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入老宅03

一盞油燈掛在裏面的門邊，屋裏並沒有人。看着那盞燈，安蕊瞪大了眼睛，雙手握住嘴巴竭力讓自己不要叫出來。

這是一盞專門的吊燈，一個侍女兩手上舉著一隻蟠桃，蟠桃把兒上豎，正好作為燈芯，侍女的兩個肘關節處各有一個小扣環，上系根鏈。燈通身以陶瓷製成。

這燈雖別緻新穎，但也算不得奇珍異寶，並沒有什麼特別引人之處。真正讓安蕊嚇一跳的是吊著這盞燈的一根白色的棒子，竟然是一根人的腿骨！骨頭的一邊別在窗欞之間，以細繩系住，另一端吊著油燈，腿骨在燈光的映照下發出泠泠清光。

屋裏沒有什麼東西，但不知什麼原因，卻讓人感覺到一種難以言喻的陰森與恐懼。正對着窗戶的牆上是一幅鍾馗驅鬼的畫。畫上的鐘馗青面獠牙，手執狼牙棒，張嘴怒目。站在畫下面，好像那狼牙棒會隨時向下面的人打來，而這鐘馗反而更像一個索人性命的惡鬼。看樣子畫的年代十分久遠，紙已經發黃，邊緣的地方也已經剝落，但鍾馗身上的紅綠黑白色彩仍很分明。

在這樣的一間屋子裏，掛着這樣一幅巨畫，真不知道住在這間屋子的主人每天面對一個像鬼一樣的畫中人是什麼樣的感覺。

畫的對面窗戶下是一通大炕，炕上鋪着黃色的綢子的炕被，炕被顏色已經發暗，被面上以白線綉著一幅跪着的人的骷髏，懷裏還抱着一個以紅線織成的嬰兒，那骷髏不過是一副人的骨頭架子，令人叫絕的是在綉繪者簡單的勾畫間，骷髏的面部表情卻異常豐富。稍微仔細辨認一下，骷髏是一副女性的樣子，狀似悲，又似喜，溫情脈脈的看着懷裏的嬰孩，卻又好像是咬牙切齒，怒目而視。她的一隻手摟着孩子，另一隻手搭在孩子的脖子上，像是在愛撫，又像是在捏掐，這諸多表現在一張彷彿沒有表情的臉上，透著一種讓人說不出的怪異感覺。

「不知道還會有什麼變態的東西。」安蕊道。

炕上放置一隻矮矮的炕桌，。桌子不大，上面放着一把紫砂壺和四個茶碗，茶碗三個摞在一起，另一個還有半碗水。安蕊趴在炕上，打開壺蓋，壺裏還有大半壺水，但既不像茶水也不像清水，黃里透紅，水面上飄着幾根毛髮。

安蕊蓋上蓋，端起茶壺，將茶壺放置在燭光下，茶壺上面以細線刻成的一隻猛獸——像豹，又像獅子，弓著腰，嘴裏咬着一條血淋淋的人腿，腿的大半——小腿和腳丫拖在下面，嘴下面淋淋漓漓地滴著血；猛獸旁邊是一具無頭，少一條腿的屍體橫卧在地，頸腔里向外涌著血。

安蕊放下壺，見到桌子另一邊放着一幅捲軸。

「這畫上是什麼鬼東西。」她想。

東方還在炕邊觀察那盞侍女燈，兩個人並沒有過多的交流。

她拿起捲軸，很輕。她把捲軸放在炕上，解開系在上面的黃色緞帶，慢慢鋪展開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個斜倚窗邊的**女子。她半睜著睡眼手拈一枚枯萎的蘭花，地上趴着一個男子正入神的吸吮着她的重要部位。再往後展開，是一幅幅形式各異的春宮圖。人物、動作粗俗逼真。

「什麼畫啊？」東方湊過來要看。

「沒什麼沒什麼。」安蕊急忙將畫合起來，紅著臉應道。

安蕊將捲軸畫丟在一邊，撩開通往裏間的門簾，走進裏屋。

「剛剛明明見到一個人影，怎麼會沒有了呢？」安蕊在裏屋打量。

這個房間沒有炕，也沒有桌椅，只是牆上掛着幾幅字畫。安蕊對那幾幅字不感興趣，自她回到古代就完全看不懂那些所謂的隸書草書，也看不出什麼門道。倒是掛在右側牆上的一幅畫又引起了她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