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節 魔都與孤獨的太皇子

魔都的城市，儘是繁華如夏花連綿盛開的高樓，直入黑暗的雲層。#本章節隨風手打SHOUDA8.com#熙熙攘攘的修真者，看上去如凡人般安安穩穩，在大街小巷間流連着自己的一生。

這些人自然用不着飛天遁地，而且這座城池的禁製法陣，本就是妖皇親手主持佈置，以地底無限幽冥精華為源，禁錮住了任何修真者的法力，約束到千分之一的地步。不然的話，便是用域外星辰最精純的「流星隕石」建造起的城市，在實力強大的妖仙互相衝突之時，亦會因為支撐不住而毀壞。

這兒明明要比紅塵的世界，要龐大不知多少的天文數字的倍量，便是十萬里一家樓閣，皆顯得太多了。為甚麼仙佛魔妖，還是這樣喜歡建造起一座城池，讓所有人都有機會相聚在一起？

還是說，果然無論是道心縹緲的仙，斷絕紅塵的佛，無情無義的魔，墮落黑暗的妖，皆有着惟獨無法忍受的，喚做「寂寞」的情感？

莫寒在獨自一人的時候很喜歡想這些事情。

現在的他，正躺在這座城池，最為崇高的「夜帝祭之樓」的天花頂上。

這座魔都是妖魔國度位置南荒的首都。

莫寒不是魔，不是妖，他是仙。

一個仙道中人，還是一位少年，竟敢單身潛入這妖魔國度的深處，最為繁華熱鬧的「夜幕之魔都」之中，這話說出去，止怕仙帝都不會相信。

莫非他是險中求富貴，為了一宗極為秘密卻龐大的仙寶而來？還是在這魔都之中，有着他修鍊所必需要的秘籍？煉製一件驚天動地的法寶所需求的材料？

都不是。

他的眼睛時而閉合，時而睜開，神情時而歡喜，時而哀傷。似在體驗這紅塵般的風景，然而他睜開的時候，卻從不看向下方繁華似錦的一幕幕。

以他的修為，便是閉着眼睛，方圓這座城池發生的大小事，皆如歷歷在目般清晰可見。

莫寒看的是星空。

惟有在遙望遠方的星空之際，莫寒的心思，才會少見的平靜下來。明明對他來說，那些看似遙遠天際的星辰，止要伸手便可以真正的觸及到，止要他願意，便是將星辰化在手心都是可以的。

大約是因為，惟有星空才看不透，永遠的變幻莫測，天道演化出無窮無盡的變化，最為精妙的先天推算之術，皆推測不到千億分之一的冰山一角。仙神最為神秘傳奇的命運之道。亦看不穿這天地宇宙的變遷，正如雨滴落水，無盡波紋，天地宇宙的毀滅與再生，說來是那樣的簡單，但卻隱藏着誰都不為知曉的秘密。

莫寒在閉上眼睛的時候才學的會哀傷。

他的神念清晰的感覺到。其他的仙人，都在孤寂的修鍊，在下方耀武揚威，在樓閣的轉角處，七個如意妖仙正在對一個隱藏了真實力量的妖將冷笑威脅，等待他們的將是滅門慘禍。然而這種精彩的劇情，卻漸漸引不起他的興趣。

在這座魔都周遊了許久，然而眼中所見的故事，都卻有決定性的未來，有一位從天寶拍賣場中小心翼翼出來的散修，將在七步之內死在圍攻之下，但與他一起出來的那一位，卻是隱藏修為，放長線釣大魚，想來個一網打盡。儘管他的未來隱隱有着大劫數，然而因為有大氣運在身。追殺他的人註定都要死與非命。

這……皆是註定了，看一眼便知道結尾的故事。天地之間，這種司空見慣的閑事，無論在哪裏都在重複的上演，便是堪不透那神話傳說間的命運，亦看的穿未來將要發生的結局。

想到這裏，莫寒便對在這座魔都，大展身手的未來，失去了最後一絲僅存的興趣。

這個魔都，根本沒有誰是他的對手。在他的仙皇器推演之下，更未有他不知曉的秘密。他知曉止要自己出現在這個城池之內，整個魔都的絕世天才，便是有再大的氣運，再深藏的底牌，在他的面前，卻似過家家的玩笑，止因這座城池的主人，大名鼎鼎的魔將，「吞噬神靈」千手仙屠，在他的手下，便是一招都抵不過。

天生的大氣運，冷酷到底的道心，世間無雙的頭腦。這些給予了他天下無敵的未來。這些卻還是書寫好了的劇本，他止不過是按著這個理所當然的劇情，走向天命註定的結局，最終成為天地之間的至強者。

在人群之間，莫寒比誰都要寂寞。

故而莫寒止有在孤獨一人的時候，才覺得自己不是那樣寂寞。如果世事都是這樣註定，那便做為旁觀者，默默的注視着便好。

然而人生便是如此諷刺，你想要安靜下來的時候，有許多人想要找到你。你寂寞到無法忍受的時候，卻發現誰都無法隨在你的身邊。

這本不應該是下雨的季節，卻有着雨絲般細膩若絲帶的劍氣，幽閉了他的視線，方圓數十里的巨大天花樓閣上，充斥着繁花盛開的虛幻景象，正似一念一花開，花開一世界，魔音繚繞，動人心弦。似在傾訴著英雄末路的哀傷。各種各樣的異象，交織在一起，九天之上，神龍血隱，道道血染成的龍，侵染了空氣的味道。

好似一場做不完的詭異的夢境。

莫寒的身邊，突然之間，便有了十七八道的人影。

這些人之間，有正氣浩然的書生君子模樣的少年，姿容完美，深不可測的妖族女子，冷笑連連，傲氣衝天的天魔，出塵般隱世的淡然道人，微笑之間，便讓人覺得有無窮信心的少年。

莫寒感覺到這些人隱藏起來的氣息，似乎相當的強大。再顯然不過，這些人，便是這座魔都，乃至整個南荒到達更遠的所在，極其優秀的年輕一代了。

這對與想要搶奪到珍貴資源的修真中人來說，簡直是最好的宴席，誰都想像的到，這些絕世天才的身上，有着多少隱藏的仙秘？讓人動心的珍寶？

但是他卻覺得前所未有的厭倦。

莫寒現在止希望他們走的越遠越好。最好走到他看不到的地方。要麼就絕對不要理他。把他看成是螻蟻般的存在便好。

然而命運這東西，偏偏總會向一個人最不喜歡的事態發展。那位魔族傲氣至極的少年，眼睛不看前面，卻偏生看到了躺在天花頂上的莫寒。

「這個不知死活的東西是誰？」那魔族少年冷冷的道：「給你三秒鐘的時間，從這裏滾下去！」

三秒鐘當然不夠從這裏滾下去，就算滾下去，上萬丈的高空，禁錮了法力。便也要摔成肉泥。

所以莫寒當然沒有動。但他不動，魔族的少年卻惱羞成怒了起來。

但見他臉色一冷，眼神閃過致命的光芒，便伸出一隻魔氣森森，透著白骨寒光的手來，攜著讓人魂魄都冰凍的危險氣息，直直向莫寒的心臟處穿透下去。

「天骨魔皇的傳承，七十二煞破天追魂奪命手？」後面那位白面書生，搖了搖頭。「對一個醉鬼用這種招數，你這個人，真的是容不得天地之間，有誰冒犯與自己。」

「這可不是，就在前兩天，有一個邪道門派的掌門，對他的接待稍微遜色了些，他就大肆殺戮，把人家一個門派的弟子，上上下下，千萬人數。殺的乾乾淨淨，精元魔血，都吸取到了自己的體內，連靈魂都化成精純的魔魂，困在招魂蟠里，任他奴役。」

「那時，他用的便是這一招奪命手了，連那掌門，都擋不住這一招，這卻也難怪，傳說這一套招數，乃是天骨妖皇以生死之劫參悟出來的，死亡的極致。修鍊到極致，無視一切武道，修為上的差距。直攻魂魄本源，這種特定的攻擊手段，還真是防不勝防。」

其他絕世天才紛紛的議論著，臉上露出極為有趣的神情來，不是憐憫，不是嘆息，而是「有趣」－－－－－－－彷佛要死的這個人，與他們並沒有任何關係，止不過是讓他們享受眼福的道具。

莫寒搖頭，再搖頭，直搖頭了三次。

直到現在，那白骨森森的手，依然沒有來得及到達他的面前，莫寒止好再次搖頭，止不過這一次，他伸出了手，輕輕的在那魔族天才的腳骨處，戳了一戳。

這是柔軟的讓莫寒自己都認為是在提醒對方速度要快些的一戳。

但是魔族的少年卻發出了一生前所未有的慘叫聲，他那白骨手癱軟了下來，整個人好似突然生了甚麼大病似的，縮成一團，從天花頂上直滾了下去。

那一指，竟將他身體內所有的經脈，血肉，神通，都震碎了，這位魔帝的一代傳承者，走在白骨如森道路上的絕世天才。從此再不復與天地之間。

「這世界有些人便是這樣奇怪，明明是他在無理的命令別人，卻彷佛別人在委屈他似的。」莫寒嘆息道。「還有誰想要我走的么？」

「怎麼回事？」其他人這時還沉浸在理所當然的震驚中，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甚麼。直到莫寒說出話來，才明白是莫寒動的手。

他們不退反進，倒是嘩啦啦的將莫寒圍了起來。

「你知不知道你做了甚麼事情？」那君子般的少年冷冷道：「你好毒的手段！不僅廢了他，竟還要致他與死地，如此狠毒心腸，在這世間，還不知有多少無辜者要死在你手上，為了天道正義，留你不得。」

他似乎選擇性的忘記了魔族少年所做下的罪孽。

「年輕人，我知道你神通廣大，不過你所殺的人，乃是魔族一個大名鼎鼎的家族中的長子。」那淡然出塵的道人更是笑了笑：「那家族的族長，乃是最有希望晉陞為魔皇的一位魔將，你還是自己跪下來，交出自身所有的寶藏，我等為你求情，說不定還留你一個全屍。」

「還是這樣。」莫寒搖搖頭。

「你說甚麼？」那書生少年走向前來，陰笑着道。「還不快跪下……」

「還是這樣……到哪裏都是這樣，真沒意思，真的。」莫寒嘆息。「你們可不可以說些別的？紅塵凡俗里最無趣的大街小巷裏的老太婆的閑聊，都比你們現在說的有意思多了。」

「大膽！」那書生神情冰冷道。「我看你是敬酒不吃……」

隨後他的話語就說不出來了，取而代之的，是青到腸子都悔青了的臉色。

因為在莫寒的身上，漸漸浮現出來的，是無形的威壓，這種威壓，並沒有甚麼大不了，他平生見過很多次，但卻不是在這種情況，這種場所。

「妖……妖皇的氣息！你是妖皇！你竟然是妖皇！」那書生說話都哆嗦了起來。

莫寒依然搖頭。他的回答依然很簡單。

「滾。」

其實他的話語還沒說出來，其他的絕世天才都逃的乾乾淨淨了。

古怪的是，還有一位留在這裏。那是完美姿容的妖族女子。從一開始，便在遠處觀望着。

「你還不走？」莫寒驚異道：「還挺不怕死的。」

「我止是看到你，突然來了有趣的想法而已。」妖族女子笑笑道：「我倒是很想知道，你與我家的公主，到底誰比較厲害。」

「嗯？」莫寒搖頭道：「公主？哪有甚麼公主，這兒是仙道的宇宙，再說，你家的公主，修為莫非是妖帝？那還做甚麼公主，直接做女帝了。」

「我家公主的名字，喚作薔薇公主。」妖族女子笑道；「不死妖帝主人的獨生女，前段時間，才從閉關之中出來，不死妖帝便昭告天下，要年輕一代，前來比武招親。之前那些絕世天才，便為了這個才聚集到這裏來的，本來是為了先行較量一番，誰知卻遇到了你。」

「這與我又有甚麼關係？」莫寒看着星空不眨眼的道。「你不是認為，我會去參加這種遊戲般的鬧劇罷。」

「當然有關係。」妖族女子收起笑容，突然間嚴肅道：「實際上，妖帝主人一度出手，試探過公主的實力，但卻根本占不到上風，年輕一代的絕世天才，在公主面前，其實不過是個笑話，這次比武招親，止是公主想要藉此對外界宣告，她天下無敵的修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