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節 薔薇公主？這是誰的話語
每次的夢醒時分，都宛如重獲新生，直到回憶再度造訪，充斥在清明的腦海之間。
春秋大夢，黃粱杯酒，杯弓蛇影，虛虛實實。
這種意境，是不是意味着人的性格，會隨着記憶的消逝發生變化，自己是否也有忘記掉了的過去，當那過去有一天回到身邊，自己便會變成另一個完全不同的人？
大夢初曉，這是林幕現在正修鍊完成的一種仙術。在這個截然不同的世界，仙術是從仙道聯盟的戰爭之間掠奪而來的，最為繁榮的還是妖魔之道。
不過對林幕而言，這些道都是一模一樣的，盡然出自同源。有了妖魔的至高秘籍，無窮無盡的資源，在這三年間，他的修為，到達了誰都無法想像，高深莫測的地步，甚至連妖皇，都難以看穿。
這是第三年。他來到太古妖魔國度的第三年。
他似乎到臨的時候與地方，並不是「情劫台」所記載的，光陰流逝速度放慢千萬倍的紅塵。
這裏是妖魔所在的國度。說是國度，卻實在太大，大到讓林幕認為妖皇統治的一定是廢墟。
這三年間，根本從未有妖魔大軍進攻仙道聯盟的消息傳來。中央中立區域的戰爭，儘管時有發生，但與之前的記載一樣，自然是極為正常的衝突。
妖魔的國度儘管大到無邊無際，妖皇推演出來的地圖都僅僅窺見冰山一角。但有甚麼消息，卻還是第一時間相通的，正如前世的信息規律一樣，在虛擬信息的泛用性下，現實的速度完全無法相提並論。
絕世的妖皇，擁有超越光的速度，不過在這個天道規則變化的虛擬宇宙，似乎便是比光速快上十倍，都無法穿越時空，到達任意想要去的地點。大多數地方，還得消耗法力跳躍傳送。
因此，若是真的妖魔大軍聯合進攻大離王朝，林幕自當從書籍之中知曉，這裏的「書籍」，亦有如水晶花園藏書閣中，隨時更新類似日記般的記載。以她的身份，自然可以隨意閱讀。
她的身份是震懾南荒的「不死天皇」的女兒，逍遙太上九魔宮的「薔薇公主」。亦是無論怎樣的武學仙術，止要看上一眼，便可以推演出來，更與其他的招式互相融合的絕世天才。
但止有這位公主的父親，一代絕世妖皇，「不死天皇」知曉，在先天陰魂的軀體下，一定藏着深不可測，絕對無人可以觸碰的秘密。
而且，她的道心，似乎是男兒的道心。儘管薔薇公主的美麗驚絕天下，怎奈每次他看到那雙鴛鴦眼，都恍惚覺得眼中所見的乃是一個英雄，一位少年。
不死天皇與是認定，這是她修行的道心，無論如何都不可以破壞的。為此，他也不知道拒絕了多少次親臨登門求親的妖魔族少年英傑，但臨門者卻是越來越多。甚至連最有希望在千年時間內衝擊魔皇境界的混沌魔尊，都在前幾天上門求防，為此送上了相當珍貴的厚禮。
「哼！在那些天才的眼中，不是把仙神的絕色，都不放在眼中的么？還說甚麼，與薔薇公主的美比較起來，魔族修鍊情誘之道最為精湛的絕色魔女，都好似化了妝的六十歲老女人，與不化妝卻天生為天下第一美人比較一般。簡直豈有此理，竟然拿我的女兒跟那種魔道女子相比，是不想活了么？」
不死天皇越想越憂鬱，恨不得把人都鎮壓下來煉化了。
他其實算不上薔薇公主的父親，在他的記憶里，那是自己人生中最輝煌的一天，以無上的諸神魔術，在太上九魔領域擊敗了三大妖皇的他，真正統治了南荒，正在要走上皇位之際，突然天地巨變，一道光芒爆發開來。原本籠罩在真空中不散的黑暗雲層，止需要下一滴雨，便可以洞穿金石的魔雲，竟如霧氣遇到風暴般消逝殆盡，從那光束之間，便降下來陷入沉睡的林幕。現在的「薔薇公主」。
最初開始，他還誤以為這是天降下來送給他的皇后，但是用不死魔眼看過去之後，心底之中，卻有一種不可思議的感情，極為自然的流露出來，與妖魔道中人來說，萬般情感，都在一念控制之間，惟有這種天生的情感，竟全然無法抑制，他似乎感覺到，天道命運在對他低語。
與是林幕便成了「不死天皇」的女兒。當天，不死天皇便在大庭廣眾之下，選定了「薔薇公主」的名稱。自然未有人懷疑如此之快，魔道中人，要生孩子，一念之間，便是千千萬萬個子孫，都該有了。平時卻不講究那些個繁瑣禮節，除非是策立正室，才會廣發帖子，邀請南荒諸等英雄，大擺宴席，無醉不歸。
不過……「薔薇公主」現在面臨這種考驗的時候越來越近了。
在昨天，便在昨天，十二位妖皇，親自登門拜訪，他們的最終目的，皆是想讓自己的孩子，與「薔薇公主」建立起永恆的婚約。
「不死天皇大人，我等前來，但求聽一聽公主的意見。我等絕對尊重公主的意見，如果公主拒絕請求，一心想要潛修的話，我等願意就此退去，止是大人你該知道，南荒的絕世天才，都為公主慕名前來……」
南荒的「災難魔皇」，在送上十八般妖皇符?，九十九顆至清龍丹，三十尊鎮壓氣運的龍獅神像之後，在大庭下恭恭敬敬的如此說道。
但是不死天皇卻恨不得他其實是衝上門來，把宮門砸的粉碎，高聲叫喊著不交出公主來就滅絕全族。這樣一來，不死天皇便可以直接把他打成宛如死狗，然後丟到煉妖爐中直接煉化成至魔心竅丹。
偏偏十二位皇者皆是這般的客氣恭敬。讓他卻是無從下手。如此一來，「薔薇公主」勢必要出現在眾人面前不可了，到時……
到時會怎麼樣？不死天皇突然發現自己也說不上來，這是怎麼了？他不禁想笑，自家的女兒，當然是要嫁出去的，妖魔都不例外。甚麼倫理之類，絕對是走火入魔，卻與魔道根本不是一回事。走火入魔是修鍊出錯。修鍊出錯誰都要死。管你是仙是魔。
而且說到底，那是天道命運送下來的孩子，自己止是代為撫養，大約並沒有資格去約束她想要做的事情……
想到這裏，他正要嘆息，卻發覺自己散步之間，竟不知不覺，來到了不死山的巔峰，九天雲層之上的黑暗領域之中。
隨後，他看到了這一生之間，最為難忘的場景。
在那山峰之巔，似乎有着一抹虛無縹緲的影子。然而在這無盡的黑暗夜幕間，怎會有影子的存在？如果有影子，那是不是意味着有光明？
怎樣的光明，才不會為黑暗所吞噬？
然而不死天皇這一次卻想錯了。
那不是光明所映照出來的影子，那是存在與黑暗之間，自身散發出來的太陽光輝本身。在無盡的黑夜之間，依然閃耀着的光輝，那便是道心與少女相映出來的光彩。
光與暗，陽與陰，在許久許久以前，一度是一體的混沌，莫非這是追朔宇宙起源，故而所綻放出來的領悟？
林幕輕笑。他是知曉的，陰陽為何兩分，光暗為何永絕，定有其意義所在，無論為何，定是為了進化。
不死天皇止看到，此時此刻的少女手中有一柄劍。
一柄真紅的劍，似染盡了天下英雄豪傑的血液。
這樣鮮艷卻絕美的顏色，莫非是千萬魔道中人的魔血所鑄造成的劍？
但是，魔血的劍怎會這樣的溫柔，散發出柔和的光來，好似……好似幸福的感覺似的。
「薔薇公主」便在山峰上迎著風一動未動。
她的身體內，感覺不到任何一絲的氣息所在，彷佛是紅塵中最為樸實的凡人，但便是凡人也沒有這樣的意境，便是讓自身回歸與無的無上妖術，不死天皇便知曉有上千項。然而沒有一種「無」，是這樣的讓人感覺到「有」。
無招勝有招，其實誰都可以做到，止要比對方的反應更快一籌，擅長推演之術。自然便可在電光火石之間，推演出對手使用的招式，從而找到有效反擊的方法。
這種時候，與其說是無招，不若說是變招。仙道的武學，其中的變化，自然是億萬諸般，無所不破，無所不盡，止看誰更高深，誰更接近天道的境界。
然而林幕的招式還未出手。
不死天皇卻彷佛覺得，在那剎那之間，他一生的武學，逆天爭命換來的無上武道，皆成了過眼雲煙，他竟想不到一種招式，可以破解掉林幕現在完美的姿態。
他不是沒有見過世面的妖，他是一代妖皇，震懾南荒千萬年的不死天皇，他知曉有一些武道可以自行衍生變化，更清楚自然大道之中便可以演化出無窮無盡的變數。
林幕演化出的，不是招式的變化，是道的變化。
透過林幕此時的身影，不死天皇似乎看到，在他的靈魂深處，有着某種不可思議的感受，那是在這個世界，一次都未有遇到過的情感。
這種情感，在許久以前為他遺忘過，現在，卻穿越時空，回想了起來。
那還是做為凡人的時光，第一次遇到魔道中的老者，將他帶出了紅塵那一刻的激動心情。那時相信着，在自身的未來是無可估計的幸福光輝。那時的信念，帶領他走過了無數的人心險惡，陰謀算計，最終來到了這裏。
這種心情，在「薔薇公主」林幕的面前，蘇醒過來了。
這才是為誰帶來幸福的「薔薇公主」。
不死天皇心中，突然浮現出這詭異的一句話來。
這是誰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