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過去種種
小雨淅淅瀝瀝，小院的花草、樹木、灰磚、青瓦在雨後都格外乾淨，蜿蜒的鵝暖石小路像是抹了油光亮錚錚的，山間的雲霧圍繞在半山腰，整個錦州城在雨中格外美麗、寧靜。
撐著油紙傘走過長廊孟雨寒一身素色長裙包裹着曼妙身姿，小臉蒼白眼睛裏佈滿了血絲，看着她走了出來賀航立刻迎了上去「要不緩一步我陪你去吧？」賀航知道今日前去她一定會聽到太多難以置信之事，這個時候雨寒需要陪伴，只是奈何家裏還有太多的事需要處理，他此刻真的分不開身。
「我沒事的！」孟雨寒靜靜看着賀航安慰著，接着輕輕咬了咬唇「家中的事只能你處理了！」
看着她清冷的眸子賀航似乎也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語，輕輕點了點頭「你放心！」
來到城郊的監獄，孟雨寒遠遠便看見了斜倚在車上的男人，慢慢下車她緩緩走了過去「張少爺怎麼來了？」
看着她虛弱的樣子張明傑眼中的擔憂漸濃，輕輕吸了一口氣后「擔心你的身子所以昨日便回了錦州，聽說了你家中的事便想着過來看一看！」說完他慢慢伸手撩起她額角的碎發「你還好嗎？」
淺淺一笑孟雨寒看着他點了點頭「謝謝關心，我很好！」說完便轉身朝着監獄走去，張明傑看着她纖細的身影莫名鼻間泛起了酸意，如果不是世事無常，他本可以將她庇護在羽翼之下，讓她享有溫暖，給她陪伴、聽她傾訴所有的不安，然後給予她這世間所有的關愛，可是明明這一切原本是上天註定好了的，為什麼？為什麼老天一開始做了這個決定卻又在中途該死的做了改變，張明傑不甘心，因為孟雨寒的身影就像一個烙印一直在他心裏，或許這一輩子都會揮之不去。
陰暗的監獄瀰漫着陣陣惡臭，跟隨在付天遠身後孟雨寒心中思緒萬千，遠遠看見向家梅端坐在一旁的草席上孟雨寒突然駐足。
「怎麼了？」看着她的反常付天遠問。
輕輕搖頭孟雨寒跟着繼續前行，哐啷的開門聲打斷了正在假寐的女人，向家梅慢慢的睜開了眼，看了看來人「你不必過來費口舌，我現在不想見到你！」
「是嗎？」孟雨寒冷冷回答，接着在一旁的方桌旁做了下來靜靜的看着她「那建兒的生死你也是不在乎的嗎？」
聽着她的話向家梅眼裏閃過一抹驚愣，不過片刻后卻又佯裝鎮定的說道「一個僕人家的孩子，我幹嘛要去關心！」
「很好！」孟雨寒說着眯眼笑了笑接着又直勾勾的盯着她「你說如果告訴建兒他一直叫的嬸嬸就是自己的母親他會怎麼樣？」
她的話成功引起了向家梅的怒氣，孟雨寒在孟家摸爬滾打多年她不是一張白紙也不是一個任人宰割的小白鼠，所以對於眼前人的弱點她當然拿捏得了，只是對於向家梅她做不到那麼的狠心，所以她在等她防線奔潰，畢竟在她的身上有太多她想知道的事情。
「你要幹嘛？」向家梅惡狠狠的問。
「我只要真相！」然後平靜的看着她「就是知道真相后確定你該下地獄，我也可以答應你會保全建兒一命，如果你不肯坦白，你知道的孟家的人都不算善茬！」孟雨寒微微篤定的自嘲道。
「我當然知道，因為你們的血液里都流淌著魔鬼的血！」
「這世間是怎樣判定什麼是魔什麼是鬼我們未可知，但我知道心若陰暗便欲成魔，嗜人骨血，草菅人命便為厲鬼，來這人間一遭姨娘至今不覺有悔意？」
「我為什麼要悔？」向家梅說着冷冷一笑「當初你父親逼迫已許人家的我嫁給他時可曾有悔，當初明知道我已懷孕卻強行為我墮胎，你父親可有悔，最後害得我丈夫鬱鬱而終，他又可悔？」向家梅說着輕輕抹了抹眼角的淚水「若要說這世間真有魔鬼那麼你父親肯定算一個，但是這世界就是這樣的不公平，明明該死的是你父親，為什麼要折磨別人，而讓你父親享受着這西南所有財富，身邊兒女成群，為什麼？你說這又是為什麼？」
聽着她的控訴孟雨寒心若冰霜「所以你要殺了他的妻子、孩子和他對嗎？」
「對！為什麼不能呢？」向家梅理直氣壯的回答，說着然後又傻傻一笑道「其實我做錯了，我應該最後再了結那個老不死的，讓他看着你死，這樣豈不是更加快哉！」
看着她笑得如此歡快孟雨寒微微打了個寒顫「你瘋了嗎？你這樣做那些死去的人就能活過來嗎？這樣做你就真的快樂嗎？」
「我很快樂！至少在聽說你母親與哥哥死的那個晚上我睡了一個好覺！」
「你、、、、、、」孟雨寒強壓下胸中的怒氣低聲哭訴著「哥哥曾說過在家中姨娘最是溫婉，母親那些年也真的視你為姐妹，姨娘怎麼狠得下心？」
向家梅聽了突然安靜了下來，過了片刻后低聲自言自語道「你哥哥與母親是自尋死路，當日我也只是聽說那趟貨物會有危險，所以我也只是多說了兩句，沒想到你母親與哥哥卻執意上了船，雖然我不清楚他們是怎麼死的，但是聽到這個消息時我也暗暗地高興許久，至少那段日子每天都可以看到你父親痛不欲生的樣子！」
「如果說姨娘痛恨父親的所作所為，那麼你那樣的心思與父親又有什麼不一樣了，既然你知道喪子之痛的滋味，為什麼還要對雨箏姐下手了？」
呵呵、、、、、、向家梅冷冷一笑將心中的陰暗表現得淋漓盡致「孟雨箏其實並不值得我動手，因為她在孟家並不受寵，她是替你去死的，在孟家你父親最疼愛的就是你們兄妹倆，當時他剛從你哥哥死去的悲痛中緩過勁來，如果當時你死了你父親一定會更加痛不欲生，奈何當時孟雨箏替你擋了下來，不過也無所謂，你死後遲早會輪到她的，只是後來你父親將你保護得很好，而你在後院那些年也的確厲害，做出一副病入膏肓的樣子，讓我以為不用我動手你隨時都會死去的假象！」
「你說父親狠，其實比其他你還真有過之而無不及！」孟雨寒平靜回答，說着一顆淚珠滑過臉頰，孟雨寒看着她認真說道「對於從前我不可評論，對於你受過的苦難我更是不敢妄言，因為沒有經歷過所以你的痛我便沒有資格說感同身受，但是這些年我也能看到父親對於你的偏愛！」孟雨寒說着微微低下頭「又或許父親後來是後悔的，他對於你也是虧欠及內疚的，或許是擔心你在孟家過得不如意，他還特意為你私設賬戶存了款！」
向家梅看着她微微低了低頭「我不需要他的內疚更不需要他的假好心！」
「西郊礦難的事情是你做的嗎？」孟雨寒冷不丁的問。
「我沒有那麼大的能耐！」
「如果你否認，那麼就是商玉生了？畢竟當時是商玉生指使盧子昌燒了孟家的貨船，對嗎？哦！或許他不叫商玉生，我應該叫他盧玉生，對嗎？」
「你到底知道些什麼？」
「建兒的父親應該叫盧玉堂吧，所以說盧玉生是他的親弟弟，也就是建兒的小叔，而盧子昌並非你的遠方親戚，而是盧玉生的遠房親戚，當時朱玉梅去世，原本應該落到你手裏的部分家業被我接管，盧玉生心生不滿所以便派人燒了貨船想讓我難堪，或許當時我處理不好這件事父親或許會將生意交給你來打理，另外盧子昌的死應該也是你們的傑作吧？」孟雨寒看着向家梅輕噓了一口氣「因為我們發現了父親被臨摹的筆跡，所以你們擔心他會在獄中說出實情便選擇將他捨棄！」
「他死在獄中，干我何事？」向家梅反駁。
「盧子昌的確是死在獄中，但是警局也查明他夫人每日送的飯菜都是他愛吃的口味，唯獨在他去世當日送的是您喜歡的清淡口味，或許是因為盧子昌自幼跟着你揣摩懂了你的意思，所以他無怨無悔的便了結了自己！對於這樣一個忠心耿耿的人姨娘也還是不悔嗎？」
或許是向家梅心中有了些許觸動，她的眼角泛起了晶瑩的淚珠，微微起身孟雨寒再次看了看她「我哥、雨箏姐和我，我們生在孟家並不是我們可以選擇的，父親就算十惡不赦但是對於我他終歸也是溺愛的，我選擇不了他，作為女兒我連譴責他的權利也沒有，但是、、、、、、」孟雨寒說着便重重跪在了地上「姨娘，逝者已逝，我也只能在這說一句對不起，雖然彌補不了什麼但是希望你忘掉過去種種傷痛，忘掉父親，放過自己！」
看着她別過頭，孟雨寒才慢慢起身，剛走了兩步向家梅看着她的身影輕聲開口道「與天斗、與人斗終究不過是與自己斗，如果有下輩子換你來做我的女兒，讓我來彌補你吧！」
微微苦笑孟雨寒並未回頭回答道「我會送建兒與顧嬸離開，你放心孟家不會為難一個無辜的孩子！」
母親與哥哥的死一直是孟雨寒的一個心結，但是這些年過去了，對於她來說這一切似乎也成了一個謎，而且這個謎團越來越大，越來越模糊，讓她也越來越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