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蜂臨上海(下)

八、蜂臨上海(下)

九月七日上午十點十分。一架商務包機在上海虹橋機場降落。

田旭陽親自攙扶著一位衣着考究但看上去很彆扭的中年人走下飛機。

中年人的臉色很不好。可用蒼白憔悴來形容。

他就是雲青。田旭陽從川西大山裏請來的世外高人。與祝童一樣。他也適應不了高空環境。

幾個神鋒集團的中高層管理人員來接機。他們帶來了一輛貨車。對老闆的行為很是詫異。

田旭陽田總。任何時候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為何對這麼一位貌不驚人、一看就是鄉巴佬的傢伙如此恭敬。

田旭陽沒和他們說什麼。一邊攙著走向自己的豪華房車。一邊指示他們幫忙運送把飛機上卸下來的八個方方正正的箱子裝上貨車。

這些箱子都有茶几大小。被白色泡沫塑料包裹着。看不出裏面是什麼。

雲青坐進房車。有氣無力地嘟囔著:「都說飛機舒服。老子這輩子也不會再坐了。」

「雲哥。來。喝杯酒提提神。一會兒就好了。」田旭陽從車載酒櫃里倒出一杯金黃色液體。殷勤地遞到雲青手裏。

昨天上午他就趕到了山裏。雲青所在的小鎮。

當着他與仁傑薩尊活佛的面。雲青指揮一群虎蜂。只用五分鐘的時間久把一頭壯碩的水牛干翻了。

如果只是這樣。並不能打動田旭陽。仁傑薩尊活佛指點雲青展示了另一種奇術。將一枚虎蜂卵種進另一頭水牛體內。

這次。水牛支撐了十幾分鐘。

田旭陽如獲至寶。以他的眼力當然能看出一些端倪。

這位叫雲青的中年人並不了解自己的能力與潛力。如果沒有仁傑薩尊的指點。他甚至不知道虎蜂卵還能這般使用。

但是。這並不妨礙田旭陽發自內心的興奮。

他被祝童折騰怕了。雲青的虎蜂明顯比那個小騙子的奇怪蝶兒厲害。

只從生物學角度。虎蜂也具備行動迅捷攻擊犀利的優勢。更何況。雲青有整整一群數以千記的虎蜂。虎蜂蜂王就在他體內。或者說。他就是蜂王。

雲青顯然需要休息。他的虎蜂也需要適應新環境。田旭陽還沒想好哪裏合適。

水上人家已經被陳依頤那個敗家女賣給望海醫院了。神鋒集團總部在北京。上海只是為了進出口而設立的分公司。沒有如北京總部那樣。以培訓中心的名義在郊外購買幾處度假山莊。

虎蜂脾氣暴躁、毒性高、野性強極易被激怒。一頭大水牛在它們的攻擊下才支撐了五分鐘。如果人被蟄到。後果不堪設想。

田旭陽可不希望發生那樣的事。

正是因為虎蜂容易惹事。雲青才把它們養在人跡罕至的深山裏。他每次到鎮上的診所去。只用竹筒攜帶一、二十隻虎蜂。以雲青現在的功力。同時操控三十隻虎蜂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田旭陽看到了雲青指揮虎蜂裝箱的過程。他每次都只能驅使十幾隻虎蜂進入蜂箱。

虎蜂雖然厲害卻有一個弱點。繁殖能力弱。雲青說。他收服的是只真正的蜂王。是一隻公蜂。母蜂王最大的那隻蜂箱裏;這一對蜂王每月能產出六十枚蜂卵。孵化出來能成長為虎蜂的也就是三十幾隻。

他在鎮上開的診所一直生意不怎麼好。與虎蜂數量不足有很大關係。

他最大的願望就是把母蜂王也收進體內。

八個蜂箱看起來很大。實際上每個蜂箱裏的虎蜂也就是百十隻。虎蜂不只對敵人脾氣暴躁。太多的虎蜂聚在一起。沒有蜂王的控制。也很容易自相殘殺。

雖然只有不到一千隻虎蜂。雲青說至少需要百畝大小的地方才能活動的開。

預選的目標倒是有幾個。沒見過世面的雲青也沒什麼要求。可是那些虎蜂有點麻煩。它們只在黃桷樹上築巢。一般的黃桷樹還不行。至少要生長了三百年以上的黃桷樹才勉強夠格。

田旭陽多方打聽。只有那個他以前常去的溫泉高爾夫球場內有移植了兩顆據說五百年的黃桷樹。可球場背後的老闆是個有背景的公子哥。以他現在的實力。還不足以說服對方。

田旭陽猶豫了半天還是撥通了范西鄰的電話。很隱晦地說請到了一位世外高人。需要租用溫泉高爾夫球場安置。時間大概十一個月。

范西鄰聽明白了田旭陽沒說清楚的內容。答應協調一下試試。

幾分鐘后。范西鄰來電話了。說已經談好了。他現在就可以去。

田旭陽長長地出了口氣。

雖然請來的幫手如此不好伺候。可如果他真的能對付可惡的「神醫李想」。還是值得的。

也許。先找個人讓雲青試試手。

田旭陽轉動眼珠。臉上浮起一絲冷笑。他想到了福華造船總裁松井平志。

松井平志曾代表井池財團來上海談判合作事宜。那次。田旭陽是地主。還介紹沙盈盈小姐給他。也算有點交情。

年初的時候。范西鄰想介入福華造船。指示他與松井平志接觸。看有沒有合作的可能。

松井平志很乾脆的拒絕了。表示福華造船現在的狀況也股份結構是最好的。他只想能安心做事。讓福華造船的船塢里早日駛出萬噸巨輪。不希望橫生枝節。

祝童並不知道田旭陽回來了。

這兩天。他大部分時間都在望海醫院十七樓。秦緲的病房裏。

秦緲蘇醒了。她還不知道自己的右眼被摘除了。表現還算正常。

由於鼻腔剛動過手術。雖然說一些不超過五個字的短句。但是吳詹銘和夏潔都囑咐她盡量不要說話。

出了這麼大的事。不可避免的。望海醫院到蘇州鄉下把秦緲的家接來了。

祝童把他們安置在望海醫院人工湖旁的別墅里。一切都按照最高規格接待。

上午還好。他們只是為女兒的遭遇傷心。祝童承諾。秦緲的所有治療費用都由他個人承擔。當着秦緲父母和兄嫂的面。祝童將一筆五百萬的巨款存入一個特別賬戶。

祝童同時聲明。秦緲是因為他而受的傷。等秦緲傷勢穩定後會請世界上最好的整形醫生來為秦緲做手術。只要能恢復秦緲的容貌與信心。花多少錢都可以。

吃完中午飯。秦緲哥哥嫂子的口氣忽然變了。他們看了電視上、報紙上包括網上的各種八卦新聞。要求「神醫李想」應該娶秦緲做老婆。照顧她一輩子。

祝童很尷尬。因為葉兒也在旁邊。

秦緲的哥哥嫂子已經知道這個天使般美麗的女孩子雖然也穿着白大褂。卻並非醫生或護士。而是一位警官。是「神醫李想」現在的女朋友。

葉兒的臉色很不好看。她盡心儘力地哄著秦緲體內的玉蝶。絲毫不敢有半點馬虎。

這樣要求明顯太過分了。以至於秦緲的父母都不解地看着自己的兒子;父親的臉漲得通紅。他們一家是蘇州郊外的普通農民。土地早被政府租出去變成了工廠。老兩口每月能領到一筆不多不少的租金。兒子卻總部甘心。這些年做了不少生意。可每次都是賠錢失敗。

這時他們在病房的休息室內。內間的門沒有關上。

「不要。不要。」秦緲護士攙扶下從病床上坐起來。微微喘息著說。

她的頭上雖然包着繃帶。眼睛看不見。聽覺卻沒受多少影響。

葉兒連忙走過去。在她耳邊低聲說:「他們開玩笑呢。你剛動過手術。不能說話。安心養病。很快就好了。」

秦緲一直是這樣。時而清醒時而昏睡;除了葉兒通過玉蝶能感受到她的心緒波動。誰也不知道她當時的狀態。

秦緲也知道一直在身邊照顧她的是蘇葉。她沒有半點抗拒的意思。還莫名其妙顯出的對葉兒的幾許依戀。

葉兒在的時候。她的情緒會很平穩;葉兒不在。她就顯得躁動不安。

在葉兒安慰下。秦緲重新躺下。睡去了。

祝童看一眼躺在病床過去關上門。然後輕聲對秦緲的哥嫂說:「你們一定從報紙上知道我是個很有錢的人。所以想讓我成為你們的妹夫。對不起。這個要求我無法接受。蘇葉是我的愛人。我們已經登記結婚了。婚禮定在下個月舉行。別着急。請聽我把話說完。說實話。你忽然提出這樣的要求讓我很吃驚。我和秦小姐確實有過一段短暫的交往。可那都是幾年前的事了。不可否認。我並非什麼得到高尚的正人君子。對於那時的我來說。與秦小姐的交往只是一場美好的艷遇。是不是想說我很無恥。可是我付出了。秦小姐一直夢想着出國。我把她送出去了。並負擔了所有的費用。」

「可是她一直沒有放下你。她回來了。還救了你的命。」秦緲的哥哥忍不住提醒道。

「我一直認為。錢能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開價吧。多少錢能讓讓你們心裏平衡。不再提這讓我為難的要求。」祝童盯着他的眼睛。冷冷地說。

秦緲的哥哥伸出一個手指。咬着牙說:「一千萬。」

「寶財。你……你拿妹妹的事做生意。李先生答應替阿緲治病。你不要難為人家。」秦緲的父親聽不下去了。指著兒子道。

「沒問題。」祝童想也不想就答應了;「只是。這筆錢我不會交給你。」

他放開葉兒。拿出一張金卡走到秦緲的父母身邊。蹲下身輕聲道:「伯父伯母。秦緲為了我失去了右眼。我是要做出補償。一千萬能讓她今後衣食無憂。即使大哥不提這個要求。這筆錢我也早就準備好了。我會把它交給秦緲。怎麼花怎麼用由她安排。這裏是一百萬。感謝您養出了一個好女兒。」

「不能要的。我們真的不能要您的錢。」父親連連擺手。不肯接受那張金卡。

秦緲的哥哥嫂嫂看着金卡。兩眼直冒光。恨不得替父親拿過去。母親是個標準的家庭主婦。沒什麼主意的樣子。只是盯着金卡發獃。也是想要的。

祝童笑着把金卡遞到秦緲嫂子手裏:「嫂子。你替伯父收著吧。秦小姐身體不好。替她多孝敬兩位老人。」

看着秦緲的嫂子小心地把金卡收起來。祝童心裏一嘆。

錢真的能解決所有問題嗎。至少解決不了秦緲的問題。花多少錢。她的右眼也找不回來了。

秦緲蘇醒的時候曾對他和葉兒說她很開心。不後悔;還說她這樣給他們添麻煩了。

葉兒當時被感動的只會哭了。祝童的眼睛也潮潮的。

越是這樣。祝童心裏的壓力越大。他與秦緲接觸的時間不長、了解不多。那時的秦緲頑皮朝氣、充滿好奇心。不是如現在這般乖巧聽話。

他甚至覺得如果秦緲表現的無禮些、提出些不切實際的要求。他的心裏還會好受些。

秦緲哥哥這一鬧。付出一千一百萬。祝童心裏真的輕鬆了一些。

秦緲的父母辛苦多年。大病沒有。年紀大了。免不了的。消化系統與心腦血管多少有些毛病。

下午。在祝童的安排下。秦緲父母哥嫂四人都進行了細緻的體檢。每個科室都由主任親自接待。挑剔的哥哥再也沒話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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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凰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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