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技驚四座

第五十一章 技驚四座

繪畫的最高境界乃是「心中有畫」,須通「心靈」,須得「機趣」。

在繪畫之中,必須於性靈中發揮筆墨,於學問中培養意境,兩者是一內一外的修養功夫,筆墨技法倒是次要的東西。

繪畫有兩種境界,一是「畫」,一是「寫」,「畫」是描畫,「寫」就是抒,抒胸中逸氣。

世上之人論及者寡,能做到的就更少了。

桂州官府賜宴之上,胡文海如此說,李三堅無法推辭,無奈只好即興作畫。

李三堅只沉吟片刻,就揮毫潑墨,作出了一幅名曰「春闈秋赴圖」的圖畫。

畫中畫了一些赴京趕考的學子,學子們有胖的,有瘦的,有老的,有少的,有家境好的,有家境貧寒的。

家境好的或乘船或坐車,船上或車上的財物、食物堆積如山,身邊僕役成群,是大張旗鼓,「揮師北上」。家境貧寒的根本坐不起船或根本無車可乘,依靠的只有自己的兩條腿,背着簡陋的行李,穿着破舊的衣物,帶着僅能餬口的乾糧,行走在荒郊野外,一路之上是極為艱辛的,甚至一些貧寒學子半路之上乾糧吃完,只好沿路乞食,情狀是極為凄慘。

一些學子甚至倒斃在了赴京途中。。。

李三堅在畫中暗諷世道不公。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短短時間,李三堅也畫不出多麼精緻的畫卷,不過寥寥幾筆卻畫出了世間百態。

不過李三堅此幅畫卷並未使用「生畫」的技法,只是一般的圖畫。

「收盡穿簾數嘆曰,孤聽清峭有離別。旬前漏永去無回。夕漲風節人不見,鳥隔小市犯寒威,著時絳蕊謝將軍。」

李三堅最後還藉著酒興,賦詞一闕。

「。。。鳥隔小市犯寒威,著時絳蕊謝將軍。。。」本次桂州解試主試官之一的徐斌微閉雙目回味着李三堅所作之詞,開口說道:「好一闕浣溪沙,不愧為解元也。」

李三堅詞中除了表達了赴京趕考的艱辛,還有對此次桂州官府解試的公平公正的讚許之意,同時也表達了自己的感激之情。

李三堅如此「大拍馬屁」,頓時使得桂州諸官人人是心中大喜,紛紛開口誇讚李三堅文采出眾,是當之無愧的解首。

黃萬慶等不久前對李三堅不滿的學子,此時臉色是異常難看,特別是黃萬慶悻悻的坐了下來,低頭不語。

賦詞難於做詩,做詩,無非就是五言、七言,再就是押個韻而已,很隨意。但寫詞卻要嚴格按照詞牌子來寫,隨意性特別小。只要稍不符合詞牌子,基本上就算是畫虎不成反類犬了。。。

所以賦詞更難於做詩,這是很淺顯的道理,眾人均是讀書之人,豈能不明白這個道理?

關鍵是李三堅的詞意,使得黃萬慶在心中大罵李三堅是個不折不扣的馬屁精。

李三堅詞畫雙絕,技驚四座!

。。。。。。。。

「翰韌兄,你打算何時趕赴京師?」官府賜宴結束后,曾公明問道。

「我打算叩謝恩師之後,隨後趕赴京師,東林是否願意一同前往?」曾公明明顯想與李三堅一同赴京省試,因而就先開口問道。

曾公明為人較為直爽,對待友人較為心誠,因而李三堅也喜歡這個小胖子。

「如此甚好。」曾公明果然大喜道:「如此我就先返回橫州,四十日之後,我返回此地等你,一同赴京,翰韌兄,不見不散啊。」

「翰韌兄師從哪位高人?」曾公明一直未聽說李三堅說過自己的師門,於是好奇的問道。

「恩師名號是東坡先生。」李三堅也不隱瞞,點頭答道。

應該說李三堅目前的師父除了蘇軾之外,靈山縣縣學的諸科學官也是李三堅的師父,因而李三堅打算先回靈山縣拜謝黃渙等人一年多以來的教導之恩,再返回儋州見蘇軾,叩謝師恩。

這個世上是極為尊師重教的,師即是父,無論你師從多久,無論你今後能夠達到何種地步,你必須尊師若父,不可違逆。

除非師父將你開革出師門。甚至一些人因各種原因被開革出師門,但仍是感念師恩。

李三堅發解試取得了不錯的名次,列解試第一,此時叩謝師恩也是人之常情,李三堅豈能不明白這個道理?

不過李三堅得動作快些了,此時是六月下旬,距離明年春闈大比只有五個月左右時間了,因而李三堅必須抓緊時間了,否則就會錯過省試的。

「什麼?你師父乃是蘇公?」曾公明聞言吃了一驚道:「怪不得,怪不得啊。」

蘇軾大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嶺南荒蠻之地同樣是如雷貫耳。

「怪不得什麼?」李三堅推了曾公明一把笑道:「還不快走?否則真的趕不及了。」

「哈哈哈」曾公明拱手作別道:「翰韌兄,後會有期。」

「張真人,走吧。」曾公明隨後對張道士說到。

張道士一時半會也無處可去,只好先跟着曾公明去橫州,今後再做打算就是。

三人拱手作別後,李三堅忽然發現桌上留了一個小包袱,於是李三堅疑惑的打開包袱,只見包袱之中有一些銀錢,還有一張白紙,白紙之上寫着一些字。

「翰韌兄,弟知道你不肯接受他人的饋贈,不過你我二人乃是兄弟,兄弟是不分彼此的,非他人也。若翰韌兄仍不肯接受,你就當此區區薄財是弟借於你的,今後。。。。哈哈哈哈。」上面粗粗的字就如同曾公明一般,是曾公明親筆所書。

最後還打哈哈?李三堅看了之後,簡直是哭笑不得的,曾公民此舉使得李三堅太為難了。

李三堅目前確實需要錢,一個半月之內是不能靠兩條腿自桂州到儋州走個來回的,不過乘船或坐車就另當別論了,乘船或坐車是要花費銀錢的,目前李三堅已得桂州府衙資助,路費是足夠了,不過這筆錢還要負擔不久之後上京趕考所費的,如此,就顯得捉襟見肘了。

符二娘不允許李三堅無故接受他人的饋贈,因而李三堅感到有些左右為難。

管他的,李三堅搖了搖頭,曾公明的好意,李三堅總不能將其扔了吧?不行就依曾公明所言,就當是李三堅暫借於他,今後有機會加倍奉還就是,不過前提是李三堅有錢歸還。。。

難道我這輩子就一直會如此的窮困潦倒嗎?李三堅心中暗道。

「山魁,走吧。」良久之後,李三堅對山魁說道。

「嗯。。。」山魁點頭背着行李就跟隨着李三堅向桂州城門方向走去。

山青、水秀、洞奇、石美,李三堅最後看了一眼奇峰羅列的山峰,怪石嶙峋的異石,清澈的灕江江水,看着桂州如畫般的山山水水,心中暗暗感嘆不已。

這些日子簡直像做夢一般,莫名其妙來到這個世上,師從於蘇軾,求學於靈山縣學,參加桂州發解試,隨後一舉奪魁,然後就要馬上參加朝廷省試了,馬上就要見識到大宋京師了,此使得李三堅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就像是夢中一般。

人生如夢,夢裏不知身是客!

做夢總是要醒的,李三堅不知道夢醒時分是個什麼樣的狀況。

此時的李三堅心中對未卜的前途、莫測的命運充滿了茫然與擔憂。

。。。。。。。。

宋東京開封府

「不行,不行,不行。」王府之中的俊美小王爺將手中畫筆扔到一邊,連呼三聲「不行」。

沾滿了顏料的金筆落在金色的大方磚之上,發出清脆的聲響,五顏六色的顏料塗滿了一地。

王府宅老尚扈瞧了一眼用金粉磨成的顏料,開口問道:「王爺,你這是。。。?」

「不行啊。」小王爺又道了一聲不行,隨後嘆道:「模仿不來,模仿不來。」

胡文海將李三堅的「生畫」送給了小王爺之後,小王爺如獲至寶,每日裏均拿出來觀賞,觀賞之餘就欲模仿李三堅繪畫,只可惜,小王爺根本無法模仿,根本無法畫出李三堅的「生畫」,此使得小王爺是鬱悶不已。

「你去封書信,讓胡判官將那人給本王送來。」小王爺想了想后吩咐尚扈道。

小王爺此時不服氣不行了,「生畫」不是你想畫就能夠畫出來的,其中還是要有一定的技巧的。於是小王爺就欲將李三堅「捉」到面前,讓李三堅現場作畫,自己也好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同時小王爺也很好奇這個靈山縣縣學生徒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居然會畫出如此神仙一般的畫卷?小王爺心中暗道。

「這。。。」王府宅老尚扈有些哭笑不得的答道:「王爺,天高地遠的,如此不太方便啊,況且小的聽說此人已中了解元,不日就要趕赴京師了,等他到了京師,小人使人將他喚來就是。」

「哦?解元?」王小王爺聞言沉吟片刻后說道:「看了此人的本事還不小嘛,如此,就依你所言吧。」

解元?小王爺此時對李三堅是越來越好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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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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