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如畫里 第三十八章:藏雪(下)

江城如畫里 第三十八章:藏雪(下)

逐漸遠去宛陵界土,囚役隊伍在雪中凜冽寒風侵襲后,溫煦日光,出現在天地流淌中,讓人有些昏昏欲睡,秦長街蒼白且骨角突出的臉龐發着燙熱,嘴唇上起了的皮開始脫落,背後的衣衫被汗水濕染又蒸發,睜開雙眼,迷糊之間白芒輕撒人間,眼眸可以看見的角度下,白光點點,略帶晃眼幾分。

困在黑暗裏的熟悉,隨着眼前的黑布被扯下后,而只覺四周有些陌生。

在當眼眸漸漸適應了光芒,急忙地朝着身後尋去,瞳孔上的弱小身軀依舊還在,心中的擔心便放下許多。每次被遮住雙眼行走,都有特定的規律時辰,而秦長街當被扯下遮住眼前的黑布時,便是及時回頭確定身後的小身軀是否還在,已經不知是多少回,連他都已然記不清楚。

「給!都給老子快點!耽誤了爺時辰,爺的這隻皮鞭可不是好心情!」

約莫著幾名身着滿身鎧甲的軍人口沫星濺,沒有日常將他們當做戲謔畜生時投食般的譏笑,而是利索下透著些不耐煩的燥脾氣,將手中的糠餅宛若喂肥膩的巨豨般塞進嘴邊,可是不過卻是見到幾隻皮肉見骨的餓狗在吞咽大塊的糠餅。

對於這些幾日從未進食餓著肚子的囚徒來說,無疑是欣喜若狂般。

隔三差五日眼前見不到一絲糠餅末,就連幾滴沾唇的水都是莫大的奢侈,日漸消瘦,皮包肉骨,髮絲蓬亂不堪,衣衫破碎,一股酸了的味道飄蕩在空中。肩上的空山木愈發着沉重,一望無際的囚徒隊伍中,隨着日落日起時,囚役和囚役之間的距離逐漸遠離幾尺,雙腳下相互錯開圈住的鐵鏈,已然拆分成束縛自己的雙腳鐵鏈,肩上沉重的南山木自身所舉起的重量便愈發着沉。

沒夜沒日的行走,多是崇山峻岭崎嶇陡峭的偏僻小路,所有寬敞暢行的官道卻皆是避而遠之。林中安靜,山溪流淌,腳下的枯葉多已腐爛,抬頭望去,頂上的樹枝開始長起一抹春意。

腳下的山川,依舊是絕壁斷峭生險,濃濃慕色下的雲霧隨山谷一陣風吹散消失不見,隨之曲折清晰的山道顯現在眼前,回時只見一行青苔滿布極其狹窄的棧道鑲嵌在屹立天地間的山崖里。

仔細望去,步履蹣跚下,若是一不小心走神便跌落山下屍骨無存,幾日裏,不知已有多少人葬身深淵,急轉直下,狂烈的風幽怨嚎聲席捲,像是在暗示著接下的道路只是踏入地獄的開始,隱隱草叢間可見腐爛衣衫下支離破碎的屍骨,不知是多少日月所留下來的,早已堆起來小小的墳包,想必從這眼前陡峭的山峰上跌落而成。

山間溪水流淌而至,肩上的沉重的空山木被卸了下來,叮噹響的鐵鏈拉扯左右,秦長街束縛的雙手劇烈地被扯動着,朝着繩索而去的方向望去,便見到周圍的囚役趴着身子伸出舌頭,目光猩紅,瘋狂下感受不到一絲繩索在血肉緊扯下的疼痛,往着眼前的水流蹭,只有微微一指的距離時,赫然將腦袋猛地扎進水中,濺起巨大的浪花翻滾。

此時,一名身軀擋在秦長街眼前,將全部的視線給遮擋住,抬起頭,整潔的衣衫一塵不染,着色依然是一抹紅色,不過比之前所見時,略微深紅,隱隱透著一股深邃且幽怨的氣息,而不是一種沉穩。

輕風拂過,將他遮擋面容的髮絲吹起,瞥見一眼,清秀的皮膚下有着一雙泛著一半暴露在創始元靈下深邃里的憂鬱,宛如濃濃稠密下雲里霧去般糅合了孤獨,迷惘。一半而是隱藏在創始元靈下隱忍的不屈熱血,熊熊烈火燃燒着蠱惑人心的心靈。

「紅色如鮮血般淋漓,而你卻如一隻跟在大人身後的諂媚的狗,衣衫太過鮮艷,見你如此著扮,路途遙遠不知何時歸途,小心塵土沾衣髒了衣衫。」秦長街輕聲說道。

見秦長街一道犀利的目光似深邃的星辰而來,紅衣青年嘴角下浮現一抹冷意,微風東來西去不見蹤影,額前青絲隨風輕輕搖曳,霎時間,本是秦長街眼前所見到的眼神,竟瞳孔中可見十方冰封,白骨積山,血流如潺潺溪水蔭肥作灌溉流淌人間。

落在波光粼粼的血河之上,一襲墨黑身軀,青絲隨風狂亂,宛如倒立在蒼穹之上,陰風陣陣,青絲蓬亂而狂擺,隨之從黑暗中而來一聲桀桀聲,豁然驚嚇到和青年雙目相視的秦長街,混濁的眼眸逐漸黎明,恍如隔世般一怔,周圍的空氣驟然降到冰點,渾身一哆,從背後上漸漸滑落一滴似豌豆般大小的汗珠。

轉瞬之間,眼前青年的眼眸,早已隱藏在濃密的青絲之下,隨之,是細膩的皮膚微微折起,浮現一抹淡淡柔和的笑,衣袖朝着秦長街眼前而起,懸在半空中隨風鼓動如瀑般,霎時間,一股果子的香味溢出繚繞鼻尖。

「怎麼,怕有毒?」青年譏諷道。

深紅色的衣袖下,細膩白皙的雙指夾着酒壺,在秦長街眼前不斷輕輕搖曳在,目光所視間,酒壺上印着幾瓣桃花,久久望上去,眼眸中仿若是見到生機了般在酒壺面上流淌,此時,蓋住酒壺上的壺口被青年打開后,頓時四周的香味愈發着濃密清香,壺口上繚繞着冰冷的霧。

心中寒顫還未消失,便又聽到眼前青年嘴裏的譏諷聲,在酒壺面的桃花瓣上停留了幾眼,心中猜忖半刻,目光一閃,說道:「不是怕酒,是怕你這人下毒。瞧你跟在這群囚役之中,想必是解決病患中的醫者。」

秦長街言語中透著輕薄譏諷,眼前的青年幾日下言語過幾句,秦長街總是覺得眼前的青年是故意靠近他,不管讓他如何暗諷於青年,而眼前的青年到總是臉龐上浮現從未改變的嘴角笑容,雖說幾句言語,不過字字次次中都清楚透著在暗示着他的意圖。

「呵呵,我的確是醫者,不過是解決這行身着鐵甲士兵的問題,而不是你口中所說解決這些人的傷寒小病,到是你這人比較幸運卻又不比較幸運。」青年見秦長街目光中透著芥蒂,輕哼一下,細膩的臉龐下浮現一抹輕笑,提起手來講壺口放在嘴唇上,呡上一口。

繼續說道:「以往所見,陪伴如你這般囚役的隊伍行走多少回,連我記憶中都已經說不清楚,到頭來回首一望間,只剩下寥寥無幾瘦如枯材,基本奄奄一息的人,其實連那些身穿鎧甲的軍士所圈養的狗都不如,一隻只目露兇狠,煞氣凌人,猩紅的雙眼望着你,都讓人不戰而栗,而你就像即將被啃食的美味般任狗宰割。」

譏諷的言語,慢慢從青年口中說出,過後又灌入一口酒入喉。

而秦長街聽后,面容如舊,一雙深邃如墨般的眼眸淡而沉穩望着眼前的青年。

「幸運何謂?卻又不幸運又何謂?」秦長街問道。

陡然間,遠處傳來凄慘的叫聲。

破空般的響聲跟凄慘的叫聲疊在一起,只見三丈長的皮鞭在半空中抽過,一群囚役臉龐上沾著斑斑血跡,幾處皮鞭抽過的皮膚上留下鮮紅的痕迹,瞳孔中充滿了恐懼,渾身顫抖。一些臉龐稚嫩的少年捧着眼前溪水大口灌進肚子后,便愜意舒服地躺在溪流邊上,陡然的呵斥聲起,被抽打過哆哆嗦嗦眼神失了神般,褲腳上一攤呈深黃色的液體流淌了下來。

「爺是一會功夫不在,你們倒是反了天!是誰讓你們這群賤命躺在地上的,看是忘了皮鞭對你們的伺候!」看管的侍衛,將雙手上的袖口拉到胳膊上,日盛火焰般,額頭上汗水似珠不斷往下流,背後的衣衫依然濕透,沉重的鎧甲里藏着即將爆發的忿怒,心情看上去極為地煩躁。

如狗般投食著這群不如狗的囚役,聽到上頭的指示,屁顛般火急火燎帶着一股如沐春風似的眼神而去,隨後跌入深淵寒冷似的嘴碎而回,小道上便早就聽到會有一行全是女人的囚役會在日暮而落時而押解與他們會合。

幾天的路程下,不是懸崖峭壁就是深在叢林中,廖無人煙,就連個野獸的蹤影都未見過,何處去尋個土窯子裏發泄一下多日的惱火,自從江城過後,就聽說細膩皮膚豐腴身姿士族高貴女子任身着銀靴白鎧隨地踐踏,心中便已然魂不守舍,肉可以忍耐,對於着迷翻雨覆雨下的痴狂葷腥,卻步入膏肓。

幻想着將要相遇的細膩豐腴身軀,可卻所知道后,這些都與他們身着普通鎧甲的監視軍無關,回來時碎語千遍,口沫橫飛,心中將所見到銀靴鎧甲的人都給罵了幾回,所然見到這群囚役臉龐上浮現洋溢之意,臉色一下子暴戾起來,揚起手中的皮鞭揮下,將堵在心裏的怒火發泄而去。

「幸運的便就是這般鞭笞抽打,不幸運的……」青年目光愈發迷離,聲音漸漸似若蚊蟲低哼,再次灌入一口醇香的酒水。

鼻尖繚繞的酒香時刻勾引著秦長街的味蕾,既有果子的清香,又有一種雨後那一股清涼似潤潤輕輕躺在喉間上,暖暖地浮動在腹中,徐徐潛入血脈中,惹得人一陣精神,輕輕柔柔便和身體融為了一體。

「確定不喝一口,雖然日漸盛熱,此時常時轉眼間風雲驟變,此地名為懸壺祭逝崖,不過這崖只是一崖的必經之崖路,而你們最後所去的崖卻不是懸崖,而是藏...」文學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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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寸一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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