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章、燕十三曾來過

一瞬，即永恆。

兩口已出的劍，這一刻已經化為了永恆。

卓東來、司馬超群、葉孤城、公孫蘭等人即便數十年，甚至上百年以後都已不可能忘記這一幕。此情此景在他們的心中已是永恆。

只可惜永恆亦是一瞬。

這一瞬，不但已分出了勝負，亦分出了生死。

叮的一聲，兩口劍都已經死去了生機，劍與劍都已經停頓。

陳風手握著半截殘劍已經刺入燕十三的身體，鮮血如同天上的飄葉，如同飄雨般的灑下。

紅的鮮血，綠的樹葉。

這一數十年甚至數百年都難得一見的決戰已經結束。

陳風的面色蒼白，望着看上去更加蒼老，眼神卻更加清脆鋒銳的燕十三，他深深嘆了口氣，慢慢抽出了刺進燕十三身體中的斷劍，陳風望着燕十三：「這是奪命十五劍？」

「是的，這就是奪命十五劍。」鮮血已經肆意流淌，可燕十三一點也不在乎，他盯着陳風：「此劍如何？」

陳風沉默半晌，「當已至劍道極致。」

「你可瞧清楚這一劍？」

「我瞧清楚了。」

燕十三已經露出了非常愉快的笑，他深深吸了口氣，一張蒼老的面頰一瞬間彷彿吞噬了天地元氣，整個人竟然在一瞬之間年輕了數十歲。

每個人都是可以瞧得出燕十三神身上的變化的，這種變化實在太迅猛的，很快他的面上已經沒有半點褶皺，眉角，手上，身上的皺紋快速消失，就連那白如霜雪的長發此刻也青絲如墨染，此時此刻無論任何人瞧見燕十三，也都只會燕十三不過是三十齣頭的人。

他的全身上下充斥着無窮無盡的精神與活力。

這一幕又如同神話一般，匪夷所思。

可陳風明白這其中的原因，他盯着燕十三手上的那口劍，陳風明白燕十三已經真正掌控住了這口劍，掌控住了奪命十五劍。

奪命十五劍創立出來的時候，就如同傲視九天，桀驁不馴的毒龍，即便是創造出這口劍的燕十三也都是難以掌控的，但如今他已經掌控住了這口劍。

這如同毒龍的劍已經被燕十三掌控，那這口劍上吸收的精氣年華也將在這一瞬間還給燕十三。

這一幕雖然匪夷所思，但並非不可以了解。

倘若還有時間，燕十三或許將真正掌控住着傲視天下的奪命十五劍，如今他雖然已經掌控住奪命十五劍了，可陳風已經明白燕十三已經要走了。

走有許多中意思，燕十三的這種走則是永遠離開。

陳風望着燕十三那已經暗淡渾濁如耄耋老人的眼眸，他已經不知道說什麼了，可陳風還是開口了，他盯着燕十三情緒忽然開始有些激動起來了。

陳風：「這一戰你不為勝負，也不為生死，而是為了掌控住奪命十五劍？」

燕十三：「是的。」

「因此你可以勝可以生，但選擇死？」

燕十三冷冷道：「我已經掌控住了奪命十五劍，這奪命十五劍並非如九天之上的毒龍沒有法子控制，世上的劍客還是有法子掌控住這一劍的，而且這一劍中也並非沒有半點生機。」

「我知道，劍出的一瞬是死亡，可生機也在死亡之中。」陳風：「這劍法自然也留存於天下的必要。」

燕十三點了點頭，他的身上忽然流露出一種無與倫比的驕傲與自負：「我創造出來的劍招，我當然必須掌控，如今我已證明這一點，是勝是負，是生是死，一切都已無關緊要的。」

「什麼是緊要的？」

燕十三忽然沉默了，鮮血肆意流淌，他的面色也越開越蒼白，他的視線也越來越模糊，渾濁的眸子中忽然閃過了光，極其刺眼絢爛的光，燕十三冷冷道：「燕十三曾來到這個世上。」

風無語，人無語，天地無語。

那口鑲嵌有十三顆耀眼明珠的鐵劍，給人帶來死亡與不祥的鐵劍滑落離開了燕十三的手，鐵劍墜落在地上。

這一瞬間，預示著天地間又已消失了位偉大的劍客。

燕十三已經倒下了，倒在了陳風的懷中。

陳風抱起燕十三，藏起了他的劍，他望着天上的白雲，忽然有種說不出的孤寂與蒼涼。

——比朋友更珍貴的仇敵已經死了，這天地間還有什麼人能讓他留戀呢？

陳風抱起燕十三，他已經忘記了謝曉峰，忘記了這趟來到唐國公府的目的了。陳風朝着上官小仙、荊無命走了過去。

上官小仙、荊無命也已經從這場一開始就已是輝煌無論，但結局又已超出意料之外的決鬥回過神來了

上官小仙和陳風一同登上了馬車。

荊無命坐上了車駕，馬車轉身，消失在了塵世之中，他們似已要前往塵世之外，不再與塵世產生任何一絲一毫的瓜葛。

卓東來、司馬超群、公孫蘭、商秀珣佇立半晌，但他們還是離開了，轟動天下的決戰已經結束，如今已是要離開的時候了。

何況卓東來，司馬超群是明白的，這場輝煌的決鬥以後便是和氏璧的爭奪了，如今所有的勢力都已經如同沉睡的巨龍被這場決鬥驚心了，和氏璧的決鬥又將陷入如火如荼的局面。

會有更多的鮮血，更大的血腥瀰漫這座古老的長安古城。

葉孤城筆直的立在唐國公府邸前，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獨孤鳳輕輕來了來葉孤城的手：「我們是不是也應該走了。」

葉孤城：「不錯，我們也應該走了。」

他踏出了第一步，轉身離開了唐國公府邸。

獨孤鳳拉着葉孤城的手，她沉默了很長的時間，可獨孤鳳畢竟是獨孤鳳，她本就是什麼話都敢說，什麼事都非常好奇的人，現在獨孤鳳已經開始有些好奇的問了。

「奪命十五劍是怎樣的劍法？」

如今已經有不少人都好奇這個問題，可真正回答得出這個問題的人沒有幾個，但幸好葉孤城是其中一位。

葉孤城往前走了十三步才回答這個問題：「這一劍的奧義就是死。」

「死？」

「不錯，天上地下，萬事萬物在這一劍發出的瞬間就已經死了，這一劍就如同閻王手中的生死薄，劃掉世上的一切生的機會。」

獨孤鳳不太明白，可她已經開始有些明白了，任何人都不能不承認葉孤城的這個答案已經非常完美了，可獨孤鳳還是尋到了破綻：「既然奪命十五劍是這種劍法，那為什麼陳風還沒有死？」

獨孤鳳認為這一點是可以難道葉孤城的，可世上根本沒有什麼事可以難道他。

葉孤城只有願意做或不願意做的事情，根本沒有任何事情是可以難倒他的。

葉孤城眼中閃過了一道奪命的光彩，可很快就已經消失了，他的聲音忽然說不出的冷酷而沉重：「奪命十五劍創造出來就代表着死亡，賜予天地一切人事物死亡，這種招式已經完全脫離了人的掌控，這一劍足以資格成為當世無敵的劍客，但也是不能被人掌控的劍法，但這不是燕十三想要的劍法，燕十三想要掌控住奪命十五劍。」

「因此陳風沒有死？」

「不是。」葉孤城：「只是因為燕十三掌控住了奪命十五劍，陳風才沒有死。」

「為什麼？」

葉孤城：「當燕十三掌控住奪命十五劍的時候，奪命十五劍中已經留下了一線生機，雖然只是一線生機，可生機便已存在，而陳風刺出了那一劍，為自己贏得了生機。」

「燕十三敗了？」

葉孤城冷冷道：「陳風敗了，燕十三才是勝者。」

他忽然深深吸了口氣，獨孤鳳可以感覺葉孤城的孤傲、寂寞之色更加濃重了。

他立在別苑前佇立半晌：「燕十三雖已死，但世人已經再不可能忘記燕十三，也不可能忘記燕十三的奪命十五劍。」

——奪命十五劍？這冠絕天下的劍法是不是在燕十三的死後失傳呢？

葉孤城的腦海中閃現了一道身影。

陳風的身影已經愈來愈清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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