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擁藍關馬不前 （六）

是夜，瑰麗的夜空仿若畫卷般緩緩鋪開，襯著璀璨的繁星如顏料的底綴，明麗異常。柳玄笙真氣鼓盪，身形如鶴凌空躍起，他寬袖微拂，腳尖在屋瓦上輕點，身影仿若水流一般，絲毫看不出起步落步。.

「蘭兒，又在擔心玄笙了？」說話的是柳少成，醉柳山莊莊主。他一襲紫緞長袍，聲音沉穩剛遒，並不年輕的面容上沉澱著智慧與仁義，輕輕將白狐皮袍子覆在了愛妻的身上，望向她的眼底一片溫柔之色。

「少成，你莫要怪玄笙，他還小，不懂得你對他的關心都放在心底。」蘭姨望向柳少成的目光變幻，理解與擔憂相互交織。

柳少成笑笑，沒有辯解，「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夜裏風大，進屋吧。居」

柳玄笙身形交錯，已至庄內，見四下無人，推開一扇窗，輕輕從窗口躍進，如同穿花的蛺蝶，了無痕迹似的，悄悄躲進了一間點着燭火的屋子裏，坐等來人。半盞茶的時間過後，聽見屋外腳步聲漸近，玄笙雙目生輝，臉上浮出一絲慧黠的笑容。

等到來人合門轉身之時，看見眼前這個翹起一隻二郎腿，坐於書桌前，啃著雪梨對自己微笑的少年，不由分說揉了揉眼睛，懷疑是自己看錯。自己找了十日有餘的少爺竟一聲不響地回來了，不由驚喜萬分，也舒了一口氣，終於可以向老爺夫人交差了！

「少爺！真的是你嗎！謝天謝地，你可總算回來了，你再不回來，莊裏都要鬧翻天了！」

「噓！」柳玄笙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示意他不要太過激動。「陳叔，我只是稍作停歇，馬上就要走了，回來特地看看您，是想找您幫個忙！您不會不肯吧！」言畢，柳玄笙溫和一笑，眼神輕潤，這表情有說不出來的熟悉，分明就是少莊主年幼時，每每折騰頑劣前的神色！

看着柳玄笙臉上的笑容，管家心下浮起一層不好的預感，這個少爺，從小鬼點子就特別多，可別着了他的道，於是岔開話題道：「少爺你怎麼還要走啊，夫人和憐兒小姐都急壞了，每隔一段時間就來問一次消息，您就不要再出庄了，要不然，老陳這耳膜都快被憐兒小姐問出老繭來了。」

「可惜我還有些事情沒有辦完，陳叔你先過來。」柳玄笙自是知道陳叔一直如父親般對自己關愛有加，只是眼下之事，怎生也容不得耽誤。玄笙並不打算聽他絮絮叨叨，招手讓他過來后，神情嚴肅地附在陳叔耳邊說了自己請他幫忙的事情赭。

「什麼！少爺，您怎麼能去招惹天霓教呢！這事要被老爺知道了，我鐵定吃不了兜著走了，我可不能答應您！」管家連連擺手，少爺雖是淘氣頑皮，可還不至於連是非輕重都分不清楚，如今這事，要是走錯一步，必定會陷醉柳山莊於水深火熱之中，萬萬不可大意！

柳玄笙正色保證道：「陳叔，請您放心，我自會小心！」

他的聲音波瀾不驚，鏗鏘有力，似能為聽者緩緩注入堅定的決心。

陳叔略一望向他，思忖片刻，還是搖頭道：「不行…不行…這事我堅決不能答應！」陳叔眉目不見松展，久久得不到玄笙的回復，在屋內急得直跺腳，所幸轉過身去，「這天霓教是邪教，勢力龐大，教中之人個個武功高強，計謀狠毒，您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讓我如何交差！這事，我說什麼也不能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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