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第 71 章

()季秉恆的煩心事(惡搞季渣)

(一)

季秉恆最近過的苦大仇恨,相當苦逼。www.niubb.net牛bb小說網

徐芷是越來越大了,對徐禮也越來越粘了,他自己是越來越老了,徐禮對他也是越來越不上心了,老三最近在國外把公司做的有模有樣,蓄勢待發,說回來就回來了……這都是鬧心事兒啊。

季秉恆難得的惆悵了,眼含哀怨,醞釀着準備第N次跟徐禮提送徐芷出國深造的事兒。徐芷今年也不小了,眼看高中馬上就畢業了,愈發的讓季秉恆不放心,他兩名義上是父女,實則什麼關係都沒有,徐禮對徐芷簡直是心頭肉掌中寶,每回都讓季秉恆心裏保不齊生出點酸疙瘩。

長嘆一聲,季秉恆想到徐禮對徐芷那種毫無縫隙插不進去的親昵,長相幽怨,他對他還沒那樣呢,就這麼白白的給個小屁孩佔了彩頭,這事,鬧不住啊!

徐禮最近是越發不把自己當回事兒了,現在洗個澡都把鎖門上,防賊似的防他,這日子還過不過了!有時候他找一沒人地兒照鏡子,數數臉上那日漸劇增的褶子,再想想修鍊的越發招人的徐禮,頓時就hlod不住了。

三月的黃花,說謝就謝了,就像那愛人的心啊,說變他就變了。

徐禮一出浴室,就看見季秉恆人模人樣地坐在床沿,手裏拿着杯酒,眺望遠方,眼底深邃的跟海似的,盡顯成熟男人魅力。

以他這些年對季秉恆的了解,一看就知道對方卯足勁準備不幹好事。

徐禮拿吸水毛巾擦了擦頭髮,在椅子上坐下,清清爽爽地短髮,他留習慣了,方便打理,乾的也快。他這剛擦一會兒,就感覺背後有人摸過來,徐禮以不變應萬變,任由對方刀槍劍戟岳父勾叉。

季秉恆討好地接過徐禮的毛巾,幫他擦頭髮,心裏琢磨著怎麼開這個口。

彆扭半天,徐禮感覺毛都快禿了,頭皮被擦的火花四濺,季秉恆才蹦出一句話,「最近徐芷老師給我打電話了,說徐芷跟他們學校附近的小流氓打了一架,她這可不是第一次了,現在給你慣的無法無天,一點女孩家的樣子都沒有,就憑她那滿江紅的成績單,在國內也不可能考上大學,我有一朋友,就是上回談建材的那個夏總,女兒跟她一個樣,讓人不省心,後來人壓抑咬送到英國那邊的淑女學校,剛畢業,知書達理斯斯文文,也就兩三年,她可不能再寵了,青春期的年紀,叛逆,就愛壞事,野的都沒邊了,以後還不指定幹嘛呢。」

季秉恆不是第一次提這事兒了,徐禮一直不愛搭理他,對這件事不做任何回應,季秉恆那點心思他明白,但不理解,更加無法苟同,徐芷是他閨女,比親閨女都親,血濃於水,沾不得季秉恆那些個骯髒事兒。

徐禮扭脖子瞟了季秉恆一眼,徐芷不管什麼樣兒,只要她心是好的,不幹違法的事兒,就行了,她自己開心,比那些虛頭腦的成績單重要的多,再說打人這事兒他知道,徐芷也是路見不平,不過被季秉恆這麼一提,他是得找徐芷談談,以後遇見這樣的狀況應該去報警,她一個小姑娘家,萬一出個什麼事兒,不得讓大人擔心死。

像以前一樣不甩給季秉恆隻言片語,讓他自己床底下點蚊香,沒下文了,徐禮沒功夫跟他胡攪蠻纏,床鋪一掀,準備睡覺。季秉恆越老越回去了,竟然跟個小孩計較,不招人待見。

徐禮沉默慣了,沒成想這回季秉恆不知是受了什麼刺激,無比堅定,越挫越勇,非拿這事兒跟他較真。硬是擠進另一邊,從後面摟着徐禮,臉不紅氣不喘的編排徐芷的壞話。

徐禮別的事兒好說,但凡是扯上徐芷丁點,就一步不退,據理力爭,三兩句還行,一說多徐禮就不樂意了,做爹的哪能讓別人這麼誹謗自己閨女。

季秉恆說的正來勁呢,就聽見被窩那頭徐禮慢悠悠地說,「好啊,送過去。」

還沒來及高興,那邊接着說,「我跟她一塊去,她呆我眼皮底下都生這麼多事,那麼遠,我不放心。」

然後……就再也沒然後了……

(二)

徐禮本來長的就好看,經過這二十年間的沉澱,又多了份滄桑,添了點憂鬱,一看就知道是沉穩內斂靠得住的好男人,再加上向來高品位的季秉恆這麼一捯飭,出品了這麼一個內涵又外冷內熱的男人,徐禮成了糖水店乃至明水街的標誌。

有了徐禮這麼個型男活招,小店的生意自然是開足馬力的開起來,來光顧的清一色都是異性,各個年齡段都有,招蜂引蝶。

季秉恆開始還挺開心,美滋滋的特帶勁,可日子一長就覺出味兒來了,不對啊,怎麼來的儘是些小媳婦大姑娘,那眼神太意欲不軌了,這什麼情況!

現如今姑娘的太如饑似渴了,保不齊趁哪天月黑風高就能幹出點出格的事兒,季秉恆這下不幹了,又怕賊偷又怕賊惦記,可勁的動員徐禮安心在家獃著,不缺他那點錢過日子,徐禮能答應他?再說這店子也開了十幾年了,整條街一遷再遷,就剩他這一家糖水店裏,鄰居也是知根知底的老朋友,捨不得。

季秉恆索性也不公司了,把那些沒必要的聚會全部推掉,天天去店裏和徐禮乾耗著,徐禮走到哪,他就跟到哪,寸步不離。

徐禮這人,特能撐,也穩得住,季秉恆敖彪這法子他不是第一次領教了,過段時間他自己膩了就得走,所以也不在意,每天該幹嘛幹嘛,起初還行,日子一久發現全然不是那麼回事兒,季秉恆比上班還積極,而且店裏來的客人越來越小了,天天對着他們指指點點,激動的跟打雞血似的,嘴裏三五不時地冒出一句,攻啊受啊,讓人聽不懂的話。

這下徐禮不樂意了,晚上回家特地跟季秉恆談了這事兒,難得的拉下臉,說互相信任和尊重是基本的,季秉恆起先還想矇混過去,可往事歷歷在目,他是不敢再招惹徐禮了,這人他太不惹不起了,只好變着法的折騰自己,先答應了。

第二天,季秉恆果然沒有跟徐禮一起出門,而是早早地去了公司。

徐禮吃完午飯,準時準點的打開店門做生意,客人依舊是那群打了雞血的小女生,其餘照舊。

本來這事件好事兒,可壞就壞在,晚上回家,季秉恆問都不問今天店裏的情況,這讓徐禮心生疑竇,要擱在平時,季秉恆恨不得生出八張嘴,要他把今天的發生了什麼事兒交代清楚。過了一天,季秉恆還是沒問。

又過了一天,季秉恆提都不提。

第三天的時候,吃夜宵的空當,徐禮沖徐芷提了一句,「今天店裏來的背紅色漆皮書包的小女孩特別像最近很火的一個少女團體里的成員,就是你喜歡的那個。」

徐芷接茬,「爸爸你太誇張了,有那麼漂亮嗎?」

徐禮難得地回了句,「有。」

季秉恆沒說話,臉色緊繃,低頭喝湯。

吃完回房換著睡衣的時候,徐禮還在念叨,那姑娘眼睛挺大,跟桃兒似的,人也水靈。

季秉恆忽地把他撲倒,跟解恨似的堵住他的嘴,又啃又咬。

徐禮一算,他們得有5天沒那個了,也就沒反抗,隨他去。

等完事了,倆人各自喘了會兒氣,就開始迷迷瞪瞪準備睡了。季秉恆也不年輕了,現在干一天得歇兩天,這玩意太耗費精力,全是高蛋白。

凌晨季秉恆聽見旁邊床頭有響動,以為徐禮起夜,就把他一直橫在他身上的手拿開,果然,旁邊傳來悉悉索索的找拖鞋聲音。

徐禮尿完,洗手,回來,躺床上忽然問了句,「你覺得那姑娘好看嗎?」

季秉恆就煩這話題,再說那姑娘他下午也看見了,五短身材,凹凸不均勻,要不是怕被徐禮知道他買下了對面的茶,一直在二監視他,早就掏心窩子說實話了。

這下可逮著機會了,季秉恆脫口而出,「不好看,穿的也土。」

等季秉恆明白過了,為時已晚,大勢已去,徐禮和他大吵一架,冷戰數天,讓他明明白白地體會了一回禍從口出。

事情鬧的很嚴重,連徐芷都發現了他們之間不尋常的氣氛,幸災樂禍地靜觀其變。

徐禮隔天晚上抱着枕頭去了客房睡。

季秉恆苦着臉,但凡找到沒人的空當就道歉,白天道完,晚上道,丁點效果沒有。

當了小半個月的請湯和尚。

最後實在忍不了了,特下三濫的拿曲別針搗開徐禮的房門,身體力行「好好」地道了番歉,並且發毒誓不會再干涉徐禮的生活,才平息此事。

(三)

徐芷在幼年時期,對他季叔叔的感情,還是比天高,比海深,恨不得立馬磕一個認乾爹得了。

但這份感情,隨着徐芷年齡的增長,產生的變化,因為要爭奪同一個人的寵愛,兩個人從親密無間轉成微妙的敵我雙方。

徐芷的爭奪戰打的很漂亮,特別是在他幼年時期,牢牢地佔據了他爹的整顆心,老霸道了,一旮旯都沒給他季叔叔分,但是,徐芷發現一個問題。

在他高中畢業,勉勉強強考上個三流專科住校之後,他爹就不再向以前那麼無微不至的關心她了,巨大的失落感。

徐芷在心裏認定,是季叔叔搞的鬼,這老傢伙一早就想把她擠走,從她上初中開始就說要把她出國,一直說到高中畢業,美名其曰深造,實則獨佔他爹,她徐芷是任人欺負的主兒?不存在!

每周五都是徐芷例行回家的日子,徐禮也會在這一天早早的收攤,回家陪他的心疙瘩。

徐禮是7點到的家,徐芷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手上捧著本八卦雜誌,有一頁沒一頁的翻著。

父女互相打了聲招呼,徐禮就拎着手裏的袋子,進廚房給徐芷做飯。

三道熱菜,一道冷盤,一盅湯,都按徐芷的口味來。徐禮把菜擺好,碗筷拿好,徐芷沒有向往常一樣聞着味兒過來,而是依舊坐在沙發上,貌似專心致志地看着她手裏的雜誌。

這點兒季秉恆還沒回來,徐禮解開圍裙,掛好,繞道徐芷身邊,準備和她聊聊天,結果一抬眼,雜誌上巨大的標題,「X霜霜自述:我和季氏總裁不得不說的故事。」還配了張圖,遠距離拿長焦吊的,但是依稀能看清楚,畫面中挽着手的男女,一個是那三流女星,一個是他的枕邊人。

徐芷半天沒聽見他爹叫她,估摸著是他爹看見封面了,心裏霎時間樂開花,一雙滴溜溜轉的黑眼睛從雜誌縫裏瞅了眼他爹,面色還算正常。

剛想說什麼,門鎖咔噠就被打開,季秉恆回來了。

徐禮拍拍徐芷的小腦袋,招呼她過去吃飯。

一頓飯與平時無異。

但是季秉恆活活生出了些許奇怪,小丫頭今天的瞧他的眼神太詭異了,眼神發亮,透著狡黠,怎麼看都怎麼不懷好意。可徐禮又表現的無比正常,期間大多都在問徐芷在學校的生活狀況。

等餐畢吃水果的時候,季秉恆才發現躺在沙發上的雜誌,頓時汗如雨下,好傢夥,在這等着他呢。

和徐芷用眼神在空中互相挑釁一番,季秉恆清了清嗓子,準備跟徐禮解釋,那天一大群人,這女的是別人家的二奶,不知道為什麼那些媒體光拍他兩,他也是受害者。

結果徐禮從廚房出來,端著果盤,利索地把雜誌收到平時放雜誌的盒子裏,沖徐芷說了一句,「你看你都這麼大了,亂丟東西的壞毛病怎麼老是改不了。」

就再無下文了。

本來季秉恆是心驚,這下徹底涼了。

想說的話就在嘴邊,硬生生吞了下去,哽在喉嚨里,水果很甜,是當季的品種,可季秉恆吃再嘴裏,苦澀無味。

一切結束后,徐禮碰著盤子,回廚房刷碗。徐芷見沒打成目的,訕訕地也回了房。

季秉恆一直在沙發上坐着,沒動。

徐禮愛他嗎?無法確定,就算過了十幾年,徐芷也長大了,可是徐禮從來沒有表露過自己的心意,一次也沒有。如果當初不是為了徐芷,徐禮還會和自己在一起嗎?他不知道,更不敢想。

如果是自己看見這樣的消息,肯定會暴躁地忍不住要跳起來,可是徐禮如此冷靜,在徐禮的心裏,自己佔多少分?或者其實根本就沒有屬於他的地方。

他們一起牽手走過的季節,對徐禮來說到底是幸福的開始,還是難熬的時光,無從得知,種種不安。也許只有他一個人深陷在迷途里,徘徊著走不出去。

突然之間,什麼都不確定的起來,不確定的戀人,不確定的愛情,不確定相守,不確定的存在,赤白的燈光滲透進眼裏,那麼刺眼,讓人落寞。

當初是不是應該讓他乾乾淨淨的離開?然後自此變成無所謂的結局,突如其來的疲倦感,這個世界上很多事情,想不通,猜不透,是是非非,無妄無果。

那晚季秉恆再沒有說什麼。

生活依舊要過下去。

隔天徐禮起床時,旁邊的床鋪已經冰冷,顯示不出有人趟過的跡象。

徐禮頓了一刻,起身,鋪床,收拾好一切,去了店裏。

徐禮這人,雖然外錶帶點冷淡,但是內心實打實地敦厚,人老實又勤快,和鄰居平時相處的都挺好,特別是明水街的老鄰居們。

十幾年的相識,多多少少都處出了感情,對於徐禮這麼個明水街的金多寶,居委會大媽自然不放過,隔三差五的上門揣著自家的閨女和自家親戚的閨女的照片,毛遂自薦。

徐禮在常年和這些大媽打交道的過程中,練就出一套任你說破嘴皮子我也紋絲不動的銅皮鐵骨,沒成想這老太太也對他這套辦法吃的透徹,這回也不費嘴皮子了,直接把人領進店裏,她都六十好幾的人了,料定徐禮不會下她面子。

給徐禮介紹的這女的,叫王玲,今年剛剛三十齣頭,離過婚,沒小孩。長的很是有些模樣,是在事業單位做採購的,性格也好,就是不能生育。

他兩來的這會兒,正好是下午四五點,沒什麼人的時候,徐禮沒想到這老太太會直接帶人上門,被殺的措手不及,這祖宗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倚老賣老,一定要徐禮跟他表侄女的女兒出去轉轉,當給她個面子,徐禮被她纏的無奈,只得把店子交給夥計,自己先把這兩不省心的打發走。

老太太一見把徐禮弄出來了,胡攪蠻纏那勁頭大了去了,她家那門進了就不準走了,非得留下吃頓晚飯,不吃不行。徐禮拗不過她,只得給家裏去了電話,跟阿姨說今晚不回去吃了,讓她晚點下班,為季秉恆準備飯菜。

說是人老太太做,但徐禮一漢子也不好意思讓人老太太下廚,只得埋着頭認了,自己在又洗又涮的,盡顯居家好男人氣質,看的老太太不住的和王玲點頭。

王玲興許是對徐禮挺滿意,徐禮洗完菜,她也近廚房拿起刀,跟砧板上忙活,兩人都是能持家的人,搭配起來幹活倒也快,約莫四十分鐘的功夫,一桌子菜就出來了。

一半是王玲做的,一半是徐禮做的,把老太太高興壞了,連說七八個好。

剛好沒多久,徐禮的手機響了,掏出來掃了眼屏幕,跟桌上那兩女人說了聲抱歉,跑過道接去了。

電話是季秉恆打的,問徐禮幹嘛呢,這幾天他們兩人都沒多大交流,本來季秉恆想跟徐禮說,他今晚不回來吃飯了,探探徐禮的反應,結果他這剛打電話回去,阿姨頭一句就把他撂下了,說徐先生今晚不回來吃飯了。

徐禮不好說現在在幹嗎,又不願意撒謊,就挺不自然頓了一下,說,「哦,我在外面有事呢。」

煤氣灶上還燉甜湯,得大火燒開,然後轉小火慢慢熬,這會兒正好火開了,熱氣兒頂着鍋蓋發出「咕嘟,咕嘟」悶響,廚房就在過道邊上,徐禮趕緊過去擰緊煤氣開關,關小。

季秉恆想問,你那是什麼聲音。可沒問出口,因為他清晰的地聽見,有個女人說了句,徐哥,湯開了,徐禮回她,沒事,我關了。

季秉恆後來說出來的,是,我晚上不回去了。徐禮應承了一句,好,就掛了電話。

多一句都沒問。

季秉恆深沉地看着攥在手裏,被徐禮掛斷的電話,下一秒便狠狠地摔了出去,粉身碎骨。

季秉恆當晚沒有回家,第二天也沒有。

徐禮什麼反應也沒有,連個電話都沒給他打,本本分分看他的店,過自己的日子。

後來王玲又找了次徐禮,這次是她單獨一個人,徐禮這回利索地跟她出門,找了家茶,要了間包間,在包間里,委婉卻又坦白的表示他們之間沒有可能。

王玲臉色不好,蒼白又難看,沉默了一會才問,是不是因為她身體的原因。

徐禮搖搖頭,告訴她不是她的原因,而是自己已經有意中人了。

倆人又坐了一會,等王玲情緒平復了,才走。

這個地方不太容易打到車,徐禮體貼的請王玲上了自己的車。

銀灰色的現代從茶的巷子裏拐出來,徐禮開着車,副駕駛座上坐着一女的,這是私家偵探晚飯前交給季秉恆的資料,在徐禮回家之前,已經被季秉恆揉的皺巴巴,破敗不堪。

季秉恆很想衝過去,親手殺了那對狗男女,胸脯劇烈地起伏,可他逼自己要冷靜,季秉恆的呼吸一次比一次深,剋制着看了一遍一併呈上來的關於那女人的資料,普通的不能再普通,沒有錢,不年輕,長的也不甚好,沒有任何一點能勝過自己,卻實實在在地吸引住了徐禮。

季秉恆覺得自己很可悲,原來這十幾年都是他一個人的單程旅途,一個人的朝朝暮暮,不禁心生愴然。他和徐禮之間猶如一盤散沙,實則毫無牽掛和羈絆,如果徐禮說要走,他連挽留的機會都沒有,所有關於幸福的假象都在輕輕釋散,再也控制不住。

他曾在徐禮心底最深處的地方,又被他自己親手被挖出來,怪不得別人,錯在那段放縱叛逆浪蕩的過往,這回,他把什麼都給了徐禮,把什麼都捨棄了,自我淪落,換來的卻是瞬間身體即將被撕裂的痛楚。

他再也找不到自己在徐禮心中的位置,再也喚不回這個人身上的溫柔,可悲的可怕。

季秉恆沒出來吃晚飯,徐禮問了幾句阿姨季先生的情況,沒得出什麼所以然來,端了食盤上敲了敲書房的門。

門上了鎖,徐禮在門外等了一會兒,裏面才開。

季秉恆打開門,表現的太正常了,可徐禮對他的一舉一動表情語調,無一熟悉,季秉恆現在所散發出的每一絲氣息都在顯示,他的低落傷心,空洞陰冷。徐禮看着他,盯着他的臉,對這樣的狀態有些恍惚,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桌上的資料都是攤開放的,主人並不打算隱瞞任何人,它們大喇喇地出現在徐禮的眼睛裏,徐禮放下食盤,拿起資料夾,裏面照片清晰,一應俱全。

徐禮眼角跳了跳,臉也跟着冷下來,「你找人跟蹤我?」

季秉恆不怒反笑,「你不做虧心事,怕什麼。」

「你是不是一輩子都學不會去尊重和相信別人。」

徐禮冷冷地丟下一句話,轉身離開。

季秉恆眼疾手快拉住他的手臂,裹的死緊,力道大的讓人生疼,「尊重?相信?」冷哼一聲,「就是學你一樣對我不聞不問,就算我晚上不回家也不會打個電話問問我睡在哪裏,和什麼在一起,會做什麼,就算看見我和那些三流女星傳緋聞也當沒看見,你真他媽大度,還是你根本就沒把我放在心裏,徐禮,我忍夠了,這麼多年,我對你掏心掏肺,你自己捫心自問,在你心裏我他媽算什麼!」

最後一句話是吼出來的,徐禮沒想到季秉恆會這麼說了,楞了一刻。往回抽了抽手臂,不能動。

徐禮直視着季秉恆,看着他充滿絕望和憤怒的眼睛,再也無法逃避的隔閡。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這麼想,我不問你是因為我信任你,徐芷也二十歲了,我們過了這麼久,都說時間是感情的殺手,你要是真的有別人了,大可丟下我跟別人去好,十六年了,就是塊石頭,也被你磨圓了。」

季秉恆完全沒有想過,徐禮會說出這麼一番話,在徐禮上來之前,他心裏編排了很多強迫他留下的話語,因為在他潛意識裏,他即將面對的,會是徐禮無情的拋棄。

無法承受的喜悅,季秉恆會犯大多數人都在犯的錯誤,在接近幸福時,往往倍感幸福,卻在幸福進行時,患得患失。

受不住的蠱惑,季秉恆激動地一拉過徐禮,也不管他接不接受,死死地抱住他,嘴裏念叨著,「真的嗎?徐禮?你對我……我以為……你從來沒跟我說過喜歡,我以為你要離開我了。」

徐禮任他抱着,人與人之間的感情,太過奇怪,無論過了多少年,多少個世紀,如果不說出來,愛的再深都會心懷不安,惶惶害怕即將面對的曲折。

季秉恆一邊抑制不住心中欣喜,一邊還記恨著王玲,不過這會兒再也不敢硬氣了,喃語着說,「那女的怎麼是怎麼回事。」

徐禮沒想到都這地步了,還不忘打探軍情,又好氣又好笑,只好把老太太和王玲的始末交代清楚,季秉恆聽了長舒一口氣,接着問,「那天電話里湯開了是怎麼回事。」

徐禮只好又把吃飯的事情說了一遍,季秉恆怪他怎麼也不知道拒絕,都是有家屬的人,徐禮讓他鬆開手,抱得太緊,然後才說,人老太太都快七十了,還是一倔脾氣,他怕不答應再出個什麼事兒,也不好意思說什麼。

季秉恆還想哼唧,徐禮就開始發難了,上回季秉恆可是發了毒誓說會互相信任尊重的,這才多久,老毛病又犯了,季秉恆聽見點頭如搗蒜,一個反身把徐禮摁桌上,決定要來個「深刻」、「持久」的道歉。

季秉恆在書房道了兩次歉,覺得心裏還是有愧疚,回房又道了一次,最後還有還想道,實在是把徐禮道毛了,才鳴金收鼓,就這樣,那手還不老實,上下佔着便宜。

徐禮這副身子,是越上年頭越有看頭,他怎麼吃都吃不夠。

徐禮困意上涌,腰酸背疼,決定暫且視那隻咸豬手,等明天養足精神再算賬。

徐禮到底算沒算賬,無從得知,就是那周徐芷回來的時候,半夜餓醒了去廚房拿吃的,經過二客房門口,聽見他季叔叔在那乾耗,「寶貝,我再也不敢了,我發誓,你讓我進去,你都給我鎖外面好幾天了,我真不敢了。」

徐芷以為是自己的作戰方案奏效了,隔天興緻勃勃地大老遠跑市區又買了一沓子八卦雜誌,結果還沒翻兩頁就被徐禮找過去促膝長談,徐禮告訴她,她已經長大成人了,以後要有自己的生活。

一直坐在不遠處假裝看報紙的季秉恆不自覺地勾起嘴角。

咱個老百姓啊,今兒個真高興。

(四)

這人生啊,真是充滿了坎坷啊,季秉恆活了大半輩子,終於明白禍不單行這句話。

美麗的早晨,身邊躺着美麗的愛人,準備再做一次美麗的事情,門鈴他就不合時機的響了,然後他美麗的愛人,拒絕再做美麗的事情,並且毫不留戀的推開他,穿上嚴嚴實實地衣服下去開門。

等季秉恆發現徐禮久久未歸,下去找人為時已晚,季秉源正情難自制地摟着徐禮,那叫一個恬不知恥。

剛想一腳踹過去,就聽見自家媳婦讓情敵安安心心住家裏的季秉恆,頓時淚流滿面。

社會主義的康庄大道啊,什麼時候還能徹底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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