她腰間被一隻健碩的胳膊抱起,隨着胸前那個男人一起飛出驛站外。

啟輕玦命人追趕,凌子域攬住顧予初的腰間,以輕功點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向樹林奔去。

半路上,顧予初看見自己的拴好的馬,便就勢解開韁繩,重拍馬屁,另他狂奔而去,以迷惑身後追兵。

他們二人行之樹林深處,才停了下來,可凌子域仍舊摟着她不肯放手。

「快放手!」顧予初嫌棄的推搡道。

「怎麼,對你的救命恩人就這個態度?」凌子域一臉的不滿。

「我讓你來幫我了么?再說,還沒到最後,你怎麼知道我打不贏。」

「都受傷了,嘴還硬。」凌子域微鎖著眉頭,眯着眼睛,伸手要查看她的傷口。

「要你管。」顧予初單手將他隔在胸前,自己側頭瞄了眼自己的傷口,不深,卻粘着衣裳有一些疼。「哦,對了,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你住在鎖星宮,一應動作都在我的掌控之內。」凌子域倒是承認的乾脆,顧予初想到自己的問出這麼愚蠢的問題,不自覺的罵了自己一句。

「你這武功怎麼回事,之前都是扮豬吃老虎么?」她接着問道。

「三十六計走為上,輕功自然是不能差的,倒是你,不但武功不差,連偷馬的功夫也是一流。」凌子域點到為止的解釋,順帶提了她為了防止老馬識途,暴露了自己的行蹤,便偷了破山居客人的駿馬這事,看來凌子域說的沒錯,她在鎖星宮的一言一行的確皆在他的股掌之間。

「對了,有我弟弟的消息了么?」

「暫時沒事。」凌子域覆手側立,不再看她。

「你行不行啊,不行把玉牌還給我,我自己找!」說吧,便向他懷中伸手掏去。

「男女授受不親!」這句話一出,到讓顧予初一下愣在原地,而凌子域一改常態,對於女色的親近竟然從頭到腳都是拒絕,這讓她更是狐疑。

他乾咳兩聲,調整了一下自己儀態,接着說道:「赫和及北凌上上下下一共一萬二千四百五十七個玉器及首飾鋪以及典當行,這往來十五年間的詢問同類玉牌或是典當該玉牌的的記錄哪是那麼容易查清的,另外北凌姓顧的綢緞、布染商人,也都一一問過了,沒有哪家有將女兒遠嫁東啟的。」

顧予初面色凝重,連凌子域一下子都束手無策,又何況是單憑自己微薄之力。「那附近的土匪山頭呢?」

「赫和為強軍力,七年前已將全國境內的流匪全數徵召,少數負隅頑抗著也都被殺,就算有人逃脫,現在也隱姓埋名,難尋蹤跡。」

「那豈不是毫無線索了?」顧予初問道,「你難道不能發個告示出來,這樣不是事半功倍么?」

「以什麼名頭?搞不好弄巧成拙,有人起了歪心思,你弟弟恐有性命之憂。即便沒有,啟幀怕是也認定你是我。。。」凌子域停頓了下,「北凌的人了,你若是沒意見,我樂見其成。」

聽到此處,顧予初覺得也很有道理,她輕嘆,天下之大,人海茫茫,想找一個失蹤了十幾年的人實在是大海撈針,着實困難。

「你莫要失落,再給我些時間,我定能找到蛛絲馬跡。」凌子域安慰道。

「你若是找不到,我便毀了你的鳳凰骨笛!」顧予初突然威脅道。

「呵!你這女人!」凌子域難以置信的看着這個不知回報的女人,無奈的搖搖頭。「你往北走,出了林子有輛馬車等在那裏,上面有乾淨的衣服,他們會送你回去。」

「那你呢?」顧予初問道,她感覺凌子域今日堂而皇之的出現一定沒有那麼簡單。

「幹嘛?想我陪你啊?」凌子域得意的笑了,伸手敲了她的腦門兒。

這個動作,如此的熟悉,顧予初腦子裏居然閃現了蕭令的樣子,這讓她感覺特別的奇怪。「快滾!不送。」

「傷口回去記得找你的蕭郎好好瞧瞧。」凌子域看着她決絕的背影,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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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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