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待君歸否

第六章 待君歸否

未幾,天色又開始昏暗,雷聲陣陣,而盧陽也將再次變成大雨磅礴的戰場......

「快點!時間已經比計劃的晚了。」張萬安催促着僕人,僕人將馬栓在薛府門前,拿出刀準備殺掉。張萬安阻止僕人,道:「先不用殺掉它們了,快隨我進來。」僕人收起刀,快速跟上張萬安。

薛蜉羽剛想喊住張萬安,被身後的葉隨風捂住了嘴。「你幹嘛?」薛蜉羽倒也生氣。葉隨風壓低聲音說道:「別喊,別驚動周圍的人。」隨後葉隨風將自己的布袋交給薛蜉羽,自己則輕鬆翻回牆內,這時林泠已經翻過牆,薛定天四人也剛剛除掉最後一個追趕的蒙面人,薛雲華看到葉隨風回來,便問道:「怎麼了?」

「張郎來了!」

張萬安!薛定天此時能聽到這個名字並不驚訝,他一直在等,只是沒想到來的這麼晚。

薛雲華道:「喲!張家那個小子怎麼來了?。」「會不會太巧?」薛贏天起了疑心,薛定天沉着臉,道:「叔父、兄長、隨風,你們先走,我去『迎接』一下張萬安。」

雖未有過多的語言和行動,但是薛贏天三人已經感受到了那股濃濃的怒氣。還是第一次看到薛定天動這麼大的氣,三人明顯感覺事情不簡單。

薛定天對葉隨風說道:「風兒,蜉生、蜉羽就拜託你了。」說完便轉身走向院子。「定天。」薛贏天喊住薛定天。「你......要幹什麼?」薛定天轉頭,道:「報仇。」雷光映,面如鐵色,猶如索命魔鬼!

院子中。張萬安看到薛家一片狼藉,眉頭一緊,道:「怎會死這麼多人?」僕人也覺得不可思議,這入侵者也太多了吧。張萬安觀察著周圍這幾顆樹,自言自語道:「他們也真是神,就這麼小的地方是怎麼藏下這麼多人的。」臉上也漸漸露出詭異的笑容。

犀渠面具人看到張萬安來了,心裏納悶,問道:「這不會就是你們的計劃吧?」饕餮面具人笑了一聲,道:「他可來的真晚。」

薛贏天三人並未阻止薛定天,他等待這個機會已經很長時間了,或者換一句話說他想要親手殺死張萬安死,甚至......賭上他的性命。

張萬安和僕人在薛府大院子中左看看,右瞧瞧。「找到沒有?」張萬安問道。僕人拿起腳下的碎玉佩,道:「這裏只有薛雲華的玉佩,看屍體的方向,應該是往馬棚去了!」

僕人問道:「張郎,要不要去救人?」張萬安看向馬棚的方向,道:「趕不上了,抄近道。」轉身便要出大門。

「三哥!這麼急着走啊?五弟我還沒有迎接三哥呢。」薛定天攜劍走向大院,面容鎮定,氣勢逼人。張萬安停下腳步。薛定天、張萬安二人,相遇於薛府大院。

張萬安看到薛定天尤為驚喜,道:「三弟,太好了,你還活着,我還找你們呢!」

「是不是......想看看我們死沒死透?」

僕人連忙解釋道:「不是的,薛郎,張郎只是因為一些事情延誤了時間,所以......」在薛定天的注視下,一支箭穿透了僕人的胸膛。

「喲!射偏了,打算射腦袋來着。」饕餮面具人收起手中的弩箭。

「這......有敵人?」張萬安看着倒下的僕人,驚慌失措。

「當然有。」薛定天直勾勾的盯着張萬安。「就在我眼前。」

張萬安被薛定天盯的發怵,道:「五弟,此話怎講啊?」

大雨來臨,洗刷了盧陽的石板路,帶走塵土,卻帶不走恩怨情仇......

「大哥是不是你殺的?」薛定天冰冷的盯着張萬安。

張萬安愣了一下,道:「五弟,這是什麼話?」

「紫雲是不是你殺的?」薛定天鎮定的有點可怕。

張萬安彷彿換了一個人,冷笑了一聲,道:「鄭紫雲?五弟,你還真是高看我了啊!」

鄭紫雲是薛定天的妻子,十三年前發現死在家中,而薛贏天也在鄭紫雲臨死前進過鄭紫雲的房間,再加上當時薛定天和薛贏天有些許矛盾,所以當時薛定天認為是薛贏天殺了鄭紫雲。

薛定天道:「就在紫雲離開的第三年,我在整理屋子的時候發現了素箋,是紫雲留給我的,素箋告訴我葉家大火那天紫雲也在現場,她本想去救人,卻看到了你在葉家大院屠殺葉家之人,而你也注意到了她,所以紫雲的死也與你乾的吧?」

聽到這些,張萬安笑道:「哼!五弟,你可知道,大哥的死和紫雲的死隔了好幾年啊,如果是我,我為什麼不早點殺人滅口呢?」

「還記得你們張家困難那幾年嗎?張家是不是被人盯上了?所以你沒有機會,你在等,等張家度過難關,等葉家之事逐漸隱沒,再去殺掉紫雲。哼,若不是放心不下孩子們,我早就該殺了你。」

「哈哈哈哈。」張萬安大笑道:「五弟啊,看來你等這一天等的挺久啊!沒想到啊,咱們兄弟二人,還是走到了這一步啊!」

薛定天拔劍而出,道:「誰和你是兄弟。」隨後刺向張萬安。張萬安不拔刀,用刀鞘接下薛定天的攻擊,薛定天也沒給張萬安拔刀的機會,勢如游龍,幾個回合下來,張萬安身上多了許多血道。

薛府外的幾人,又遭到了蒙面人的襲擊。一邊抵禦蒙面人的襲擊,一邊想辦法逃去太原。薛玉華說道:「咱們得快點找到馬。」馬?葉隨風突然想到有兩匹馬正拴在薛家大門旁邊,便和其他人說:「張萬安和僕人來時,將兩匹馬拴在大門旁,咱們可以借用一下。」

「這是個好主意!」薛雲華說道。幾人轉往薛家大門。

看到大門旁邊還拴著兩匹馬,薛玉華放心下來。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還未等跑到馬前,突如其來的一支箭射過,林泠應聲倒地。

「林泠!」薛贏天回頭看到林泠時,林泠已經躺在血泊之中。薛贏天不顧身邊的刀光劍影,跪在林泠的身邊,抱起奄奄一息的林泠,薛贏天根本不相信眼前的一切。

「堅持住,林泠,我......我馬上帶你去找郎中。」薛贏天心急如焚。「贏天。」林泠阻止了他。「我累了,想休息一會。」

鮮血藉著雨水染紅了大片的石板路。薛雲華和薛玉華甚是悲傷,但是面對勢洶洶的蒙面人,他們顧不上傷心,因為他們還有要保護的人,葉隨風和方許也前去幫忙。薛蜉生、薛蜉羽已經泣不成聲。這一天,她們失去了很多很多。

「贏天!你現在覺得是待君歸還是......同君回?」林泠輕聲問道。此時她的呼吸已經變得微弱,薛贏天臉上淚水和雨水交融,卻強擺笑臉,道:「你說的對,還是同君回,我怎麼可以讓你去等我呢。」林泠淺淺笑,使出最後的力氣,舉起手,撫摸薛贏天的臉頰,道:「這次......還是讓我等你吧。」

隨着林泠手臂的落下,薛贏天失去的不僅僅是林泠,還有他的心。

薛贏天將林泠輕輕放平在石板路上,輕聲說道:「等我。」隨後對其他人說道:「你們走。」「贏天?你......」還未等薛玉華說完話,薛贏天撿起地上的橫刀,一手一把,殺向蒙面人,刀刀見血,刀刀致命。

「走!」這是薛玉華最不想說的話,但是想讓薛贏天離開是不可能了,只能先保護孩子們走。「贏天!等我們回來。」薛雲華說道。至始至終,薛玉華、薛雲華就不打算活着離開這裏。

院子中,幾十個回合下來,張萬安還是未能佔到優勢。張萬安吐了一口血,道:「鎖心劍法?不愧是五弟,居然把這麼難的劍法都練成了!」薛定天未說話,鎖心法固然厲害,但是缺點也是明顯,鎖心劍法是要拋棄一切情感,將所有注意力都注入到劍中,舞劍時不可有一點的情緒波動,否則意亂氣亂,這鎖心劍法也就不攻自破。

張萬安笑了笑,道:「可是......貌似我的『龍舌』更厲害!」「龍舌」是張萬安的刀,型為長刀,因為刀的護手處為龍頭,刀從其嘴中伸出,所以名為「龍舌」。

薛定天狠狠地看着他,道:「哼!看我如何拔了這舌頭!」一陣寒風吹過,緊接着又傳來刀劍碰撞的聲音......

薛贏天阻攔蒙面人,薛雲華幾人也成功取到馬。而此時最急躁的應該是饕餮面具人。「怎麼回事,這麼多人攔不住幾個人?」饕餮面具人發現了事情的不妙。犀渠面具人道:「計劃真是比不上變化,被他們得到馬了,動手吧!」

二人一左一右繞過院子,直衝幾人而來。薛雲華和薛玉華同時感覺到了這股氣息,一股無比濃烈的殺氣。「快走。」待四人上馬,薛玉華對方許和葉隨風說道。

「叔父,我父親他......」還未等薛蜉羽說完,薛雲華用力地拍了一下馬屁股,馬驚蹄起,追風疾行,留下的只有眼淚......

薛贏天怒火中燒,腳下的屍體越來越多,周圍早已經變成了一片血海。待最後一個蒙面人倒在地上,精疲力盡的薛贏天跪倒在地上,眼淚止不住的流。

他感受到了,一股殺氣,沖他而來。薛贏天無奈地笑了笑,他已經無力回天,輕聲道:「接下來就看你們的了!我不能再讓林泠再等太久了。」

隨後一支長槍穿膛而出,薛贏天倒在地上。饕餮面具人拔出長槍,犀渠面具人問道:「你怎麼可以乘人之危呢?」饕餮面具人道:「給他一個痛快!」犀渠面具人笑道:「難不成你可憐他?」饕餮面具人未說話。

薛贏天看着昏暗的天空,漸漸失去了知覺,只聽得雨打在石板路的聲音,自己彷彿回到了三十多年前......

三十多年前,雨落盧陽臨玉台。台上一女子,青衣長裙,亭亭玉立,吹奏竹蕭。這時男子登台,身着鎧甲,手持長劍,寒光凜冽。女子見男子登台,停止吹奏,道:「喲!將軍竟有如此閑情,不去抵禦外敵,卻到此台賞景?」

男子笑道:「我本不是喜好打打殺殺之人,又怎會去迷戀戰場。不知姑娘為何在此台上吹簫?」

姑娘道:「雨落春寒吹竹蕭,一曲簫聲聽秋早。」

男子道:「夫人見君春時去,深秋葉黃待君歸。」

姑娘問道:「待君歸?為何不要『深秋葉黃與君回』呢?」

男子嘆了口氣,道:「待君歸!你要在家裏等我回來!」

姑娘埋怨道:「為何我不能和你一起去?」

男子道:「因為......你是我能回來的唯一希望!」隨後男子轉身離開。

「贏天!」姑娘喊住男子,道:「待君歸,願君回!」

五年之後的深秋,一男子,身着布衣,手提包裹。男子行至臨玉台,見台上一女子,熱淚盈眶,喊道:「林泠,我回來了......」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拄劍望長安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修真仙俠 拄劍望長安
上一章下一章

第六章 待君歸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