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如畫里 第三十二章:精神修行道者

江城如畫里 第三十二章:精神修行道者

幾滴梅花似的殷紅血液落在地上綻開,蘇雲中右手捂著胸口,眼神中見不到一絲戾氣,一抹淡然般的清風笑容浮現在嘴角邊上,看上去這一擊無情的掌風打在胸前,對他來說是解開了多年藏在心中的暗疾。

雲中娘望着這一幕,卻是蹙起眉頭,目光中閃過一絲躊躇,隨後轉過迎風韻味的身姿,眉間上隱隱閃過一道寒芒驟然湧現在冷漠的臉頰上。

「你還是始終這般如此重情義的稟性,多年過去不曾見過一絲偏移。」

「蝶裳,如當年一般將依然是將你嶄新的長桌給毀成這副模樣,看來又要花上不少碎銀去麻煩墨公子過來這裏。」蘇雲中半蹲在地上,慵懶地拍去身上的灰塵,目光中泛著痛苦的神情,收拾着眼前被自己風雲席捲過後的殘局苦笑道。

想着那如弱冠年齡面容似的少年,卻沉迷於耍弄些百家手藝。內心感嘆小小的年紀在技術造詣上卻如火純青,如同大家般登峰造極,但有着若古怪老者般倔強的脾氣。蘇雲中想到低身花著碎銀去求別人,定是一副臭臉浮現對待,外加上一壺廉價的桃花酒酒是跑不掉的。

從眼眸透著的目光中,不知那一股無奈的苦笑,是對心疼花上不少碎銀而難過,還是不舍家中自己的蝶娘親手為他所釀的桃花酒,或是想到當年如此畫面般初次相遇時。

聽到身後蘇雲中似往常般挖苦自己的苦笑,眼眸中的那股戾氣陡然間消失不見,回頭望着他收拾著稀碎的長桌,噗嗤一笑,用纖纖玉手遮住抿起地紅唇,眾人望去皆是如夢春風般席捲內心深處。

回眸一笑百媚生,世間今人痴迷尤物成腦海中追憶,如今女子皆是千篇一律,雖說雲中娘一身的粗布麻衣,卻遮擋不住身體內自然而然流露出來的魅意。

衣衫可以改變一個人的氣質,而在雲中娘身上卻是駕馭衣衫的千姿百態風情萬種,就好比百家自有百家獨特醞釀出來的酒,酒是酒,而酒的味道是酒的味道,卻不是自己內心深處感情所嘗出來的美酒味道。

「壞了,便就讓它壞了。可是這些損壞的價錢你還是要給我要回來,不然漠視了這買賣的規矩,以後這茶間誰都可以隨便來搗亂。即使是親兄弟,還明算賬呢!」

踏起玉足走到蘇雲中身邊俯著身子,看着淡容下滿是讓人憐惜氣憤的眼眸。一抹紅唇微微張合,幾聲不淺不深的字詞輕吐出唇,清脆芬芳且字字深烙在耳邊。淡然的語氣下,相同的人不同的畫面逐漸浮現在眼前。

十幾年前,洛邑城下亭台陌,風華綽綽,有翠袖紅衣夜夜歌舞鳳棲梧,就聽聞一名歌舞伎女子在拂袖化蝶起舞驚艷后,聲名遠播天下,至此迷離萬千男人花叢厭揮霍家底只為觀賞一曲舞。但一支舞雖然短暫,可不是所謂的有錢家公子能一攬芳華。

那名女子以才華無雙尋找知己為之一曲薄酒舞下春宵,可那名女子卻因當初說過的不可依賴只為下身動物而來的男人,消失在人間不知所終。

洛邑的鳳棲梧不會因一名吸金的歌舞伎女消失,在洛邑城中的青樓名聲中跌落,而是愈發地出現從鳳棲梧里走出起舞弄歌多名驚艷天下的的女子。

初遇蝶裳就如這般相見的言語,不知往昔是少年懵懂還是當年酒意上身,當時故意接近想到極為幼稚的借口,偏偏沒有化身翩翩公子仰頭望月,摺扇低語夜下愁情眼眸,而是狼狽地損壞了鳳棲梧樓閣里的長桌。

其實,無論是好巧下的相遇,皆是蓄謀已久的心思。

同樣是這般言語,壞了便就壞了,雖然是小女子的,不過砸碎了鳳棲梧里的東西還是要照價賠償。

蝶裳曾經一舞驚艷天下的花魁,如今只是一家茶間的老闆娘。

「真是印證了這句話,蝶裳一舞亂芳華,當年鴻鵠不復再。一個曾經多少世家女子為之痴迷的少年卻因一名鳳棲梧青樓女子躲在這間破落的茶間里過着平淡的日子。說出去實在是可笑至極,還不如當初你一掌將我打死便好。」

灰色衣袍下的臉上浮現一抹彷彿是刀子刻出來地譏諷笑容,話語中雖然充滿著冷淡的質問,但明顯上有着情緒上的劇烈起伏波動,額頭上的十字疤痕在猛烈地抽動着。

眾人感覺到這灰色衣袍修行者情緒間的微妙變化,臉龐看上去年輕的眾人皆是目光透著疑惑地望着他,聽着從嘴中說出來未聽過的言語后對視了幾眼,角落的楊息卻是一臉的恬淡,作為歲月洗刷過的人,至於所說的事,當年何人不知何人不曉。

鳳棲梧在這群身着鎧甲的少年耳中到是有些熟悉,削骨噬魂的地兒,若沒有足夠的金子,怕是連一眼柔情似水般的妖嬈嬉笑聲都觸碰不到邊,只能掂量幾下身上的幾錠軍餉碎銀,尋摸著偏僻的角落燈火處游上幾個回合,才能一瀉千里心中的「霸道」之氣。

而臃腫沉重的陸傍緊皺起眉頭,目光從蝶裳身上一閃而過。作為這群人中的領侍有「辛」機緣巧合之下去過洛邑城中最出名的青樓鳳棲梧一次,裏面的世界與他如今所處在的地位簡直是天壤之別。

雖然是僅僅踏入所佔鳳棲梧風花雪夜裏的一絲邊角,不過對他來說算是天大的恩賜。醉酒之間,聽到雙手擁在懷中舞姬顫動的低吟淺唱,隱隱道出當年留下鳳棲梧口口相傳的故事,自那次無意中進入的眼界,便從此徹底改變了他。

對以往去過的黑燈瞎火不再是半點留念,而是想着如何再次朝着那一絲邊角踏入半分。

即便人魂養育成形,身子骨再如何壯碩,若是身處在最低賤的層次,恐怕是永遠不會進入走進去那花花世界。

「曾經是曾經,現在是現在,何必苦苦追求曾經的美好,都已經成定局,為何不在意當下的一切。這裏只是一間平淡的茶間,不是你蘇落塵揮舞蒼穹暴戾下的抱負。」

蘇雲中不再收拾着手中的木屑,蹙起眉頭,看着眼前的人,看着與他有着幾分相似而滄桑充滿戾氣的臉龐,彷彿是回到當年身為一家之長訓誡犯錯的晚輩,雖為平淡,但苦口婆心地說道。

「呵呵,你蘇雲中到是說的若此淡然,撇下一切當做曾經從未發生過,可你別忘了當初蘇策撒手人間留下最後一口氣時所囑咐的誓言。」灰色衣袍者冷笑一聲,目光中有所一股恨意流露。

「流淌著蘇家血脈的人當然沒忘,如今見你還活在人間,可是當年的蘇雲中早已死去,現在只有一名粗茶淡飯過着日子的蘇老爹。」

「既然這般說,那你便安心合上眼睛。同胞下的血脈中只有一名活着為執掌蘇家主上,那便是我蘇落塵!就讓我去代替你去完成祖上的命言。」

眾人瞧著兩人費解難以捉摸地對話,本以為是因幾碗面而起的禍,最後隨着時間的流逝,屋外的光芒漸漸清晰起來,可在此時,愈發着陷入一陣朦朧不清的世界當中,本是在角落上了解一切事情的楊息,卻蹙起眉頭,目光中透著疑惑猜忖著。

說完,蘇落塵瞥了一眼蘇雲中身邊的蝶裳,在屋內踱步朝着四周望去,直到將目光放在角落上的楊息,嘴角浮現一抹陰冷的笑容,說實話若不是故意地放走只剩下一隻胳膊狼狽的楊息,不會如此地費盡心思將蘇雲中找到。

當再次相見當年大鵬展翅恨天低的楊息時,只是眼眸中浮現譏諷,望着已入蒼老之年卻失去了一隻胳膊,對當年楊息口中所言的大鵬展翅恨天低是極為的諷刺,身在暗處的蘇落塵自然知道楊息那點的心思,順便遂了他的意圖。

可當楊息發現蘇落塵將目光落在他這時,那雙瞳孔微眯著似乎是在躲避着什麼,不知是他的意圖被眼前多年不見的朋友所洞察,還是本身因自己心中有些自私的原因而漸漸而內疚。

倏然,一股撕裂般的力量從蘇落塵衣袍下無聲無息朝着角落上的楊息身邊壓迫而去,陡然睜開雙眼,在那雙猙獰下的瞳孔下佈滿了血絲,朝着胸前噴出一口血霧。

隨着漸漸地靠近楊息,臉上的寒霜漸盛,嘲諷地說道:「楊展恨,你還是如以前一樣,空有一身修行的天賦,多年不見漲些頭腦,既然失去一隻胳膊,倒不如連另外一隻也便廢掉罷了。」

感受宛若重山壓在身上喘不過氣息來的力量,狼狽的楊息卻將目光投向了遠處的蘇雲中呵斥道:「蘇雲中!你再這般不管下去,這天的顏色恐會永久地陷入無窮止境的黑夜當中!」

啊!

撕心裂肺般的嘶吼響徹整個屋內,楊息殘破的衣衫下,清晰可見,那隻僅存的胳膊開始在眾人眼前扭曲開來血肉模糊不清,白森森的骨骼儼然暴露在空氣之中。

白日下,隔壁院中房屋內的床上,幾層厚厚地被褥在不斷猛烈地顫抖著,隱隱間聽到只希望這刺耳的慘叫,能儘快地消失在耳邊回蕩的念叨細語。

嗤嗤!

就在蘇落塵漸漸走進楊息身前,提起手掌湧現一道刺眼的光芒。痛苦中被血絲遮住地雙眼下,卻見一名豐腴的身軀落在楊息的眼前。

轉瞬即見到一名身影被這股可怖的力量所震開來,蘇雲中如鬼魅般落騰飛而起的蝶裳面前將其接住,雙眼含情脈脈看着胸前依偎在自己身邊的蝶裳,目光中透著秋葉落下時憂傷之意。

「你怎麼這麼傻!」蘇雲中哽咽道。

「我若不如此這樣,難道眼睜睜的看着楊大哥死在我們眼前。」嘴角一絲血跡,咳嗽了一聲,本是一抹紅唇下的艷麗在此刻有些蕭條,臉頰上浮現淡淡的笑容說道。

「蝶裳,元懈不會殺了楊息的,他這麼做的目的只是引我出手而已。」

「元常,若說當年的元懈在蝶裳眼中是不會,可是多年過去誰都不準,就像你說過般,曾經是曾經,如今是如今,沒有人初心是一層不變的。」

二人將目光放在那一角停下腳步的蘇落塵,而蘇落塵卻是雙手放在腹間,隨寒風微微折起的衣袍不斷鼓動着。雙眼微眯淡然地著看着所望過來的目光,臉頰上依然是淡淡一抹皺紋不起的笑容。

角落上楊息瞳孔中充斥着可怖的震撼,嘴中咳出洶湧的血水從嘴角邊流到地板上。蒼白的臉色上還有一絲紅潤對他來說不過是彌留之際,顫抖地雙手背後似如一片針即將刺過來的驚恐,汗珠下的眉眼再見不到任何的冷靜,只有深深地驚慌。

只需要這般隨意地在無形中精神壓迫,便將他壓制地喘不過氣來沒有任何機會抵抗,瞧着眼前那一副枯井無波般的臉龐,看不清到底是何境界。

在楊息蹙起眉頭,目光中透著滿滿的驚恐時,卻沒有注意到周圍的眾人是一雙貪婪的目光看着他,體態肥碩的陸傍手掌中拉起幾尺長的絹布,而那絹布之上用墨汁畫着一名半身軀的畫像,瞅上幾眼來回對比下,油膩的嘴角挽起已至蒼穹般的彩霞。

心中漣漪起伏宛如那洶湧翻騰的海浪,雙手緊握着手中的絹布,眼眸盯着那角落裏血跡斑痕的楊息,一間茶間里卻藏着主子想抓的人,或許是他在此時上天賜予即將步入被提拔的門檻,彷彿是忘記了一片紅腫下粗脖子的瘙癢痛苦,眼眸里只有楊息。

聽到動靜地秦長街拉着蘇糖躲在別處,望着眼前的蘇糖,在他黝黑遇冷后結痂的小臉上浮現滿眼的震驚。內心思索道生來畏畏縮縮懼怕老婆的老爹,飲上幾盅酒加上幾口菜,便就一臉醉意吹鬍子上天的江城做糖葫蘆小販,居然是深藏不露的修鍊行者。

......

放在腹間上枯萎的雙手驟然疊掌成印,屋外狂風嘶吼捲起一陣暴戾的漩渦,陡然自天地間的漫天雪花呼嘯而襲來。屋內被席捲地七零八落,陣陣滲入心靈深處的寒意湧入這不大的屋內,所到之處便瞬間冰封。

火盆上的焰火猛然地搖曳后在冰晶下竟然沒有熄滅,銅壺裏的水漸漸沸起,熱氣蒸騰卻被困在冰下,如不是感覺到一股寒冷侵襲,還沉靜在前一刻的畫面,眾人望着這間驟然屋內如此的詭異,目光透著不可思議的驚嘆彷彿是失了魂般。

隨後蘇落塵那淡然的瞳孔中閃過一抹光芒,持掌成源印,宛如黑暗中的一隻騰飛而起的血鷹,身軀猛地向前傾倒,雙臂展開,周圍幻化成巨大的翅膀幻影,攜帶着全身的力量,陡然伸出手掌彎曲宛如犀利的鷹爪般,朝着眼前撲了上去。

感受着迎來而來的勁風,看着身軀繚繞着昔日往常不同氣息的胞弟,蘇雲中眼中泛起憐憫與悔恨混雜的神情。若不是家族血脈中印烙下的血誓,與他流淌著相同血脈幾分相似面孔的蘇落塵就不會造成如今模樣。

恨對他來說只是愧疚,右手探出袖口散開手掌在這凜冽的狂風中輕輕一拂,點起雙腳,護著胸前的蝶裳在空中凌空朝着身後退去。

屋內陷入一片冰封的世界,在這暴戾的狂風中,似如北風呼嘯,陣陣乾裂的風刮在眾人的臉龐上極其的痛苦。蘇落塵的身軀在眾人眼前捲起氣流疾掠而過,周圍的空間漸漸被撕裂拉開巨大黑暗的口子。

那抹黑暗的口子出現之時,卻見眼前的蘇落塵消失於後處胡亂飛落的雪花中,倏忽目光中瞬間前後,鬼神莫測的氣息下,瞬間撕裂夜色如閃電般浮現在凌空而退蘇雲中的後背!

隨風而胡亂飄落的雪花驟然一靜,然後驚恐四處爆炸紛飛,陡然黑暗下化作陰深的冰刀激射而出,而凌空而退的蘇雲中眉頭緊皺,當發覺消失在眼前的蘇落塵,倏地出現在他的後背時,便已經為時已晚。

一道蝕骨的寒意從後背上流淌而過,轉身的一剎那間,欲要提起手腕抵禦朝他襲來的手掌時,卻不知道身後原以為那隻消失的血鷹似如鬼魅再次出現,一雙血腥的雙眼透著暴戾之氣撲哧呼嘯而過。

這便是精神修行道者之間的威勢麽!文學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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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寸一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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