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234章

第230-234章

第230章

同樣的夜空下,同樣的結果呈現在了墨良的手中,一頭銀髮在暈典的燭光下,暈出淡淡的光圈。

「父皇,還沒有母后和姐姐的消息嗎?」在大同已經完全失去了蹤影的君悅卻出現在了墨良的面前,臉上也有着難掩的但是卻已經在預料中的失望。

顯然還沒有經過驗證,但是,在君悅的心中,已經肯定靜雅就是自己的同胞姐姐,靜雅姐姐的娘就是自己的母后。

「君悅不怪母后把你送走嗎?」看着眼前的兒子,墨良的心中有了一絲慰藉,可是越是這樣,他對那個素未蒙面的女兒卻有了更深的思慕。

「母后把孩兒送走,那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孩兒懂得的。」君悅的話語中有着超出了一般孩童的認知,或許在他的心裏,只因為靜雅的外出尋找,讓他知道,其實在靜雅母女的心中,自己的分量就像在他和父皇心中,她們母女的分量一樣。

他們都在彼此的尋找,彼此的挂念,只不過因為某些他們無從得知的原因,他們一家人不能團聚。

「你覺得線后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墨良看着面前的兒子,何時起,他們已經能交心了?

「安靜的,讓人感到舒服的女人。」雖然沒有見過母后,但是君悅卻根據自己對靜雅的印象說道。

靜雅姐姐不就是這麼一個女孩子嗎?

「君悅悶在宮裏,不覺得悶嗎?」看着眼前的兒子,年齡和自己剛進入奉天皇宮的時候,相差無幾,可是他的身上卻比當初的自己多了幾分忍耐力,當初的自己是因為情勢所迫,收斂了自己的本性,但是卻依然有衝動冒然之舉,而今的君悅卻更多的是自主自發的去做,去隱忍。

可以說君悅的身上不止有着和自己童年類似的精力旺盛,更具備了青青的隱忍。

這樣的兒子,必將會是大同最為出色的皇帝。

「會,但是孩兒現在要做的是更加勤奮的習武,孩兒相信要不了多久,孩兒就可以走出這皇宮,堂而皇之的出現在世人的面前了。」君悅的臉上有着清晰的目標和即將展翅的雀躍。

「這事,我們從長計議。」對於君悅的堅持,墨良給出了一貫的答覆。

雖然君悅的提議是最為有力的,但是,他不能,讓君悅冒着被天下人圍攻的危險,他做不到。

如果青青知道了,也不會同意的。

即使此刻的君悅已經顯現出了一個從政者的有勇有謀,但是說到底,他還不過是一個孩子。

他的身上不止有大同的未來,還有着自己傾盡所有的寄託。

「父皇,這事我們已統計資料好了的,孩兒出去,不止能轉移敵人的注意力,還能趁機尋找母后和姐姐;再說了,孩兒相信,只要母后聽到孩兒冒險在外一事,必然會出面相護的;如果一直沒有母后的消息,除非是母后和姐姐不在關心父皇和兒臣。」君悅聞言,閃爍著光芒的臉蛋瞬間變得冷肅,看向墨良的目光里也有着決不妥協的堅持。

「如果你母後知道的話,她也絕對不會同意的,再說,她們既然決定離開,就必然會和外界斷絕一切聯繫,即使她關心你,她又怎麼知道你在外的事情。」墨良深吸一口氣,穩定語調之後才說道。

他知道,對於君悅來說,強制那是完全沒用的,一旦他過於強硬,那麼得到的將會是君悅更加的激烈的反抗。

而那的後果不是他想看到的,也不是他所希冀的。

最好的就是能讓君悅明白,讓他主動放棄這個想法,雖然這很難。

「孩兒不知道母后當初為何選擇離開,也不知道,母后和姐姐為何不來找父皇,但是孩兒卻豎信,母后和姐姐一定會關注孩兒的動向的。」這話一出,墨良的臉色頓時黑了半截,這分明就是挑釁,但是看着揚著頭顱,看向他的不遜目光,墨良卻無話可說。

才認識了不幾天,君悅就能如此的堅信,在靜雅,也就是他的姐姐的心目中他有那麼重的位置,可是自己呢?

君悅這話,只差點沒有明說,母后和姐姐關不關心他,君悅不敢說,但是對於君悅自己,她們母女絕對是關心的。

這讓他有種有口難言的晦澀,看着那不妥協的臉龐,墨良再多的話也哽在了喉嚨,吞吐不出。

「君悅是覺得,母后和姐姐對父皇失望了嗎?」半晌,墨良這才苦澀的問道。

普天之下,也只有面前的小人兒膽敢如此直言吧。

這是一個疑問,卻也是徘徊他心中多年的心結,他想否認,可是卻又那麼清晰的存在。

「孩兒不知道,孩兒只知道,孩兒一定會找到母后和姐姐,保護母后和姐姐,不會讓任何人欺負她們。」君悅的話語,君悅的神情,讓墨良聽在耳里,看在眼裏,又是感嘆,又是欣慰,更多的是自嘲。

曾幾何時,他已經沒有了這種豪情壯志,也沒有了這份自信。

如果他沒有看錯的,在他的兒子眼中,他看到了一絲鄙視。

是的,即使他想掩飾,但是那感覺太過強烈,墨良有些啞然,也有些悵然。

難道他老了?

當他對青峰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意外的看到了青峰詫愣的神情,以及雙眸中閃現的疑惑。

「皇上何出此言?」青峰看着眼前的墨良,雖說是一頭銀髮,但是這毫不減損大同皇帝的風采,此刻的墨良正是一個帝王最輝煌也是最有魅力的時刻,就算他不是大同的皇帝,站立在塵世間,又有幾個人能有如此的風采和氣韻。

「魚兒最近怎麼樣了?」話題一轉,青峰卻已經敏感的意識到,之所以能讓運籌帷幄的大同帝產生此等懷疑的人除了當今的皇子之外,再無他人。

「很好,謝皇上關心。」青峰聞言,嘴角微微抽搐,隱晦的答道。

什麼叫還好?

丞相府里,現在誰敢惹那個小祖宗,要說和君悅這個小祖宗比的話,青穗無疑是純善無害的,但是

人以群分物以類聚,這句話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句話也不是事實依據的;

在聽聞君悅遇刺失蹤后,整個丞相府就被籠罩在了讓人壓抑沉悶的氛圍中,青峰現在一回到府里,最怕的就是看到青穗魚那帶着斥責以及希冀的眼神。

他在怪自己的父親沒有保護好自己最好的朋友也是最親密的兄弟君悅;更希冀青峰這個在大同幾乎被神話了般的無所不能的男人,能為他找回自己的弟兄和夥伴。

可是,每一次他得到的都是讓他失望的答覆,本就不活潑的青穗魚更沉悶了,經常一個人呆在自己的房間里,不許任何人接近。

就連作為父母的他和墨雲蝶都必須得退避三舍,不經同意不得進入。

面對此情此景,青峰是有苦難言,他又怎麼能告訴自己的兒子,君悅沒有失蹤,沒有受傷,他就在宮裏。

只因為青穗魚這個和君悅情同手足的弟兄的情緒足以影響着多少人的判斷,在不到最終時候,他是不能泄露半點口風的。

可是,有些時候,成人總是小覷了孩童的能力,也輕視了他們的智慧。

「讓你為難了,等這事一了,朕親自給魚兒道歉。」欺騙是他們最容不得出現在孩子身上的劣行,可是他們卻在教育孩子的時候,首先欺騙了他們。

「皇上不用這樣的,臣會給他解釋的。」青峰聞言並沒有釋然,嘴角出現的是一抹無奈。

一想到,等青穗魚知道事情的真相,知道皇上和父母以及他所挂念的兄弟都欺騙了他的時候,不知道會是什麼反應?他現在想都不敢想。

雖說知兒莫若母,但是作為父親的他,也多少了解自己兒子的性格。

「朕知道,讓你為難了。」對於青峰此刻的反應,墨良深有體會。

吾家有兒初長成,這是多少父母都會面臨的自然規律,卻也是讓多少父母頭疼的時刻。

由此,墨良更加的懷念不知身在何方的青青,遙想當年,青青是怎麼教育自己,以及讓那一干皇子心悅誠服的。

而今的自己卻是只面對一個兒子,就已經倍感心疼了。

如果青青在的話,他或許就不會為此困擾,只因為青青會把這一切處理的無懈可擊。

就在兩人為人父的男子唏噓感嘆的時候,丞相府邸內,又是一片陰雨天氣,小公子青穗魚又把自己關在了自己的房裏。

府里的家僕們,雖然擔心,卻也無可奈何,只能擔憂的關注著,等待着小主人有何吩咐,馬上為他做到。

至於丞相府的女主人,在經歷過一次小公子的怒髮衝冠的咆哮之後,也不敢隨意的接近青穗魚的房間了。

只能滿含擔憂和疼惜的呆在自己的房裏,不時的從家僕哪能里得到相關的消息。

卻不知,此時的小公子房裏,卻不止一個人,兩個體形相似的小身子正趴在桌下,仔細的看着一張地圖。

暈黃的燭光下,另一張面孔清晰可見,赫然是本該藏身於皇宮的君悅。

兩張神態迥異,但是卻同樣出色的容顏,正神態嚴謹的觀察着地上的地圖。

「這是通往奉天最近的路,也是邊卡防不到的地方。」青穗魚指著一條線路說道。

「可是,這條路必須通過茂密的森林,憑我們兩個,想要安然無恙的穿過,這並不可行。」君悅劍眉緊緊皺起,雖說邊卡設防不到,但是危險性卻很高,他並不贊同。

「可是,另一條路就必須通過邊防,這似乎並不可行。」抬頭看了看君悅,青穗魚說道。

這個年齡的男孩子,正是各方關注的焦點,他們的出現不明擺着往虎口裏送嗎?

「魚兒妹妹。」卻只見君悅表情一整,神態一換,自然的開口了,不似一貫的中氣十足的嗓音,倒多了幾分端莊和安靜。

「君姐姐。」相視間,心有靈犀一點通,青穗魚已經展顏,嬌柔怯憐的聲音,讓人不由多了幾分疼惜之心。

默契不是一刻間形成,共識已經達成,他們要按照自己的方式去尋找他們所需要尋找的人。

一切似乎都沒變,一切似乎都在變,只不過,皇子依舊音訊全無,大同帝依舊暴怒不息,丞相府小公子依舊綳著小臉,沒有笑顏。

興,百姓苦;忘,百姓苦。

隨着戰亂,禍及的百姓流離失所,形成一批批的難民擁入不受戰火波及的地方,京城也同樣湧入了難民。

為了穩定民心,大同皇帝不僅開倉放糧,還作出了應對措施,在京城外臨時搭建難民收留營,暫時收留無家可歸的民眾,在等待大同軍隊平息戰亂之後,在讓他們返回家鄉。

就在這來來往往間,一對小姐妹也相互依偎著湧出了京城的城門。

跟隨着來往於奉天和大同間的商隊慢慢遠離了大同京都,滿臉塵灰的小臉蛋上,那一雙雙璀璨的眸子閃爍著離開家人,離開故鄉的茫然和膽怯。

等商隊發現他們的時候,他們正相依相偎的躲在運送貨物的馬車上,藏身於貨物間,睡得正香。

一問三不知是她們面對的答覆,唯一能做的就是泫然欲泣的神態。

「君姐姐。」看着一臉為難的商人,一個小女孩膽怯的抱緊了身旁女孩子的胳膊,小臉兒一個勁的往君姐姐的身後躲,可是卻又不敢全躲過去。

那表情,是多麼的讓人心酸。

「別怕。」君姐姐的小女孩,雖然給出了安慰,但是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兒去,她的雙眼中也有着恐懼和不安,但是好似為了減緩身旁小姐妹的恐懼,他力持鎮定,只不過那僵硬的肢體和帶着顫音的話語卻出賣了她。

一雙遭受戰亂的小姐妹,無言的獲得了商隊的默許,一路上安安靜靜的尾隨着商隊一路前行,直往奉天。

餓了吃的是商隊接濟的乾糧,困了,睡的是裝着貨物的馬車。

慢慢的,看到商人走近的時候,她們那髒兮兮的小臉蛋上漸漸出現了讓人憐愛的笑容,雖然少不了膽怯,但是卻慢慢的恢復了孩童的天真和無邪。

在商隊行進中,商人們不時還能聽到那清脆悅耳的笑聲,在這枯燥的行程中,成了另一道讓人聞而欣慰的風景。

在沒人注意到的時候,那原本佈滿了惶恐的眸子裏,閃爍的卻是成功抵達的欣喜和自豪。

沒想到,他們出行能夠如此的順利,而這也增加了他們執行下一個計劃的時間。

無獨有偶,他們一行前進中,居然碰到了風馳電掣般前進的奉天軍隊,鐵騎錚錚,戰旗獵獵,為首之人的剛毅和偉岸在一瞬間也烙印在兩人的眼中,直至心底。

「不愧是我奉天的衛國王,治軍嚴謹,帶兵有方,若是沒有衛國王,我奉天估計早就被大同吞噬了。」讚歎聲出自於同樣看着大軍離去的商人,那一臉的崇拜和敬仰,讓兩個小姐妹相視間,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是啊,如果沒有衛國王,我奉天」另一個商人贊同附和道。

「這大軍壓鏡,難道?」另一道聲音響起,所有人都不由看着那軍隊走後,沒有吹散的塵灰楞然出神。

所有人的臉上都多了凝重,本以為大同戰亂,奉天還算和平安定,卻不想,奉天的安寧也即將要被打破了。

想到此,商隊不在做任何停留,加速趕路,只為能早日和家人團聚,也為能在戰亂之前,更好的安頓家人。

坐在馬車裏的兩姐妹卻在一路上也保持了沉默,他們的眼中也有着真正的擔憂。

「別擔心,娘和姐姐不會有事的。」不知是安慰一旁的青穗魚,還是安慰自己,君悅說道。

「嗯。」似乎是相信了君悅的安慰,也似乎是為了給君悅同樣的鼓勵和安慰,青穗魚給出了答覆。

伸出手,緊緊相握,他們是生死與共的好兄弟。

雖然,他們知道路途遙遠危險,雖然他們預料到會遇到危險和苦難,但是,他們卻並未真正的想到過死亡,但是他們卻知道,不管發生了什麼,他們都會共進退。

一路沉默,雖然沒有在言語,但是他們的腦子卻再也沒有消停過,他們在思索,他們既然來了,就不會輕而易舉的放棄他們原本的計劃和目的。

比起冰箱彩電,小家電的成本最低,利潤最高。飛利浦就是做小家電起家的大公司之一。其實,1800元的刮鬍刀製造成本往往只比180元的刮鬍刀高1.5-2倍,但在零售時卻可以賣到10倍價錢。誰用飛利浦刮鬍刀舉手:您好幾百的高科技產品其實也就值20塊錢。

第231章

「皇上,奉天已經出兵了,理由是大同士兵無敵屠殺奉天子民。」獲悉的青峰第一時間就向墨良稟報,對此,他們並不感到意外,讓他們神情凝生的是,失去了音訊的兩個孩子。

他們萬萬沒想到,他們能夠擺脫那麼多暗衛的保護,還能不留痕迹的混出了大同都城。

當他們一同發現異樣的時候,他們都已經離開了。

對於他們的離開,他們除了有種為人父的驕傲,更多的卻是擔憂,畢竟從這一刻起,大同和奉天之間將再無寧日。

他們兩個孩子,又該怎麼在戰火紛飛的世道求生?

可是,想要尋找,談何容易,既然他們有能力避開暗衛的視線,就有能力迴避他們的找尋。

「此刻到了大同臣子為國家出力的時候了,勝者為王敗者寇,他們應該知道,一旦戰敗,他們面臨的將是什麼。」墨良並沒有下達什麼旨令,反而很平靜,可是這種平靜,卻讓人感受到一種張力,一種蓄勢待發的暗涌。

「皇子殿下哪兒?」青峰看着平靜的墨良,還是忍不住開口了。

豈不說君悅本人就讓人牽腸掛肚,更何況,那還有他的兒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也是一個父親。

「先放着吧。」久久,墨良這才開口了,不是他不擔心,不挂念,只是此刻,若是在冒然尋找,不但找不到他們,反而會引起不必要的注意,不但保證不了他們的安全,反而會把他們置身於險境。

「皇上,這次奉天派出的人是衛國王獨孤雲崢。」最後也是最沉重的話題,青峰不免有些擔憂的看着墨良,雖然知道,不管誰來都不會影響到皇上,但是他還是有些擔心。

畢竟,真正戰場上兵刃相見的是同胞兄弟,這擱誰身上,都不會好受。

即便是和這些人沒有多少感情,但是畢竟是血脈相連的弟兄。

聞言,墨良微微一怔,沒有作答,低斂的雙眸中看不出什麼情緒,可是青峰卻知道,他的情緒並不尋常。

「傳朕口諭,奉天一戰,朕迎戰衛國王。」就在空氣凝滯到感覺不到呼吸的時候,墨良終於張開眼帘,平穩的話語中有着常人無法體會的決絕。

「皇上三思。」青峰聞言,馬上出言相勸,從跟着墨良開始,青峰還從未違背過墨良的任何決定,更不會對他的決定有何異議,而這次,卻不同。

戰場相見,必然要一決雌雄,兩國開戰,結果可想而知,不管是誰有所傷亡,對於另一個人也並不是幸事。

只因為,手刃同胞兄弟的罪行會一直伴隨着存活的那個人,終生不得安寧。

他們不止要承受自己內心的煎熬,還要承受天下人的指責和唾罵。

「青峰,朕心意已決,退下吧。」看着青峰,墨良自然知道青峰在擔心,可是,這種時候,他更不能退縮。

獨孤韻之所以派獨孤雲崢首戰的目的不就是在這裏嗎?

獨孤韻出后的那一刻,就已經代表着他們之間本就若有似無的兄弟情消失殆盡。

當獨孤雲崢奉旨出征的那一刻,他不再單單是奉天的衛田王,他的身份是奉天的將軍,他的使命是打敗敵人,保衛奉天疆域。

這次他的敵人是大同,而巧合只在於,大同的皇帝是墨良,是一個曾經名叫獨孤絕殤的男子,而這個人恰好是之前的奉天太子。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戰場之下,他們或許是兄弟,或許還有些欲說還休的複雜情感;然而戰場上,他們是敵人,是同樣有着血性,有着堅定決心的將領。

儘力,即使血灑沙場,他們死而無憾,因為這樣才是他們最正確的選擇,他們尊重了自己,也尊重了對方。

「臣告退。」知道墨良心意已決,再說什麼已是枉然,青峰領命而去,徒留墨良獨自看着荏苒的燭光,冥思出神。

就在蠟燭燃盡最後一滴蠟淚,眼看就要湮滅的時刻,墨良終於回過神來了。

悵然換過蠟燭,拿過一旁的畫卷,展開,看着畫卷上栩栩如生的三人,墨良的唇角緩緩浮上笑顏,溫馨而滿足。

脂腹溫柔憐惜的滑過畫卷中那熟悉的容顏,沒有見過她雙目失明后的樣子,記憶中的青青總是這麼的靜怡沉穩,好似沒有任何事情能讓她亂了分寸。

畫卷中的青青閑逸的坐在一張圓形的石桌旁,眼神溫柔的看着面前的兩個孩子。

兩個一模一樣,卻又明顯能見性別的一對兒女。

靜雅,這個從君悅口中描繪了不知多少次,雖然從未蒙面的女孩,一個鮮活的形象瞬間在他的腦海中浮現。

和青青一樣的性格,不同於君悅的活潑,屬於靜雅的是女孩的端莊和內斂。

一靜一動,卻同樣出色的一對兒女。

如果君悅真能幸運的找到他們母女,他們就該享有這一份幸福。

平凡但是卻可望不可及的幸福。

大戰在即,墨良即便再有自信,卻也有顧慮的一面,君悅無疑是他目前最在乎的,而今,君悅離開了,雖然前途渺茫,吉凶未卜,但是卻也算是給他解了後顧之憂,讓他毫無牽掛的上戰場,應對即將到來的血雨腥風。

青青,好好保重自己。

靜雅,我的乖女兒,等爹爹打了勝仗,這天下再無人能威脅到娘的時候,爹爹親自來接你和娘。

君悅,爹的兒子,爹以你為傲,爹相信你能找到娘,保護好自己,也保護好娘和姐姐,等著爹爹。

心緒萬千,滿腹話語,卻凝滯在了提起又放下的筆尖,千言萬語最後卻化為了無聲。

放下筆,只是怔怔的看着畫卷,墨良的臉上不時的閃現著不同的表情,多了常人的神態,少了帝王的威儀,但是卻更讓人覺得真實。

還沒開戰,但是大戰的氣氛已經蔓延了整個天下,大同和奉天相鄰的地上,已經有村民攜家帶口的逃難而去,只留下部分體弱不便的老者和孩童堅守村寨。

每天都靠着家中僅有的食物賴以生存,若非必要,要不不會輕易走出屋子。

當雙方軍隊就在安營紮寨的時候,原本死寂的村寨多了身影,只不過卻是將士,村裏的滯留村民只是從門窗口往外探視,並不會冒然接近。

好在,雙方的軍士都不會騷擾老百姓,甚至於,他們都會不時的對有人在的人家門口放上不定量的乾糧。

這就是本國的將士,這就是他們心目中的將軍所帶出的士兵,這才是真正的軍紀嚴明,愛民如子。

雖然並未正式開戰,但是緊張的氛圍並沒有因此消失,村民的恐懼也並沒有因此而散去,只是隨着對將士們的了解,村民們也試探性的打開門,直至走出了屋子。

「王爺,大同駐紮的軍隊里,沒有看見青峰丞相以及尚武將軍。」一所空宅院裏,獨孤雲崢剛回來,就接到了派出去打探得來的消息。

這並不是什麼好預兆,在獨孤雲崢的帶領下,他們知道,越是摸不清狀況的敵情越是難對付。

畢竟,知已知彼百戰不殆,這是千百年來的經驗教訓。

「大同可還有任何後起之秀?」獨孤雲崢眉頭緊厝,在他的印象中好像也沒有誰的能力能夠超越尚武將軍,即使有後起之秀,但是各方面卻都還不足以和張武相提並論,此等重大戰事,大同應不至於任用新將。

「據屬下查證,目前大同的副將不下十名,都是歷年來選拔的武舉,年紀不大,也算是少年英雄,可是卻很少上過戰場,因而作戰能力如何,實難查證,只能說,他們的個人能力都不容小覷,實力也相當,實難分出軒輊。」對於此,他們已經盡了全力,想要查到更多,已是無能為力。

「尚武將軍呢?」獨孤雲崢聞言,眉頭皺得更緊了。

如果面對其他的敵人,或許他會胸有成竹,可是他的敵人是墨良,這個從小就讓他一再欽嘆的男子。

就算他並不了解墨良,可是卻也知道,墨良絕不會輕率為之,更何況,他相信,在墨良那裏,對於自己,墨良知道的遠比自己知道墨良的要多的多。

這就是差別和懸殊。

戰場之上,敵對雙方,彼此的了解程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卻也成了間接的決定勝負的因素。

「尚武將軍奉旨平定內亂,肅清各方前朝勢力。」這在大同並非什麼秘密,更何況,大同的狀況,這也是保密不了的。

大同上下,或許算來最閑的就是當今的大同帝墨良,除了選秀就是為寵妃修葺宮閣,朝堂內有青峰丞相輔佐執政,朝堂外有尚武將軍安邦平亂。

真不知這大同昏庸帝有什麼好的,居然能讓這兩個得力臣子忠心效力,以至於就算是此等內憂外患的情況下,大同局勢依舊是穩若金湯。

「目前狀況如何?」獨孤雲崢聽進了這番話,可是卻想到了別的。

大同境內,異軍突起,大同朝堂派系複雜,正是政局不穩的時刻,可是為何,當他真正的駐守在距離到大同不遠的地方的時候,他卻感受不到一點傳聞中的狀況。

傳聞中,齊國以及楚國的軍隊就快攻進大同都城,大有雨後春筍般,大有敵不可擋的架勢,可是為何不說都城,就是邊境,也感受不到叛軍佔據的情形?

再者,傳聞大同朝堂之上派系矛盾尖銳,可是為何卻打探不到勢不兩立水火不容的對峙情景,所見所聞都是團結一心的忠誠。

話說大同帝色令智昏,可是在他看來,他卻覺得這純屬謠言,如果一個帝王真的昏庸的話,即便有再忠臣得力的大臣輔佐那也是白搭,畢竟,一個昏庸的帝王,他的喜惡,都不免會成為朝廷上下一個顯而易見的癥狀,可是,大同上下,除了選秀女以及休憩宮閣之外,並無任何的不良風氣。

就算大同皇帝疏於朝政,但是卻也沒有發生任何的重大的荒唐之舉。

這一切似乎都是一個假象,一個迷惑世人,迷惑天下的假象。

「啟稟王爺,原本聽聞蕭一寒已經舉兵圍困都城,可是屬下卻沒有見到一個楚士的身影,更別提大軍進犯;還有就是齊國的皇族余脈,總聽說在大同境內伺機反撲,意圖復辟,可是屬下卻從未真正的見過楚國和齊國的殘餘勢力。」這是打探之人的疑惑,也是真正的靠近了大同的軍士的疑惑。

在衛國王的帶領下成長的將士們,不止有匹夫之勇,還有着一定的鑒別能力。

或者說,最基礎的戰場直覺他們還是有的。

越接近戰場,越靠近敵人,他們就越發現他們之前所掌握的信息越不可靠。

而這卻也給他們原本澎湃的信心注入了不確定。

不可否認,對於戰場上的將士來說,這無疑是最有力的挫敗。

雖然明顯表現出來,但是將士那種信心遭到動搖的士氣已經慢慢的顯現。

「不管虛實,絕不能在軍中透露半句,動搖軍心者,軍法處置。」當前之際,獨孤雲崢只能穩定軍心,不能出師未捷身先死。

到了此刻,他必須得加急呈書軒轅皇,暫緩出兵。

如果他的猜測和判斷是正確的話,那麼他們冒然出兵,必然就中了墨良誘兵之計,到時候,想要明哲保生卻已晚了。

衛國王奉旨出征,身負保家衛國的重則,一旦黯然撤兵,或許會讓天下人恥笑,更會讓有心之人有機可趁,但是就算他顏面掃地,被天下人恥笑,他也不願看着生死與共的弟兄們,冒然出戰,死而後已是小事,就怕引火燒身,悔不當初。

第232章

然而,獨孤雲崢的急函還沒來的及送出營區,就接到了前來的訪客。

歲月給來者的臉上並未增添痕迹,但是那穩健的步伐,經過磨礪之後的沉澱,以及更加自信的眼神,卻體現了一個真正的成熟男人的風采。

當年的冷千羽已經沒有了年少的輕狂,更經歷了磨難的落寞和絕望,此刻的他更似一塊經過了打磨的堅石,沒有了稜角,沒有了斑駁的石紋,剩下的只有圓潤的外殼和更加堅實的內核。

「冷千羽見過衛國王。」冷千羽不卑不亢的態度,贏得了獨孤雲崢的讚許。

「國舅爺遠道而來,有失遠迎,請坐。」看着踏着夜色而來的冷千羽,獨孤雲崢不用說,其實已經明白了他的來意。

「多謝衛國王,這是吾皇呈遞王爺的密函,還請王爺過目。」冷千羽從袖中取出一封信函,雙手送到了獨孤雲崢面前。

獨孤雲崢不動聲色的接過信函,拆開,並未及時的給出答覆。

這信里的內容,並不出他的意料之外,但是他現在卻不想發兵。

雖然知道和蕭一寒聯手本是事實,但是就目前的情形看來,發兵並不利於奉天。

及時出兵是軒轅皇獨孤韻的本意,但是如果不利於奉天,他相信,獨孤韻也會斟酌的。

「衛國王此次出兵,也該有軒轅皇的旨意,此時是衛國王最佳出兵的時機,一旦錯過了,形勢如何,在下不必言明,想必衛國王自有考量。」冷千羽看着神情不變的獨孤雲崢,也明白想要說服獨孤雲崢出兵並不是一個件容易的事情,更何況目前的形勢,獨孤雲崢並不會聽風就是雨,他所看到的想到的,並非外界所傳開的那樣。

「本王奉旨帶兵壓境,為的只不過是保衛我奉天國土,守護我奉天百姓,不受大同戰亂的荼毒,至於出兵大同,本王並沒有接到吾皇旨意,國舅爺是否有些地方搞混了?」獨孤雲崢微微沉思之後,沉聲答道。

「吾皇舉兵反同之際,就是奉天出兵之時,這可是吾皇和軒轅皇立下的契約,難道軒轅皇想要違背契約嗎?」對於獨孤雲崢的答覆,冷千羽並沒有感到意外,畢竟如果是他處於獨孤雲崢的角度和立場,他也不會貿然出兵的。

但是理解歸理解,他此行目的還是要讓獨孤雲崢馬上出兵,只有這樣,才能緩解蕭一寒等最後的一批楚國勢力被圍剿的絕境,也才能讓整個形勢發生逆轉性變化。

「契約?本王好似從未聽說過我奉天和貴國何時何地定下了契約。」獨孤雲崢眼中閃過冷芒,冷聲問道。

可是此刻的獨孤雲崢心緒翻飛,百轉難平。

雖然已經猜到了此行的目的,可是,當他真正的聽到這個事實的時候,他還是感到了一種心寒和無奈。

雖然明知道軒轅皇不會那麼的相信自己,但是卻也萬萬沒有想到,此等重大的事情,軒轅皇居然一點消息都沒有透露於他。

契約?

何時?

何地?

什麼人簽訂的契約?

奉天境內究竟能有多少人知悉這事?

攻打大同,這並不是軒轅皇的一時興起,而是軒轅皇早有預謀,經過深思熟慮之後的舉動。

「王爺不知,可這並不代表說,契約不存在,如果在下沒有猜錯的話,軒轅皇的旨意也該快到了。」冷千羽之所以能如此坦然的說出這事來,為的就是讓獨孤雲崢明白,出兵大同一事已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眼看獨孤雲崢率兵而來,卻久久未見發兵跡象,蕭一寒早就料到獨孤雲崢不會隨意出兵,密函早就傳到了軒轅皇手中,描述了當前的戰局形式,以及再不發兵,會帶來的嚴重後果。

當然,信函中所說的都是如傳聞一般的,戰局一邊倒的,勝券在握的情景,而非真正的,他們面臨絕境,四面楚歌的情景。

「難道國舅爺不知道嗎?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獨孤雲崢看着冷千羽那胸有成竹的模樣很是不爽,如果他不想出兵,即便是聖旨下來,那又如何?

「是嗎?可是奉天的百姓可都在看着王爺呢,一旦王爺抗旨不尊,不知軒轅皇會怎麼想王爺?不知這奉天百姓會怎麼認為?王爺擁兵自重還是意圖謀反?」冷千羽這話一出,獨孤雲崢的臉瞬間變了顏色,看向冷千羽的目光也是如箭般冷厲。

「就憑這句話,本王就可以把你營前問斬,以儆效尤。」獨孤雲崢怒極反而平靜的說道,只不過這略顯輕柔的話語中卻有着讓人膽寒的陰柔。

「冷某此次奉吾皇旨意前來覲見王爺,就沒有想過能夠活着走出去,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只不過軒轅皇失信於吾皇,失信於天下,那就不是冷某能夠控制的了。」說這話的時候,冷千羽彷彿放下了身上的所有重擔一樣,輕鬆而坦然。

他們都是才智不俗的人中龍鳳,只可惜世事多舛,他們也只能在風雲變化的歷史潮流中,艱難行進。

勝者為王敗者寇,要麼千古留名,要麼曝屍荒野,這是他們逃脫不了的宿命,也是他們掙脫不開的枷鎖。

「既然如此,如若本王不讓國舅爺達成心愿,那麼是否也太不近人情了。」聞言,獨孤雲崢居然笑開了。

「來人,拿下叛賊,斬首於營場,宣告天下,楚國余臣冷千羽利用身份之便,進入營帳,不言私情,只談國事,出言不遜,意圖挑撥奉天和大同之間的關係,此心不善,此行該誅。」獨孤雲崢的話語一出,冷千羽心中黯然一嘆,雖然已經做好了殉國的準備,但是,當這一刻真正來臨的時候,他還是感受到了一種真正的面臨死亡的恐懼。

只不過,他沒能完成蕭一寒給他的使命,他愧對朝陽帝,愧對正滿懷希望等着他回去的同胞們。

但是,即便能夠活着回去,他又能活多久?這種顛沛流離,四處奔波躲藏的生活,他已經厭倦了。

天下已定,復辟已經是不可能之事,只不過身為人臣,他能做的就是忠於君王,別無選擇。

而今,這分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任務,總算可以卸下了。

這一回,是死亡也是解脫。

沒有了之前的彷徨和恐懼,冷千羽看着正看向他的獨孤雲崢,沒有怨恨,沒有不甘,有的反而是一種坦然。

冷千羽的死,在奉天和大同都引起了不小的轟動,畢竟冷千羽,這個在楚國有着盛名的青年才俊,即使在楚國滅亡之後,卻也不時有着他的蹤跡和傳聞,而這次卻也是關於他的最後一次傳聞,或許這是最轟動,也是最讓人記憶深刻的,但是這隻預示著一個事實,那就是楚國真的完了。

畢竟是顧及冷千羽身為奉天國舅的身份,獨孤雲崢還是給他殮屍入棺,立碑安葬了。

當這一切引起天下嘩然的同時,軒轅皇的聖旨到了,命令衛國王獨孤雲崢即刻進兵大同,配合楚國餘眾,裏應外合,攻打大同。

如若衛國王抗旨不尊,臨陣換將,凡屬於衛國王的親信和部署一律換下。

而這卻也成了衛國王一道無法抗拒的緊箍咒,只因為,換將就意味着他們將會不戰而亡。

作為戰士,他們不是死在戰場上,卻會成為出師未捷身先死的一批人,不但命保不住,還要擔負抗旨不尊的罵名。

對於他們來說,死不可怕,可是名譽卻是不能受辱的,一旦罪名成立,不止他們死無葬身之地,就是他們的家人,族群都會因為他們而受到牽連。

無奈之下的獨孤雲崢,在處決了冷千羽之後,急速派兵進發,而這又讓天下驚訝一片。

但是,就是在這種讓人捉摸不透的氛圍下,大同和奉天的戰爭正式爆發了。

作為先鋒軍的衛國王,身先士卒,勇往直前。

即使並不完全明了敵方狀況,但是作為一個常年帶兵的將領來說,獨孤雲崢有着軍人經過長期實戰積累下來的戰爭直覺和敏銳度。

「王爺,前方就是大同的桂安城了,只要過了這裏,那麼方圓百里內的數百個城鎮就沒有固守的可能。」一路疾行,並未讓一幹將士顯露疲態,他們身上體現出來的是一種軍人的堅毅和耐力。

「保持前進,時刻留意先鋒軍發出的信號。」獨孤雲崢審視着周圍的環境,冷聲命令道。

看着渺無人煙的茂密山林,蜿蜒無際的林間通道,不知為何,獨孤雲崢居然感到不安。

一種從未有過的不詳預感。

這一種本該是敵軍埋伏的最佳場所,戰場上,設伏不斷也是擾亂敵人及至於殲滅敵人的最有利的方法之一,可是這一路上,他們幾乎可以說是一種前行,沒有受到任何的阻礙和襲擊。

即便如此,獨孤雲崢也從未鬆懈過,他的雙眸總是警戒環視着四周的環境,查看着周邊的地理位置和環境。

一路下來,雖然沒有任何的傷亡,但是卻也耗去了他們不少的精力和體力。

這看似是有利於他們的,但是獨孤雲崢卻總覺得哪兒不對。

總覺得大同的這第一戰有違常規,首戰的將領會是誰?他又擅長於什麼樣的戰術?

這無疑成了獨孤雲崢心中最大疑惑。

「王爺,前方並沒有敵人。」在獨孤雲崢策馬環視的時候,看到了前方先鋒發出信號的部下已經來報,而這已經讓奉天的將士們也感到了一種從未有過沉重和未知。

正所謂知已知彼百戰百勝,一路行來,他們對於即將面對的敵人卻是一無所知,這分無知也讓他們的信心大打折扣,更讓他們的士氣一落千丈。

「謹慎前行。」獨孤雲崢稍作思索,還是果斷的下達了命令。

然這一路,他們依舊沒有碰到任何的敵對勢力,他們依舊一路暢行。

直到他們到達了桂安城門外,他們依舊沒有看到一個大同士兵的身影,本該有守城士兵的城門口也是空無一人,唯一正常的就是那緊閉的城門。

遙遙看去,明顯的就能感覺出,這分明就是一個人去樓空的空城。

空城,是否就意味着他們將會不戰而勝?

不,任誰都不會這麼認為,只因為他們不會相信天上掉餡餅的事情,更何況是戰場之上。

「王爺,這裏?」審視了一會,尾隨其後的一名副將低聲詢問。

「小心。」獨孤雲崢目不轉睛的看着城門上獵獵作響的旗幟,在月光下顯得那麼的空響。

「王爺小心。」就在一切都空寂的時候,城門之上突然燃起了整齊而明亮的火把,瞬間,城門上下,一片通亮。

第233章

隨着桂安城城門上的火把林立,一個個身着盔甲的戰士也同樣出現在了獨孤雲崢的視線里。

緊緊的盯着城門上方,獨孤雲崢知道,即將看到的就是此次戰役的對手。

沒有了之前的猜測和彷徨,站在城門下不遠處的獨孤雲崢,真正面對敵人的時候,卻出奇的達到了心靈的安定。

「貴客臨門,兒郎們速速打開城門,夾道歡迎奉天最為神勇的衛國王駕到。」隨着含有喜慶意味的話語傳開,看着原本緊閉的城門徐徐打開,看着大同的將士列隊歡迎。

獨孤雲崢的心一顫,看向城牆上,在火把下顯現真容的說話者,那一頭的銀髮在火把的照射下,更顯得那麼的清晰明了。

狹長的雙眸有着意味不明的光芒,唇角的笑容有着老友前來的愉悅。

此情此景,有誰能想到,他們會是生死難以共存的敵對雙方,更不會有人想到,他們是同父異母的手足兄弟。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他會在這裏見到墨良,更不會想到,墨良會有這種方式和他見面。

「衛國王,不,或許朕該改口叫一聲皇兄,久違了。」隨着那低沉的話語吐出,獨孤雲崢的身側即刻傳來了震驚的吸氣聲,不用回頭,不用側目,獨孤雲崢知道,這一仗,他已經不戰而敗了。

與敵對陣時刻,軍心卻動搖了,他作為將領,他用血汗建立的威信在這一刻,被動搖,被沖刷了。

「沒想到短短的幾年時間,就能讓王兄忘了絕殤,還真是讓寡人心寒啊。」簡簡單單的兩句話,卻已經點明了來者的身份,雖然那一頭的銀髮已經在奉天的將士面前表明了他大同皇帝的身份,可是另一層身份卻也在這一刻揭露了。

叫衛國王獨孤雲崢王兄名叫絕殤的男子,奉天的將士們再遲鈍也意識到了這個站在城門之上的男子是誰了。

奉天曾經的太子獨孤絕殤,如不是他的離奇失蹤,當今的軒轅皇也不可能登基為帝。

他,獨孤絕殤才是奉天真正的皇位繼承者,是奉天名正言順的皇位繼承人。

「王兄此次奉旨前來,是為與大同為敵嗎?沒想到軒轅皇到現在還不死心,他以為寡人還是當年的太子嗎?還是那個沒有反抗之力的少年嗎?」語調一變,原本的愉悅變成了手足相殘的悲哀以及忍無可忍的憤怒。

「吾皇從奉天死裏逃生,空手建立了大同王國,只為天下穩定,百姓安居樂業,之前的前仇舊恨吾皇已經含血吞下,並非懼怕奉天,只因吾皇心中還念及同胞情誼,不忍手足相殘,更不想因為此個人恩怨,讓天下百姓顛沛流離,居無定所;卻不想軒轅皇不但不體諒吾皇的此番仁厚寬大之情,反而狼子野心,竟然夥同大同逆賊裏應外合想要侵犯我大同,實乃欺人太甚,士可忍孰不可忍,吾皇在不反抗,還當我大同天子沒了血性,可以任由拿捏,說到底,吾皇本是奉天太子,這奉天本就應該是吾皇的天下,他獨孤韻理當退位謙讓,歸還皇位。」站在墨良身旁的青峰一席話說的慷慨激昂,立即引得大同將士士氣高漲,熱血澎湃,齊聲高呼:天佑吾皇,收復奉天,一統天下。

相形之下,獨孤雲崢一行人馬,只能沉默的看着聲音震天的大同將士。

奉天軍隊雖然因為這一意外消息而顯得有些驚疑不定,但是卻並沒有因此而移動半步,這分軍紀讓高高在上的墨良看在眼裏,贊在心裏。

從這一刻,他不在只是大同的皇帝墨良,他還是奉天的前太子獨孤絕殤,統一天下,奪回原本就屬於自己的皇位,箭在弦上,蓄勢待發。

自此大同軍隊大舉攻進奉天就有了光明正大的口號,獨孤韻準備好迎接他的回擊吧。

「王兄,若是還有兄弟情義的話,那麼就帶兵入城吧,朕理當款待;如若不念同胞情義,那麼。」隨着墨良的話一出口,城牆上面頓時佈滿了弓弩手,密密麻麻的弓箭支支對準了他們。

一邊是敞開的城門,一邊是蓄勢待發的弓箭,是兄弟還是敵人,看似一切都在獨孤雲崢的一念之間。

入城,那是獨孤雲崢絕對不會做出的抉擇,來此之前,他早就做好了恩斷義絕的準備,只不過他沒有想到的是,迎戰他的會是墨良本人。

那麼唯一的抉擇就是與之為敵,可是,此時此刻,想要戰勝墨良,卻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只因奉天的將士已經軍心動搖了。

想要重新凝聚軍心,那麼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否認墨良的身份,可是

看着城牆上那正看向自己的身影,感受那瞭然的視線,獨孤雲崢的心一沉。

「奉天的前太子獨孤絕殤早在多年前遇刺身亡,大同皇帝此番話語從何說起,本王此次率兵前來,只為向大同帝討個說法,大同內亂本是大同之事,可是卻禍及我奉天無辜百姓,踐踏我奉天國界,還請大同帝給吾皇一個答覆,好給吾皇一個交代。」並沒有因為墨良的一番話語而亂了分寸,獨孤雲崢鏗鏘有力的話語,讓身後疑慮重重的將士們稍稍定下了心神,也明確的否定了墨良就是獨孤絕殤的事實,更把出兵大同變成了保家衛國的正義之舉。

「這就是奉天大名鼎鼎的衛國王,可想仁義之君軒轅皇也不過爾爾,難怪」帶着興嘆的意味,墨良似乎體悟到了什麼,看向獨孤雲崢的視線瞬間沒有了任何的情緒,除了漠然還是漠然。

「衛國王,爾等到混淆是非顛倒黑白的本領吾等早就料到了,只不過青峰斗膽,替吾皇徵詢一事,還請衛國王給以答覆,奉天的皇太后,也可說是奉天的皇后現在身在何方?軒轅皇之所以違背倫常,冊封先前的太後為皇后,為的是什麼?還不是吾皇生死未明,軒轅皇軍事情報吾皇歸來,危及皇位,這才變相的拘禁皇后嗎?只因為普天之下,誰都知道,當年的太子就是太后的命,反之亦然,軒轅皇不就是想用太后牽制太子嗎?太后失蹤之前不是還傳出太后雙目失明,皇子失蹤的消息嗎?隨即就傳出了皇子遇害,太后和公主一同失蹤的消息,這說明了什麼?青峰懷疑太后早就遭到了軒轅皇的毒手,只不過卻秘而不宣,只因知道,太后一旦有何意外,那麼吾皇必然不會善罷甘休,不知衛國王對此作何答覆?」青峰的話一出,獨孤雲崢本安定的心再次浮動,難道青青真的已經

不,絕不可能,軒轅皇不是還在四處找尋的嗎?

再說,軒轅皇對青青的情意他們弟兄可都看在眼裏,軒轅皇不會傷害青青的。

可是,真的不會嗎?

這分堅定,也有了動搖。

「這是我朝皇室之事,丞相大人似乎過於關心了。」一句話,沒有認可,也沒有辯解,他可以否認獨孤絕殤的身份,可是讓他一同否決青青,他真的做不到。

「夫人是我等再生父母,如果不是夫人,吾等早就在荒野中屍骨無存,如果不是夫人有先見之明,讓吾等暗中保護吾皇,吾皇可能就真的成了傳說中的太子了。」這是青峰首次表達了對青青的感恩之情,他們不能守護夫人,可他們卻能守護夫人的命脈,他們一直竭力而為之。

「衛國王,你回去轉告獨孤韻,我墨良,也是獨孤絕殤,從此將不再保持沉默,之前所受到的,我會一樣樣的還回去;失去的,將會一件件的拿回來。」墨良冷冷的掃向立於馬背上的獨孤雲崢,冷聲說道。

只希望獨孤雲崢能夠識時務,退兵離開,否則就不能怪他手下無情了。

對於獨孤雲崢的反應,他早就預料到了,獨孤雲崢是一個鐵骨錚錚的漢子,也是一個精忠報國的將領,就算他同樣受到軒轅皇的排擠,但是他的心還是在奉天。

當然,和獨孤雲崢對陣,這不是一場容易的戰役,但是再難,他也不會示弱手軟,只因這一戰,關係着大同和奉天之後的戰事倒向,他又怎會輕視。

想必軒轅皇也看到了這一點,才派出了衛國王。

之前的一番話,為的也不過是讓獨孤雲崢的隊伍軍心動搖,為的也不過是讓多疑的軒轅皇知道,他大同的帝王承認了獨孤雲崢的身份,並且對他示了好。

雖然獨孤雲崢已經明確的否認了,雖然獨孤雲崢從始至終都站在獨孤韻的那邊,但是,獨孤韻卻不會再那麼的相信他。

這才是此番話的目的,也是想要更快捷的拿下首場戰役的一種手段。

「王爺,休得和他們浪費口舌,大同帝就在這裏,只要我們攻下城池,捉拿了大同帝,那麼他的一派胡言自然會不攻而破。」眼看雙方遲遲未動,相形之下,只因為這簡短的對話,大同的士氣卻一直高漲,而奉天的士氣就感覺有些不足,如果再拖延下去,他們就真的不戰而改了。

作為副將的他,雖然堅信衛國王的忠誠,但是卻不保證此番情景一旦傳到皇上耳中,那會是怎麼一回光景。

「捉拿大同帝,衛我河山。」一瞬間,奉天軍隊也是情緒激昂,殺氣騰騰。

「收復奉天,一統天下。」另一邊,將士們也齊聲高呼,大有一聲令下,就會勇往直前的忘我氣概。

「衛國王,不要讓培養你的人失望。」隨着城門的轟然關閉,城牆上的墨良給出了戰鬥的信號。

「今日本王就領教領教大同帝少年天子的神威。」聞言,獨孤雲崢也是目露雄光,雙足在馬背上一點,人已經直撲墨良而去。

「放箭。」

「殺。」

只聽得萬箭齊發的聲音響起,騰空的獨孤雲崢半途轉身迴旋,避開了直射而來的箭雨。

不進則退,就在獨孤雲崢回落的同時,一道身影卻已經無畏的從城門之上躍下,緊接着大同的將士紛紛躍下,這一反固守城牆的戰術,省去了奉天軍士的強攻,卻也直接找上了奉天軍隊的主要統帥。

同是鏗鏘男兒,同是熱血好兒郎,為的是心中的那一份信念,那一份忠誠,各為其主,浴血奮戰。

只聽得兵器交接的聲響,只聽得拚命廝殺的吶喊,戰場中,再也找不到誰或誰。

每個人都只知道殺,心中只有一個想法——殺,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殺,軀體只有一個動作——殺。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已經分不清漫天飛舞的是別人的血還是自己的,只要還有命在,還能揮動手中的兵器,那麼他們就不會停下這一切。

廝殺聲,吶喊聲,在桂安城整整回蕩了三天三夜,城內的百姓雖然閉戶而居,但是那廝殺的聲音卻綿綿不絕的傳入他們的耳中,關於城牆上的一段對話同樣沒有遺漏的在桂安城中蔓延開來。

在桂安城內的每一條巷道內,都可以看見身着盔甲的大同將士,臉色凝重,緊握兵器,肅穆的在原地等候命令。

他們的任務不止有阻擊偷襲而來的隊伍,更重要的是儘力保護城中百姓不受屠戮。

雖然此番戰役由他們的天子親征,更有如神祗一般的丞相陪同,他們有着必勝的信心,可是卻沒有人會忘忽職守,只因為,從不輕敵,是他們大同軍士一貫的作風,更是大同軍隊能夠壯大,戰無不勝的準則。

更何況,此番的對手是奉天最有名的衛國王,這個讓大同天子都高度褒獎的男了。

突然間,只見巷道中的將士們奔跑而行,就聽得兵器相交的聲音在城內響起。

「殺,打開城門,連同衛國王一同活禽白髮妖孽。」只聽得喊殺聲越來越近,可想這些大同士兵根本就不是來者的對手。

「楚帝,久候了。」就在接近城門的時候,大同的戰將張武已經持槍而立,一身戎裝,當年的小將已經成為了大同的戰神。

沒想到,果然不出皇上所料,這桂安城,奉天軍隊攻城之日,必將會是前朝餘孽聚集之時。

小小的桂安城,大同將士腹背受敵,可是即便如此,在大同軍士的臉上卻看不到丁點的恐懼和退縮。

「張將軍,寡人知道你是聰明人,孰勝孰負,將軍心中自有定奪,將軍是個人才,何不擇木而棲,也不負嬌妻美眷。」就在這勝利在望的一刻,蕭一寒遇到了強勁的對手。

想當年,張武對文若鳶的一片痴心可是日月可鑒,天下皆知,而文若鳶是楚國人,文氏一門在亡國時,也是家破人亡,對於大同國君,文若鳶必然是仇恨的。

按照張武對妻子的執著,唯一的突然點就只能從文若鳶入手。

「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張武只知,楚帝若想打開城門,那麼只能從在下的屍體上踏過,否則,別無他路。」對於蕭一寒的策反,張武早有所準備,文若鳶是他的摯愛,但是他是軍人,他有他的職責和使命,他有軍人的大義和熱血。

面對國和家的時候,他知道該如何抉擇。

只因為,他深深的知道了一個道理,沒有國哪有家。

當年的雲壤,雖然為國,可是作為雲壤的子民,他的感受他終生不會遺忘。

只有國強,百姓才能挺起脊樑做人。

就算這一仗,桂安城失守,他也會選擇和皇上同肩作戰,生死與共。

「真是不識時務。」時間就是勝算,蕭一寒不在廢話,只要打開了城門,只要奉天的軍隊一攻進桂安城,就意味着大同被打開了缺口。

他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好久,他不會再錯失機會。

城裏城外,廝殺聲變得那麼的貼近,大同軍士們在奮力殺敵的同時,卻也在儘力的保護著百姓不受傷害。

為此,他們儘可能的寧願自己受傷,也不會讓敵人殺進民宅。

敵人似是看到了大同軍士的這一弱點,不停的攻向民宅,肆意的想要屠殺百姓,目的只是誘殺大同軍士。

看着一個個大同軍士捨生忘死的保護百姓,因為懼怕戰爭而躲在家中卻依舊不得安寧的百姓們不再保持沉默了,隨着幾個血性少年的挺身而出,百姓們蜂擁而出,雖然他們手中沒有鋒利的兵器,他們有的只是簡陋的農耕器具,但是當這看似是烏合之眾的百姓們一擁而上的時候,卻也為奮力殺敵的大同軍士們爭取了更多的時間,也為大同的軍士們注入了力量。

「殺死逆賊,保護皇上。」簡簡單單的話語,一波波的傳出城去,傳到浴血奮戰的將士耳中,都不由為之一振。

「大同兒郎們,聽到了嗎?我大同的子民正為我們吶喊助威,我們不能辜負了百姓別的厚望,殺啊。」墨良袖子往臉上一擦,高聲喊道,狹長的雙眸中有着點點波光。

「殺」隨着喊殺聲響起,桂安城內外硝煙不盡。

第234章

得民心者得天下,這是任何執政者都必須得知道的真理,一旦失去了民心,那麼就算有在強的軍隊,在雄厚的家族勢力,那也只能是一代梟雄,而不會是萬民之主。

在這場勢力均衡的戰役中,桂安城的百姓毋庸置疑的在無形中成為了大同軍隊的後備軍,為大同的官兵們擔負起了後勤的保障工作。

人心齊必定士氣足,即使面對的是連續倒下的同胞,即使傷痛和死亡一直在雲繞着將士們,但是進攻者和守衛者,不同的立場卻有着不同的信念。

「皇上,援兵到了,是否」就在三天拼殺之後的間隙,青峰的眉宇間一掃之前的凝重,帶來了好消息。

只不過,看着一身同樣狼狽的墨良,他卻知道,這個消息也只能是一個鼓舞人心的消息,而不可能真正的成為決定勝負的關鍵。

只因為,這一場戰役,明為奉天和大同的首戰,其也是墨良和獨孤雲崢兩人之間的一個較量。

先鋒部隊,加上後續部隊,總共八萬軍士,這是奉天軍隊的總體力量,卻也是奉天最為有力的一支部隊。

墨良此次所帶並將也是八萬,不多不少,從沙場點兵的那一刻,青峰就已經意識到,這對於墨良來說,並不僅僅代表了國家。

「人是否抵達奉天了?」墨良並沒有因為這個消息而露出任何的神情,狹長的雙眸中顯露的是另一種思緒。

「還未有消息傳來,不過,皇上放心吧,仇將軍一定會完成任務的。」青峰的神情也為此而一肅,讓十萬大軍化整為零,直入奉天京都,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雖然奉天出兵已經引開了奉天最有實力的衛國王,但是滯留奉天的幾位王爺卻也不是吃素的,即使仇子云能一舉拿下奉天京都,卻也不一定能肅清奉天勢力。

「內憂外患,朕要讓獨孤韻嘗嘗什麼叫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滋味。」墨良狹長的雙眸中顯現的是一抹複雜的不完全為仇恨的語氣。

「皇上為何?」攻進奉天皇宮,這青峰並不擔心,畢竟仇子云是皇上親自挑選的少年英才,如果沒有那份能力的話,皇上又何必大費周章的陪他演了一出昏君賢臣的戲碼。

只不過,為何不直接拿下獨孤韻,畢竟斬草不除根,這並不是墨良的做事風格。

與成大事者不能婦人之仁。

這可是他們從事的第一原則,可是為何皇上卻要讓軒轅皇有機會逃離呢?

難道墨良對獨孤韻還存有兄弟情誼嗎?

「青峰,朕要讓他親口承認朕的身份,那麼朕得奉天就必將理直氣壯,順應天意了。」墨良並無半點隱瞞之意,更沒有虛偽的兄友弟恭的拳拳情意,有的只是從一個統治者的角度的考慮。

「青峰,傳朕旨意,擊休兵鼓。」稍作休整,墨良下達了讓人意外的旨意。

「王爺,難道大同已經無兵可出了,我們趁勢追擊,一舉拿下桂安城吧。」看着撤退的大同兵士,看着桂安城門上獨自飄揚的大同戰旗,獨孤雲崢略顯疲憊的雙眸中並沒有勝利在望的喜悅,反而有了一種說不出的不詳之兆。

此次戰役,完全是軍人對軍人的戰爭,沒有出現獨孤雲崢之前打探得知的那種特屬於大同帝的影子部隊的出現。

這代表了什麼?

傳說中的影子部隊,每到之處所向披靡,其手段敏捷狠辣,對方完全沒有還擊之力。

可是

有些事情,雖然沒有得到證實,但是他的心裏卻有種不言而喻的認同,這就是大同帝的實力,他不止是一個出色的皇帝,更是一位傑出的將領。

就在獨孤雲崢審視戰場的同時,城門卻轟然打開,只要他一聲令下,奉天軍隊就能長驅直入,直搗黃龍。

可是,不愧是獨孤雲崢親帶的精兵,沒有人面對這機會雀躍冒然,有的反而是更加謹慎的審視。

「撤出十里,就地紮營。」面對這貌似空城計的桂安城,獨孤雲崢沒有冒然進攻,反而率兵後撤十里,在一個攻守皆備的地方安寨紮營。

「王爺,勝利在望,為何要撤軍?」雖然異於獨孤雲崢的軍令,但是副將卻也沒有當着將士的面提出質疑,反而是在撤軍之後,單獨詢問於獨孤雲崢。

「我國境內可有軍情傳來?」沒有回答將士的疑問,獨孤雲崢反而問出了一個讓副將詫異的問題。

「王爺何意?」兩國交戰,王爺關注的不是眼前形勢反而是萬里之外的本國情形,這是否有些太過於謹小慎微!

「本王休書一封,副將親自送交賢王殿下,切不可延誤。」獨孤雲崢眉頭深瑣,提筆而就,而這卻讓一旁的副將雖然能感受到衛國王的憂慮,但是卻不知為何?

「要快,記得,活着把信送到。」獨孤雲崢把信交到副將的時候,堅定的雙眸有的是信任的目光和寄託。

「王爺明明知道末將」副將難以置信的看着獨孤雲崢,想要說什麼,卻被獨孤雲崢抬起的手制止了。

「將軍是我奉天的棟樑,本王相信,將軍一心報效吾皇,這已足以。」獨孤雲崢的話一出口,副將的臉上呈現出來的是一個男兒堅毅的感動和淚光。

「呂繼忠一定不負王爺使命,親手把信交到賢王殿下手中。」明知自己是皇上安排在衛國王身邊的一顆棋子,可是衛國王不但沒有因此而排斥他,反而待他如同其他的將士弟兄一般,此刻還委以重任,這份胸襟,他終身難忘。

一騎快馬連夜趕回奉天,塵煙過後,兩道身影卻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

「大人,為何要放走他?」尾隨青峰一同前來驗證皇上猜測的小兵不解的問道。

不明白丞相青峰大人明明猜到敵人會派人回朝送信,為何卻又不攔截下來,反而要眼睜睜的看着他離開。

「衛國王聰明一世糊塗一時。」看着人馬離去的方向,青峰忍不住嘆息。

只可惜一代英才就此就要淹沒在這滾滾紅塵中了。

「大人此話怎解?」小兵撓了撓頭,疑惑的問道。

這衛國王也算是他從軍以來,見過的最厲害的敵人了,他還沒有見過那個人能和皇上和丞相大人親率的戰役中維持不敗的。

更何況,就算是他們打開了城門,也不見他上當的人,這已經算是很了不起了。

「慢慢你就會知道了。」青峰微微一笑,對於大同帝,他有了更深的認識,現在的大同帝不在是他們誓死相隨時的那個青蔥少年了,他已經是一個有着帝王謀略的天子了。

雖然大同已經成立多年,雖然大山帝已經稱帝多年,但是此時此刻,青峰也才再一次的從心底里認識到了何為帝王?何為謀略?

就在呂繼忠捨生忘死趕回奉天的途中,看到了一批又一批的逃亡難民直湧入奉天境內,邊關處,難民們因為沒有通關碟文只能徘徊在城門之外,放眼看去,就只看到成群的難民促膝而坐,看上去一片荒涼疾苦。

但是,放眼掃去,卻讓人有些驚嘆,這些人中,大多是年少男子,呂繼忠不由皺起了眉頭,提高了警惕。

正想仔細盤查的時候,卻看到了讓他放心的一幕,那就是這些看似健壯的男子,或多或少都有着殘疾,不是手臂沒了,就是雙腿不便,一瘸一拐的。

這些人,就算是朝廷徵兵,那也是不要的。

在鄉中,卻也失去了該有的勞動力,淪為貧民,因為戰亂成為了難民,卻也情有可原。

心中雖然放鬆了警惕,但是該問的他還是會問。

「這些難民從何而來,為何直奔京城而來?」面對前來相迎的地方官吏,呂繼忠問道。

「回大人,這些難民都是西南地區,受盜匪欺凌無家可歸之人,聽說前太子復活,正招兵買馬,為了躲避戰亂,這才出來避難的。」看着隨處可見的難民,官吏的臉上也有着沉重和擔憂,畢竟不管哪個地方,出現了那麼多的難民都不是一件好事。

「可有上報實情?」聞言,對於所見所聞,呂繼忠的判斷更明確了,這些人必然是不想捲入政權爭鬥中,這才離鄉背井的逃出來了。

可是,這麼大的事情難道皇上就沒有得到一點消息嗎?

就算皇上沒有得到,作為屬地封王的淮南王和落凌王也該獲悉此景,難道他們都沒有做出應對嗎?

「淮南王已經命下官嚴防關卡,不能讓不明人士混入奉天境內,等肅清混亂之後,就讓他們返回原籍。」對於此,已經算是淮南王能做的了。

「王爺此舉甚為妥當,末將就不做停留了,大人告辭。」呂繼忠一拍馬背,絕塵而去。

這一跡象卻被留在了腦海中,只是等他趕到京城的時候,他才發現,他是那麼蠢不可及。

難民無處不在,來自四面八方,聚集於直達京城的各個城門外,為了穩定人心,當地官員,不得不打開糧倉,發放糧食。

這雖然有效的緩解了難民的情緒,但是卻也不是長久之計,畢竟每個地方的存糧是有限的,就算能夠供應,但是卻也不能一直如此。

根本之計還是在於解決各地混亂的根源所在,卻不想,一路行來,太子復辟的聲音卻也一路尾隨。

當他抵達京城的時候,本應首先覲見皇上,可是思及衛國王的所託,呂繼忠還是首先去了賢王府,呈遞上了衛國王的書信。

「呂愛卿辛苦了,不知此刻前方戰況如何?」看着風塵僕僕進京面聖的呂繼忠,軒轅皇獨孤韻發出了親切的慰問,只不過他現在更為關注的還是戰況。

雖然關於戰事,一直都有信使回報,但是,呂繼忠能給他最為真實的信息。

呂繼忠碗拒了軒轅皇的賜座,保持着筆挺的站姿,雖然日夜兼程,但是卻也沒有磨損他一個軍人的硬朗氣質。

關於兩軍開戰的情況,呂繼忠一五一十的做了回報,甚至於關於大同帝墨良和衛國王獨孤雲崢之間的對話,他也一一做了稱述。

他本是軒轅皇派了監督員衛國王的副將,就算他不說,他相信也有別的人會向軒轅皇說,還不如他來說,最少,從他的口中吐出的信息不會歪曲事實,儘可能避免衛國王受到不必要的牽連和污衊。

當然這其中也包括了衛國王送信給賢王的事情,畢竟回京之後,他相信,他的行蹤早就傳到了軒轅皇的耳中。

送信本是軍令,可是他卻忘了一點,天子腳下莫非王土,就算是服從軍令,可是這天下卻也是皇上的。

即使他沒有絲毫的隱瞞,卻也作出了大不韙的舉動。

「衛國王捨生忘死,拼搏殺敵,真不愧是朕最依賴的王兄,傳朕旨意,出征將士,重重有賞。」聞言論,軒轅皇的神情隨着戰事的起伏而波動,最後長噓一口氣,朗聲贊道。

「臣代全軍將士謝皇上恩賜。」對於此,呂繼忠很是欣慰,他沒有想到軒轅皇會如此依賴衛國王,雖然知道軒轅皇忌憚衛國王手中的兵權,可是,那也不過是帝王的擔憂,他還是信任衛國王的。

「臣不辱使命把信送達,就此向皇上辭行,臣願和戰線上的弟兄們一同,血灑沙場,衛我山河。」呂繼忠的臉上看不到丁點對戰爭的畏懼,有的只是拋頭顱灑熱血的男兒豪情。

「我奉天的明天就交給愛卿們了。」聞言,軒轅皇起身相送,自始至終表現的都是仁君的溫和寬容。

「傳朕旨意,命陸暮云為統帥,帶三萬精兵趕赴前方,支援衛國王。」轉回身的軒轅皇,卻冷聲下旨,他很想知道,衛國王送給賢王的信里寫的是什麼?

他也想知道,為何衛國王不乘勝追擊,拿下桂安城,即便活捉不了墨良,但是卻也不應該不進反退。

難道,在他們的心目中,太子才是真正的皇位繼承人嗎?

暈黃的燭光下,本該溫和儒雅的臉龐有些扭曲。

「賢王覲見。」不久之後,就傳來賢王求見的聲音,再轉身,軒轅皇依舊是那個仁慈之君。

「傳。」獨孤韻坐回了位子上,等待着這個他最信任的臣弟。

「臣見過皇上。」賢王獨孤鑫源也是在看了信之後,就迫不及待的召集了部分官員,取得了信息之後,馬上進宮呈情。

「賢弟免禮,這麼晚了,有何要事進宮?」看着神色凝重的獨孤鑫源,獨孤韻腦海中千思百轉,臉上卻並未表現出分毫。

「皇上,這是王兄交與臣弟的密函,還請皇上過目。」獨孤鑫源把信函雙手呈上。

「這是?」接過密函,獨孤韻並沒有急着打一工,反而疑惑的看向獨孤鑫源,似乎不明白獨孤鑫源為何會把信交給他。

「皇上,王兄猜測奉天內近期會有異變,要臣弟着手查清,儘快稟明皇上,奉天此刻兵力空虛,恐被人趁虛而入。」獨孤鑫源言簡意賅的把信的內容闡述了一下。

「奉天境內,太子復辟的呼聲日漸高漲,西南綠林勢力也在蠢蠢欲動,難民的數量也大的驚人可疑,臣懷疑,這一切並非巧合,應該是受人指使,因為動亂之處,都或多或少的牽制了當地官員,並且難民的匯聚,對當地的糧倉都有一定的消耗,若是有心人為之,那麼動亂之日,奉天必將會自顧不暇。」這是獨孤鑫源從獨孤雲崢的提醒會聚日久以來,他從各地官員那裏收集到的信息得到的結論。

一旦真的發生動亂,即使衛國王率兵回趕,卻怕已是干長莫及。

獨孤鑫源沒有說出口的就是,大同帝已經打出了前太子的旗幟,這才是最為讓人擔憂的,如果純屬國與國之間的戰爭,那麼朝堂之上必然是團結的,可是一旦有了前太子的號召,這一切就會變得撲朔迷離。

失蹤的皇后,當年的太后曾經理政多年,從她手裏提拔的官員何止數人,即便軒轅皇想着方的避而用之,但是這些人畢竟還在朝堂之上,他們可都是有着一定影響力的官員,一旦被墨良用之,軒轅皇可說是希望渺茫啊。

「嚴令各軍,嚴正以待,隨時候命。」聞言,軒轅皇愣了半晌。

他才下旨陸暮雲帶后支持衛國王,難道要收回成命嗎?

可是,想到當年形勢,如果獨孤雲崢所言非虛,那麼奉天境內真的是外強中乾了。

「四品以下官員,只要是皇后當年提拔任命的,一律清除。」當務之急,軒轅皇首先想到的就是保證朝廷官員的一心,儒雅的臉龐也有了少之又少的狠絕。

「皇上,萬萬不可,這些人雖然是太后當年所用,但是卻並不表示能為太子所用,更何況,四品以下,怎麼說也不下數十人,他們可都是國之人才啊,還請皇上收回成命,切勿濫殺無辜啊。」獨孤鑫源怎麼也沒有想到,國難之際,軒轅皇首先想到的不是怎麼去解決問題,反而是肅清朝廷的官員,這雖然能達到殺雞儆猴的效用,但是引起的反彈卻是更難以想像的。

他知道太子一直是皇上心中的一個結,但是卻不想,即使做了皇后的青青在皇上的心中同樣是一個結,一個永遠無法打開的結。

而這個結,也讓皇上從心底里根本就不可能信任皇后,這麼說來,皇上之前對皇后所表現出來的一切寵愛都是假象?

想到這裏,獨孤鑫源似乎明白了一切。

當朝皇後為皇上產下皇子,為何卻又離奇失蹤,難道是

皇上不會連皇子和公主的身份都有所懷疑吧?

還是這其中,還有他所不知的隱情?

想到這裏,獨孤鑫源不由心中一寒,在不知不覺中,他竟然成為了獨孤韻監視和追殺青青的幫凶。

「臣弟可有想過,一旦這些人念及太后當年恩情,一旦被太子所用,這奉天將近有大半的官員就會背棄朕,轉而討伐朕,到時候,朕該如何收場?」獨孤韻撕下了一貫的偽裝,陰狠的說道,他絕不容許那樣的狀況發生。

「皇上,那些官員雖然是當年的太后所提拔,但是卻也並不表示他們都是為太后所用啊,更何況,太后已經失蹤多年,就算他們想要回報太后的知遇之恩,太后如今也是皇上的皇后啊,還請皇上三思而後行啊,切不可做出讓朝臣心寒之事。」獨孤鑫源看着滿臉殺意的獨孤韻,雙膝跪地,這才發現,多年的兄弟,他現在才真正的看清身為帝王的獨孤韻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可是現在的他沒有時間自愧感嘆,他能做的就是阻止軒轅皇大肆殺戮,保住那些官員的性命。

「皇后,哈哈,可笑至極,皇后,朕的皇后,臣弟可知,這棲鳳宮居住的是什麼人?朕的皇后,那也不過是徒有虛名,朕的皇后,朕冒天下之大不韙迎娶的皇后,也不過是與人苟合生下一對雜種的破鞋。」提及青青,獨孤韻的臉部表情更為扭曲,隱忍多年的不為人知的隱情,在這一刻傾瀉而出,之前執意留下青青,迎娶青青的情意早就在無情的歲月中化為了塵煙,徒留的只是那如慢性毒藥滋生的不甘和憤恨。

「皇上!」原本跪着的獨孤鑫源在聽到獨孤韻如此卑劣難堪的指責時,忍不住一躍而起,大聲提醒,雙拳緊握於身側,眼中閃現的也是強烈的不滿和憤怒。

就算知道了一切,就算明白了青青和獨孤韻之間發生的一切,但是獨孤鑫源還是無法聽到任何人如此的謾罵於青青,更何況,這些話語還是出自他們一直以為對青青情有獨鐘的軒轅皇口中。

「怎麼,受不了了,這分屈辱,朕隨了多少年?朕的皇后,她的心可曾在朕的身上,她的眼裏心裏有的只有那個不知出處的雜種,獨孤絕殤,她們是母子,卻真正做出了的淫穢之事,朕怎能容得那野種存活於世,只可惜,朕不能親手把那對野種碎屍萬段,就算朕派出了禁衛軍,卻也讓那小野種跑了,不過,當朕告訴皇后,皇子死了的時候,你不知道,皇后的表情,多麼的絕望,她的臉上再也出現不了那讓人討厭的笑容,只可惜,她的眼睛瞎了,要不,朕相信,那絕望的眼神會讓朕終生難忘。」多年積壓的怨恨在這一刻再也壓抑不住了,看着獨孤鑫源難以置信的眼神,獨孤韻的心中浮現的是一股莫名的快意。

「賢弟,你知道嗎,當朕看着被抱在皇后懷裏的小丫頭的時候,多少次想着,如果朕掐死了她,不知道皇後會作何反應,只可惜,皇后一直都在那丫頭的身邊,朕根本近身不得。」獨孤韻扭曲的神情有着讓人毛骨悚然的幻想,隨着他的傾訴,獨孤鑫源只覺得他們之間的距離更開了,對於青青當年的感受,雙眼失明之下,卻還得提防毒手的艱難境地,獨孤鑫源只覺得一陣內疚。

他一直以為,他對青青,一直在盡著一個兒子的責任,一直以為,青青可以不相信任何人,可是卻完全能夠相信自己,依賴自己,卻不想,當真相大白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是多麼的無知,多麼的可笑。

他的親近不但保護不了青青,卻成為了束縛青青手腳的一道枷鎖,她在艱難自保的同時,卻還要想方設法不牽連他。

「賢弟此刻很恨朕吧,青青成為了朕的皇后你們的心意朕何嘗不明,只學過朕怎麼也沒有想到,即使她成為了朕的皇后,你們卻也沒有一個人成婚,落凌王要不是青青保媒,他也不會娶妻生子的吧?只可惜,你們的這分心意,今生是難以言明了。」這番言論一出,獨孤韻的臉上居然浮現了自得,從小到大,他處處謙讓,裝病示弱,看着他們驕傲的成績,看着他們受到父皇的讚賞和朝臣的讚譽,他卻只能壓下心中的那份渴望,看着他們享受那一份榮耀,那些,他原本也可以擁有,只可惜他母妃早逝,朝中勢力不夠強大,他能做的就只有隱忍。

說到這,他是否該慶幸,母妃的早逝只是因為替父皇嘗葯而亡,要不,奉天的皇位又怎會落在他的頭上。

太子獨孤絕殤的出色表現,父皇獨孤離的猶豫,他何嘗沒有感受到,他又怎麼能眼睜睜的看着原本該屬於自己的皇位從眼前溜走,他不能。

故而他默許了殷祁剛,對出宮的太子進行了追殺。

雖然沒有看到屍體,但是卻也讓太子從此失蹤,他也確保了在獨孤離心目中繼位的地位。

明明知曉青青的出宮,尋到解藥的機會是那麼的渺茫,但是,只有她的外出才能讓出機會,他才會少了立儲的阻礙。

一切都順着他的機會走,一切都過度的那麼平穩,唯一出軌的就是他的心,他的情。

他原本以為自己對太后只不過是虛與委蛇,卻不想,不知不覺間,從應付轉變成了心甘情願。

不知不覺,當她出現的時候,他的眼裏就只有了她。

這份感情,當無意中看到她手上的守宮砂的時候,得到了確認,要得到這個女人,也在那個時刻立下了念頭。

當他看到神色不對從齊國歸來的獨孤雲崢和獨孤鑫源的時候,沒有看到那一同出去的身影的時候,他就有了不好的預兆。

這本是他預料中的事,可是當他真正面對的時候,他卻有些不想接受,還自欺欺人,只要沒人證實,那麼她還活着。

可是,每當他坐在俯瞰群臣的龍椅上的時候,他的視線會不約自主的看向身後的幕簾,過去的幾年裏,青青總是安靜的坐在那裏。

一分悵然,一分失落,最後總是一聲嘆息。

當他得知青青還活着,誰也不知道那一刻的他,多麼的開心,眼前的一切都顯得那麼的美好無比。

當他看到和墨良在一起的她的時候,他有着被背叛的感受,可是更多的卻是失而復得的喜悅。

像以前一樣靠近她,感受到她那百年如一日的淡淡溫暖,他放下了尊嚴,放下了戒備,只為靠近她。

她最終還是回來了,回到了奉天,以奉天太后的身份回來了,他本該高興的,可是他卻高興不起來,只因為他知道,青青的回歸併非她本心。

她這麼做為的不過是顧及到墨良的身份,她所做的一切還是一如既往的為了墨良。

隨後卻有了她懷孕的消息,心中對她美好的情意瞬間變成了憤恨。

是愛是恨,他也說不清,只是知道,他要她留在自己的身邊,永遠的陪在自己的身邊,就算他們只是一對有名無實的夫妻。

「皇上多慮了,臣對皇后僅有舔犢之情,並無其他,皇后對臣的情意,臣永生不忘。」說到此,獨孤鑫源字正嚴詞的說道。

在他的心中,他就是把皇后當成了自己的母親,雖然她的年齡並不是符合,但是她所做的一切,帶給他的感受,那就是一個母親帶給孩子的。

這分情意不容他人褻瀆,就算是當今皇上,也不行。

「墨良想要拿回奉天,那麼就來吧,朕到要看看這個連自己的女人都守不住的男人憑什麼來和朕斗。」所有的憤恨一吐為快,獨孤韻又恢復了之前的儒雅,還多添了幾分自信和豪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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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良凰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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