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謀略
封揚點了點頭道：「臣以為，現在最要緊的就是，我們要搶在伊凡之前，和獸人部落聯合！」
「什麼！堂堂帝國子民，怎能與蠻夷之族勾結？」即將接管艾爾文防線的艾德將軍首先提出了反對的聲音。bXwX.Org筆下文學跟着，就是眾人的附和之聲。
「與獸族聯合無異於引狼入室。此法萬萬不可。」
「獸族偷瞰我國已久，不能不防啊。」
封揚半跪在地上，抬着頭只是靜靜地看着蘭奇，周圍的質疑，他根本不屑一顧。
蘭奇皺着眉，看着下面亂鬨哄的人群，不耐煩地喝道：「安靜！」
頓時，大殿裏鴉雀無聲，蘭奇饒有興趣地看着封揚，道：「繼續說。」
封揚的眼中閃過一絲神采，繼續道：「其實，聯合只是暫時的，最主要的是阻止暮光城和獸人荒原的聯合。因為一旦暮光城北方安定，他們就會全力對付南方，也就是帝國南方的大片國土，甚至可能直接進攻天河城！」
蘭奇深深地看了封揚一眼，道：「那聯合之法，又當如何？」
封揚繼續道：「獸人愚笨，無論是誰，只要許下重利，必將會得到他們的支持，我們只需要給出比暮光城更高的價碼，他們必將會出兵攻打暮光城，而我們只需要假意逢迎，就可坐收漁翁之利。」
蘭奇忽然哼了一聲，大聲道：「獸人雖說愚鈍，但也並不是傻子，這麼顯而易見的事情他們會看不出來？」
封揚還想說些什麼，抬起頭剛想說話，卻看見蘭奇的眼睛偷偷眨了一下，雖然只是微微一動，但封揚還是立即會意，低下頭去，沒有說話。
「好了，今天就到這裏吧，散了。」蘭奇忽然間顯得很疲憊，無力地揮揮手，示意眾人退下，自己也慢慢踱進了內殿之中。
大臣們三五成群地離開，封揚也從地上站起身來，和大家一起退了出去，但是有意地落在後面。
……
皇宮後花園，明湖畔。
波光粼粼的水面，層層的漣漪泛著朦朦的水光。蘭奇剛換上一身便衣，此時正靠在水邊亭閣的雕欄邊，怔怔地看着水波起伏的湖面。
水中，倒影著自己蒼老的面孔，深深的皺紋，是歲月雕刻的痕迹，滄桑中唯一沒有變的便是臉上淡淡的堅毅。
一個侍者悄悄走上前，低聲道：「陛下，封揚將軍求見。」
蘭奇收回了目光，露出了淡淡的笑容，道：「讓他進來。」
侍者應聲退去，蘭奇的目光又回到了湖面之上，一陣風吹來，水面的倒影模糊不清，彷彿流逝的歲月，隨着水光漸漸隱去。
身後，傳來了輕輕地腳步聲，封揚已經來到了明湖畔，跪在地上，大聲道：「陛下！」
蘭奇轉過身來，臉上是淡淡的笑，蒼老的老者瞬間變回了意氣風發的君王。
擺了擺手，蘭奇道：「這裏就不必多禮了，起來說話。」
看見封揚起身,蘭奇點點頭，道：「大殿上人多，許多話不方便明說，聯合獸人一事，你再說具體點。」
封揚的臉上露出自信的神色，深吸了口氣，道：「陛下，目前的形勢，暮光易守難攻，如果強行攻打，會令帝國元氣大傷。而暮光背後，就是獸人的領地，獸人雖積弱多年，但是仍舊有着很強的戰鬥力，若是與伊凡合為一處，則帝國危矣！即使，我們無法說動他們發兵攻打暮光，但是我們必須保證他們不能和暮光城聯盟。」
蘭奇眼睛微微眯起，若有所思卻不動聲色道：「若是被獸人攻下暮光，又待如何？」
封揚沉聲道：「他們攻不下來！」
蘭奇的目光中多了一絲尖銳的光芒，道：「原因？」
封揚看着蘭奇，臉上露出笑容，道：「獸人族這些年來一直未有發展，他們無力組織一場大規模的戰役，據臣的了解，他們現在的兵力只有十萬左右，幾乎是獸人全族的青壯年，他們也不敢冒着滅族的危險強行攻打暮光這樣的雄城……但是如果是和暮光城結盟的話，他們全族進入道格拉斯平原，短時間內就可以迅速發展起來，到了那時候，絕對就是帝國最大的隱患。」
蘭奇的嘴角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微笑，點頭道：「你說的不錯……但是，獸人族還是不必去了。」
封揚抬頭，看向蘭奇，目光中露出疑惑的神色。
蘭奇看向湖面，嘆了一聲：「帝國最大的隱患，不是那邊……而是，這裏。」
他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前方。
……
暮光城，原來的城主府，現在的臨時指揮處。
伊凡坐鎮中軍，各位將領分列左右，伊凡淡淡的聲音始終是那樣不緊不慢，鎮定從容。他黑色的雙瞳里，折射出淡淡的色彩，環視左右，道：「部隊的編製工作完成的怎麼樣？」
羅斯起身稟告道：「城中兵力整合后，有八萬五千的戰鬥力，現在已經整編完成，暮光城內裝備糧草皆盡充足。」
伊凡點點頭道：「嗯，八萬五千人，五千人駐守城主府，維護城內的秩序，另外八萬，分作兩部，每部四萬人，分別由羅斯和哈察率領，駐守南北兩處的城防區。」
羅斯哈察雙雙領命，伊凡一掃眾將，淡淡道：「帝國目前軍力無以為繼，短時間內不會有所行動，倒是獸人族，垂涎道格拉斯平原已久，是最大的隱患。」
羅斯大聲道：「獸人族兵力不足，想要攻下暮光怕是不易。」
伊凡搖搖頭，道：「兩者取其一皆有不足，但兩者合其一便是綽綽有餘。」
羅斯心中一驚，道：「難道說，帝國和獸族有可能聯合？」
伊凡沉聲道：「沒有永遠的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在利益的驅使下，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眾將都沒有言語，他們知道伊凡所言絕非危言聳聽，獸族的目標就是南方遼闊的平原土地，而暮光則是他們最大的阻礙，只要帝國給出的價位不低，他們會毫不猶豫地衝掉這個阻礙的。
伊凡看着沉默的眾人，站起身，負手道：「雖然目前控制了暮光，但我們仍處在被動的形勢之中，所以我們必須反客為主！」
眾將抬頭，看着伊凡，眼中帶着希望的光芒，不知從何時起，在眾人心中，只要有那黑色的身影在，就有希望在。
伊凡淡淡道：「明天我會起身前往獸人的部落，城內的一切事宜，由哈察和羅斯負責。」
哈察和羅斯二人聽到此話，皆是凜然道：「是！」
伊凡點點頭，道：「羅斯和哈察留下，其餘人先回去吧。」
待到人都散去，伊凡看着下面如臨大敵的兩人，笑了笑，道：「不必太過緊張，如果不出我的所料，一個月之內，應該不會有任何戰事，你們只需加強巡查即可。」
哈察看着伊凡道：「你去獸人族是想說服他們嗎？」
伊凡道：「獸人族是我們戰略中最關鍵的一環，此行若是成功，則我軍後方安定，甚至可以多出一個堅實的盟友。」
頓了頓，伊凡走上前，拍了拍哈察的肩膀，道：「這幾天就要辛苦你們了。」
伊凡的另一隻手，搭上了羅斯的肩膀，他看向羅斯，道：「羅斯叔叔，謝謝你。」
兩人沒有說話，只是將手重重搭在伊凡的手上。
……
是夜，繁星點點，月正當空。
古老的城牆上，斑駁的傷疤，是一笑而過的蒼涼。
皎潔的月光下，總會有人靜靜地站着，看月華如水，觀半城煙沙。
小月輕輕來到城牆上，看到熟悉的黑色身影，不由自主地放慢腳步，生怕吵醒了沉浸在夜色中的男子。
伊凡原本微閉的雙眼已然睜開，裝過身去，看着小月，微微一笑。
小月臉上泛起淡淡的紅暈，低下頭去，輕聲問道：「伊凡大哥，你叫我來這裏有什麼事嗎？」
伊凡笑了笑，蒼白的面孔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冷清：「難道沒事就不能叫你來么？」
小月的臉更紅了，不過還是輕輕上前，與伊凡並肩而立。
伊凡伸手指向天空，道：「看，多美的夜空。」
小月抬頭，看到那輪明月，似乎觸手可及。
像是知道了小月的內心，伊凡拉起小月的手，探向月亮。兩人的手，在月光中，輕輕用力，似乎托住了那輪明月。
小月笑了，很久很久，她沒有像今夜這樣，心花怒放。
全世界的聲音，在這一刻，忽然消失，一種異樣的情愫悄然升起。
久違的溫柔，可還記得？曾經一樣的月夜，曾經一樣的眼神，曾經一樣的情懷。
伊凡的眼中閃過一絲黯然，嘴邊，泛起微微的苦澀，心中，更是鑽心的疼痛。
握緊的雙手，緩緩地分開。
「小月，明天和我一起去吧。」輕輕地，伊凡仰頭看着天空。
小月身子一怔，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天空中，那輪月已經漸漸遠去，城牆上，起風了，吹過滿目蒼夷的平原，帶着刺骨的寒意，輕輕拂過一黑一白兩個身影。
伊凡眺望遠方，黑色的夜，如濃墨一般，令人窒息。
那是獸人荒原的方向。
微微張開雙臂，彷彿擁抱這黑夜，伊凡閉上了雙眼。
心微微跳動了一下，是亡靈聖杯的波動。一股力量，包圍住伊凡，輕輕地，隨着他的心跳緩緩波動。
要突破了嗎？彷彿是想驗證這個想法，伊凡感到亡靈聖杯傳遞給自己的訊息。
八階的亡靈魔法，已經是一位強大的亡靈法師了，更何況按照這一世的年齡來算，伊凡只有二十歲，修鍊到八階的水平，在整個大陸都是前無古人的。
什麼時候，才能窺破生死的法則，才能讓這顆死去的心，重新變得炙熱？
亡靈法師，真的註定是被這個世界遺棄的人？
黑暗的氣息更加濃郁了，伊凡似乎和黑夜融為一體。
其實不是世界遺棄了我，而是我背棄了整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