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攻城（下）
「砰」，丹尼拍案而起，不敢置通道：「什麼？安城淪陷？」
下面的探子大氣不敢出，但還是如實稟報了軍情：「那些暴民昨晚攻下了安城。{手.打/吧www.bxwx.org首發}」
丹尼的臉色瞬間佈滿了烏雲，環視在座的將領，那些將領沒有一個人敢吭聲，整個儀式大廳充滿了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伯尼！」丹尼的目光最終落在伯尼的身上，低沉的聲音帶着誰都可以聽出來的憤怒。
伯尼連忙起身，丹尼緩緩道：「安城是你的防區，如今出了這麼大的事，給我一個說法。」
伯尼刷地跪在地上，道：「將軍息怒，全怪末將麻痹大意，才讓這些暴民鑽了空子，請將軍處罰！」
丹尼冷聲道：「哼，這等怠軍之罪，就是殺了你也不為過。」
大廳里眾將一聽此言，齊齊起身，單膝跪地，求情道：「伯尼將軍一心為國，盡職盡責，懇請大人開恩！」
丹尼一揮袖，怒道：「還有你們，跟我說這幾天都在日夜搜索暴民，光天化日，眾目睽睽，竟然讓上千人從我們的眼皮底下溜走，攻下安城！你們那群白痴搜索部隊都在哪搜索呢？死了嗎！嗯？！」
最後一個「嗯」字，眾將都低下了頭，羞愧的不敢正視丹尼。他們知道這位主帥此時已經憤怒到了極點，的確，區區一夥暴民，竟然把整個道格拉斯平原攪得翻天覆地，現在居然明目張膽地攻下安城，扯開大旗和帝國對峙起來。
眾將因為羞愧和憤怒也都有些激動起來，紛紛請命，願意帶領部隊剿滅叛軍，奪回安城。
丹尼看着下面激憤的眾將，眉頭一皺，剛想喝止，卻聽伯尼道：「大人。」
丹尼看着他，道：「你有什麼話說？」
伯尼抬起頭，看着丹尼，道：「末將認為，這伙暴民非同一般，決不可輕視。從之前的情況來看，他們一系列的行動都是井然有序，有着周全而縝密的計劃，其次，能在短時間內聚起這麼多的暴民，也是抓住了這次徵兵帶來的負面影響。另外，他們總是能出人意料，讓我們跟不上節奏，可以看出，這支隊伍里一定有一個善用兵者。」
丹尼哼了聲道：「這些早就說過了，你現在說有什麼用？」
伯尼看着丹尼，眼中露出了自信的光芒，道：「但是大人，暴民始終是暴民，目光短淺，只顧眼前的小利而不顧大局。這次攻下安城，表面上他們是勝利了，但實際上卻是他們最大的敗筆。」
丹尼「哦」了一聲，饒有興趣道：「此話怎講？」
伯尼的頭抬得更高了，道：「因為攻下了安城，他們就等於放棄了最大的優勢，靈活性和隱蔽性。他們徹底地暴露我們的眼皮底下，只要他們不再躲在暗處，其實根本就不足為慮，安城一座小城，他們能守多久？他們現在就是想棄城而逃，也會暴露了行蹤，我軍一旦掌握主動，消滅他們只是遲早的事。」
丹尼哼了一聲，道：「想不到我還有會用腦子思考的手下。」
深深看了伯尼一眼，丹尼道：「你起來吧，從現在開始，你是戴罪立功，我命你率五千輕騎兵，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安城，在離城一里處安營，密切注視叛軍的動向，沒有我的命令不許攻城！」
伯尼刷地站起身，大聲道：「末將領命！」
「佩恩！」
「末將在」
「你帶領五千士兵封鎖住去往安城的道路，在路上設立關卡，一旦有周邊地區的百姓去往安城方向，一律驅逐，必要的話，殺無赦！」
「是！」
「凱文、艾倫、皮爾斯！」
「末將在！」
「你們留守暮光城，獸人部隊若是前來騷擾，只守不戰！」
「是！」
丹尼手一揮，大聲道：「其餘眾將，和我一起，率一萬大軍，我倒要看看，這夥人的首領究竟是何方神聖！」
伯尼突然想到了什麼，看着丹尼，道：「大人，關於地方的首領，末將這幾日差人四處打探，已經查出了此人的身份。」
丹尼原本陰沉的臉上露出一絲饒有興趣的表情，道：「哦，說來聽聽。」
伯尼正色道：「將軍是否記得前些日子，暮光城的亡靈法師。」
丹尼點點頭道：「記得，是一個黑袍男子。」
伯尼繼續道：「這伙暴民的首領，也是一個黑袍的亡靈法師，聽說光明教廷也派出了人來追捕他，此人出現在道格拉斯平原上的時間也他掏出暮光城的時間正好吻合，應該和屠殺鐵血傭兵團的是同一個人。」
丹尼若有所思，道：「看來此人還大有來頭，哦，對了，可知道此人的姓名。」
伯尼點頭道：「末將在傭兵工會打探到此人的姓名，他和一個叫小月的女子組成了一個叫『天啟』的傭兵團，這個人叫伊凡。」
伯尼還想講點什麼，他卻驚奇地發現，這位戎馬一生的帝國名將，經歷了無數次大小戰役都從未退縮過的將領，此時的臉上竟帶着一絲淡淡的恐慌！
不過，丹尼很快鎮定了下來，不過臉色已經變得很不好看，來回踱了數步，丹尼好像下定了決心，道：「伯尼！」
伯尼立正站直，大聲道：「在！」
丹尼的說話此時都有些不利索，語氣激動道：「我待會修書一封，你立刻派你的手下，以最快的速度送到國都天河城，面見陛下，切記，此事萬分重要，不能有一點馬虎！」
伯尼看着丹尼嚴肅的臉色，知道此時非同小可，但是他實在不明白，為什麼一個名字就會讓丹尼如此失態。
伊凡，伊凡……！伯尼忽然想到前幾年帝都里，艾爾文嫡系留下的最後一人！想到這裏，伯尼也不由吃驚地張大嘴巴，背上升起了一股冷意。
抬起頭，正好迎上了丹尼同樣憂慮的眼神，伯尼正色道：「是！大人！」
丹尼想了想，又道：「這次隨我前去的兵馬，再增加一萬，不，兩萬，一共三萬大軍，今晚就動身！」
眾將除了伯尼，都驚訝於自己主將的態度，區區上千的暴民，值得這樣小題大做嗎？
其實他們不知道的是，史學家在評價過艾爾文將軍時，曾說過這樣一句話：「得艾爾文者，得千軍萬馬。」
……
安城的城牆上，有斑駁的陽光灑落，將近黃昏，夕陽的餘暉懶懶地灑落在城牆之上，讓站在那裏的黑袍男子的身上，多了一絲暖意。
遠處，有暮光城裏派出的部隊，看着這支部隊在不遠處安營紮寨，鬼鬼祟祟地向這邊探頭探腦，伊凡笑了笑，其實他沒有發現，自己的笑其實很陽光，就連臉上的那道傷疤都不再猙獰可怕。
身後，有腳步聲傳來，伊凡回頭望去，看見哈察巨大的身軀，很靈活地竄上城頭，朝自己的方向走來。
「伊凡，我就知道你又在這裏。」隔着老遠，哈察就大聲道。
伊凡微微笑了笑，沒有答話，只是轉身看向遠方，道：「哈察，一起來看看城牆上的景色吧，站的高望的遠，這種感覺我很喜歡。」
哈察啞然失笑，他一直不明白，為什麼伊凡不管在什麼時候，一直是那樣的不緊不慢，從容淡定。眼看着大軍壓境卻始終沒有任何的行動，竟然還有心情在這鎮定自若地觀賞風景。
哈察看着城外不遠處的大軍，心裏暗暗着急，他們才剛剛攻下安城，帝國的軍隊就如跗骨之蛆一般貼上來，現在，城內都還沒有安頓好，城外已經大軍逼近，大戰一觸即發，可是本方的主帥卻還在城頭看風景。
想到這裏，哈差不由急道：「伊凡，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在這，你看城外，敵人已經來了！」
伊凡轉過頭看着哈察，微微一笑道：「哈察，為將者，切莫衝動，衝動則不能定心，心亂則謀亂，你仔細看看城外的這些，他們總共才五千人左右，你認為帝**隊吃了這麼多的苦頭，還敢對我們存有輕視之心？這些人，根本就不是來攻城的，頂多就是來探查情形的先頭部隊，正主還在後面呢。」
哈察一聽此言，這才靜下心來，仔細觀察了城外軍隊的動向，只見他們既沒有做戰前準備，也沒有帶攻城器械，只是遠遠地向這裏觀望。哈察這才相信了伊凡的話，心裏不由對這位朋友也是領袖更添一份敬佩之意。
哈察看着城外的部隊，問道：「這些既然不是攻城的，那攻城的部隊肯定比這些要多了？」
伊凡笑了笑，道：「不只是多，而且是多很多。」
哈察驚道：「不會吧，他們有必要這般小題大做嗎？」
伊凡一指城外的部隊，道：「正式攻城的隊伍，至少是城外部隊的兩倍！」
遠處的夕陽，染紅了天際，悲壯的美麗伴着晚風，帶上了莫名的凄涼。
風獵獵吹過，伊凡寬大的黑袍，被風吹起，揚起了一樓的寒意。
「哈察，事到如今，你後悔嗎？」伊凡忽然淡淡的說道。
哈察一愣，繞了繞頭，剛想說話，卻聽見伊凡沒有轉頭地接着道：「我來到這個世界算是一場巧合，承蒙艾爾文將軍收留，傳授我武技，教我如何行兵打仗……他待我如子，在我心中，他也像我的父親一樣……」
伊凡頓了頓，似乎想到了什麼往事，眼神漸漸轉為黯淡，低沉的聲音繼續響起：「西北軍團是將軍一生的心血，及鼎盛時期卻遭巨變。蘭奇忌憚西北軍團強大的勢力影響到他的統治，設計殺害了將軍，然後收編了西北軍團……」
伊凡的聲音越來越小，忽然間又充滿了無窮的戰意：「早在一個月前，我就應該死了，可是冥神哈迪斯眷顧，我活了下來……」
哈察默默地聽着，沒有說話。
伊凡負手而立，迎著對面的夕陽，瘦弱的身影在夕陽的餘暉中顯得格外孤單，抬起頭，臉上有說不出的傲然：「我伊凡雖然不才，但也絕非泛泛之輩。從洛克村遇到你到現在，一起經歷了這麼多，我只想問你，你可曾後悔過？」
哈察的臉上全是堅毅的神色，哈哈一笑，只如初見時那般爽朗：「我哈察，在沙漠裏遇見你的時候，便把你當做我的朋友，後來才漸漸發現，你表面上雖然冰冷，但是待人真誠，也多次救了我的命。後來在這裏，本只是打抱不平救了洛克村的村民，後來遭圍殺，又是你在關鍵時刻，救了我的命，並毫不猶豫地幫我收拾這堆爛攤子，我心裏的感激，一直沒有說出來。」
哈察抬起頭，看着伊凡的雙眼，堅定的道：「我哈察雖然胸無大志一無所成，但是絕不後悔，而且也會用我的性命，保護我的朋友，雖死無憾！」
伊凡轉過身來，笑了笑，伸出了右手。
兩雙有力的手，緊緊握在一起，伊凡堅定地聲音響起：「我一定會帶你們走出困境！」
夕陽，終於落下。黑夜，即將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