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大結局 (上)

116 大結局 (上)

沈檀。

剎那,宋以歌只覺得日月山色盡皆迸裂。

她伸手,急切的想要摸上他的臉,想要將他臉上的血污全都拂拭乾凈,可就在她的手掌挨着他臉的那一刻,她就像個不存在的人一般,手從他的臉上穿過去。

他活生生的在她的面前。

而她卻是一道虛影。

不。

「不。」

宋以歌猛然就從床面上翻身坐起,原先蓋在她身上的被褥也在瞬間被她掀翻在地,這般劇烈的響動,自然是驚醒了守在外間的安樂和良玉,兩人在聽見聲音的一霎,便極快的從外面沖了進來。

見着她無事後,兩人相視一眼,不約而同的全都鬆了一口氣。

安樂拿着手帕上前,將覆在她額間的冷汗,一點點的全都擦拭掉,聲音也是極近的溫柔:「怎麼?做噩夢了嗎?」

宋以歌一把就緊緊地拉住了安樂的手:「我在哪?」

她問話時,頭低着,聲音卻格外的低沉嘶啞。

「自然是在府中。難不成,你覺得你應該在哪?」安樂說着,將手帕放下,用自己的手背去探她的額頭,「你這丫頭不會是傻了吧?」

聽見這話,宋以歌原先急切的心情算是平復了些,她沒好氣的揮手打掉了安樂的手:「你才傻了。」

「你怎麼還在這兒?凌初沒來接你嗎?」

「來了呀,可我不放心你,就將他先打發走了。」安樂身子往後一靠,倚在了床柱上,「放心吧,我可不是那等薄情寡義之人,瞧着你陪我喝醉,又夢靨了,怎麼可能走。」

良玉見着宋以歌沒什麼大事,便福了身道:「奴婢先去給姑娘端一碗醒酒湯來,還勞煩郡主在這兒先陪陪我家姑娘。」

安樂揮揮手,讓人趕快去了。

良玉沒走一會兒,宋以歌便起了身。

「你現在頭不暈了嗎?」安樂圍着她打了個轉。

宋以歌搖搖頭:「我現在沒事,不過我需要出府一趟,安樂你便先回去吧,等這兒的事忙完,我再來瞧你。」

「什麼事?」安樂翹著腿坐在凳子上,「你說說,沒準我還能幫上忙了。」

宋以歌正在畫眉的手一頓,突然也想起來安樂手中握有的一些勢力,並不比謝景初他們少。她抬眼,透過銅鏡瞧著坐在她身後,正搖晃着雙腿的少女,開口:「你可知傅宴山傅將軍?」

安樂嗤笑,眉一挑:「你直言沈檀不就好了?」

「你知道?」宋以歌驚愕的轉身,看向正一臉愜意的安樂。

安樂道:「瓔珞呀,看來你如今在閨中真的是呆的太久了,都不知外面的消息了嗎?」

宋以歌擱在腿上的手,用力地握緊:「你的意思是……」

「都知道了?」宋以歌不可置信的出聲,「而我,則是被蒙在鼓裏的那一個?」

「怎麼會如此?」

安樂挑眉,懶洋洋的打了個呵欠:「事實就是如此,不過他們不給你說,我倒是能猜到幾分,他們大概是不想讓你與秦王扯上什麼關係罷了,你到底也該體諒他們這一片良苦用心。」

「我體諒,可他是我的夫君啊!」宋以歌霍然起身,她腳剛剛邁了一步,便絕望的閉了眼,無助的感覺,如潮水般朝她湧來,她後退幾步,重新落坐在了妝台前,「他的這個身份向來隱藏的很好,到底是誰說的?」

「章潯。」安樂想了半日,才勉強將這個名字給想起來,可因為不是很熟稔,所以念出來時,帶了些許的遲疑,「聽說是在翰林院當值,就是個不怎麼起眼的小官,因為這事,他可是連升了好幾個品階。」

說着,她見宋以歌的臉色不太對,便又問道,「怎麼這人你認識嗎?」

「嗯。」宋以歌點頭,電光火石之間,立馬就想起了她曾在街上瞧見章潯同許生一塊進出過酒樓,便立馬又道,「他同許生認識。」

「這個我們倒是查到了,不過到底是不是許生同他說的,倒是有待查證,畢竟許生可是秦王的母族呀。」安樂不解的皺眉,「幫着外人來害自家的表兄,好像有些說不過去吧。」

宋以歌接道:「可要是,許生在殿下死後,投奔了太子了?」

「又或許,他曾做了對不起殿下的事,自知無望得到殿下的諒解,便想着先一步下了殺手。」

安樂皺眉:「你說得這些,倒也能勉強說過去,可許生對秦王可謂是鞠躬盡瘁,哪會做什麼對不起他的事。」

「你怎麼知他不曾做過?」宋以歌有氣無力的說道,「若是我說,我當年懸樑自盡,有許生插手了?」

「不是宋以歌做下的嗎?又同許生什麼關係?」安樂詫異。

「小以歌一直都同許生有聯繫,要不然你覺得那些令人迷失心智的葯,小以歌是從哪裏弄來的?你覺得其中,真的沒有許生的挑唆在嗎?」

安樂倒吸了一口涼氣:「你這越說我越糊塗。」

「許生……他……喜歡小以歌。」宋以歌道,「這也是後來,我才發現的。」

安樂是真的沒有想到這其中竟然還有這麼一回事,她沉吟了片刻后出聲:「你們這可真是好大一齣戲。」

「得了,我算是能揣摩出許生那廝到底是在想什麼了。」

宋以歌極快的將自個還缺了一半的眉畫完,恰時良玉也將醒酒湯和洗漱用的器具全都端了上來,她匆匆的洗漱一番后,便出了屋。

安樂寸步不離的跟在她的身後:「你要去哪?」

「找宋以墨。」

也許是她的運氣好,今兒宋以墨正好休沐在府中獃著,聽着小廝的通稟,宋以墨面色難堪的將手中還未焐熱的信放下,看向坐在一旁翹著腿,事不關己的謝景初:「謝小侯爺,這事你覺得能瞞嗎?」

「這事她從頭至尾都不知道,有什麼不能瞞的。」謝景初漫不經心的開口,「再說,若她知道,指不定要給你折騰出什麼么蛾子來,到時候就連命都丟了,值得嗎?」

宋以墨道:「對我而言,自然是不值得,可對她來說,卻並非如此,就好比,若有一日謝大公子出事,小侯爺是打算奮不顧身的去救,還是希望自己被人瞞着,毫不知情。」

聽見這個比方,謝景初長眉一橫,冷聲道:「我大哥是我的親人。」

「於舍妹而言,殿下亦是她的親人,就算是我也比不了。」宋以墨輕聲道,「我不願被她恨著怨著。」

謝景初道:「所以你就捨得眼睜睜的瞧着她去送死?」

「一切都還未塵埃落定,自然也沒什麼結論。」宋以墨說着,看向站在屋內左右有些為難的小廝,想了想后,便道,「去將七姑娘請進來吧。」

「你真要說?」謝景初將眉頭死死地擰巴著。

宋以墨道:「若她不問,我自然是不會說的,若她問了,我也絕不會隱瞞分毫。」

「宋以墨。」謝景初目光兇狠的瞪他,「你瘋了吧!」

「那你就當我是瘋了吧。」

宋以歌同安樂攜手並肩走進去的時候,就瞧見謝景初看向宋以墨的那個目光就像是再看仇人一般。

兩人對視一眼,默契的走過去,擋住了兩人之間的眼神交流。

謝景初見着有外人在,變稍微收斂了些自己的脾性:「安樂郡主。」

「謝侯爺。」安樂冷漠的頷首示意后,便找了一處位置坐下,與幾人之間都保持着不近不遠的距離,但目光絕對是只流轉在宋以歌一人身上。

宋以墨見着宋以歌,頓時就放緩了語氣:「今兒想着過來了?」

「我有些事想問問兄長。」宋以歌毫不掩飾自己的目的。

宋以墨見狀頷首,心頭也如明鏡似的,他目光不冷不淡的從安樂的身上掠過後,才道:「嗯,你說便是。」

「我知,子瑕走後雖不曾與我有書信往來,可與兄長之間,應該是有的吧。」宋以歌說道,「如今還請兄長告知,子瑕的下落。」

「你要做什麼?」心頭雖是有了預感,可真的當他聽見這話時,心頭卻還是避免不了有幾分悵然若失。

「我要去找他。」宋以歌坦蕩道,「我與他離別了這般久,我想見他。」

宋以墨手指微動,指尖已經夾起了被他擱在案上的信,謝景初見此,冷哼一聲頓時便臉色極差的拂袖而去。許是這一聲給宋以歌提了醒,她低頭,正恰就見着了宋以墨手上的那封信。

她伸手接過另一處:「兄長,這便是子瑕近來的近況嗎?」

宋以墨一時有些支吾。

安樂在一旁見着,心頭也有了數,她幾步上前,想要將信從他們手中拿走,卻發現宋以歌竟然用了力道,一時之間她竟然也無可奈何。

她訕訕的看向宋以墨,眨眼。

宋以墨神色低沉的搖頭后,指尖一松,那封信便被宋以歌給抽了去。

安樂不放心的探頭過去瞧,一眼晃過去,也只瞧見信中依稀有這麼一句——

初七,深夜,傅將軍率兵伏擊,天明,未歸。

后遣人探查,懸崖之巔,屍橫遍地,未見傅將軍屍首,疑落入懸崖,生死不知。

安樂心驚,側臉瞧著宋以歌的臉色愈加蒼白,她忙不迭的伸手扶住了她:「生死不知,就說明他可能還活着。」

「落入懸崖還能生死不知?」譏諷的笑聲從身後的門口傳來,安樂抬眼怒視,就見剛才那人折而復返,正倚在門框上冷笑,「我怕已是粉身碎骨了吧。」

宋以歌並未動怒,甚至是比她自個想像的還要平靜。

那人答應過她,要回來陪她的,怎麼可能會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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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堂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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