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我在深海看星星

【現代短篇，一個慢穿小世界，直接用原名，無記憶】

「大家好，我是歌唱社團的新成員——余敏燕。」

林曦聽到了一聲溫柔的聲音響起，坐在角落裏，讓她靠着肩膀的長發女子立馬就起了身，朝那個人笑道：

「歡迎歡迎，你可終於是來了……」

「哎！」

靠在朋友肩膀上，準備睡一會的林曦瞬間就失去了重心，迅疾的反應過來后，立馬用手撐住了沙發，才避免了摔倒在地上。林曦覺得自己的腹部傳來了一陣痛楚，溫熱的液體不斷的從底下湧出，林曦立馬就是紅了臉，連忙就調整好了坐姿，同時有些不滿的看向了已經聚在一起聊得正歡的幾個女孩子。

看着找言寡語的好朋友拉着新來的陌生少女，一副相談甚歡的樣子，林曦不由得是惱怒地撇了撇嘴，撐著身子，連個招呼都不打，就走出了音樂社團的門。她在身體不舒服的時候就是格外容易，脾氣不好一些，在街上這些人都是聚集在一起把她給忽略掉了，林曦當然是心裏不好受。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

只聞新人笑，哪能聞舊人哭？

林曦自嘲著笑了幾聲，從這個學校裏面走了出去。

今年這座城市的冬天來得特別早，據傳言即將會比往年的平均氣溫都要低上個兩三度。林曦早早的就戴上了圍巾，甚至都已經預備好了兩雙厚厚的棉手套。父母也在外地，所以就只能夠為林曦提供一些經濟支援，從上初中開始，編手套這種小事情對她來說就已經是不在話下了。

即使——

「喂，你這個人是怎麼走路的啊，是不是不長眼！」

思緒忽然被一聲尖利的女聲所打斷，林曦原來已經不知不覺的走到了紅綠燈路口，不偏不倚的就撞到了前面女子的自行車上。林曦知道是自己錯了之後就立馬往後退了一步，兩隻小手合攏放在胸前，做出了一副虔誠懺悔的樣子：

「姐姐對不起！」

「下次悠着點，看這裏面車來車往的，萬一是撞着你了該怎麼辦？」

這位女子在聽到姐姐兩個字的時候，臉色就是緩和了許多，恰好對面的綠燈亮了起來，丟下一句話之後就是頭也不回的騎車走了。

「這年頭的女人還真的是一個比一個凶啊……」

林曦望着女人遠去的背景，搖了搖頭，隨着人流走入了馬路之中。

常綠樹屹立在寒風之中，婆娑的舞動着樹葉，明明是已經過了立冬，城市上面的街道卻有一種絲毫看不出季節更替的感覺，畢竟這裏邊是城市的中心，種滿了的全都是那種長青樹木。林曦在一棵樹的旁邊捂著肚子，稍微緩解了一下疼痛，指尖撫摸上粗糙的樹榦，剛想發表一下傷春悲秋的感言，卻被一聲爆喝所打斷。

「一群雜碎，看老子下次不剁了你們！」

林曦被這一聲嚇了一跳，連忙就轉過身去朝來遠處望去，卻看到了一名染成紅色頭髮的青年，捂著胳膊跌跌撞撞地從小巷子裏邊向這邊走了過來。隨着距離的漸漸縮進，林曦也就是看清楚了那個青年的樣貌，一張英俊無雙的面龐上，因為是憤怒顯得有些扭曲，瞳孔中閃爍出的銳利光芒令人不寒而慄。

主要是在這座城市裏面常住的居民都能夠想到眼前這個年輕的男子，必定就是傳聞之中的混子頭頭，「白眼狼」。

「白眼狼」是這幾年剛興起的一個組織裏面的一個知名分子，林曦曾經偶然聽到老師說過他。雖然年紀輕輕，大概也就是二十三四歲的樣子，手段確實極其的狠辣，在老師和同學們還有家長們的眼中，就是一個無惡不作的敗類，望着男子高大的身影，林曦不知道為什麼卻是突然動了惻隱之心，身後像是有一把無形的手在她的背上推了一下，讓林曦來不及做過多的思考，就是直接幾步走到了對方的面前。

或許是看着白眼狼的稱呼，跟這個眼前的男子實在是有點不太符合，他英俊的面孔上閃爍的是嗜血的光芒，的確是像一匹來自西域的狼。其實她應該在看到這樣的事情的時候，就是直接躲開來的，或者是叫個120，已經算是仁至義盡。

而看着「白眼狼」身上一直在流淌著的血，林曦只能是心軟了一下，因為是如果這個人不得到及時救治的話，很可能就是會因為失血過多倒在這裏，明天的時候或許就會成為了一具無人認領的屍體。

林曦安慰著自己說，是看着這個人實在是有點可憐，才會這個樣子的。

「你受傷了。」

她剛剛一靠近那個人的身邊，就為着這濃重的血腥味熏的頭腦發暈，一時間想不起來他的真名，又覺得叫白眼狼不太妥當，只好是笑嘻嘻的喊了一聲先生。

「白眼狼」瞥了她一眼，顯然是不太習慣這樣的稱呼，畢竟他在道上的時候全都是要麼被叫大名，要麼就是被叫白眼狼。畢竟他做起那種賣隊友的事情來說，已經是就駕輕熟了。不過誰讓那些人非要跟他一起出任務的呢，他忍不住就是想起來也是在這樣一個比較清冷的天氣里，並沒有下起雪，但是那個時候他的心裏面好像是下起了雪一樣。

他就是被他的好朋友給扔到了那個地上，原因就是來了一群團伙比他們還要厲害。他們兩個人本來是想分開逃命的，但是在逃命的關頭，好朋友卻是回身給了他一刀，他疑惑不解的轉過頭去，卻看到了對方的眼中帶着一點詭異的笑容。

「秦羽生，只要是我逃的比你快就可以，身後的人絕對是會只會追你不會追我了。」

他丟下這句話之後，就是直接消失在了他的視線之內，從此以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秦羽生不記得，也不想記得自己那天到底是怎麼樣從那個魔掌之中逃出去的，他只記得自己回去之後就是生了一場大病，身上沒有一處是完好的，基本上都是被那些人給用刀划的鮮血淋漓。

或者是在自己的身上用刀刻下一個又一個的字，或者是就在自己的身上拳打腳踢，彷彿是發泄着他們為其他人不做接納的怒氣一樣。秦羽生那時候長的還比較瘦小，就這麼趴在地上，但是也沒有說一聲求饒。

只不過他的硬骨頭並不能夠引來那些人的同情，或者是敬佩。「江湖」上面的並不是像電視劇裏面的樣子，也有自己的道義，他還沒有被打死，就是因為這些人還不想因為他而手上加一條人命，秦羽生那天搖搖晃晃的回去之後，居然是因為他的名聲，沒有一個醫生願意給他診治。

他只要想起來這件事情就覺得可笑，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能夠活到現在的。

秦羽生想起當時的事情的時候，就是粗暴的一把推開了擋在自己面前的少女，卻扯動了傷口。他雖然是習慣了，早已經是身負重傷的日子，但還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畢竟這樣子的疼痛對於一個普通人來說是難以忍受的，他也不是什麼訓練過的金剛人。

看着自己的模樣有點狼狽，秦羽生心中越發惱怒：「滾！」

「什麼，我以後可是要當醫生的，不能夠放棄任何一個是傷員不管！」

林曦聽他這麼說的時候反而倒是不怕了，畢竟是看到他這一副已經搖搖欲墜的樣子，心裏面實在是難以跟他把那些危險的事情掛上鈎。她從小的願望就是學醫，等高中上完之後就準備直接報考醫科大學，再看到這個傷員在自己的面前的時候，怎麼能夠忍住就準備離開呢？

她看到了他右手臂上面的袖子被扯開了一個裂縫，儘管傷口已經被鮮血浸泡的有點模糊，但還是能夠清晰的分辨出是被利器所傷，一瞬間就是忘卻了自己也是血海洶湧的痛苦，快速的解下了自己的圍巾，拉過對方受傷的胳膊，在傷口處輕鬆的繞了兩圈。

「ok，接下來你自己過去醫院就可以了，這些傷口我不能夠隨便的給你處理，只能給你簡單的包紮一下之後，你就趕緊跑到醫院裏面去，應該是可以及時把你這條胳膊給救回來的。」

林曦突然又想起來，他在這個城市裏面可算是家喻戶曉的了，雖然做事一直是在邊緣底線試探，抓不到真正證據的時候不能把秦羽生抓起來，但是周圍的人全都是聽聞了他的大名，所以就是唯恐避之不及。

他又受了這麼重的傷，如果是想要打車過去的話，恐怕是不太行的，那些司機萬一是能夠認出他來，肯定是不肯做他這一單生意。而且哪怕是不認得再看到這個人是受了這麼重的傷的時候，一般司機也不會敢擔這個責任的，萬一是在送去醫院的路途之中死了該怎麼辦？反正這就是一個非常棘手的問題。

林曦想起了自己那沉甸甸的書包，裏面還有不少的作業要做，而且是跟這個人一起去的話，說不定是非常危險的。她這個時候又想起來白眼狼在道上面的那些危險事迹，在管和不管之中糾結了很久，還是忍不住就伸出了自己的手。

「我得跟你說一句，我現在可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了，如果你要對我下手的話，是要遭到天打雷劈的。」

她那麼說了一句，好像是在給自己壯膽一樣，實際上林曦也是沒有辦法把這個病人給丟了下來，這樣子的話，她哪怕今天能夠回去了，也是會良心不安的。

秦羽生說話只是那一雙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閃爍著一樣的光芒，不再是之前那樣子兇狠的表情啊，好像是在思考着什麼。林曦也不關心他到底是在思考着什麼，心裏面給自己壯壯膽之後就是直接牽過了他的胳膊，當然是因為這裏沒有受傷的。

「我帶你去醫院，但是去了醫院之後，我可沒有醫療費給你墊付，你要能夠把醫療費給墊付上才可以。」

「不用了。」

秦羽生卻是直接一把甩開了她的手，林曦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居然是這樣子就把自己給拒絕了，心裏面有點難過。但是又想起來他可能現在因為是受傷了，所以心情不好，立馬也就釋然了。

畢竟一個人如果是無緣無故就被拒絕的話，心裏面會不是很好受的。林曦想要再次過去攙扶他的時候，結果就被他那兇惡的眼神給嚇到了，秦羽生直接是惡狠狠的轉過頭來：

「如果你再敢說一個關於醫院的話，我就把你的腦袋給擰下來。」

秦羽生說完之後就是直接走了，林曦被他這樣的話，嚇得不敢說什麼，只能是留在了原地，然後是一臉委屈的問著腦海裏面的可樂：

「你說讓我來體驗這個什麼東西，我確實是在這個環境裏面長大的，我也不知道這個人到底跟我是什麼關係，為什麼我沒有那樣的金手指讓他直接去關注我呢？

要不這樣子吧——既然是你讓我來攻略這個人，所以你就要給我出一個妙招，不能就讓我這麼就被放棄掉了，你也看到了，我是很想要接近他的，但是被拒絕了。」

林曦說完的時候可樂就是想到了一個妙招，只是感覺這個妙招她之前應該是不願意而已，只不過現在既然是已經有求到自己了，就是只能用這個招數了。

「我來教你，你可以這樣，然後再這樣……」

「什麼？」林曦大驚，「為什麼我為了攻略一個人，居然要變成一個智能的鑰匙扣！」

「沒有辦法呀，這樣子就是你能夠唯一一個接近他的辦法了，否則的話你難道要求什麼這樣子在這個世界裏面蹉跎下去嗎？這個才能夠讓你離開這個世界呢。」

可樂說完的時候就是哈哈大笑，因為沒有想到他們再見的時候居然是自己來調戲這個傢伙。林曦再無奈也只能這個樣子了。

【分割線】

秦羽生在一家店裏面買了一個智能的鑰匙扣，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就突發奇想買了這個東西。這東西看起來是很蠢的樣子，但是在聽說這個東西是如同一個智能的人，而且怎麼也不會討厭自己的情況下，他立馬就是動心了。

而且他在看到這個奇奇怪怪的小東西，居然是跟他那天看到的那個人一模一樣，心裏面就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可能這就是叫做心有靈犀吧，他在傷好了之後還是想着那個人，只不過是不想再讓那個人看到自己而已，畢竟他也是如此讓人難以接受的身份。

秦羽生堅定的認為當時過來救他的那個人就是因為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才會這個樣子，否則的話早就嚇得躲，遠遠的去了，怎麼可能就這樣子過來呢。

不過讓他比較感覺好笑的是，就是他買的這個東西居然是如同人真的一樣，而且是跟那個人的性格相差很小，基本就是一模一樣的，只不過是稍微聒噪了一點。

「哇啊——秦羽生先生，這裏就是你的家啊，這也是太太太亂了吧？」

鑰匙扣只覺得這個身體裏面的電流又開始傳遞能量，混沌一片的黑暗也逐漸變得清明起來，於是就迫不及待的睜開眼睛，再看到了眼前的景象后，第一反應就是給了髒亂差的差評。

秦羽生被她氣的牙痒痒，恨不得就是直接把它給摔了下去，原本已經好了的話堵在了喉嚨口，就是怎麼也說不出來。秦羽生一時間是覺得這個女人討厭無比，手腕一翻，一個小物體就順着力道狠狠的被夾在了沙發上，陳年的機會撲簌簌往下掉，顏色鮮亮的鑰匙扣很快就會變成灰頭土臉。

「先生，您這樣子亂拋物品可不是禮貌的表現哦。」林曦本能想要嘟嘟嘴，做出不開心的表情，卻無奈的發現被設計師做成了嘴唇並不像能夠商店裏面來來往往的人一樣能夠上下翕動。林曦現在僅僅只能夠按照自己的想法做出音節的發音而已，就連四肢都無法擺動，整個人就好像是被強力膠水固定住了一樣，根本沒有辦法移動分毫，或許現在已經並不能稱之為人自己的生命，也只不過是一個真正的人類創造快樂而已，哪怕具有思想也只是一個玩具。

林曦想到這裏的時候就有點後悔這個操作，畢竟這個操作如果是自己的生命，真的沒有辦法回來了，這個樣子有什麼意思呢？

只不過現在如果想要後悔的話也晚了，現在自己已經變成了這個樣子，就只能夠按照這個任務來做下去了。林曦嘆了一口氣，就只能夠按照現在這樣的程序，先走下去再說。

她看向秦羽生，覺得他的目光已經是有一點變化了，只不過說不上這種感覺到底是什麼。

林曦看到他這個樣子的時候，卻是閉上了眼睛，休息了一會之後，在望着已經躺到她身邊的人就已經是沒有興緻，又靜靜的閉上了眼睛，不再說話。

「我去，不會是摔壞了吧？」秦羽生忍不住就是把它給捏了起來，「你可不要死了呀。」

「是在關心我嗎？」林曦忽然睜開眼睛，聲音雖然很溫柔，但卻帶着一種抹不去的電子痕迹。「系統顯示這樣子的舉動叫做關心，但是我的腦海當中浮現的指令是感動，我無法執行。」

秦羽生看她並沒有什麼事，立馬就手指頭一松，讓鑰匙扣直接落了下去，臉上浮現了一絲怒意，卻沒有打斷她的話。

「先生，應該對於喜歡的物品表現出心疼，剛才那麼無禮的行為，應該是向我道歉才對。」

秦羽生緩緩的直起搖籃，那張英俊的面容，卻因為怪異的笑容而顯得有點陰沉沉的，讓人不太舒服，林曦有點不明所以，就只能眨了眨眼睛。

「我說的有什麼錯嗎？人民幣是人類普遍喜歡的東西，你竟然是用大量的人民幣來買了，我難道不是因為喜歡我嗎？」

秦羽生並沒有回答這句話，只不過是不是笑了一聲。林曦到底不知道他在笑什麼，許久之後就是靜默的無言，空氣中只留下了有點粗重的呼吸聲，林曦睜開眼睛向那邊望了過去，卻見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已經是頭靠着沙發睡著了。

秦羽生看起來是很累的樣子，一雙濃黑的眉毛還在緊緊的揪著，彷彿睡夢之中有什麼讓人發愁或者是憤恨的事情。她不然就想要變回原樣，伸出自己的手撫平這個男人的眉頭，奈何身體只能夠被固定住着，一動不動。

「晚安。」

她在心裏面默念了一句之後，還是帶着探究意味着目光在他的身上停留了一下，接着也是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只是林曦不知道，在她閉上了眼睛之後，對方又是睜開眼，好像是想要玩什麼遊戲一樣露出了玩味的笑容來。

「你們倆看起來真的是長得一模一樣，就連這樣的性格都是一模一樣的呢……」

秦羽生覺得，在那天的時候，他就是渴望這一縷照到他身上的月光。之所以不是陽光，就是因為他只能夠出現在黑夜之中，然而那一縷月光在中的時候，他還是沒有找到，就只能夠封存在心底，尋找了一片星光來代替。

只是秦羽生也不知道，當星星的光芒終究或者一片的時候就會比月光還要耀眼，但是等他找到這一片匯聚成月光的星光時，兩個人就已經是走到了幸福結局的時候了。

就好像是一直待在上海裏邊的人看到了一束光芒一樣，他不斷的從深海之中向上掙扎去，只為他能夠有一天能夠親手碰得到這樣子的一縷光芒。

秦羽生想，為了這片光，他可以放下手中的一切，甚至是他並不喜歡的這整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