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魚龍百變

第一百二十一章 魚龍百變

顧予初換上乾淨衣裳,而後,坐在馬車上仔細了回想了方才偷聽的談話。

記起在王府的時候,啟幀為了試探韓王對予心的真心,提過汴州刺史蔡京娶了赫和國大司空的女兒,即便歐陽群芳頑固不化,將這個女兒逐出家門,從此不再過問,可血脈親情那是那麼容易割斷的,想來是母女秘密的家書被北凌加以利用,那麼趙將軍一事不過就是個誘餌,他是歐陽群芳的最親厚的部下,因納妾而被彈劾勾結外邦,其實不過是為了挑撥樂嘉還瑜與歐陽群芳的關係罷了。

最有權勢的大臣與國主起了嫌隙,與岌岌可危的赫赫百害而無一益,樂嘉歡瑜為了儘快擺脫北凌的控制,想要藉著東啟打壓北凌,無疑是打錯了如意算盤,萬丈深淵就在腳下。

還有啟輕玦此行的目的,應該是明帝放不下啟輕禹與樂嘉歡瑜的血脈關係,擔心這個兒子心慈壞事,而啟幀又要坐定東啟,於是便放出啟輕玦來個雙保險。

顧予初尋思選中啟輕玦也是無可奈何,此事登不上枱面,必定是親近之人,而啟輕楠不堪重用,便也只剩下他了。

一來,他精於謀算長於遊說,除了打仗其餘差事都辦的妥帖得宜;二來,封城一戰之後,他代表東啟就赫和國土護防與北凌談判一年有餘,對樂嘉王朝官場及勢力劃分了如指掌,也乘機遊說收買了一些官員,有不淺關係基礎;三來,他名義上雖未被定罪,但也未被赦免,家人孩子都在啟都,即便有異心,也皆在掌控之中。

如此看來,啟幀便暫時便沒有什麼困境了。

然而,照着啟輕玦與神秘人的談話,他要在赫和繼續拉攏重臣子,排壓北凌勢力,拿捏住樂嘉還瑜急於擺脫北凌控制的迫切需求,為東啟儘快接管并吞並赫和做好鋪墊。再加上,被東啟送進玉泉宮的花魁懷有男孩,一切對東啟來說都是天時、地利、人和。樂嘉彭康一死,一昭男孩呱呱墜地,樂嘉還瑜便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顧予初不禁眉頭緊鎖,自己與樂嘉彭康有一面之緣,是個可愛的孩子,而他如今處境如此危急,只要他一出三行書院,便隨時都有被殺的可能性,即便僥倖活着,面對如此的國讎家恨,又怎能平安喜樂的度過餘生。

推敲完了這些,她不禁心中疑慮叢生。

神秘人是誰?武功高強卻與自己招式相近,恐怕三行書院出去的前輩。

啟輕玦收到的密信到底什麼內容?是否與啟幀有關?

凌子域為何堂而皇之的救下自己?是特意做給啟輕玦看的么?

還有蕭令?他又是誰?

這也是顧予初第一次質疑蕭令,他本來就身世成謎,舉手投足之間頗有風範,破山居老闆與他是舊識,拂雲殿的老闆親自勸請,就連挑剔的雋娘都對他畢恭畢敬,即便合縱攻鄰的法子適得其反,雋娘不但不責怪反而虛心請教,也就是在他們二人秘談之後,一切被動都有了新的轉機。

蕭令出生兌門,醫術精湛,偏偏琴技也驚為天人,看身材也與那位神龍見尾不見首的琴使很是相近,而他的眉眼之間與凌子域又頗為相似。

今夜,她在蕭令房中盯着啟輕玦的一舉一動,再到驛站之中的大打出手,凌子域來的太過與巧合了,而後又不與自己同路,想來十分可疑。

此時,顧予初心中竟然有一個大膽的猜測,凌子域、蕭令、琴使有可能是同一個人!

如此便又能聯想到,為何桑兒姑娘突然會在花魁落選后不顧鎖星宮的聲譽而投水自盡,於是自己才不得已替代她去遊街,那套服飾彷彿為自己量身定做一番,且當日的妝容濃重難尋本來面貌分毫,而後入了玉泉宮之後,桑兒姑娘又毫無疲態的出現,自己便又意外順當順水的了聽了啟輕禹的牆角,不被任何侍衛發現。

再想來,桑兒姑娘被毒啞之後又輕而易舉的被蕭令治好,也是令人匪夷所思。

顧予初不禁后怕,她希望這一切都是巧合,是她在胡思亂想,可若這真是一局棋,那麼自己又是誰的棋子,起到了怎樣的作用?!

馬車慢悠悠的行了一夜,顧予初也最終在馬車停在破山居之前,悄悄的潛回了鎖星宮。

如此,她才想通凌子域可能的謀划,他親自出手相救,再加上馬車的行跡與破山居有關,便是做實了樂嘉還瑜的三心二意,左右逢緣,好逼着東啟儘快動手,這樣,北凌便可借刀殺人,名正言順的接管赫和。

顧予初沒有回自己的廂房,而是直奔蕭令的房間,她這次不僅沒有敲門,而是直接破門而入。

房間沒有任何異樣,鞋子乾淨不沾任何塵土。

蕭令衣衫不整的半眯着眼睛,眼神裏帶着怒氣甚至是幾分無奈的看着眼前無端闖入卻理直氣壯的女子。

但轉眼又看見她手臂上滲出的血跡,一個機靈坐起來,來不及穿上外衣,便拉她坐下,取來藥箱,為她查看傷口。

蕭令不做聲響,為她清洗上藥包紮,而顧予初只是直盯盯看着她,眼神複雜。

「你武功不是很好的么?!」蕭令鎖眉,語氣責怪,但眼睛裏全是關切。

「幹嘛不說話?」見顧予初沉默,蕭令不解的問道,而後雙手捧着她的臉頰,「腦子也被打壞了?」

顧予初翻了個白眼,打掉了他的吸在自己臉上的雙手。

「你昨晚都幹什麼了?」她問道。

「睡覺啊,你以為都和你似的。」蕭令抱着雙臂回答道。

「真的哪裏都沒有去?」

「當然!」

顧予初暗自埋怨自己居然問出如此之傻的問題,便將肚子裏那半句是否認識凌子域及琴使的問題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走了!」她陡然起身,正要推門而出,卻被蕭令叫住,他將自己的外衣披在她的身上,而後擺擺手,示意她現在可以走了。

顧予初心中百感交集,這個男人心思縝密,可對自己卻是真的很好。

她想的出神,抬頭卻一眼撞見了瞪大眼睛,滿臉凌亂的言風。

「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樣的!」她壓着聲音解釋道,可是自己一夜未歸,又剛剛踏出蕭令房門,身上還披着他的衣裳,這真真是百口莫辨啊。

「我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沒看見。」言風假裝鎮定奔回了房間。

只留下顧予初一人紋絲不動站在原地,心亂如麻。

而蕭令聽到屋外的動靜,倒是笑開了花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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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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