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眼前人

回憶起第一次見面，李珏暗想這大抵也是緣分。

同桌拍拍她，才把李珏拉回來:「李珏你可以啊，坐第一排去了，還不趕快搬桌子」

「哦哦哦，這麼快就開始換了啊」

兩男一女就老老實實地擺在了靠窗的第一排。

水考的時光大概就是每天由各科組長監督背書。裝訂成冊的文科資料也跟我們打起了拉鋸戰，磨地起了毛邊。

李珏是歷史組長，陳景滔每天倒也按時來她那兒背書過關。一開始，這確實於李珏而言是一種尷尬。李珏每天有點小榮譽的事便是在每一份資料上籤上一個瀟灑的「背」字。

關於吃的，李珏倒是猶記得，那天，同組的同學都早早坐好了，李珏剛一屁股捱著座位，陳景滔便遞了涼糕「你要不要」李珏順手接過來，倒也大大方方吃了下去。

晚自習下課，班裏的「八卦女王」跑到李珏面前「你吃了那個涼糕?感覺怎麼樣」

「還好吧……」

「你不覺得很難吃嘛，他給我們都沒要，是吃不完了才給你的。」

一陣又一陣的尷尬，原來以為的onlyone，竟只是別人不要的那一份。

往後的日子，他們戴過同一對耳機，照過同一面鏡子，抄過同一份作業。李珏甚至還帶動陳景滔看起了他人生中的第一部韓劇《三流之路》。

但陳景滔與李珏的三八線上擺着的都是他厚厚一疊的書。於李珏這樣一隻不同尋常的刺蝟而言，還是選擇緊緊把自己裹起來安全些。她知道，自己永遠無法走進眼前這個男生的心裏。可那僅存的一點可能又時時刻刻都糾纏着她。

陳景滔「變本加厲」起來。午後，他常常盯着她看，嘴上還不時嘟囔著:「他們說被男生盯久了會臉紅，你臉怎麼還沒紅?」

是呀，這麼灼熱的目光就這樣毫無保留地灑在了她李珏的臉上，她怎麼不會臉紅呢，雖然面不紅，這心就跟在那兒打鼓似的，咚咚咚咚鏘的。

陳景滔甚至還替她別過耳邊的碎發。也許這就是「有些人不愛你也不會放過你」，李珏可總算明白了言情里女配的苦了。

放在宮斗劇里，李珏肯定是那個苦命的丫鬟。

陳景滔給龍貓(女)包裝生日禮物，買的包裝紙整頁整頁的愛心桃，看着都在冒泡。他不太會，李珏還開始動手幫他，難道這就是愛一個人的辛酸嘛，你虐我千百遍，我待你如初戀。

有次他說了什麼話惹李珏不高興了，李珏趴在課桌上。小腦袋埋進肥大的校服里。他拉拉李珏的衣角，說你是不是生氣了，我錯了，不要生氣了(撒嬌般的語氣)。

李珏趁他睡着的時候往他後面貼上王八的紙條，被他發現了，他一把按住李珏的脖子，實在粗魯。

好友陳穎問他「你是不是喜歡我們小珏啊」糾纏之下，他道:「喜歡又怎麼樣」。

在日復一日的這般操作下，李珏這個假文青自恃寫了封高情商的信給他。大抵意思是:男女之間最好保持一定的距離，如果你沒有那方面的意思就趕快住手吧，不然我會控制不住的。

前些天，她看到陳把班上的一個女學霸的紙條一直放桌里。

李珏特地叮囑他不能給任何人看，陳景滔卻說他看不懂要叫金宇(基友)看看。給李珏逼得，那豈不是到時候全班都知道了。歌詞里唱到「愛真的需要勇氣來面對流言蜚語」可這一傳十，十傳百的，她這單相思這點破事恐怕一段時間內會成為大家的課間談資。

李珏這薄臉皮哪受得了，狗急跳牆地開始翻桌子了。兩人爭執不下，陳景滔一生氣就把那張寫滿密密麻麻的紙揉成一團，以完美的拋物線弧度扔到了窗外。

李珏鬆了口氣，但陳景滔也不愛搭理她了。可能從始至終，她只是一個他不疼惜的玩具罷了。

不管怎麼樣，還算守住了秘密。

趁課間，李珏計算著掉落的位置，到了樓下的草坪。沒多久，天竟然下起了小雨，難到這時候老天爺也開始同情起來了，說來也可笑，信是自己給的最後也是自己撿回來。自己也算撿到了，就抹了抹頭髮，掃走這些悲傷的雨珠，衝上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