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老人
走在大街上，古凡一邊抽著煙，一邊看着周圍人的氣色，心中推斷這他們是否有生病，得的什麼病，如何醫治。
在小的時候古爭就帶着古凡在鄉鎮上漫無目的的閑逛，時常會問他迎面而來的人身體是否有隱疾的問題，需要如何治療。一來二去的古凡也養成了這種識人面相斷人病情的習慣。
「在診所中你遇到的病人永遠沒有你見到的人多，但十有九病。只是這病是或重或輕，有的已經表現出來，有的還在潛伏期或者說輕微的不適不會影響人的正常生活，只有長時間的觀察積累經驗你才能把望字訣完全掌握。」兒時的古凡經常聽到爺爺這樣教誨他，這讓他養成了閑暇之餘觀人面相，走路姿態的習慣。
「中醫最基礎的是望聞問切，而望字訣又是四樣中最基礎的基礎。古凡啊，想當一名中醫很簡單，但要當好中醫很難，你需要不斷地學習，積累經驗，醫館的病人不多，但社會上的多，好好學習吧」古爭的話古凡從來就沒有忘記過，因為他知道學習才能更好的積累經驗。
古凡走在大街上看着形形色色的人，腦子裏不斷的分析這他們的身體狀況，給出一個適合他們身份的葯。
「孩子，是葯三分毒，在給病人治的時候能不用藥就不要葯，同樣的藥效選便宜的，不要用貴的，只選最合適的。醫者仁心，想要做好一名好的中醫首先要有一顆仁心。行醫不止是為了錢，還是為了做人，做一個對老百姓有用的人。」古凡把最後一口煙抽完，心中有些難受，他有些想在一百多公裏外的爺爺了。
……
「爺爺，為什麼是葯三分毒？」兒時的古凡問這坐在對面的老人。
「中醫將就陰陽平衡，陰虧滋陰，陽損壯陽，這個滋補溫養的過程同時也是在幫助器官恢復平衡，如何恢復？抑制，增強才能恢復平衡，那麼這樣就會加大器官的的負荷，那就是一種對人體的毒。另外不被人體吸收的物質，也是一種毒，同樣的有些葯作用很多器官。葯的配比不合適會影響沒有生病的器官，這是毒不是，也算是毒。」古爭耐心的教導著自己的孫子。
「難道就沒有完美的藥方嗎？」古凡手指含在嘴裏好奇的問道。
古爭摸著古凡的頭，「傻孫子，當然有啦。每一副傳承下來的藥方都算是完美的，但是葯有偏性，同樣的藥材生長環境不一樣藥性可能就會有微小的差別，這個差別是很難被發現的。」
古凡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那是不是說如果藥物配比完美，就沒有毒了。」
古爭笑着搖頭，「藥物配比完美很難，就算有啊，每一個人吸收藥物的快慢也不一樣。有的吸收一種藥物快，有的吸收的慢，對身體也是有一定危害的。」
古凡鼓著小腮幫，「淮南為橘，淮北為枳。中醫好難啊。」
古爭看着孫兒可愛的樣子，慈祥的說道，「《內經》中把葯分為大毒、常毒、小毒、無毒。治療疾病要求大毒治病，十去其六；常毒治病，十去其七；小毒治病，十去其八；無毒治病，十去其九。不要嘗試去配製出完美的藥方，在完美藥方對不同的人就不完美了。同一種病，不同的人，藥方都會有一定的調整。與其糾結藥物的配比完美，不如選擇更好適合病人的治療方法。」
……
古凡到商店買了一瓶水，正準備打開喝，看着一位老人從垃圾桶中翻出一個瓶飲料，聞了聞打算喝下。
古凡連忙上前，「老人家，你喝我這瓶吧，垃圾桶內的東西畢竟臟。」
老人看着古凡漏出兩排發黃的牙齒，「不用了小夥子，我喝習慣了。」
古凡搖著頭，「這個習慣要改的，我這會也不渴。」
古凡想把水塞到老人的手裏，可老人就是不肯接，無奈之下的他直接把水放在了垃圾桶上轉身離開。
老人看着古凡的背影，又看了看瓶裝的礦泉水，長嘆了一口氣。
中午的時候古凡坐在一家麵館中，給自己點了一份牛肉麵，吃了幾口。
「走走走，我們這裏沒有錢給你，別影響我們做生意。」服務員攔著一名老人不讓他進入餐館。
古凡聞聲望去，皺起眉頭，這不是剛才自己遇到的老人嗎？
老人有些尷尬，看着餐廳裏面，「小夥子，我不是要飯的，我就是想吃碗面。」
古凡把筷子放下，看着外面的一幕。
服務員冷哼一聲，「你沒有看到我們餐館都坐滿了人嗎？你到哪一桌，哪一桌客人不嫌棄的走掉，別影響我們做生意。」
「服務員，讓老人坐我這桌吧，我不嫌棄。」古凡舉起手叫着服務員。
服務員看着古凡，又看了看老人髒兮兮的衣服，揮了揮手向趕蒼蠅一樣，「進去吧，進去吧。」
老人給服務員點了點頭，步履闌珊的向著古凡這桌走來。
看着老人拖着腿一瘸一拐的艱難向自己這桌走來，古凡直接站起身，扶著老人坐下。「老人家，需要點什麼？」
老人笑着看着古凡，「小夥子，咱們又見面了。」
古凡報以微笑，「是啊，老人家。」
老人看着點餐牌，「有素麵嗎？就是只有面的那種。」
服務員站在老人身邊，嫌棄的說道，「沒有，我們這裏只有牛肉麵，油潑面，牛肉拉麵，炒刀削。」
老人看着上面的點餐牌，猶豫了一番準備站起身子離開。
古凡拉着老人的手，「老人家，坐下吧，這頓飯我請您。」轉過頭他的笑臉消失，「來份牛肉麵，另外給我切一盤牛肉。」
服務員看着古凡，輕切一聲，安排后廚下面。
老人看着古凡，「小夥子那怎麼好意思，我還是離開吧。」
「餐都點過了，服務員是不給退的，您走了我怎麼吃的完啊，吃不完不就浪費了嗎？」古凡沒有鬆開老人的手，而是站起身子讓老人坐下。
周圍的人看着古凡的目光都變了，本以為古凡只是處於同情老人，沒有想到他竟然做到了這一步。
老人感激的看着古凡，「謝謝，謝謝小夥子。」
古凡一笑，沒有說不客氣，有時候過渡的客氣反而會顯得生疏，讓老人感覺這是一種憐憫。
麵條上上來，古凡給老人拿了一雙筷子。
老人又是連聲道謝，這弄的古凡有些不好意思了。
看着老人低頭吃面，完全沒有夾盤子裏面的牛肉。古凡有些明白老人的想法，不做聲，直接又拿了一雙筷子給老人的碗裏夾了兩大筷子牛肉。
老人看着古凡的目光，眼睛有些濕潤。
古凡看了一眼老人安慰的說道，「吃吧。」
看着已經低下頭開始吃面的古凡，老人用衣袖擦去眼角的淚水。
古凡吃完面，掏出手機開始瀏覽新聞。
老人把碗端起來，把碗裏的最後一口湯給喝完，用衣袖擦了擦自己的嘴巴。「謝謝你，小夥子。」
「沒事，一頓飯吃不窮我。」古凡掏出錢包準備付賬。
老人猶豫了一下，從腰間小心翼翼取出一個包裹嚴實的手帕。手帕里有一些紙錢，錢幣很臟，很皺，但很整齊的卷在一起。
老人數出幾十塊錢放在桌子上，「小夥子，這頓飯算我請你的。」
古凡板著個臉，「老人家您這不是打我臉嗎？我都說了我請了，您這樣叫我臉往哪裏擱。」
老人尷尬的一笑，把錢收了回去。
古凡付完賬，準備起身離開。老人連忙叫住古凡，「小夥子等一下。」
古凡看了一眼老人，又坐會到位置上。「老人家，有什麼事嗎？」
老人蹲下身子，從包里翻出一個小木盒，把上面的灰塵摸去。
古凡看着盒子裏的東西，瞳孔一縮，抬起頭看着老人的目光充滿了尊敬，以及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