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如畫里 第三十一章:可悲還是可惡,一掌難分對錯

江城如畫里 第三十一章:可悲還是可惡,一掌難分對錯

宛陵三四月,下了一場罕見的大雪,不知是惹了天怨才會降下,自江城創城以來最為寒冷的雪夜,滿城的桃花被壓斷了樹枝,滿身銀裝裹裹見不到往年的曉看紅濕處,花重錦官城。

殘雪滑落在青石板上遮蓋了昨夜的腳印,下一趟的腳印再次等待。

就在殘雪滑落時,蘇糖家的大門砰咚一聲被重重地踹開,屋外襲來一陣風雪飄落在眾人眼前。

蘇雲中抬頭望了一眼飄落在碗裏的雪,然後望向眼前被猛然踹開的大門。

屋外處,從朦朧的光線中走來幾名身影,全身是金屬打造的沉重甲胄,踏在青石板上微微顫動,耳邊回蕩著金屬之間似如沉悶般的雷鳴聲。

隨後有幾名披着灰色衣袍帶着帽子的修行者低頭走進屋內,摸著幾步距離的長桌邊上坐了下去,鼓動的衣袍下,有着一雙宛若尖銳敏捷似的鷹眼,只見鼻尖嗅了一下,嘴角邊赫然浮現一抹詭異地笑容。

片刻后,有一名體態臃腫,眉間上兩橫濃眉的人伸出粗魯的雙手,扶了一下頭上的頭盔,然後拍在身前的長桌上,發出沉悶的聲音,說道:「店家,給我的兄弟幾個來幾碗面。」

殊不知劇烈地震動,頭上剛剛扶正的頭盔在此時又歪了下去,將眼前的視線完全遮擋住,陷入了一片黑暗。

隨即!

砰的一聲!

驟然放下屢屢讓他焦躁的頭盔,瞳孔下充斥些怒意的血絲,仰起下顎,提起右手放在脖間時,一片泛著紅點的斑紋暴露在空氣中,仔細望去,在那紅斑下有着一道深深地血印。

血印上的皮膚敷了一層淡綠色的藥粉,寒風吹過,一陣清爽的涼氣從皮膚下溢出。可是這一抹清涼有些短暫,皮膚里的血肉逐漸開始瘙癢起來。

右手上的指甲不斷地在脖子上來回撓抓,漸漸浮現極為細小的血線,並未給他帶來一時的快感,卻是愈發的瘙癢難耐。

「陸領侍,這葯如大人所說,涼意只是一時的,瘙癢的痛苦是一直的,若要恢復如初模樣,只能忍受這猶如千萬隻螞蟻在領侍皮膚上爬般的痛苦,若再這如大人這般抓下去,恐怕會潰爛留下傷疤。」體態臃腫的領侍身後突然探出頭來,擠眉諂笑地小聲告誡道。

「放你爺孫的狗屁!若不是你們這群廢物,老子會如此這般難受!」體態臃腫的領侍握緊雙拳,可瞬間又卸了氣般在自己脖子瘙癢處瘋狂的抓撓著,腦海浮現昨夜如四腳朝天般的旋龜,生生難受幾個時辰,心中的火氣不免又升起一絲。

「一座即將成為我們的江城,就這麼屁大一點的地方,連個人都抓不回來,不知到底是你們廢青還是你們生下來就是廢青…唉…塗個葯都這麼笨拙,看來是平時待你們太過放縱。」體態臃腫的領侍冷笑一聲,目光射出一道銳利的寒芒撇了一眼,透著一股別有深意的言語譏諷說道。

目光所瞥之處,便是身邊長桌上幾人衣着灰色衣袍的修行者。

體態臃腫的領侍到是將這幾日鬱悶之氣歸咎到爽一時口快,眼前的衣着道袍的修行者,從與他們在戰場廝殺的修武者合作在一起,心中本就早已滿是怨憤,瞧上去一襲仙邈飄飄模樣,背地裏卻是行着鬼魅之術。

不大的茶間卻坐滿了身影,緊靠着身着甲胄人的長桌,雙手擱在雙膝上的衣袍修行者,摘下披在青絲上寬大的衣袍帽子,目光似靜柔流淌的水如絲如縷,端起長桌上繚繞熱氣的茶盞呡上一口茶水道。

「到不至於領侍口中所講廢青這麼不堪,廢物倒是差不多,如果即將成為狗主人的狗,見狗的同類被狗吠,豈不是狗咬狗亂成一團糟。」

見雲中將熱茶端上后便回到櫃枱長桌邊上又串起了糖葫蘆,而視體態臃腫的領侍卻不動於衷,頓時一股惱怒從瞳孔中迸發而出,怒叱道:「老兒,你倒是先給他們上了茶,可我的面呢!當做是沒有錢付給你麽!」

「本小茶店只賣茶,只要付茶錢便可,至於你若自然想給,自然是接受,要的面自然是沒有。」長桌上的蘇雲中低聲說道。

一身甲胄的人頓時見蘇雲中如此敷衍,一夜未睡的疲憊頓時猙獰起來,對他們來說不過是多一具刀下的屍體,刀鞘里摩擦聲音慢慢被這些人拉起,皆是皺起眉頭望着依然平靜擺動着手中糖葫蘆的蘇雲中。

「官爺,消消氣,我們只是賣茶水的賤地兒,不做別的生意的。」

此時,在後廂房安頓秦長街幾人後,雲中娘腰肢如柳枝般飄逸急忙地走了過來,嗔視身後蘇雲中一眼,嘴角揚起美麗的弧度,溢着媚意蕩漾,紅唇微張,欲引人一親芳澤。舉手間白膩乍現,纖細的雙手端著茶壺眼前身穿甲胄的眾人添上茶水。

體態臃腫者臉龐上的戾氣見從屏風處走來一女子淡淡消去了些,倏然雙眼浮現一絲猥瑣的光芒,遊離在眼前骨子裏散發着妖媚的身姿。挑起濃密的眉頭,尋遍多年的春風花月夜中,才知眼前女子的風塵花香最為讓人流連忘返。

迷離間正準備伸出手時抓住瀰漫鼻尖香味的小手時,忽然目光中出現一串冰糖葫蘆,冷淡的表情站在他的身前,用低沉不悅的聲音說道:「這裏是喝茶的地兒,這些糖葫蘆可暫時填飽肚子。」

......

若說昨夜的女子是妖媚惑人,此刻的女人確是風情萬種。相同氣質不同的氣息,只不過是女女子被歲月流淌過後變成了女人,更加地讓人慾要交融在天地間。

眼看着幾個時辰便讓他走上狗屎的道路上,卻忽然有一名讓人厭惡的面無表情死人臉前來破壞,陸道人蹙起眉頭,瞬間想起無數氣瘋憤慨故事中的英雄畫面。燦爛綻放的鮮花插在了牛糞上,總是會有人揮灑千金搭救處於水深火熱的苦日子裏。或者是相見恨晚的藍顏知己,因為某些原因最終在了一起...

想到這裏,他不由感到一絲惆悵甚至一股惋惜的憤慨。根本沒有去理睬擋在他視線的一串糖葫蘆,而不大的屋子裏的灰色衣袍修行者卻是臉龐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想到昨夜這名臃腫的領侍被別人一腳踹成四腳朝天的旋龜,紛紛見他們身邊的長者一眼,強行忍着偷着內心在嘲笑。

坐在角落的楊息卻是微微搖著頭,透著看戲的眼神。

而那坐在一起灰色衣袍中,一名額頭上有着一點十字印記傷疤的人站起了身子,目光中宛如毒蛇的眼睛直視着手裏拿着糖葫蘆的蘇雲中,屋外一陣寒風將地上的藍色桃花捲進屋內,輕聲說道:「昔日叫山不是山臨池妙墨的雲中,如今卻在此簡陋的破茶間賤身做起糖葫蘆的生意,不知是可悲還是惡。」

......

刺耳的聲音突兀響起,而蘇雲中卻頓愕一下。

白曉漸漸蘇醒,寒風冷意令人臉頰上浮現一抹凍瘡,不知從何處吹來的藍色桃花散發着詭異的香味,流淌在塵世間迷離了人的心。曾經在修鍊道路里的學習修行,只為在這世間實現心中的抱負之心,那時並沒有急迫渴望在修行的世界裏傲視天下,沒有仇恨沒有鮮血,只有一群因為情趣相投的少年聚集在一起而快樂。

直到漫天藍色桃花出現,眼前的一切都開始陌生起來,隱藏在灰色衣袍修行者中站起來的人望着眼前胡亂飄落的藍色桃花,目光透著戾氣一閃而逝。昨夜的驟然,隔了十幾年再次降落下曾經一樣的花瓣,對他來說所有都是順應黑暗下創始元靈的天命。

中年灰色衣袍人如鬼魅般移動在蘇雲中面前,嘴角浮現一抹詭異的笑容,天地間的源氣波動的反應極為的狂躁,瞬間彷彿是有股來自地獄最深處的寒冷,撕咬侵蝕在眾人身邊。

枯瘦的雙手在腹間結了個手印,手掌間斑駁的血印無由而出,似一雙毒辣的猩紅鷹眼,源氣咆哮轟鳴噴涌而出!

屋內的空氣受着這道肆掠洶湧的源氣所受制,驟然風暴般捲動起來,那幾名坐在長桌上數名身穿甲胄的人眉頭緊蹙。那群灰色衣袍的修行者不曾想到他們之中有一人竟會出手。

角落邊上楊息瞳孔中的一抹看戲的目光在這人出現之時瞬間消失。

蘇雲中手中的糖葫蘆綻裂,化為無數細小的齏粉飄浮在空中,彷彿有生命一般嗤嗤化作一隻血鷹,暴戾回蕩的嘶鳴聲朝着蘇雲中眼前而掠去。

蘇雲中淡然如初望着那隻血鷹咆哮而至,盯着那道即將宛如千金石砸過來的力量,忽然眉頭一展露出一道微微的笑容,當那隻鬼魅般的血鷹觸碰到蘇老爹的胸前時便化作泡影般消失無蹤,轉瞬之間見到灰色衣袖下一隻猙獰扭曲的手掌轟了過來。

那蘊含着天地之間的源氣的手掌,將全部聚齊在手掌中心處緊縮成一道道血圈,猶如血鷹般的血盆大口,疾速地吞噬著蘇老爹的胸口,凄鳴厲嘯,下一刻便轟在身前,頓時蘇老爹整個身軀朝着身後騰空而飛砸在長桌上。

「這一掌是你欠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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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寸一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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