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一章、殺人的手
這是一口怎樣的劍？
——沒有人可以真正了解明白，即便是步驚雲自己也不太清楚這是一口怎樣的劍。
絕對危險。
步驚雲只知道這口劍絕對危險。
這口劍上帶着一種比死亡更危險更晦澀的力量。
一種難以用言語形容的奇詭力量。
彈指間，就已揮出了一口劍。
——淡青色的劍光。
這並非是精鋼寒鐵鑄就的寶劍，而是由劍氣劍芒凝聚為實質的劍，一劍橫空，如流星閃過。
這一擊看上去輕描淡寫，並沒有什麼其他特殊的地方。
可足矣殺人。
——這一劍是不是可以殺人，可以殺死步驚雲？
沒有人知道。
陳風不知道。
可幽若以及三十六條大漢以及四位侍女，都可以感覺劍上帶來的殺機與鋒銳。
步驚雲也不知道，可已不能不出手。
雙手微抬。
一股玄妙氣勁拍出。
無風無波。
什麼都沒有。
步驚雲拍出去的彷彿就是空。
空空蕩蕩，什麼都不存在——步驚雲看上去不是在殺人，而是在送死了。
半空中，淡青色的寶劍忽然碎裂，寸寸齏粉，消失不見。
昔年三絕老人，縱橫天下，可以算得上是天下頂尖高手。
所謂三絕不過三種武學。
——天霜拳、排雲掌、風神腿
三絕老人將這三門絕學傳至弟子雄霸，隨後雄霸傳至秦霜、步驚雲、聶風。
步驚雲繼承的，便是三絕之中的排雲掌。
排雲掌在步驚雲的手中，已是登峰造極，世上少有人能及。
即便是雄霸也曾私下對女兒幽若嚴明：「天霜拳、排雲掌、風神腿三門絕技不分伯仲，他已將三門武學臻至化境，比起三大弟子有過之而無不及，可偏偏少了一份奇特的神韻。」
「什麼神韻？」
「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甚至捉摸不透的神韻。」雄霸：「這種神韻就如同天機一般，難以用言語說明與參悟。」
「得到了便是得到了，得不到便是得不到。」雄霸皺眉：「我雖然已將三種武學都修鍊至了化境，可那種神韻偏偏求而不得。」
「難道沒有人求得？」
「即便昔年創出這三門絕世武學的老師也並未領悟出這三種武學中的那種與生俱來的神韻，我也沒有。」雄霸：「不過步驚雲、聶風卻似乎已領悟出了排雲掌、風神腿的神韻。」
「他們？」
雄霸閃過了一抹複雜。
「這一切都不過機緣巧合而已。」雄霸：「他們修鍊之初，就已自然而然得到了這種神韻，沒有任何人能知道原因，即便他們自己也一樣。」
「所謂的神韻具體指什麼？」
「雲無相、風無形、霜無根。」雄霸：「這是老師一生領悟這三種武學，最終得出的結論。」
記憶腦海浮現。
幽若不是第一次瞧見步驚雲施展排雲掌。
她已瞧見不知多少次了。
每次瞧見，都會有一種與眾不同的感覺。
這次當然也不例外。
雲無相。
這一記排山倒海，似乎已徹底做到無形無相了。
一記擊出，不是空，可瞧上去彷彿就是空。
這一擊威力巨大，可偏偏融入虛空之中，沒有引起任何震動，彷彿無影無形，無聲無息。
倘若不是那危險至極的指劍半空擊毀，很難有人想像得出，剛才步驚雲竟然施展了武功。
颶風嘶吼。
半空中充斥了一種無形，可並非不存在的氣，四面八方呼嘯。
飄逸而退。
陳風立在精舍外的青石之上。
步驚雲不動不聞不見。
可腳步一點，他就瞬間消失。
在此出現，已立身蒼穹。
雙手拍出，施展出極其玄妙的招式。
這一招和剛才的招式截然不同。
氣吞山河。
雙招高空揮下，彷彿已具備了氣吞山河的氣勢。
這也是排雲掌中的招式。
可招式忽然清淡隱遁，轉變絕世狂暴。
如閃電破蒼穹，日月墜天際。
這一擊的玄妙，已難以用言語來形容。
步驚雲從來不吝嗇殺人。
鮮血。
他已經不知道瞧見了多少鮮血，殺了多少人。
天下會弟子不可數計，無論什麼人要進入天下會，都要為天下會奮戰搏命。
他無權無勢，當然也一樣。
鮮血與屍骸之中爬出來，隨後從萬千天下會弟子之中脫穎而出，成為雄霸三大弟子之中排行第二的雲堂主步驚雲。
這絕非是運氣。
或許有運氣，可若沒有實力以及堅韌冷酷的心。
步驚雲早已經死了。
他還沒有死，而且如今已是位高權重，並非沒有原因。
雄霸有三大弟子——秦霜、聶風以及他步驚雲三人。
步驚雲從來不認為自己和秦霜、聶風是一樣的人。
聶風是昔日的絕代戰神北飲狂刀聶人王的女兒，而秦霜自小被雄霸收養，而他呢？
他不是。
他什麼都不是。
他的手段一向比其他兩個人要狠辣得多。
他對人也絕對不會如聶風一樣手下留情。
——一個人想要活下來，就要狠辣果斷，甚至冷血無情。
步驚雲很早的時候就已經明白了這個道理。
或許在昔日那些和自己一樣的十一二的同伴，一批又一批戰死的時候明白的。
或許在更早之前，親生父親亡故以後，就已明白。
他已經不記得了。
他知道若要殺人，就絕對不可以手下留情。
這一次他想要殺人。
這個眼前的青年劍客。
排雲掌再次拍出，這一瞬間施展出來的招式和尋常時候施展出的招式，並沒有什麼區別。
可一種奇特的神韻行走在身體間。
掌法拍出，招式雖然和平日一樣，可威力卻已截然不同。
這招撕天排雲已是排雲掌中最狂暴可怕的掌法了。
可昔日這一掌的威力，也只能如天上雷霆，雖然可怕，但一閃而逝。
可如今這一掌的威力，就然猶如天上的雷池。
轟隆墜下，連綿不斷。
猶如傾盆大雨，又急又快，變幻莫測。
無論幽若還是其他人都詫異。
陳風眼中閃過了一抹驚艷的光。
天上什麼都沒有，可一種如神臨世的氣息已瀰漫。
他彷彿瞧見了一雙手。
一雙將天地撕裂的手已忽然從另外一界降世。
——步驚雲。
這難道就是不哭死神步驚雲的實力？
陳風深深吸了口氣，拔出了劍。
劍出鞘，眾人的心也已停止了跳動，天地的一切彷彿都已經止住了。
只有一口劍。
剛出鞘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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