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指揮官和敵刃

所謂的【成品試用間】，其實就是一片和綜合訓練場相差無多的封閉式場地，除了因其主要的使用目的是為了測試各類新款項目成品的實際效能表現而非戰鬥輔助，所以在整體縱深的高度上比之正常規格的綜合訓練場要更高上三倍左右外，其餘的無論是被分置在場地四個角落裏的四台單位生成器，亦或是被埋嵌在周遭的牆壁里和腳底的地板下的各類彈出式裝置，在佈置上都幾乎是與葛盡自家的綜合訓練場如出一轍……可能在最開始時剛說過的「封閉式」這三個字真就已經是這兩者間僅有的一點區別了。

而現在，在這片空闊無物的試用場正中央處，一個小小的銀灰色手提盒，正靜靜地安躺在那裏。

「聽你剛才扯得那麼煞有介事，我還以為開門後會在這裏看到類似會變成大機械人的豪華跑車或是會全身射激光的超合金外骨骼裝甲之類的牛逼玩意兒……結果就只有這麼點東西？」緊隨着林楓的腳步一塊兒走向了房間的正中央處，而後一邊低下頭去打量著好友蹲身撥弄著盒身上那道構成複雜的三重複位鎖的動作，葛盡一邊微挑着眉毛，好奇道，「看這盒子的大小……感覺像是用來裝武器的？」

「聰明。」在用十分嫻熟的手法接連撥轉着那三枚彼此間互有聯動的十字形旋鈕，直至順利得將整個複位鎖徹底卡死後，忍不住從嘴角里硬擠出來一聲「卧槽」的林楓在片刻的愣神后，只能無奈得將手一甩，「好吧果然我還是應付不來這玩意兒，明明我都已經能把正確的開鎖順序倒背如流了……等會兒，剛才我開鎖時的操作順序是正著來的還是倒著……嘶，算了不管它了。還記得在剛才說到我們那位親愛的王學長時，我有提到過的在我方几重兵馬的團團包圍之下還能順利脫逃出圈外並順手團滅了王學長當時所率梯隊的那個鐵血首領級單位么？」

「印象深刻。」葛盡點頭。

「其實當時的她也不算是百分之百毫髮無傷的全身而退。」林楓聳肩，「畢竟當時馳援向後的那兩位前線級指揮官的麾下梯隊戰鬥力真不是一般的兇悍，按照對當時交戰過程的還原記錄來看，在配合兩側到場的二線梯隊群，只憑一次交錯衝鋒就直接生生撞散了對方的陣型后，接下來他們就幾乎全程都是在各種攆著對面仍存於場上的幾位首領級單位到處跑了，要不是那個首領級反應太快，一見勢不妙就直接放棄了自己的麾下部隊和隊友，獨自一人率先扭頭就跑，當時的那場侵攻戰應該就會是以一份完美的對敵全殲報告來收尾了……連帶的，可能也就不會有現在王學長的這麼一檔子破事了。但即使如此，在後來打掃戰場的過程中，我們還是意外發現了那個逃跑的首領級單位遺留於場上的一部分疑似所攜武器的碎片。」

「……那把刀么？」

「對——啊卧槽終於開了。」

也不知是在數遍的努力嘗試后終於走對了流程，還是一個不小心直接把解密環節給玩成了暴力破拆，就在林楓一邊不停地努力做着前情鋪墊，一邊一心二用地繼續擺弄著盒身上的旋鈕思考着下一種解鎖的順序組合時，伴隨着單聽音色似乎略有些不妙的「喀啦」一聲脆響，一直緊閉不動的盒身突然在林楓的手中彈起了一條小縫——同時順利地驚跳了後者一瞬。於是在如釋重負地長出了一口氣后，重新站直起身來的林楓便頂着一臉難掩得意之色的浮誇笑容，朝葛盡慢慢掀開了手中銀盒的頂蓋，「雖說長久以來，這並非是我們第一次在戰場上尋獲到那些鐵血首領們在自行分解后仍遺存在原地的武器碎片，但由於過去我們已有過接觸記錄的絕大部分鐵血首領都是以各式各樣的熱兵器來作為自己的主使武器，所以即使能尋獲到一星半點的碎骸殘片，也不存在任何可再重複利用的實際意義——撐死就只能是被用來填飽我們這些研發人員們的好奇心。不過這一次，也算是拜這位鐵血首領自身所持武器的特殊性所賜吧，我們終於第一次在戰場上尋獲到一部分真正具有可再利用和改造價值的碎片了。」

「來，試試看還趁手不。」

當盒蓋被掀開到底后，出現在葛盡眼前的，是一柄通體漆黑的匕首——雖說整段目測長約20厘米、寬約8厘米的刃身尺寸對比之一般尋常的匕首規格來說確實是稍大了一些，不過當葛盡探手從盒中將它取出，並握在手裏上下比劃了幾下后，卻意外地發現它的整體重量相較於自己平日裏所用的那柄戰術匕首來說反而還更輕了不少——「型號編碼SP2871GZ『EXECUTIONER』，通用代號【劊子手】。」與此同時，在將手上的空盒子重新放落回地上后，一邊笑看着好友不斷沖着自己身前的空氣來回試揮着匕首的動作，林楓一邊繼續開口道，「根據現有的由戰場記錄儀所提供的畫面資料，已經可以肯定，持此代號的鐵血首領級單位所主用的，是一柄造型略有些奇特的長刀型武器，而我們現在手頭上已有的這部分……」

「是它的刀尖。」將動作定格在了向前猛一步戳刺的收勁位置上，而後葛盡順勢接話道。

「準確地說，是它的刀前頭端部分。」林楓點頭，「雖然我們實際獲得的完整碎片長度比這還要再稍微長上那麼一截，不過考慮到在把底部參差不齊的斷裂處給整體磨平后，剩餘部分的尺寸如果不再多削短一點的話，無論怎麼改著用都會有種很彆扭的感覺，所以在幾經考慮、討論和套用相近尺寸的模具來實際試用過手感后，我們才最終決定，將它改製成現在這種類匕首規格的款型。」

說完，不等葛盡再次提問，他忽然高抬起手臂，衝天花板的方向打了個響指。

沒能響出聲來的那種。

「……」

「……不好意思，平時總是跟在那幫子前輩們的屁股後面轉悠所以沒啥能裝逼的機會，稍微有點手生，再重來一次。」在面不改色得清了清嗓子以主動緩解場上稍有些尷尬的氛圍，接着低頭沖自己的指尖上連哈了幾口氣后，重新擺好抬手指天POSE的林楓先是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而後……伴隨着一聲中氣十足的大喝，猛地瞪大開眼睛的林楓再次用力一搓指尖——

還是啥聲都沒打出來。

於是林楓直接放棄了再作一次嘗試的打算，轉而直接沖着他們方才進門時的入口方向大聲招呼道，「那個，赫布里亞！煩請幫個忙謝謝！」有緣書吧www.yyshu8.com

「您呼叫的用戶正在睡覺，請稍後再說。」結果從不知被內置在場上哪個角落的廣播用擴音機里立刻就傳出了之前那位女性十足慵懶的回應聲。

「一頓頂層貴賓服務區的晚飯套餐。」

「五頓。」

「兩頓。」

「三頓，加一整個星期的飯後甜點和錘肩服務。」

「你特么還有身為人的良知么？我一個月實習期的工資總共才多少你又不是不知道！」

「五頓，加一整個星期的……」

「停停停停停！好，就三頓飯加一個禮拜的雪糕和錘肩套餐，再多你就直接拿刀捅死我吧。」在與對面的女生只三個回合的言語交鋒后就直接敗下陣來的林楓不由得在臉上瞬間掛上了一副滿是悲戚之意的凄苦表情——同時成功逗笑了一旁的葛盡——不過看他方才在這輪短暫的對陣中從連續出牌到直接認負投降的一氣呵成、行雲流水般熟練，恐怕在加入到研發部后的這一個多月的實習期里，類似的橋段已是反覆重演過許多回了，所以甚至連一個轉鏡的功夫都不需要，他就已經重新整頓好了自己臉上的表情，然後用眼神示意葛盡看向房間角落的方向。

葛盡照做了。

然後下一秒，他正不自覺地拿那柄匕首轉着刀花玩的手，就突然停下了動作。

在他視線所投的、位於他身前左斜側角上的房間角落裏，一個他十分眼熟的身影，正默默地站在那台剛剛點亮起熒藍色燈光的單位生成器的旁邊，雙目無神地凝視着這個方向，靜候着由連線所有擬似生成單位的總控制台下達給她的下一道指令。

型號編碼：SP6550DC「SCARECROW」。

通用代號：稻草人。

「既然最直觀的使用手感你已經清楚了，那接下來就該來了解一下它的實際性能表現了。」遙遙一指稻草人所在的方向，林楓一臉雲淡風輕得開口道，「去跟她再打一架吧。」

「原來搞了半天，你是找我試刀來的？」撇了撇嘴角，葛盡不由得在臉上淺掛上了一分微妙的笑意——對於從單位生成器里「蹦出來」的這個稻草人，葛盡還是清楚其根底的：這是和其他的鐵血單位一樣，由擬似生成系統基於總部收錄於中央資料庫中的關於該單位的各方面性能數據，來再現出的一個純輔助訓練用單位。因為在智能性上，它只會一味單純地遵照着由總控制台提前制定好的各優先順序方案來依次序行動，所以並不能真正再現出稻草人往來遊走於戰場各點之間的那種強悍到恐怖的機警性和機動力，在防禦性能上也無法再現出目前仍僅為鐵血單方面所有的那份強大黑科技——仿生裝甲，只能以次一級的皮下合金網格嵌套人造皮套來勉強保證還原度……唯一能與正版的稻草人盡最大程度相近的，也就只有其所擁有的火力系統了。

畢竟在這方面，人類是最不缺經驗的。

所以綜上所述，單單隻是這一個稻草人的話，嚴格來說其實並不算難對付——何況之前正面剛上那個正牌稻草人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葛盡自己。但他之所以忽然抽起了嘴角，笑得一臉意味複雜，是因為直到此刻他才終於想明白了一件事：「所以，雖然這麼想可能有點自戀，但你們的這把刀……不會是專為我而特製的吧？」

「……別告訴我你是到現在才突然反應過來的這一點。」聞言，林楓也跟着扯了扯嘴角，頂上了一副滿是嫌棄意味的扭曲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