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分崩離析（二）

「那我怎麼知道呢？」

「你說得對。」沉默了一會，葉珊轉過身看着有些生氣的林青海，柔聲地說，「我不了解你，不了解我們的愛情，所以我不配擁有這些，我不配。」

「別走，好嗎？」林青海不再生氣，懇求地說。

「謝謝你給過我溫暖和心安的生活，雖然短暫。」葉珊紅了眼眶。一直以來她都是被這種感覺牽絆著，就像貓貪戀冬日裏的陽光，懶懶地呆在原地不捨得走。

「不是你不配，是你不想要。」林青海憂傷地看着葉珊，「你對我太殘忍了，就這樣，你要拋棄我。」

「不是，是我們不合適。」

「是你不愛我吧，你愛的是照片上的這個男人，現在你要去找他了？」林青海尖酸起來，「你應該沒有愛過我吧？和我在一起只是貪圖生活的享樂。」

葉珊沒有作聲，心卻覺得很痛。

如果當初她執意想和唐文定見面是為解開心結或者帶着某種期盼，那麼現在又多了一個意義，讓她認清林青海。曾經那麼溫純的人現在竟讓她覺得這麼陌生，過往的都是煙雲。

「好哇，你走吧，我總會有新的愛人，總會有比你更愛我的人。」最後，林青海高聲道。

拖着行李離開林青海家時，葉珊哭了，她原以為這裏會是她的港灣，卻只是一個歇腳地，她原以為那個男人會是她的依靠，卻只是一個過客。

然後，在凌晨里，她變成了一個無家可歸的人。

看着城市的霓虹，葉珊放聲哭了起來，卻又很快擦乾眼淚，她得儘快給自己找個落腳的地方。她去了以前住過的有淡藍色天花板的公寓，可那裏的房子早租出去了。時間一過，什麼都回不去，不論房子還是人。她只能另尋他處。

安頓好后，葉珊病了，咳嗽咳得像是五臟六腑都要咳出來了，卻仍堅持上班，經理實在看不下去便放了她半個月的假。說也奇怪，放假的第二天她的病居然好了。

於是，她想趁著這個假期去走走。那是早晨一覺醒來看着窗外的藍天突然冒出來的想法。當天下午，她便托著行李去了劉佳所在的城市。

風景在火車窗外一閃而過的時候，葉珊想起了林青海，想起他們的相遇就是在火車上。舉足輕重，他還是在她的記憶里留下了一個窗口。

關於葉珊的到來，劉佳不問原由，只是熱烈歡迎。可是，在提及林青海事件的時候，劉佳近乎尖叫起來。

「分手了？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

「什麼叫沒有為什麼？」

「情侶間本來就會因為很多小事、莫名其妙的事分手，比如有人因為擠牙膏那麼小的事也可以分手。」

「可你們之間不存在擠牙膏的問題。」

「好了，我是來旅行的，不是來當犯人的。」葉珊不耐煩地說。

劉佳這才收起好奇心，喃喃地問道：「你還好吧？」

「你覺得呢？」葉珊揚起兩隻手。

「他應該不好，他對你那麼好？」

葉珊不語，她不知道他怎麼樣了，也不知道他曾對她的好是真好，還是假好。他竟能對她說出那麼傷人的話，說她和他在一起只是為了貪圖享樂。每每想起這句話，葉珊就想哭。

「你還在想唐文定？」劉佳問道。

「他結婚了。」

「你怎麼知道。」

「我見過他了。」

「什麼？」劉佳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什麼時候的事？」

「就在不久前。」

葉珊把事情說了一遍。

「你們還真是有緣無分。」

「誰說不是呢。」

「也好，這下你的心結解開了吧。」

葉珊點點頭。

也許，如陳其華所說，她早就不愛唐文定了，她在意的只是「理由」，才苦苦地咬了這麼多年。

「可你和林青海怎麼會分手了呢？」劉佳不依不饒。

其實，葉珊也不想這樣的，她這邊剛處理好和唐文定的事，想着以後安心和林青海好好生活，或許還會考慮結婚，可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

「怪我太貪心。」

「什麼意思？」

「我又想要唐文定，又想要林青海，怎麼可能呢？」

劉佳明白道：「你和唐文定見面的事不會是讓林青海知道了吧。」

葉珊不語。

「我很難過，非常難過。」

「怎麼了？」葉珊也坐了起來。

「如果不是我跟你說了關於唐文定的事，你也不會想到和他見面，那麼也就不會有後來的事。」

「傻瓜，這怎麼能怪你。如果不是你，我永遠都不能坦然地生活。」

「葉珊，對不起。」

「應該是，劉佳，謝謝你！」

「你和林青海真的不能再合好嗎？」

「好了，我們之間不該只有這一個話題，我們還有很多可以聊的。」

葉珊岔開話題，但劉佳還是看出了她的傷心，劉佳再次後悔當初不該告訴她關於唐文定的事。

夜裏，葉珊夢裏到了林青海，他不再如從前那般溫柔，而是個冷冷的陌生人，然後，無盡的眼淚把她沖醒。她伸手拿起手機看時間，看到了陳其華在凌晨發來的短訊：對不起，我現在才知道你們的事，白天再打給你。

好在，好友之間總是沒有隔夜仇。

葉珊在心裏默默地謝謝陳其華的大度，接着又閉上了眼睛。

黑暗中，葉珊忽然產生了奇怪的想法，要是當初劉佳真的沒有跟她說唐文定的事，她或許就不會有那種想要見他一面的想法，或許後面的事真的就不會發生。可是，那種生活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嗎？

葉珊搖了搖頭。

比起舊情，或許，我們更需要新的愛。可這新的愛，又何嘗是如人所願的愛。

然後，她又告訴自己，明天的事明天再說吧，總有新的事情會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